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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兔”抗争:一间低语燃烧的房间

孟德斯鸡 一盆二毛 2019-10-11


成都“米兔”展海报


在微博上偶然看到成都“米兔”展的海报,和别的展览海报相比,它信息量极少。虽然有很多不确定性,我还是去了。对于我这个路痴来说,这个展览地址真是很难找。跟着导航到了一个死胡同,又重新问路,总算看到了展览地的大楼,又绕着这个大楼绕圈,很久才找到入口,不太确定地迈进了这家旅舍。


吧台旁的一扇小门旁贴着一张小小的海报,上面写着:“失语者的声音”。推开门进去,一阵嘈杂的声音向我袭来,絮絮的低语声填满了这个两层的小剧场。展览前言里写着:


“幸好,故事链接人心,经验彼此温暖,我们不是孤岛,一声’我也是’,有万千回响。”




一张巨大的男人的脸位于前言右边的墙上。这是“米兔”浪潮中7个案件的被控诉者肖像的合成图像。从里面,我看出朱军的眼睛,刘强东的眉毛……我忽然意识到,我并不知道其他人的样子,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他们的脸混在一起,就是一个普通男人的样子啊,是呀,骚扰者/强奸犯看上去和普通人看上去能有什么区别呢?这幅肖像的眼睛里有两个二维码,这让他看起来有点好笑,扫开之后是7个案件的具体信息。我再一次读他们的名字:“刘猛、朱军、刘强东、邓飞、徐钢、周非、周翊。”



另一边的墙上是海报切割而成的中国反性骚扰历史,一个个的小格子记录着“米兔”从何而来,一步步走得有多不容易。给人带来紧迫和危险感的刀片铁丝网上覆盖着从二楼的打印机里泻下的打印纸,嗡嗡的述说声混在一起,声音好像也有重量,沉在底面上,织起一团团的云雾,铁丝网是里面的闪电。我小心地拉紧裙角,侧着身在铁丝网间穿梭,附身倾听每一个微弱的声音。



她们说:


……如果没有受过伤害的话,应该和其他人一样过着平凡的生活……抑郁症焦虑症是一种全身性的疾病,稍微情绪不对,就会手抖、心慌、走不了路……



他看起来理直气壮,那么自然,让你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声‘MeToo’,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始这一天。




既然如此我就要更坚强地活,笑着活下去。



我站着看完了展厅里的几个采访视频。虽然这样的故事我早已看过太多,听过太多,也亲身经历过,但再次认真地倾听这些陌生女孩的声音,我还是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有种酸酸的感觉从心里漫到眼眶。我觉得这些声音在燃烧,烧着这些危险的铁丝网,把它们烧得发黑。在这些灼热的声音里待得太久,我总觉得有人在急切地呼唤我的名字。


展厅二楼立着7个黑色的纸箱。“黑箱”,不就是日本“米兔”代表人物伊藤诗织的自传小说的名字吗?每个纸箱顶部都有个圆形的镜片,从镜片望下去,是一些性侵幸存者使用过的物品。


都是些极普通不过的东西,一件英文T恤带着粉色的商标、再普通不过的深蓝色牛仔裤、一把钥匙形状的小刀、一些药的包装…… 它们被放置在这些黑箱里,有一束光照着,可能是镜片的缘故,视觉上它们离我好远好远,仿佛被存放于深井之中。我要贴上去非常认真地才能看清它们,看清写在一旁的介绍。也许正是这种困难,让我可以浸入这七个故事,知道这些物品看似十分日常,但对于幸存者来说,是多么刺痛她们的存在,有沉甸甸的分量。


等我走出展厅,天已经有些黑了,门口的桌子上有些可以带走的宣传品,两个刚刚看完展的女孩也在那里拿资料,我走过去时听到其中一个女孩对另一个女孩小声地说:“你觉得我们举报ta会怎么样?”

可能这也是“米兔”展的一个作用吧,“米兔”是这么线上的,好像很遥远的存在,是一个“网生运动”,如果断电了,这个运动还会存在吗?很感谢这个展览,让我们有机会听到别人的声音,实实在在地看到那些物品。让我知道我关心的这些事,不是发生在我的脑海里,我们也不是可以被404掉的实体。走出展厅我才看到外面的大堂的墙面上贴着一条线,是将近400封志愿者寄给雷闯的信。我顺着时间线从头看到尾,看着这一直增长的数字,让我感到心安。


在朋友圈里发了这则展览的信息,有朋友问我:“这是关于女性受害的展览吗?”我说:“不是,这是关于反抗的展览。


开放时间:8.31-9.8  10:00-20:00
展览地点:近未来美术馆旅舍
(成都市锦江区水碾河南三街37号U37创意园区7栋2号)
闭幕暨纪录片放映:9.8  14:30-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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