梵高的绝笔画『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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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28日，在我最痴爱的画家梵高逝世130周年前夕，位于荷兰阿姆斯特丹的梵高美术馆给我送来了一个电邮。另外几位知我底细的朋友也分别从法国和美国给我发来了同类内容的消息。

阿姆斯特丹的梵高美术馆集梵高作品之大成，每年吸引了成千上万的观众前往参观；我也曾经两度热血造访，在那里深情流连，激情满怀。为了及时收到该馆的讯息，我加入了他们的粉丝电邮群。

电邮通报了一则消息：当天，在梵高结束生命的法国小镇奥维尔Auvers-sur-Oise，举行了一个隆重的仪式，出席的重要人物有梵高美术馆馆长Elilie Gordenker以及梵高弟弟提奥的曾孙Willem van Gogh，如此的阵容显示这绝对是一个重大事件。

很久以来，人们大都认为梵高的绝笔画是『乌鸦纷飞的麦田』；其实，他短暂却辉煌的十年绘画生命终止在『树根』Tree Roots一画；而多年来，关于此画的确切地点也一直未有定论。

但是，四个月前，位于奥维尔的梵高研究所科学总监范德文先生Wouter van der Veen破解了这个谜团，应该可以一锤定音了。如今这个仪式就是向世人揭示130年前梵高在离世前几个小时里画的最后一幅画的确切地点。

 梵高的画『树根』（收藏在阿姆斯特丹的梵高美术馆）                          

梵高的画『乌鸦纷飞的麦田』（收藏在阿姆斯特丹的梵高美术馆）

今年三月间，范德文先生在一堆奥维尔景色的明信片中发现了一张1900年至1910年间的，他的目光顿时被凝固了，因为村间小道旁高坡上的大树与梵高画中的高度吻合。他当时在荷兰，因为新冠疫情的阻碍，等到五月解禁后才得以开车前往奥维尔实地考证。

奥维尔村景的明信片

这张明信片的标题是『多比尼路』Rue Daubigny；（多比尼是法国19世纪巴比松画派的核心人物之一，被视为印象派的先驱，他曾经在奥维尔生活创作过）。当范德文先生走近寻找的目标时，他立刻认准了那个方位，就在48号门口，离梵高生命最后70天栖身的拉乌客栈Auberge Ravoux只有150米；令人称奇的是画和明信片上最大一株树干依然展露着生机。  

5月15日发现时的状况

植物清除后的模样

他立刻把这一重大发现呈交给一些专家，经过深入研究考察，大家一致认为这里应该就是梵高作此画的最合理的地点；再则，这个离客栈很近的地点也符合梵高就近取景的绘画习性。

许多年来，无数的梵高专家以及成千上万的梵高铁粉经过那里，但是却没有人发现这个秘密。我上谷歌地图一窥视，也不由惊呼，原来，我三度踏足奥维尔时都曾在那条小道上踯躅，它位于多比尼工作室和博物馆之间。下回再去，当然绝对不会再错过，因为就像其他许多出现在梵高画中的地点一样，那里也立下了纪念标志，周围还安置了保护栅栏。

明信片与画的比对

梵高生于1853年；曾经做过画廊经纪及布道人，最终在27岁时立志成为画家。他从荷兰移居到巴黎，其后为了亲近热烈的阳光而拥抱了法国南方的阿尔勒，接着因精神疾病在圣·雷米的精神病院住了一段时间，最后于1890年5月20日落腳至巴黎郊外的小镇奥维尔，直至去世。

他在奥维尔一共才生活了短短的70天，但是他却耗尽了生命最后的灯油，努力创作了77幅画，其中包括一些登峰造极的经典之作。

这种激情，这种执着，这种力度，实在令人动容！因着这种感动，我曾几度筚路蓝缕、疯疯癫癫地在他留下过足迹的地方寻觅怀想……

根据推断，1890年7月27日早上，如同往常，梵高出门，在不远处画了这幅画。中午回客栈吃饭后，下午再回到那里给画润色；画面上的阳光显示，最后几笔完成于晚午。晚上他再度出门，悲情满怀地走向奥维尔城堡；在丰收的草垛旁，悲剧发生了；无论是自残还是被害，两天后他在身心的双重伤痛中与世长辞了。

这幅题名为『树根』的画传承了梵高特有的扭曲激烈的笔触以及厚重的色块；明亮与晦暗的色彩对峙着，似乎在生与死的对抗中挣扎，仿佛在向这个他既热爱却又给他带来无限哀伤的人世告别。

梵高的生命永远停格在了年轻的37岁。在短暂的、十年的绘画生涯中，他为人类世界创造了无价的、辉煌的艺术财富，一百多年来，世界各地的芸芸大众在这些画中感动垂泪；而他的早逝又给世人留下了巨大的、难以释怀的悲痛。

如今，热爱梵高的人们多了一层温暖的安慰，因为他们去奥维尔朝圣时又多了一个心绪澎湃的地方，他们可以伫立在梵高的神圣画笔留下最后痕迹的地方感怀、冥想、激动……

2019年9月在法国奥维尔教堂前 该教堂曾多次出现在梵高的画中

梵高的画『奥维尔的教堂』（此画为教堂背面之景，收藏在巴黎的奥赛美术馆）

2018年3月于奥维尔的梵高墓地

2019年9月于奥维尔的梵高墓地

那日，心情沉重地离开梵高断魂的狭窄陋室；忽然，很多孩子的欢笑声传来；我急忙循声走去，哦，原来是Vavasseur小学的小朋友们在操场上欢快地嬉戏着。我的心立刻被感动了，感觉梵高那孤苦的灵魂并未飘远，他一定安慰于眼前这天堂般的快乐景象；我的心也得到了几许宽慰……

奥维尔的乡间小道 摄于2018年3月

这是通往梵高和与他生死相依的弟弟提奥墓地的小道；梵高曾经仰望过的蓝天白云依然深情，梵高曾经拥抱过的宁静依然动人；岁月悠悠，梵高永生！

【作者介绍】陈均怡Jenny Chen，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外语系法语专业毕业，美国肯塔基大学法国文学硕士。曾任职于上海外贸职工大学，纽约市立图书馆，最后任教于纽约市立高中近30载。现已归隐书斋，安度时日。出版了散文和诗集十余种；为世界华文女作家协会终身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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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导读
《疫情中的美国 · 纽约-四月第三周 曙光》《纪念梵高逝世130周年——透视梵高的朋友圈》《用一个苹果，我就可以颠覆整个巴黎！》
《最后的“乱世佳人”》
《奠基复旦“学术独立，思想自由”灵魂的李登辉》《国会调查川普政府抗疫工作，传讯福西博士等要员》《一封奥斯卡最佳导演的亲笔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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