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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9日。一早起床，上午10点多的飞机，从Newark飞旧金山。
Newark机场居然有很多乘客，对此我并不意外。临近新年，一些美国家庭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出游。其实乘坐美国国内飞机，风险远高于国际飞行。美联航不用核酸检测阴性证明，连体温都不测，买张票就可以登机，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安全起见，买了商务舱。Check-in时居然也有很多人排队，原因是工作人员太少，根本忙不过来，大家只好等着。好在只等了40分钟，后面安检走的也是快速通道。之前我被拉进一个元旦回国的微信互助小群，一个群友也是乘坐美联航飞旧金山，买的经济舱。早几天就接到通知，要求提前4小时去候机，因为值机和安检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商务舱果然空间大。登机后发现隔壁一个座位还是空的。空乘大叔很体贴地问我想喝点什么，午餐想吃鸡肉饭呢还是意大利面？我只要了一点鲜橙汁。大叔建议我吃一点蔬菜，然后又拿来一个小杯装香草冰淇淋。
一个空嫂特意过来表扬了我穿在羽绒服外面的雨披。她说：这个好，你真聪明！其实雨披是我出发前随手塞进背包的，这次回国穿了新买的羽绒服，外面套上透明雨披是为了挡灰，至于能不能挡病毒，谁知道呢。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坐商务舱，疫情之前我经常在美国国内旅行，从一个城市飞到另一个城市，总是买最实惠的经济舱机票。这次例外，美国感染如此严重，加上美国人不在乎的态度（等待登机的时候，还看到有人把口罩拉到下巴上）。现在丝毫不后悔拿信用卡出来刷刷刷了，为了能安全回国，我也是拼了！中国驻旧金山总领事馆接受的新冠病毒核酸，血清IgM抗体检测机构，在旧金山湾区共4家。第一家叫Apostle Diagnostics，在纽约的时候，就提前在网上预约了这家检测点。这家检测点很热门。网上预定的时候，就只剩下一个选项，测试时间是上午11点50分。前面有做过检测的群友评论说，这家机构出结果很快，如果当天下午2点半之前能做完检测，当天晚上就能拿到绿码。旧金山和纽约有3小时时差，一觉醒来，是12月30日凌晨3点半，此时纽约已经早上6点半了。脑子里想着做核酸检测要带着预约纸护照等材料，又迷迷糊糊睡去。再次醒来，是旧金山当地时间上午8点。早餐在酒店4楼的小超市买了杯咖啡。在房间等到上午10点，叫了一辆Uber，半个多小时车程，100美刀，抵达检测点。已经有一些人在停车场排队，拿着预约单等候。大家站的稀稀拉拉的，自觉保持安全距离。
11:30开始检测。先是做鼻咽拭子，现场一个医护手执一根长长的拭子，捅入鼻孔，慢慢深进去，在鼻咽腔后壁轻轻旋转一周，然后缓缓取出拭子。这个过程没有网上说的疼，但是特别痒，结束后连打几个喷嚏。
接下来进入室内做“血清特异IgM抗体检测”，由专业医护人员通过静脉血方式完成采样。这个过程很快，一点不疼，几乎没感觉，医护小姐姐特别温柔。
11:50做完检测了。叫一辆Uber原路返回。离开之前一个年轻的女学生问我从哪里来的，我说纽约。她说她从波士顿来，也是昨天飞到旧金山。这一路累的不行，真是折腾。大家告别，互道祝福。外面依然是有序排列的队伍，希望大家检测都阴性。加州的天气很晴朗。小群里有人完成检测后想去市中心逛逛街，被大家劝阻了。毕竟飞来旧金山是为了检测和回国，现在去游玩绝对不安全。12点半回到酒店。不管检测结果了，先去好好吃一顿。说说这家叫GRAND HYATT的酒店。虽然有点小贵。但却真的很方便。下了飞机，取行李的地方花6美刀取一辆行李推车，把行李放上去，不用出机场，直接推着行李车进入地铁，也叫地上小火车，直通酒店，5站就到，小火车是免费的。
出站后即是酒店大堂。在纽约预定了3晚酒店。到前台出示驾照即可。美国的驾照就好像国内的身份证，乘坐美国国内飞机，商场退换货，办健身卡，买烟酒，去酒吧等等，只要带上驾照就可以了。
酒店很干净，不过我还是带了自己的床单枕套。房间里有两瓶矿泉水，有咖啡机。走廊里碰见一个服务员，她说矿泉水是免费提供的，需要就打客服电话。酒店4楼有餐厅和小超市。可以买到各种水果，冰淇淋，奶酪蛋糕，汉堡包和热披萨。嗯，披萨口味不错，不足之处是要买就是一整块。夹着碎牛肉的三明治也挺好吃，就是量大，一顿吃不完。12月30日下午2点50分收到两封邮件。说是我的检测单已经收到了，发了单号和代码给我。下午4点又收到两封邮件，告诉我检测结果出来了，可以使用URL访问和下载报告并上传。I am lucky！检测合格！拿到结果立刻上传，接下来的任务需要在笔记本电脑上完成。从美西时间12月23日0时起，回国检测比之前更严格。要用电脑作图软件里的红色粗笔把检测报告中Test Result下面的黑体字”Not Detected“下划线，再把Test Name下面的那行字”SARS-CoV-2 Serum IgM Antibody Test，Colloidal Gold Method“勾选出来。然后再用工具栏里的红色细笔，把报告上”A Not Detected“，”Real time-PCR(RT-PCR)和(NAAT)画圈圈。为防造假，现在要求上传的材料里，要有在现场做鼻拭子和IgM抗体检测抽血的照片。上午检测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姑娘一边测试，一边拿着手机自拍。我当时和两个大男孩一起，大家互相帮忙拍照。下午4:30开始上传，提交的材料包括：核酸阴性报告，抗体阴性报告，机票行程单，实验室预约单，静脉抽血照片，鼻拭子照片，护照，以及手持护照自拍照。下午5:00上传成功。6点10分微信里的服务通知跳出一条新消息，核酸检测人工复核结果通知出来了。我通过了复核，前往小程序查看，原来写着“审核中”的黄码，此刻变成了动态的绿色健康码，终于拿到绿码啦！看了一下绿码的有效期，至北京时间2021/01/02下午4点。我是元旦上午10点50的飞机，符合回国登机的规定，总算松了一口气。
早晨醒来，是12月31日，2020的最后一天。透过酒店房间的落地玻璃窗，看见旧金山晨曦中美丽的霞光。
没能在纽约跨年，飞到旧金山是为了在起飞地做核检回国。忽然想起十多年前第一次来美国时，第一站就是游览San Francisco。而今疫情笼罩，故地无法重游，内心再无波澜。早晨天还未亮，退房，拖着行李去机场。依然是乘坐小火车，到国际机场只有一站路。
值机很顺利。微信小程序里有一个“海关旅客指尖服务”，其中的“出/入境卫生健康申报”要在登机前填报，也就是海关码，需要截图保存，以便落地浦东机场时，出示给海关人员。但别提前太早填写，因为它的有效期只有24小时。安检之后，还要填一个机场入境旅客信息二维码，也要截屏保存，以备查验。回国之路奔波劳碌，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要用电脑画图，用手机填写并上传各种表格，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如果老人单独回国，子女一定要教会父母怎么使用手机进行微信扫码，填表，截图，中英文和大小写如何输入，教会父母在微信里怎么找防疫健康码国际版和指尖码，怎样提交指尖码以获取最新时效。如果这些父母统统学不来搞不定，请子女务必护送父母到机场。或者帮助父母在微信互助小群里找个热心的年轻人结伴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一个叫薇的女孩说，航班上有不少和她爸妈一样年迈的父母辈，飞机着陆后请大家帮忙照顾一下。看到有老人着急不会操作手机的，请多指点一下，看到有老人实在提不动行李的，请搭把手。有缘千里同行，祝愿大家都能顺利回家！
微信小群真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非常感恩之前把我拉进组织的陌生朋友。我们同一航班飞上海的小群里有好几个活雷锋。不厌其烦地叮嘱大家注意事项，有的飞友已经回国，也会分享一路上的经验与得失。群里一个叫周周的女孩特意准备了很多N95口罩分发给大家。起飞当天她很早来到候机厅，给大家发消息说，她穿着醒目的白色外套，有需要N95的飞友直接找她拿口罩。她还帮助老人提交健康码，解答旅途中的疑惑。经过12个半小时的飞行，飞机经停韩国仁川机场。一个小时之后更换了机组人员再飞。在仁川机场不用下飞机，透过椭圆形的舷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北京时间1月2日18点20分，飞机终于平稳落地浦东机场。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首先进入机舱进行检查。下飞机后等候的时间有点长，外面是严阵以待的上海防疫人员。大家排着队在拥挤的过道里等待，大约有40分钟，根本没法保持安全距离。这里再强调一下“健康申报码”，手机里一定要保留一张在有效时间内的截屏！有的人忘记在起飞前截屏，等到下了飞机，拿着美国手机，国内却连不上网，会因为这个小程序而白白浪费时间，耽误出关时间。
接下来就是各种信息表格的填写，然后是鼻拭子检测。国内是双鼻都要捅。群里各种吐槽，有的说下手重，鼻子被捅出血了；有的说捅太深了，被捅到灵魂出窍；有的说被捅到眼泪直流，怀疑人生的。个人感觉鼻拭子也没那么可怕。现场忍耐一下就好了，比起这一路漂洋过海回国的艰难，这点小苦真算不上什么。在浦东机场完成全部检测后，就是拿行李，分配隔离酒店。
回国之前做了许多功课。我是黄浦区的户口，看了很多回上海的朋友分享的隔离期间的见闻和感受，说黄浦区隔离酒店都不错，除了一家快捷酒店，吐槽如何如何不好。我觉得老破旧是可以接受的，只要干净就行。但看到分享的窗帘和墙壁的霉斑照片，想着千万别被分到这家。我是符合7+7隔离政策的，所以满心希望能分到除了网上被吐槽的那家隔离酒店之外的任何一家，反正7天之后就可以回家了。可是，当我拖着行李走到黄浦区的接待点时，被告知当晚就是那家快捷酒店。而且当天只有这一家，没有其他可选。
听说隔离酒店都是随机的。哈哈，越是不想去，偏偏就分到这家。
黄浦区接待点的公务员态度特别好，他们说如果有其他区的住址，也可以去其他区，不过只能酒店乖乖隔离14天了，不可以7+7。赶紧来到静安区的接待点。静安区的隔离酒店都是明示的，当晚是上海宾馆和智选假日酒店。于是表明自愿放弃7+7，重新扫码，填表，和静安区的回国人员一起等待大巴去酒店。晚上9点半上了开往静安区的大巴。这一车共15名乘客。除了两人在上海宾馆下车之外，其余的都拉到了智选假日。晚上11点半，我仍在大巴上等待进入智选酒店。前面被叫到名字的一共6人先去酒店大堂办手续。填表，收费，签字，这个入住程序似乎特别慢。有一点我觉得特别不合理。一个年轻的妈妈带着婴儿，却没有被首先安排登记入住。事实上她是最后一个被叫到名字走进酒店的。推着婴儿车，身后还有两只大的行李箱。我走在她旁边，帮她把箱子推进酒店大堂。
每天400元含餐，一次性收费5600元。核酸检测费收取120元，上海本地人核酸检测是免费的。我告诉前台我是上海户口，前台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我填报的身份证号码，说：你不是上海人，上海人的身份证开头都是310。我说我是上海人，只是没在上海出生。前台要求先把钱付了，等我出示户口簿或者身份证再退款。我说出国只带了护照，身份证和户口簿放家里了，她们要求家里人拍照发过来。我说现在上海家里没人啊。
这时旁边一个女同志附和着说，她也不是310开头，但她确实是上海户口。她出示了自己手机里的上海身份证照片。这时两个面对大家说普通话，私下说着上海话的前台表示同意，只要我在手机里翻出身份证照片就可以免除120元检测费。
为了回国，买了1万多美刀机票，怎会舍不得区区120元人民币检测费？只是不喜欢前台不信任的态度。一时心急，却无法在手机众多照片里找出身份证截图，站在大堂，忽然想起笔记本电脑里保存过身份证，立刻打开，翻出上海身份证的正反面照片让她们拍照，经过鉴定，她们最终认可了我的上海身份。
然后我问她们，检测费可以退了吗？她们说，刚刚费用已收，退钱要走流程。我说：人要在这里隔离14天又跑不掉，而且已经告诉你们是上海户口了，又何必那么急着收费？虽然有点不开心，但还是对她们的工作表示了理解。推着箱子上楼，进入隔离房间，睡意全无。房间里的时钟显示，此刻是北京时间1月3日凌晨零点35分。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之后，又经历了6个多小时漫长的检测，出关，分区集中，乘坐大巴去隔离点，办理酒店入住……大家都累的不行。一个叫琛的来自费城的小伙子是上海纽约大学的学生，飞行途中不敢上厕所，下飞机后忙着各种检测也没能去厕所，好不容易熬到酒店，被告知办完入住才能回自己房间上厕所，因为酒店一楼大堂没有厕所。唉，这得有多么强大的肾功能！几个同航班的表示，为避免飞机上如厕，登机前一天就不怎么吃东西了。我可管不了这么多啦，人有三急，我在飞机上去过两次厕所，然后狠狠洗手消毒。这家智选假日隔离酒店在中兴路上，对面是一个施工工地。房间比较整洁，入住时被告知14天内不会有人进来打扫。不过半夜还是被冻醒了。起来把羽绒衣盖在被子上。又迷迷糊糊睡了三小时。醒来后打了前台电话，申请能不能再给送一条被子。
上午9点半，有工作人员放了一条被子在门口的小桌上。毕竟是隔离期间，能吃饱，夜里不冷就很不错了。看到群里很多人分享不同隔离酒店的照片，感觉自己住的地方算蛮好的了。
其实这家隔离酒店最令人满意的是一日三餐。这是入住酒店后的第一顿早餐。有粥，榨菜，花卷，白水煮蛋等。个人感觉，准备回国的朋友，除了了解各种检测流程，最好准备一些小物件：
消毒湿纸巾：随身口袋里塞几个。这样路途中可能触碰的地方，还有双手，可以随时抽一张出来擦拭。牙刷牙膏：旧金山酒店不提供，上海隔离酒店有备。如果你平时用惯了医用牙刷牙膏或者某品牌，最好自己携带。床单被套：我飞到旧金山时，带了一套全棉的旧床单和被套，铺在酒店里，之后就丢在旧金山没带回上海。住进上海隔离酒店后，觉得应该带回上海，14天隔离完再扔掉。毛巾和浴巾：旧金山酒店的是全新的柔软的毛巾和浴巾。上海隔离酒店是旧的，但洗的很干净。如果介意，最好自己带一条浴巾。内裤和袜子：多带一些。上海隔离酒店洗了没地方晒，不易干。还好我住的这家隔离酒店可以叫快递和外卖，缺什么就买什么。不过有些隔离酒店是不允许叫外卖和快递的，看你分在哪里了。关于分配隔离酒店，区域地段不同，条件参差不齐，收费也不一样。保持平和心态，如果遇到一些小矛盾小问题，大家协调解决，相互体谅吧。我在上海凌晨两点的夜里醒来，写下这几天的经历和感受。希望能够为后续回国的同胞提供一点点参考。之前看了许多朋友分享的回国之路各种艰辛，读罢只觉心酸和腿软。经历了混乱，伤感，糟糕的大疫之年，如今觉得无论身在何处，平安就好。
从美国的东海岸到西海岸，再从美国的西海岸回到中国，从2020年跨越到2021年的飞行，这次疫情下回国的经历，注定成为我生命中难忘的回忆。
站在时空切换的晨昏里，感叹这个血浓于水的地方，竟有着世上最美的诱惑，让艰辛的回家之路，变得温暖从容。
【作者简介】华晔：旅美华侨，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资深媒体人，美国自由撰稿人。已出版专著《游走在豪情与精致之间》、《绿叶年华》，散文集《时差渐小 这一刻很温暖》等。请扫码关注作者公号“大苹果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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