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微信屏蔽
其他


欲望是个无底洞,一旦潘多拉的魔盒打开,那幽灵便到处漫游,不在这儿爆发,就在那儿爆发。

对于在外躲逃将近三年的筱勇来说,当两个便衣从两边夹住他胳膊肘子将他抬离地面,听到老家派出所的警长阿斌的声音时,他才意识到,这次是非进去不可了。

但他始终也不会明白,这一切其实都是自己的心魔作怪使然。


他只记得,初中没有毕业,自己一天天就和街道的那些混混缠在一起,通宵网吧,彻夜狂欢,喝酒滋事,拦路抢劫,顺手牵羊…… 小小年纪,已在老家街道“声名远扬”,却由于年龄小而一次次逃脱法律的制裁。

直到三年前,自己将永远失却年龄的庇护伞后,他一度害怕至极,想收手却为时已晚,警方的那次严打,看着自己的同伙一个个被逮,想着自己的罪行,他不顾家人和亲戚的劝说,最终选择了亡命天涯。


他把落脚的地点定在离家不远的省城西安的城乡结合部,一是离家近点,有个什么消息也好知道,二是他从电视上学来的一句“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三是城乡结合部情况复杂,易于藏身。

此后,他一改常态,不去网吧,不去喝酒,低调行事,少言寡语,谨慎做人,在附近的建筑工地谋了一份水泥工的差事,干着最苦的活,拿着最少的工资,遵循着工地、宿舍、厕所三点一线的生活模式,尽力排除外界的各种干扰和诱惑。


一年下来,倒也平安无事,为了及时知道老家那边的消息,第二年,他弄了个手机,试着联系了一个发小,为了节省话费,工地宿舍有免费wifi,他和发小加了微信,他知道了那帮同伙或长或短地被相继判刑,警方也把他列为逃犯,多次到家中做父母的工作,劝他投案自首,但他自从逃出来后,就一直没有和家里联系过一次,他也不打算联系,他誓将逃亡进行到底。



对于筱勇的外逃,警长阿斌已经多次领教了派出所领导那些不温不火不恼不怒的言语,以及言语里满含的期许与希冀,他知道,逮住筱勇的任务不可避免地落在自己的头上,而且必须得尽快,这是责任所在。

阿斌对筱勇的底细是一清二楚的,从自己警校毕业,被分配至这个派出所的第一天起,就几乎时常和筱勇打交道,那小子一门嘴上甜,见了面不叫叔不开口,但标准的属于“逮住叫爷,放了胡蹦”型的,多方联管,也不顶事。

筱勇外逃后,阿斌一刻也没有放松过对筱勇的抓捕,但所有撒下去的线,带回来的结果都是头摇的像拨浪鼓,县局统一行动中,阿斌自己多次带人到筱勇家,耐心地做其父母的工作,但说的再好,总也敌不过一句“联系不上”的话。


家属的工作做了,亲属的工作做了,村干部的工作做了,那些个同伙死党的家属的工作也做了,甚至筱勇上学期间学校的老师和同学的工作都做了,几乎所有的同他有交叉点的工作都做了,一年多都过去了,筱勇依然杳无音讯泥牛入海,难不成还真的人间蒸发了?

绝不可能,一定是有哪块空间被遗漏了,阿斌不住地给自己打气。


冬天很快就来了,日短夜长,对于以农为本的黄河岸边的人来说,冬天是最好的休闲时节,白天,在村道转两圈天就黑了,黑夜被一扇扇窗户上的灯光割裂成一块块封闭的圈子,圈子里不时地传来自动麻将机转动和麻将碰撞的声音,偶尔伴随啪的一声,有人“炸了”,接着就是一阵高低起伏的议论声,忽又复归凝神屏气的片刻宁静。


自县局开展冬季禁赌专项行动以来,阿斌和他的警组可谓马不停蹄地连轴转,晚上巡逻抓赌、谈材料、看人、打指纹,白天办各种法律手续,体检连带送人入拘留所,忙的不亦乐乎。

这天晚上,阿斌带人在筱勇的村子,又搂住一桌,四个人,带回所里,又是一晚上的询问谈话、记录、指纹、信息、法律手续的上传,忙完后,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就在安顿好看护人的事后,阿斌也准备稍事休息,却发现暂扣的物品中有一部手机,微信的提示音不停地响,他顺手拿起,欲强行关机时,却瞥见一个叫“涌动的心”的微信好友给机主发的信息,让给弄点钱,阿斌那根已经麻痹的神经倏地一下窜的老高,他猛地记起,机主和筱勇在一个组上,听村上人说过,两人从小起就一块耍大,只不过这个常年在南方打工,平时就不在村上,自己咋没想到还有“发小”这处工作可以做,心想这次终于捞到一条大鱼,他不动声色踱步到候问室,巧妙地确认了“涌动的心”就是筱勇后,他默默地记住了那个微信号。



虽然使用微信,但却没有几个微信好友,筱勇不敢贸然去加,平时偶尔也只是看看新闻,看看一些他关注的公众号的信息,看看朋友圈转发的一些信息,但好多他都看不懂,他也不想懂,原本只是想打发时间。

平时,筱勇尽量把自己埋在繁重的干活和拼命的体力支出上,以便下工后吃完饭,能够很快地入睡,他不害怕活路的繁重,却害怕使不完的体力,尤其是下雨天没活干时,那颗骚动不安的心就不知道该往何处安顿。


半年前,一个微信名叫“同城小妹”的加他好友,本来他不加,可看着那清新的头像,飘飘的长发,还有那一双勾人的黑眼珠子,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同意”,于是他们成了好友。

起初,“同城小妹”只是隔三差五的淡淡的问候,但筱勇总是不紧不慢地在隔上几个小时候才给回复一下,双方也没有更深的交往。

前一阵子,“同城小妹”在朋友圈常常发一些心情不好地的图像,并外带一些哭哭啼啼的图片,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主动问候“怎么回事”,答曰:“和男朋友闹事闹得厉害”,在聊天过程中,并流露出不想和男朋友好了的信息,筱勇偶尔也顺势试探地问一声“那到我这来”,对方便回复“是不是真心的”,于是筱勇便一番发誓赌咒。

随着彼此相互了解的不断加深,筱勇觉得,自己那颗不安的心更加躁动,甚至有时只觉得热血喷涌而青筋暴涨,他想那清新图像背后的真人到底什么模样,他想抚摸那一袭长发,他想把她拥揽入怀,他还想亲吻那红红的樱桃小口,他想,是不是自己已经坠入情网,但却时常会梦见那个长发飘飘的小妹就在自己的床上,及至醒来,惊醒一身冷汗。

他告诫自己,逃亡的生涯必须得做到两戒,戒赌,戒色,不然一切玩完。



在得到那个微信号后,说实话,阿斌心里老实高兴了一蹦子,心想,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或者又叫“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还可以叫“有心栽花花不发,无意插柳柳成荫”,反正不管怎样,叫你筱勇给我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就是跑到天边,也要把你弄回来不可。

可是在主动加了那微信好友后,都三天了,迟迟不见对方同意。

是不是惊动了他?应该不会的,那小子不会这么灵敏的,应该是敏感地机警罢了,或者是其他。

哦,咋忘了性别呢?哪有猫不偷腥的呢?这个很关键的啊!

阿斌试着更换了手机号码,重新申请了一个比较妖娆的女性的名字,“同城小妹”,更换了头像,故意把头像PS的妩媚多情,长发,绣眉,大眼,小嘴。

再加好友。

半个小时候,终于等来回音,好友添加成功,双方可以进行交流。

但阿斌没有急着说话,只是给了一个微笑的头像。

过了好长一会, “涌动的心”才回了一句“你好”。

彼此再也没有言传,阿斌也不急,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是经验之谈,他必须要耐得住性子,犹如温水煮鱼一样,他得慢慢来,于是抛出一句“有急事,回头聊”,就再也不出声了。


接下来的好长一阵子,阿斌在微信上都是保持有一搭没一搭的样子,偶尔给“涌动的心”撂上一两句话,就故意不去管他是否回复不回复,有时“涌动的心”主动和自己说话,自己也装着带答不理的样子,想回复了回一句,不想回复了,就干脆不招式。阿斌知道,要吊着筱勇的性子,不然一招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大约半年后,阿斌觉得,是该行动了,但他没有选择直接聊天,而是在朋友圈不断地分享自己懊恼、幽怨、悲愤、生气等心情不好的一些动态,有时还故意配上一些哭哭啼啼的图像。

阿斌心里很清楚,一个名叫“同城小妹”的女子,在朋友圈不断地刷新自己各种生气的情绪,那个“涌动的心”绝不会无动于衷冷若冰霜,何况整个朋友圈只有“涌动的心”一个好友。

果不其然,“涌动的心”开始问候,出了什么状况,发生了什么事情……关心关切的话语一个接一个,阿斌就故意抛出“和男朋友闹事了”的理由,并故意耍各种萌妹子的脾气,并流露出不想和男朋友好了的话语。

阿斌要试探一下筱勇的心里。

没有两分钟,“涌动的心”就回复过来一句“最近也正和老婆闹事”的信息,并发出一句“要不,你到哥这边来”的邀请。

“噗”的一声笑,倒把刚收的女徒弟小梅吓了一跳,忙问师傅怎么回事,阿斌指着聊天记录,笑的前仰后合,给小梅说“这个筱勇,也确实太能吹了,不就是撩妹嘛,也太离谱了”,并给小梅说,这个筱勇,他的底细,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哪来的老婆啊。

但笑归笑,战略战术上还不得马虎,于是一句“是不是真心”就顺势抛了过去,却再也不管对方那狗屁一通的海誓山盟,任其怎样的发誓赌咒,自己一个字都不说。阿斌要让对方着急,甚至发疯,他清楚,只有急了疯了,才会灵俐灵性的犯浑,只要犯浑,自己才有把握。

一阵又一阵黄叶飘飞后,秋雨一层叠一层地垒积起来,时而淅淅沥沥,时而似下非下,时而又急急如停不下鼓点,又如飞奔马蹄的声响,天气预报说,这样的天气还要持续一周。

阿斌感觉,收网的时间到了。



可恨的秋雨,下的工地无法开工,别的工友不是抽空回家探亲去了,就是在不远处街道的网吧上网,或者麻将馆搓麻,而自己哪里也不敢胡去,筱勇在工地的宿舍,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是躺在自己的床铺睡觉,可是这觉也有睡够的时候,硬是眼睁睁地盯着天花板而睡不着。

该给自己寻个事,筱勇暗暗地说。

墙上那张已经过期的挂历上,印着个泳装美女明星,只要自己头扭到那边,筱勇就感觉,那个女明星冲着自己笑。他又把自己睡觉的方向换了一下,可是还是发现那个女明星冲着自己笑。他决定不睡了,反正也睡不着,然后起床,洗脸,刚洗完脸一抬头,他又发现那个女明星冲着自己笑。他试着不断地挪移自己在宿舍的位置,结果是不管自己到哪儿,只要他看那个女明星,女明星就冲他笑。

筱勇发现那女明星的眼睛与一个人的很像,那就是“同城小妹”头像中的眼睛,越是这样想,就觉得越是像,想着想着,他就不自觉地想起梦中和“同城小妹”在一块的画面,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又在紧张地涌动,就连心跳都快了许多,他那种想抚摸想拥抱想亲吻的念头在急速地膨胀,只要是男人都需要女人,何况自己这个半大小伙子。


这样想的时候,筱勇已经下意识地将手机拿在了手中,连上wifi,打开微信,他点了“同城小妹”的微信,点开发消息,发现上次聊天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了。

筱勇觉得上次急着发誓赌咒,是不是把“同城小妹”吓着了,那为啥她一直没有回复如何讯息,又想着不会吧,一个和男朋友闹事的女孩子,有自己这样一个人去关心、问候、体切,还替他出气解恨,陪她开心,逗她取乐,她应该高兴。

莫不是“同城小妹”她又和自己的男朋友好了,不会的,朋友圈还时不时地能看到她和男朋友继续闹矛盾的痕迹,筱勇心想,这朋友圈就是好,不离身,把对方的情况就知道的八九不离十。

通过朋友圈,筱勇知道了“同城小妹”和自己是老乡,虽然是相邻的两个县,但她老家离自己的老家不远,她是瞒着家人,跟着男朋友一块来省城打工,她男朋友也在一处工地,只不过干的是钢筋工而已,最近两人一直闹事,出门在外的双双打工者,这种男女朋友关系,犹如老家村外排碱渠里那些漂忽不定的绿绿的浮萍一样,说断就断,毕竟都不知道将来会飘到那里。

不如先把他哄过来,和自己先耍几天。

不然还有一个礼拜的雨天,自己咋熬啊?

这时的筱勇,已经将自己给自己约束的“两戒”之“戒色”忘的一干二净。

“在吗?

“在干嘛?”

“有点想你!”

筱勇一连串发了三个信息后,他就一直拿着手机,盯着屏幕,等他的“同城小妹”给他回复。



一直看到筱勇连发三个信息后,阿斌才胸有成竹地给所长做了专项汇报。

鱼已上钩,只等收网。

虽然位置大概只知省城,虽然具体位置还不确定,但必须行动,一旦雨停,工地开工,那家伙就会又一头埋进繁重的体力活之中,战机就会被贻误,后边还不知又要等多久。

所长批准,带足人员,带好法律手续,武器警械,并一再叮咛,注意安全。

临出派出所大门,阿斌多了个心眼,让女徒弟小梅一同随行。



雨一直不停地下。

就在雨刮器一下又一下费力地挂着车前玻璃上的雨水的时候,阿斌已经和筱勇微信起来。


“同城小妹”:“想我了?难道不害怕你老婆了?”

这样的一句回复,足足让筱勇等了有个把钟头,面对手机屏幕上“同城小妹”的回复,筱勇的心不住地突突直跳,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又开始撕扯和抓挠起来,他想他必须使出一些手段,把“同城小妹”约过来。

“涌动的心”:“我老婆回老家了”

看到手机屏幕上回过来的这一句,车上的人忍不住都笑了,真是寂寞难耐啊,得给点诱惑,阿斌心想。

“同城小妹”:“怪不得胆子给大了,我男朋友也回去了,说是等雨停了才来”。

“涌动的心”:“那到哥这来”。

“同城小妹”:“不去,还不知你在哪块呢”

“涌动的心”:“南郊”。

“同城小妹”:“太远了,我在北郊,再说了,雨大的很”。

“涌动的心”:“打车哩,又不淋雨,怕啥?”

“同城小妹”:“我男朋友走时,又没留多少钱”。

“涌动的心”:“你来,我给你报销车费”。

“同城小妹”:“光车费啊,我不去,我还没吃饭呢!”

“涌动的心”:“你来,我请你吃我”。

“同城小妹”:“你真恶心”。


阿斌没有想到,这个筱勇,确实是火急火燎的了,目前已经到了急不可耐的程度了,逃亡的伪装已经一点点地剥落,恶魔的本性也一点点地暴露,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谓“狼行千里得吃肉,狗行千里要吃屎”。于是一边吩咐司机加把劲注意安全,一边在回复“你真恶心”的同时,不忘在那个信息的旁边再额外添加了三个“害羞”的头像,他要继续让筱勇心猿意马而想入非非。


“语音聊吧”。

看到那边撂过来这样一句,阿斌心想,莫不成那小子的警惕性还有,后来再想,毕竟是逃亡的人,也能理解,多亏临出发时多了个心眼,这要是没带小梅,这会儿,雨天雨地的,到哪儿给找一个女声去。

这小梅,警校刚毕业不长时间,既精灵又女汉子一枚,小时候就喜欢和男孩子玩,当初升学报志愿时,志愿表上只填了一个学校,那就是“省警校”,她要立志当一名干练而威武的刑警。毕业了,却不遂愿地被分到了派出所,不过这种失望的情绪,只在她的脸上扫了一下就不见了,很快她就融入到了这个虽然有点忙但却火热而阳光的集体之中,出警、办案、调解、巡防等等,一天到晚忙的不亦乐乎。

对筱勇这个逃犯,此前师傅阿斌只给她简单地提了一下,刚才在车上,阿斌和筱勇一阵子的聊天,小梅已经对今天要去省城的目的一目了然了,随着师傅阿斌一句“这家伙还要语音聊天呢”,小梅就知道,她的任务来了。



“咋了?还害怕上当咋地,这么不相信人?”

随着柔声细语温软香甜连搵带怒的女声飘出来,这边的筱勇已经难以招架,加好友这么长时间了,却不知世间还有这么好听的声音,那声音比唱歌的宋祖英的声都好,今天不使出百八的劲将他哄过来,就真可惜了。

“信、信、信,我的小美人”于是一连串的赔礼道歉,但却不忘继续撩妹的把戏。

“同城小妹”:“谁是你的?”

“涌动的心”:“你来,你就是我的”。

“同城小妹”:“你有多好,不就是在我不开心的时候,哄了我几回而已嘛”

“涌动的心”:“这还不够啊,心疼你,才会哄你高兴”。

“同城小妹”:“真心疼啊?还是假心疼?”

“涌动的心”:“当然是真的啊”

“同城小妹”:“真的,我就到你那去”。

“涌动的心”:“确实是真的,你来吧”。

“同城小妹”:“急啥呢,让我收拾打扮一下子”。

“涌动的心”:“快点啊,等你”。


在你一声我一声的微信对话间隙,阿斌说,这个小梅的悟性就是高,不愧是吃过米面的,入戏这么快啊,就连师傅都自愧不如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惹得一车人哈哈大笑。

于是一车人开玩笑地不停给小梅设计各种各样的见面场景,有的说让小梅把筱勇领到商场,让他花钱买一身又一身的衣服后再逮,有的说得让筱勇先请小梅吃一顿大餐,上几个硬菜,吃完后在逮,有的说,要把小梅和筱勇约会的地点选在宾馆,而且还要等小梅进宾馆房间20分钟后,他们就把房间门踏开,然后再逮。小梅说,“那你们就看着我湿身啊”!


车子眼看就要下高速,高速口距离南郊很近,一拐弯就到了,但南郊地界很大,省会城市的好几个区都在南郊,大家都不知道要往哪儿去,于是都不言传了。

阿斌给小梅说,得想点办法。



“好了嘛?”

“你把人等的急的”

“出门了嘛?”

“走到哪了?”

对于筱勇急迫的问话,阿斌知道,那家伙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了。他吩咐小梅先应付一下,好让大家一块商量一下。


“急啥哩些,你不知道女人出门慢啊?”一句话先暂时稳住了筱勇。

谁知一根烟的功夫,那家伙又问出门了吗,小梅忍不住骂了一句“急你的头,急、急、急,你让我咋去你那啊,就是打出租,我给司机说到哪儿呀?”

很快的,一个“定位”就发了过来,还一再叮咛,就给司机师傅说,到“马腾空”。

大家一阵欣喜,这就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导航!”大家不约而同地说,手机导航一打开,司机一脚加大油门,直奔而去。

快到“马腾空”时,大家却傻了眼,一排一排的民房加各种工地的简易宿舍,那个凌乱的程度,无法形容。

阿斌心里吃了一紧,这种地方,抓捕起来难度极大,这个筱勇,几年的逃亡,不成想还真的长见识了,难不成真如惊弓之鸟,处处设防,怀疑“同城小妹”的身份吧,不会是虚晃一枪吧,这样想时,阿斌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弄不好今天还敢空手而回无功而果,到时给领导没法交代。

阿斌忙吩咐小梅以嗔怒的口气和筱勇周旋,先看情况,再定策略。

小梅领会师傅意图后,直接用语音说:“这他妈的,这么多排的房子,你让我到那个,不行就算了,我回去了”。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筱勇听到这条语音,知道他的“同城小妹”已经眼看到了跟前,但,他心里还是不踏实,他还是要有所提防的呀,他心里还是害怕,害怕警察突然出现。不行,得以静制动,就让她到宿舍下面,自己好在二楼观察,如果后面有可疑的人跟着,自己也好逃跑。

拿定主意以后,筱勇语音了一句“直接到东西走向的第20排,从巷口进去,第六个门口”。

“这样难寻的,你也不说早早出来,让我一个女孩子在这瞎胡找,雨下的大的,你心里过意得去啊?”小梅这样说了一句。


听着“同城小妹”这样一句惹人怜惜的话,筱勇心里不免愧疚起来,是啊,下这么大的雨,让她一个人在外面找,也确实有点那个了。


筱勇说:“不行你下车后先买个伞,我出去接你”。

“我到了,看见22排的标志了,巷口有一家‘京昆’炒货店,我在这买点毛栗”小梅说。 听“同城小妹”说的这样一句话,筱勇的提防心里一下子没有了,那家卖毛栗的炒货店,他是知道的,多次路过,就在宿舍这排房出去的路口的北边不远处,要接一下这个素未谋面的“同城小妹”了,心里这样想着,他的双脚已经迈出了大门。



当两只坚强有力的大手从两边搂住筱勇的胳膊肘子,将他抬离地面半吊在空中,又从后边将外套翻起折回蒙住整个头颅的时候,筱勇意识到“栽了”,而且栽的这么彻底。

他还没有看清楚他的“同城小妹”的脸庞,他只记得,他到巷口时,看见‘京昆’炒货店门口,一个打着伞的女孩,红色的高跟鞋,牛仔裤下一副修长的美腿,蓝格子的呢绒衣服上,一副如瀑布般的长发披在后肩,他就知道,这肯定就是他的“同城小妹”了,及至四下观望,没有发现异常后,他才慢慢地走近那个女孩,只问了一句“得是你?” 后边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就被抬了起来。

筱勇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知道这是警长阿斌的声,曾几何时,这个声音对于自己,是多么的熟悉,多少次的劝说,多少次的开导,多少次就在自己的家里,同父母交谈到深夜,都是为了不争气的自己,他悔自己当初,恨自己后来。


“为什么微信聊着聊着,就要语音呢?”阿斌对于这个自己感到好奇的、以为是筱勇增长了反侦察意识的问题,亲自问了筱勇一句。“拼音没学好,打字太慢,语音更方便”。


望着车窗外仍在不停地下的秋雨,阿斌有点失望,他觉得,他高估了猎物的本领。



作者:刘智华,西北政法95级行政法系一班校友。籍贯临渭,二十世纪末一头扎入同州警营,办过刑案,抓过逃犯,断过邻里疑难,搞过巡逻防范,如今专司文案,闲暇之余,不辍写作。现就职于渭南市大荔县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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