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桢文彦×矶崎新×原广司:东京大学建筑学院三大老男神都在这里了!

朱一君 全球知识雷锋 2019-07-04



本文为”全球知识围猎计划“第一期——

12名校3年内最有影响力讲座解读系列第10篇:

东京大学 朱一君

记录 桢文彦×矶崎新×原广司



朱一君






东京大学博士在读

清华大学8字班


槇文彦

(Fumihiko Maki)

1993年普利策克奖得主


磯崎新

(Arata Isozaki)

代表作有洛杉矶近代美术馆(1986)、奈良百年会馆(1998)、喜马拉雅中心(2011)等


原広司

(Hiroshi Hara)

东京大学名誉教授。

主要作品有大阪梅田skybuilding(1993)、JR京都火车站(1997)、札幌巨蛋(2001)等


本文约13000字,阅读完需要25分钟


正文

2017年5月东京赤坂离宫,普利策克奖颁奖典礼,除了桢文彦和已故的丹下健三先生,其它日本得主们都到齐了


12/01

2013

东京大学工学院一号馆半圆形老报告厅群贤毕至少长咸集,仅能容纳百余人的现场站无虚席,东大建筑迎回了这座学院可能是最重量级的三位校友:桢文彦(1928)、矶崎新(1931)和原广司(1936)。三人同为30年代左右生人,而这一年,40年后的代表、被桢文彦称为“和平年代野武士”、同样毕业于东京大学的伊东丰雄(1941)也在其弟子妹岛和世和西泽立卫之后成为第6位获得普利策克奖的日本建筑师[1]。


饺子与BIG 3

在这场讲座前,矶崎新曾说:“1960年代我们曾经有频繁的交往,70年代开始渐渐疏远……可以说,三十年间我们好像彼此不认识一样。”


当时平均年龄已超80岁的BIG 3,依然以各种形式活跃在第一线。桢文彦五十年职业生涯又一代表作纽约世贸大厦“4 WTC”于2013年11月完工,同时他正带领着一众日本建筑师频繁出现于日本各大社会新闻,通过上书、出版、讲演、媒体等各种途径向2020东京奥运会主体育场扎哈・哈迪德案发起挑战,掀起了一场旷日长久的全民建筑论争。另一边,以中国为据点,矶崎新开启了其职业生涯的又一春,而作为扎哈的伯乐,他于2014年11月发表了一篇言辞激烈的文章[2],对日本政府不尊重国际竞赛程序的做法进行了猛烈的抨击并对扎哈案的阉割表示极度失望,他痛骂被修改后的方案完全丧失了原方案的动感,“如一头等待被海水淹没的乌龟”,“与巨型垃圾无异”。而原广司正一边整理着自己30年教学生涯中的研究、调研和讲义,一边展开着自己的宇宙建筑研究,仍然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和战斗力,这一年,他刚刚获得了日本建筑学会大奖,这是对他在理论和实践上终身贡献的肯定。


左:日本媒体以蛇和青蛙比喻扎哈的新国立竞技场方案和桢文彦的1964东京奥运会体育馆

右:扎哈案的修改


除了讲座本身,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讲座海报和讲座后续出版的书籍封面。


海报上印着三人70年代的照片,照片上叠印着各自最具代表性的建筑宣言。作为隐形的时间背景,70年代,是日本经济和国际认同蹿升的黄金时代,也是建筑界还充满着英雄主义的激昂岁月。三人职业生涯最灿烂的时期和最灿烂时代的空气、希望、精神相遇,这可能是命运最美好的安排。


海报上的三人,性格和人生历程似乎从早年的面相中已泾渭分明:Maki(处女座)出身东京的建筑世家[3],作为战后最早一批留美归国的日本建筑师,人生顺风顺水井井有条,浑身散发着温和儒雅的贵族气质;先锋而不羁的Isozaki(狮子座),不仅是一代人心中的精神灯塔,还是建筑界著名的伯乐——不仅从废案中将扎哈捡回并一举推上国际舞台,而且在仙台媒体中心和CCTV的评审中对这两座划时代建筑的产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战乱时期曾历经营养不良期的大学霸Hara Hiroshi(处女座)身材消瘦却目光炯炯,似乎随时做好了准备奔赴远方的聚落,将建筑视为科学一般如痴如醉。


讲座的文字稿连同讲座后对三人的访谈以及他们的高徒回忆各自老师的文章(桢文彦-大野秀敏,矶崎新-青木淳,原广司-小嶋一浩)被集结为《これからの建築理論》一书于2015年出版。封面上一枚新鲜出炉的日式煎饺和丹下健三的代表作代代木体育馆(1964)形式上相互呼应。丹下健三是BIG 3的老师,作为“东大建筑系的梁思成”[4],可以说他几乎以一己之力奠定了日本现代建筑的格局。网络上对这本书最常见的评价是:“料理书混进建筑书中”“看着封面有趣,所以买了下来,然而读过全书跟饺子一点关系也没有”“别说饺子了,连丹下健三也没出现过”云云。


《これからの建築理論》封面封底


不在场却抢尽风头的“饺子和丹下”清晰地传达着一个信息:这场讲座不单纯是三位老男神的围炉夜话,而可能是东大建筑圈有意策划组织又一场的“历史性”事件。


我们很容易联想起1960-70年的新陈代谢运动,凭借1960年世界设计大会、1964年东京奥运会、1970年大阪世博会这套组合拳,日本在推销了本国文化和产品的同时,以城市问题作为切入点和整合框架,打包推出一批年轻建筑师,为他们提供了广阔的创造和思想的舞台,也为日本建筑日后的发展积累了大量的思想和人才资源以及世界性的认同。虽然成员之间意见、方向不同,但却被统一在同一个模糊的纲领和求胜[5]的意念下,这场运动带着强烈的东方式集体主义精神的烙印,成为后进国家绝地反击、迎头赶上的历史经典。


左上:1960年东京世界设计大会海报

右上:1964年东京奥运会会徽

下:1970年大阪世博会开幕式


正如当年新陈代谢被认为是一场面向未来的先锋运动,而事实上其内核是回望过去——通过桥接日本传统时空观和高技热潮,试图提供一种解决城市人口暴增问题的方案。而东大通过这个名为“今后的建筑理论”的讲座,真正想要做的是梳理文化血统,从丹下和他的三个弟子手上接棒历史正统性和学术格局。当年新陈代谢运动虽鲜有实际建筑作品得以落地实现,却通过激进的城市畅想和大胆的纸上设计引起了世界的关注。当今日本建筑在“做”(尤其是精细化建造)的领域已经得到了广泛认可,而在“作为语言和思考的建筑”上却再没有当年那般振聋发聩的集体发声(事实上整个世界范围内,上世纪90年代之后理论界就陷入了一片寂静)。从BIG 3的讲座到饺子书的一系列策划,似乎隐隐传达着东大在理论式微、群龙无首的今天定位自己学术坐标、重塑自己江湖地位的野心。


讲座现场


这场研讨会内容包罗万象似人生漫谈,本文试图抽取和整理出一些有意思的片段与大家分享。


  • “现代主义是一艘大船”

    ——桢文彦

  • “现代主义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知识和信息的媒介,就像银行之于货币流通,书籍之于图书馆。”

    ——桢文彦

  • “这个时代恐怕就是依靠着‘共感’在前进”

    ——桢文彦


“共感”时代的建筑理论

“50 年前的现代主义是一艘大船,大家在船上亦敌亦友,1970年代以后,现代主义已经不再是船,而是一片汪洋大海,大家被放逐于大海之上,不再是朋友也不再是对手。”

现代主义的汪洋大海,图片来源:《漂うモダニズム》


在2013年初出版的《漂浮着的现代主义》一书中,桢文彦用上述的船和汪洋的比喻展开了对现代主义历史和现状的梳理。作为现代主义第三代[6]大师,桢文彦的建筑生涯涵盖了现代主义100年中的后60年,见证了伴随着60年代学运和70年代石油危机,现代主义从昂扬向前到分崩离析的转变。随着现代主义大船的崩解,当时的宣言、理论随之消散。“现代主义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知识和信息的媒介,就像银行之于货币流通,书籍之于图书馆。”


现代主义解散之后的几十年里大家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伯纳德・屈米的解构理论承袭了德里达对结构主义的反叛,埃森曼引用乔姆斯基的生成语法发展出自己的形式语言系统,日本建筑师,如桢文彦和矶崎新,通过对日本传统概念“间”的现代性转译试图发展出具有日本性的现代空间观念。在桢文彦看来,这些都是在横向上建立建筑学与语言学、哲学、社会学、人类学等各种沾亲带故的学问的联系,虽然拓延建筑学的广度,但都称不上是推动理论向前发展的“运动”。


桢文彦谈现代主义的汪洋


桢文彦接着提到了Joan Ockman的《Architecture Culture: 1943-1968 (Columbia Books of Architecture)》一书:“这本书出版于1993年,整理了当时往回推25-50年的历史。书中她提到了矶崎新的‘看不见的城市’、我们的‘群造型’、还有丹下健三的‘东京规划1960’。我发现书里所列举的大部分都是欧洲人或是从欧洲移民的美国人,事实上欧美之外的建筑师一个都没有入列。当然,历史上现代主义是从欧洲发源的,这么看来也无可厚非……现在是2013年,又一个25年快过去了。那么,刚才提到的‘漂浮着的现代主义’又变成什么样了呢。我觉得,这上面漂浮着大量的想法,不时在某处泛起微波涟漪,时而闪烁光芒又转瞬即逝……”


左:Architecture Culture 1943-1968 

右:《Architecture Review》发表的2011年Emerging Architecture作品的分布图


“还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Architecture Review》这本英国建筑杂志每年都会在全球范围内选出‘Emerging Architecture’——最受瞩目的年轻建筑师的作品。在2011年的评审中,日本有5个,西班牙6个,此外,斯里兰卡,东南亚,爱沙尼亚也有作品入围。我在想的是,作为这类评审的标准,我觉得只能是“共感”(Empathy)了吧,这个时代恐怕就是依靠着‘共感’在前进,大家时分时合,这跟1970年代左右大家在一艘船上的状态不同。”


虽然现代主义仍是当代建筑的通用语,但对于“建筑为何”“什么是好方案”的理解,大家都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这一点在建筑竞赛的评审中表现得尤为突出。参赛者都给出了各自价值标准下的最佳方案,而结果上往往无法相互认同,对获奖方案难以达成共识。这大概就是“大海中漂流”的意思吧,失去大船的洋面上,只能通过局部而临时的认同来调整和确定自身的方向。但也正因为一片汪洋的状态,从零出发的想象和探讨才成为可能,这是个最坏的时代,但也许也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一个令人无比兴奋的时代。


  • “所谓建筑理论,说极端点就是没有根据的。”

    ——矶崎新

  • “政治家即architect,situation room就是权力的architecture。”

    ——矶崎新

  • “建筑理论是为了保护建筑师的职能而存在的。也就是说,为了将建筑独占并使之神格化。医生因为有特别的技术,所以职能可以得到保证,法律家因为法律是自己创造并解释的,所以受到保护,建筑师不创造自己的建筑理论就不像个建筑师。”

    ——大野秀敏


建筑与政治

上世纪80年代,当学生初入东大建筑学专业时,常会被前辈问道:“你读ISOZAKI了吗?”在当时,熟读矶崎新的《走向空间》《建筑的解体》《手法》三部曲被认为是跨越建筑学结界的最初洗礼。


Isozaki三部曲


矶崎新对当时年轻人的意义不仅是建筑和写作中引经据典的知识性冲击,更是独立性与先锋性的精神旗帜,他和筱原一男是那个时代年轻建筑师心中的英雄式人物。通过大量的建筑作品和著书立作,他早早确立了建筑界切格瓦拉的宗师地位。


如今他满头白发,扎着辫子,戴着他标志性的有色眼镜,依然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说他用在东大的十年时间想明白他不要留在大学任教,也不要做任何社会公职,他要做一辈子的自由职业者,所以他始终与学院保持着距离,甚至在开场直言“回到东大的感觉并不愉快”。


讲座中的矶崎新,图片来源:成潜魏


矶崎新在发言中为建筑理论添加了一个评论的象限,他说:“建筑理论是建筑师的创造,与之相对的,建筑评论是建筑历史学家的工作……首先,建筑史是做什么的呢。建筑学有漫长的历史,有各种各样的理论和建筑,还有大量的社会性课题。将这些事实仔细梳理和区分是历史学家的基本任务。然后在此基础上进行评论。所以一般来说,如果不能有根有据地论述自己想法的人,是无法胜任评论的。与此相对的,所谓建筑理论,说极端点就是没有根据的。因为是建筑师来做理论,所以往往不知所云。因为建筑师说话一般是没有根据的。‘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就这么做了’,仅此而已。所以历史学家做建筑论的话,往往出不了效果。因为所谓建筑理论,不过是建筑师“正在做的那些事”。”


之后话锋一转,矶崎新切入了建筑与权力的话题:“2011年,东日本大地震过后大约两个月,白宫战情室(Situation Room)里的所有人都盯着眼前的影像。他们在看着什么呢?通过人工卫星直播刺杀奥萨姆・本・拉登的现场。这是历史性的瞬间,当年拿破仑的加冕仪式被达维德以巨大的油画定格,而这不就是其现代版场景嘛……这十年来,《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登载战争和政策的报道时,architect一词经常登场。本来只该出现在背后文化栏里的词却出现在扉页里。于是人们会问:‘什么?谁是Architect?’,其实这些制定战略的人就是Architect。过去是Designer,再之前是Planner,现在是Architect。所以,这里的战情室就是Architect Office。Architect Office正通过卫星直播观看自己的设计怎么被执行(function),也就是刺杀的现场。”


白宫战情室2011.5.1


在英文的语境中,Architect有着比建筑师更广泛的意涵,它更接近一个“架构师”的概念。在矶崎新看来,对知识进行再组织的人就是这个时代的Architect。整合、梳理和缔结新秩序的组织者,无论是政治上、城市上、建筑上、商业上还是学术上,都可以称为“Architect”。“如果思考系统的人是Architect,那么系统本身就是Architecture”。


桢文彦也举了一个空间和政治相关的例子:“历史上有大量利用空间手段进行政治统治的城市,比如古希腊和江户。作为中央集权的封建国家首都,能够大规模集会的空间是十分危险的,所以江户的公共场所被尽可能地分散布置,武士和商人在有限地条件下进行接触,以此维持了300年的统治。而在古希腊,广场作为市民社会的一个象征,是社交和政治活动的场所,这种空间形式反倒是比较容易统治。”无论如何,两者都是权衡了统治成本来进行空间设计的典范。可以说“政治家就是architect”。

空间政治学还可以扩展到更大的国土领域来思考。江户时代有“参勤交代”(各藩的大名需要前往江户替幕府将军执行政务一段时间,然后返回自己的领土执行政务)的制度,“参勤交代”在土地邻接的欧洲或者中近东是很难实现的,因为大名去江户的那段期间自己的领土很可能遭受邻国的袭击。可以说,“这是岛国充分发挥其空间特性而独创出来的一种空间政治系统。”


左:古希腊的米利都和广场

右:江户名所分布和浮世绘中的不忍池,图片来源:《これからの建築理論》


  • “空间即幻想”

    ——原广司

  • “作为一门学问,建筑学要让建筑师不感到羞愧才行啊!”

    ——原广司

  • “我可不喜欢像料理教室一样的建筑学,我们要让建筑学有趣起来,exciting起来,不要简单化,复杂点的建筑学不是很好嘛。”

    ——原广司


作为学问的建筑

原广司的讲义整理


原广司说,“我首先是大学老师,然后才是建筑师。”


“虽然很难懂,也要好好学数学啊!”始终对数理保持着浓厚兴趣的原广司总是这么和学生说。当年刚入学时秦佑国先生也对我们说过类似的话,然而在建筑世界里摸爬滚打多年,原本作为一名还算不错的理科生的骄傲早已被岁月消磨得荡然无存。而原先生却始终没有放弃过对事物本源的探索,他的研究室里堆满了数学、物理、哲学等各种书籍,东大学生对原广司普遍的印象是“原老师的课根本听不懂”“他会在建筑课上讲1个多小时的暗物质和超弦理论”。


在长达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带着学生探访了世界各地五十多个国家的村落,以少年般的好奇心寻找聚落空间中的潜在智慧,并用数学的方法分析和解释其中的规律。他在东大执教将近三十年,经常和学生讨论伊斯兰神学、印度的思想、近代物理等看似杂七杂八的内容,每回上课他都会在黑板上写上数学公式、和歌、汉诗等不知所云的内容,然后要求学生们从这些非建筑的语言展开空间化的联想和讨论。


讲座那天,原广司先生大病初愈,来的时候裹着帽子戴着口罩,原本消瘦的身体显得更为憔悴。“基本粒子物理学家大栗博司先生最近出了三本书,书中提到了‘空间即幻想’这一观点。从基本粒子的观点来看,空间如同幻想一般,也就是说空间并非本质、空间并不可靠。我读了这个心想:‘哎,物理学家终于搞明白这事儿了’。我们从一开始就认为空间是幻想。因为空间本来就是创造(设计)出来的嘛。”


左:大栗博司《超弦理论入门》

右:大病初愈的原广司

图片提供:成潜魏


他接着提到,在空间问题的研究上,物理学和信息科学等领域已经在建筑学身前大幅度领跑。“现代主义早期,那个时代机械文明大发展,以勒柯布西耶为代表的建筑师,思考人的身体性,和作为手脚的延伸的机械。而20世纪后半叶,作为人类头脑和意识的延伸的信息技术的发展,对建筑学而言意味着什么。建筑学似乎总沉浸在自我陶醉之中,对这些问题毫无关心……”


在建筑学变得越来越肤浅和无趣的今天,原广司希望作为一门学问的建筑学应该突破建筑本体的学科框架,回归对事物本质的诉求和表达。建筑学甚至是有机会以空间为切入口打开一扇认识新世界的大门的,“虽然建筑师不像搞物理的人那样手上有足够的工具,但我们有综合解决问题的能力”。


“我觉得建筑太简单了吧!建筑已经剥离了其复杂性,仿佛吃饭那么简单,好像只要好吃就不需要去琢磨理论了。到底怎么做学问,有什么有趣的问题,这些事在建筑学中已经不流行了。虽说饭好吃就行,但这世界上还有些别的问题需要人来思考。人类是怎样一种存在,宇宙是怎样的存在等等,建筑,还有很多可以让心灵充实的部分……我可不喜欢像料理教室一样的建筑学,我们要让建筑学有趣起来,exciting起来,不要简单化,复杂点的建筑学不是很好嘛……作为一门学问,建筑学要让建筑师不感到羞愧才行啊!”


“犯罪学中的‘不在场证据”(alibi)’,即‘我’从生到死的运动可以用一笔画出,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可是从意识的角度来看,我可以在不同的场所同时存在,比如一个边走路边打电话的人,他是在这里存在,还是在电话另一边存在,还是在两边同时存在。这并非物质的观点,而是基于意识的观点。像这种问题已经十分日常化了,这些事情就在我们身边发生,是十分‘建筑’的问题。或许人不该只用实数来理解,而是可以用复素数更好地解释。意识是十分不可思议的现象,当然这需要脑科学的加入,但是像这样的问题不是建筑学应该回答的问题吗。”


建筑师需要扪心自问:我们的知识体系是否准备好这场时代的变革?康德认为,人只有通过认知图式才能认知世界。而认知图式随着时空秩序不断变化。在原广司看来,如果建筑师不能捕捉类似“虚数存在”的这种变化,不能保持学习和思考,就只能固步自封于建筑学本体的牢笼,难以突破四面被包围的学科困境。


与矶崎新一样,原广司也认为建筑理论是建筑师的自我言说,“建筑师如果没有理论,是难以说服众人的……范式革命已经到来,在嘈杂的意见海洋中,要让人产生‘听听看这家伙说的东西’的想法。”既然是自我言说,就不需要管是否正确、别人是否看得懂,创造就是通向一切的道路。就像哲学的任务,并非纠正世界的谬误,而是推动世界的展开。建筑学的言说也是如此。


  • “有尊严的一个人的公共空间”

    ——桢文彦

  • “空间是关系性的演出,空间是让关系性呈现的媒介”

    ——桢文彦

  • “建筑就是都市,都市就是国家,建筑、都市、国家可以连续地思考”

    ——矶崎新


建筑师的城市发言权

上世纪80年代,在东大执教的十年间,桢文彦带着学生展开了以东京城市空间为对象的一系列研究。在他看来,城市和建筑,永远是作为一体考虑的。东大建筑学科的传统中有这么一条:建筑学应该研究的不是如何进行形式生产,而是挖掘都市和建筑中隐藏的生成秩序和运行逻辑,并在这些秩序的基础上进行再编织和再整合。“空间是关系性的演出,是让关系性呈现的媒介。而当代社会的一个主要现象是关系性剧增,无论在城市问题上,还是在更广义的地缘空间问题上,关系的增加导致寻找确切的场地策略的工作也变得越来越复杂。”


但总有一些不变的东西。在桢文彦眼中纽约的原风景是中央公园和华盛顿广场:无论周围环境怎么改变,它们始终以不变的“空”以应万变。桢文彦曾不止一次在各种著作中提出,相比于高层建筑,他更感兴趣广场、公园,从他的作品中我们也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营造温润而细腻的城市日常性和公共性是贯穿他职业生涯的主题。所以在2011年竣工的世贸大厦“4WTO”的设计中,桢文彦所思考的焦点的不是大楼本身,而是与作为整个场所主角的世贸广场之间如何创造出具有层次感的关系性。


WTC4世贸大厦


更进一步,桢文彦提出了自己的城市乌托邦原型。与柯布西耶建筑中心论的光辉城市不同,他首先思考的是构筑城市中各种具有个性的外部空间,然后再围绕这些外部空间展开建筑设计。建筑的审美和品质是个人化且具有阶级性的,而公共空间最大的特点就是公共,因为公共所以大量的人可以参与进来。“即使对建筑没有明确好恶的普通人也时常会对广场之类的空间尺度和使用方法提出自己的意见”,桢文彦设想通过这种类Landscape Urbanism的方式来建立一套公众参与型的城市空间发展体系“Another Utopia”。


左:Another Utopia:与柯布西耶“300万人城市”的乌托邦相对,桢文彦提出市民参与型的城市设计概念图

图片来源:《これからの建築理論》

右:代官山Hillside Terrace第六期中关于空间层次的草图

图片来源:《これからの建築理論》


提到公共空间的理想状态,他认为好的公共空间是让人有尊严的“一个人的场所”。这是一种介于个人与公共之间的暧昧状态,它不是我们在现代都市中常见的坐在百货商店电梯或者扶梯边上的椅子上打发时间的场景,而是在公共空间中也可以享受的“一个人的孤独”。如尼采所说,“孤独是我的故乡”。公共空间终究是为一个人的存在而设计的,是让人找回自己的梦与记忆的“故乡”。


左:Spiral中的散步道,朝向街道的窗边,放置着几把椅子,以便人们坐在窗边看青山大道上的车水马龙

右:代官山Hillside Terrace的咖啡厅,同一个座位,同一个欧吉桑。每次都点上1/4杯红酒和一份三明治,红酒喝过一半,开始慢条斯理地三明治,最后再喝一杯咖啡。这期间他一直望向窗外的庭院和道路,观察路上来往的行人。他就用这段时间,享受这种仪式化了的孤独一刻。

图片出自:《建築から都市を、都市から建築を考える》


“何塞普‧路易‧塞特是‘空间派’,他将人类和城市/建筑的关系从空间的视角来考察。而之后‘视觉派’逐渐抬头。如文丘里的《拉斯维加斯》、林奇的《城市意象》之类的景观论。‘空间派’却在变弱,而从别的视角来看城市的倾向在变强,这是60年代以来半个世纪的事儿了。另一方面,建筑师的职能,逐渐被别的专业领域所蚕食。比如照明由照明工程师来做、景观是景观建筑师来做。我们现在在海外的工作,单是咨询就有15到20个,确实建筑师起着一起统领(organizer)的作用,但原本想做的部分实际却越来越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其中一个是责任的问题。全部交给建筑师的话人家会觉得不太好。法律上的责任分散为好,这是资本主义社会的一种趋势吧……”


而矶崎新的城市观基于在各种尺度间实现灵活变化的整体性和连续性,在他看来,“城市是整体的框架和系统,建筑是其中的元素和内容。1960年代新陈代谢,建筑和都市间的关系,并非框架与内容的对立式存在,而似树干与树枝般的连续性。建筑就是都市,都市就是国家,建筑、都市、国家可以连续地思考,我称之为magastructure。”说到当今建筑与城市之间的关系,他指出:“如今,建筑的轮廓变得越来越模糊,建筑和城市之间处于一种混沌的状态,大概就像隈研吾先生现在做的这种类型吧。而这若放在60、70年代,是不会被欣赏的。虽然建筑实践的风向早已发生转变,然而建筑理论显得反应迟钝,我们还在用着那些陈词滥调来讨论今天的建筑。”


  • “建筑应该回归空间论。“空间”既包括城市也包括建筑,既非内部也非外部。”

    ——桢文彦

  • “之前没有空间·时间·建筑这些概念的日本,在日常生活中始终被使用和感知的一个概念是‘间’,‘间’包含了空间·时间·建筑这三项”

    ——矶崎新

  • “时间是顺序,而空间就是关系性。”

    ——矶崎新

  • “空间是基于身体的感知。只要这一点不变,可感知的次元建筑师还是可以讨论的。”

    ——矶崎新


吉迪恩(Siegfried Giedion)在1940年代出版了《空间・时间・建筑》一书,这本书的贡献在于用比较方法来研究历史,用空间的概念来分析建筑,并基于此提出了现代建筑的时空观。矶崎新说道:“吉迪恩继承了康德的先验概念,他之后的半个多世纪,对建筑而言,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而之前没有空间·时间·建筑这些概念的日本,在日常生活中始终被使用和感知的一个概念是“间”。“间”包含了空间·时间·建筑这三项,并可以和其它词一起组成日语中许许多多的相关词汇。放在现实语境中思考的话,时间是顺序,而空间就是关系性。也就是说,时间和空间可以被理解为顺序和关系性,秩序(order)和网络(network)。”


当代城市物质空间的高度错综复合和虚拟空间的高速迭代成长,越来越让人感觉到建筑学的无力和过时。现实与虚拟的边界渐渐模糊,建筑学渐渐褪去其神性和永恒的光环,“上帝已死”,“美、灵感、魔法、着迷、魅力这些词汇,以及平静、静默、亲密、惊奇这些概念”[7]已渐渐淡出当代城市与建筑空间的讨论范畴。


特别像在纽约这样的城市,传统建筑学所标榜的氛围、场所性之类的经验性概念完全被地价、收益率之类的“价值”概念所置换。作为经验和感知的空间被信息化和数据化,传统城市理论在迅速崛起的信息文明面前仿佛小清新的花拳绣腿,无所适从。大数据技术从解析、模拟,到制定和优化城市空间策略,一切显得如此轻松和符合逻辑。这个时代的技术发展给人一种幻觉:“以后城市的事情只要交给搞信息科技的人来处理就好了”。


但矶崎新不这么认为:“虽然计算机将这种顺序和关系性置换成了0与1,在0与1的数字世界里不可思议的新事物层出不穷,我们的思考方式本身也随之发生着改变,但是身体的感觉、感知的方法并没有改变,只要是可感的次元我们建筑师还是可以参与讨论的。”


在对谈中,桢文彦提到了语言和日本文化的关系:“地域性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是语言。日文中既有注音的假名,又有表意的汉字。这种语言形式有助于文化的多样性。简单的事物用平假名,逻辑性的概念用汉字。所以我们在表达的时候可以说是在感性和理性之间的不断交互(catch ball),建筑创作的时候也受到了这方面的影响。即使是谈理论,也并非完全用理性来理解,而是在其中注入感性。比如以京都为例,虽然格子状的平面是从中国学来的,但并不像中国那样围筑城墙,而是依山而建,建筑和自然之间形成了一段互相对话的边界领域,这是一种十分独特的空间学的对象。” 


京都城市空间结构


讲座最后,桢文彦再度强调:“建筑应该回归空间论。‘空间’既包括城市也包括建筑,既非内部也非外部。传统日本的‘间’和‘奥’是十分优秀的空间概念,日本建筑不能失去这种传承。”甚至在讲座后的访谈中,桢文彦提议:“关于‘空间即幻想’这一点,也就是‘空间论’的话题,我觉得可以找机会我们三个人再来一场对谈。”


这始终是桢文彦最想传达出的一个信息:建筑,并非形态,而关乎空间与文脉,它是隐藏在人类文化活动中一种物理秩序的呈现——这也是他通过批判扎哈案试图向日本民众普及和推广的一套大众建筑理论。而对于建筑师,回归空间论也许就是学科边界不断被蚕食的今天重新定位自我的一个指南针。


上排(东京大学建筑理论及设计方向教授)左起:隈研吾、小渕祐介、大野秀敏、千葉学

下排(讲座嘉宾)左起:槇文彦、磯崎新、原広司


总结


代际传承的日本建筑师群像

桢文彦以现代主义正统接班人的身份继承了丹下健三的衣钵,作为三人中实践派的代表,他的项目遍布世界各地。在他看来,建筑是通过体验得到的东西,而不是通过大脑思考出来的东西。“不需要说明就能理解,这才是建筑”。而作为三人中思想派的代表,矶崎新一如既往犀利地纵横于政治、空间、历史、艺术等多个领域,同时也从微观的视角切入,强调了身体性的体验和作为经验的空间即使在信息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依然不可取代。作为三人中教育派的代表,原广司在日本本土之外几乎没有建成项目,其理论晦涩难懂,但却是一个令人尊敬的人民教师,他强调大学应该多做点无用之用的务虚的事情,即使做错了也没有关系,错误也并非完全无用。


依靠着日本建筑界独步世界的系谱传承能力,他们的思想种子在今天遍地开花,从英雄主义的宏大叙事到个体经验的浅吟低唱,日本建筑在不断演进的时代背景下也在不断自我迭代形成一幅枝繁叶茂的群像。大野秀敏接过了桢文彦城市研究的衣钵,以东大为据点向人口减少的新时代城市问题投去建筑师的关怀和回应,而大野秀敏的师门下又培养了以藤本壮介为代表的日本新锐建筑师。矶崎新虽未在高校执教却以精神领袖的身份深深影响了一代人,通过事务所他也培养了青木淳、坂茂、六角鬼丈、岸田省吾等大量优秀建筑师。原广司三十年教龄,桃李满天下,如今大名鼎鼎的隈研吾、山本理显、小嶋一浩皆出自原广司师门。


1960年代以降日本建筑师的系谱和运动,作者:五十岚太郎


“大学的使命就是发现新的问题和构筑新的关系性”

相比于早已名声在外的国际级大师桢文彦和矶崎新,原广司作为一号本土神人,可能是因为过于晦涩,除了一本散文集式的《世界聚落的教示》,几乎没有著作引进到国内。他批判现象学太过依赖于语言,所以他坚持用严谨的数理方法进行空间研究并最早开始尝试将模拟的方法用于空间记述,但与此同时他写出的散文依然感性而隽永;他长年探访世界各地村落,建成作品却似天外来仙般的巨构;他的田野调查和教育方式带着60年代的革命情怀和社会行动主义的痕迹,而同时,他又扎在哲学堆里,坚信“建筑是一种得了失语症的哲学”,甚至说过“以建筑为代表的艺术,将会取代哲学,因为21 世纪,是‘空间的时代’。”他身上的矛盾性张力大概就已经自我注解了他理想中的“建筑学之趣”。

左:京都JR火车站:与其说是个公共建筑,不如说是一个巨型覆盖下的立体复合城市,一个赛艇,

右:原广司聚落调研手稿


在讲座的最后他说:“今天如果只让我说一句话的话,我想说:‘大学就应该有大学的样子。’大学的使命就是发现新的问题和构筑新的关系性,虽然职业建筑师可能很难立马将这种学问用于实践创作,但作为思考的建筑学,应该是自由的。大学时代就应该多用来思考,应该尽量与实践保持一定距离。”在原广司看来,建筑师的职业阵地在一点一点失守,然而大学这块学问的阵地决不能失守。大学就应该做点复杂的甚至不靠谱的事,就应该给思考留一个容身之地。


原广司三十年如一日脚踏实地地扎根大学,培育人才,这是他最宝贵的地方。学生回忆他在拉维莱特公园竞赛期间和学生一起,不回家也不去事务所,撸起袖子宅在大学研究室里不断地绘图并和学生讨论。在建筑这个圈子里,好的建筑师不少,好的理论家评论家也不少,但好的建筑教育者却屈指可数。如今,有志于建筑教育的老师因为大学的体制和建筑学非文非工的尴尬处境难以施展拳脚,甚至处处碰壁。今天的日本,一个沉寂的时代,大学生不再批判不再愤怒,教育者也充当着帮凶纵容着宽松世代的沉沦。唯有原广司及其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为我们留下一个坚定而光辉的大先生背影。


矶崎新笑称原广司是数学原教旨主义者,桢文彦说原广司说的那些数理的东西他搞不懂。笔者也并非完全认同原广司先生的理论和方法,但笔者无比向往一个充满着各种不同声音的大学和把建筑学当回事儿的建筑学科。

 

桢文彦在那天说:“与我们所度过的将近80年时间相比,我感觉今后在座的各位到80岁的时候这个世界会变的更加困难,你们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要面对的是更加严峻和复杂的问题,想到这儿就不由得同情大家。”矶崎新也说,“我们已经到这个岁数了,已经差不多了,下面要看后来者怎么面对和解决这些问题了。”


回想起来,那已是2013年的事儿了。四年过去,世界仿佛换了个模样。ISIS到处搞事,大英帝国要脱欧,美国换了逗逼总统,里约在万众担忧下仍办出了洪荒之力的欢脱奥运,阿里巴巴在纽约上了市,阿尔法狗轻描淡写虐杀人类精英……在建筑圈,扎哈撒手人寰,她的国立竞技场方案在一系列排他主义的政治操作下不了了之,为后世留下了一串惊叹号。后来的故事正如大家所知的,那天讲座的主持人隈研吾击败了伊东丰雄,取代扎哈要在同一个敏感基地建一座看起来不那么庞大而已的新体育馆。大野秀敏老师从东大退了休。还在职业生涯上升期的小嶋一浩先于他的老师们突然离世,令人唏嘘。世贸中心第一大楼重回美国第一高楼,却只能排到世界第六,“丢尽”摩天大楼鼻祖之国的脸。脏街也不再放浪形骸了。还有太多无法被事件化的日复一日的流变,建筑圈似乎每天都笼罩在不安和无奈中,四年过去了,世界如他们所说的,只会比当年更复杂和严峻了一点。


然而,建筑的发展方向绝并非线性的愈发清晰,相比于科技,它存在的价值还是基于情感与经验。建筑之所以还留有打动人心的力量,不仅因为它有一个延绵千年的本体,更因为它扎根在这尘世的真实之上,沉浸于消费的波涛之中,从未切断与切身世界的肉身关联。


他们仨的对谈留下了许多的问题,庞杂到什么都有,唯独没有的是答案。


END


作者介绍


朱一君。东京大学建筑学博士在读。清华8字班。园林爱好者。现在的研究涉及城市外部空间的符号学记述法和空间体验的定量化表达,以东京等亚洲都市作为主要研究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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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君的书单:

1.东京大学建筑理论系列


東京大学建築学専攻 Advanced Design Studies:これからの建築理論 (T_ADS TEXTS 01),東京大学出版会,2014-12-29

東京大学建築学専攻 Advanced Design Studies:T_ADS TEXTS 02 もがく建築家、理論を考える,東京大学出版会,2017/6/30


2.桢文彦系列

左:槇文彦,漂うモダニズム,左右社,2013-3-8

右:槇文彦,建築から都市を、都市から建築を考える,岩波書店,2015-10-15


3.原广司系列

左:原広司,集落の教え100,彰国社,1998-03

右:原広司,空間―機能から様相へ,岩波書店,2007-12-14


4.矶崎新系列

左:Arata Isozaki: Japan-ness in Architecture, The MIT Press, 2006-6-16

右:磯崎新,偶有性操縦法 -何が新国立競技場問題を迷走させたのか,青土社,2016/3/25

磯崎新:日本建築思想史 (atプラス叢書10)


5.其它

左:希格弗莱德·吉迪恩著,王锦堂、孙全文译: 空间·时间·建筑,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14-2

右:Rem Koolhaas / Hans Ulrich Obrist:Project Japan, Metabolism Talks,Taschen,2011-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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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万小万

Reference:

[1] 丹下健三(1987)、桢文彦(1993)、安藤忠雄(1995)、妹岛和世&西泽立卫(2010)。伊东丰雄之后那一年,另一位日本人坂茂获得了这一荣誉

[2]《关于新国立竞技场扎哈哈迪德案的处理》(http://architecturephoto.net/38874/)

在2015年扎哈去世的悼文上,矶崎新愤怒地写道:“Architecture has been assassinated.”(http://ameblo.jp/mori-arch-econo/entry-12147510582.html)

[3] 桢文彦外祖父是日本著名建筑工程营造厂竹中工务店的会长。

[4] 此处借用了矶崎新的说法。出于梁先生虽然接受了现代主义训练却没有在实践领域把中国建筑带入现代主义这点,有些人不认同梁与丹下间的类比,而更愿意将梁思成和日本建筑史学家伊东忠太做类比。但对于清华和东大两个学校来说,梁和丹下无疑都是开宗立派的宗师级人物。

[5] 桢文彦回忆新陈代谢运动时曾说:那场运动中的我们仿佛高中棒球少年,非得在1960年世界设计大会上拿下一场胜利。“

[6] 现代主义第一代巨包括匠勒·柯布西耶、密斯·凡·德·罗、弗兰克·劳埃德·赖特、阿尔瓦·阿尔托等,第二代大师包括丹下健三、路易斯·康、埃罗·沙里宁、约翰·伍重等,其中还剩下贝聿铭先生在世

[7] 引自1980年巴拉甘的普利策克奖颁奖答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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