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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伯清 | 自我、中介与社会:作为情感机器的互联网
移动互联网和信息技术在不断发展的同时,也在重新塑造着社会本体和自我意象。个体化的进程导致了日益孤独的现实,社交媒体虽然能够轻易地建立联系,但并未改变人际关系的疏离。互联网作为情感机器促成了线上集体欢腾和狂欢,但虚拟世界短暂的情绪波动取代持续深层的现实情感联系,势必加剧个体亲密性圈层的塌陷和中介性联系的缺失。自我与社会之间情感纽带的瓦解,是互联网时代一个突出的效应,极大影响到当代个体的自我观念与交往策略。
“互联网曾经改变了世界,而现在则是世界正在改变互联网”。
“从存在表面的任何一点,都可放下一支探针,直达心灵深处,结果就会发现,生活中一切平庸肤浅之事,都与有关生活意义和生活方式的最终决断紧密相关。”
“分离式自我的理想,就是不仅能够将周遭世界予以客体化(objectifying),而且也要将自身的情感与爱好、恐惧与冲动予以客体化,从而获得一种距离和镇静以理性地行事”。
“将我们自身封闭于迷魅世界之外,我们即已隔断了生命与意义的一个伟大源泉,而这个源泉是与生俱来的”。
“老式的限制严格、等级分明的数代同堂的家庭以及更为古老的儒家价值传统,已被孤独贫困的老人、无精打采的失地农民、处境艰难的女工和独自努力应对巨大教育压力和家人沉重期望的儿童所取代。难以根除、无法逆转的孤独,加上对未来不可预知的焦虑,可能在各个年龄段的中国人身上成为普遍现象。”
“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孟子·滕文公上》)
“在自由招牌下的所有经济制度的最终基础,就是失业、工作不稳定和隐含着的被解雇的威胁这一结构性暴力”
“我们不只是对陌生人粗暴无礼,冷漠无情。失去友爱与我们对‘日常’友谊(不包含性的友谊)贬值的默许正相吻合”。
“我们希望从线上的亲密关系中获得同情,但得到的经常是陌生人的冷酷无情。”“持续不断的信息之流,已经让我们找不到独处的瞬间。在独处之中我们并非拒绝这个世界,而是拥有可以思考我们自己思想的空间。”
“要体验独处之妙,你必须能够收拾心神自我振作起来,否则你只知道是何等的孤独”,因为“孤独就是失败的独处。”
“我们正在使用毫无生机的物件来让我们自己相信,即便当我们茕茕孑立的时候,我们也感到和大家在一起;而当我们形影相随的时候,我们让自己置身于一个孤独——不停地使用移动设备——的情境之中。我称之为一场在我们的人类关系中抉择何者最为重要的混乱而完美的风暴。”
“互联网在很大程度上是一部情感机器。组成互联网的各种内容,有的让人激动,有的提供休闲,是情绪欢快,心情放松,有的鼓动人心,有的使人感到舒适和安全。……它的信息传播功能退到了幕后,让位于‘为交际而交际’,即通过交际在情感上寻找共鸣。……晚现代的网络传播媒体不仅是信息机器,还是带有巨大情感力量的叙事机器。”
“两种生活:一种是常规的、十分严肃而紧蹙眉头的生活,服从于严格的等级秩序的生活,充满了恐惧、教条、崇敬、虔诚的生活;另一种是狂欢广场式的自由自在的生活,充满了两重性的笑,充满了对一切神圣物的亵渎和歪曲,充满了不敬和猥亵,充满了同一切人一切事的随意不拘的交往。”
“明显地践踏公认的言语交往准则,故意破坏言语规矩如礼节、礼貌、客套、谦恭、尊卑之别等。因此所有这样的因素,如果它们达到了足够的数量,而且是故意为之的话,就会对整个语境、对整个言语产生巨大的影响:它们将言语转移到另一个层次,把整个言语置于各种言语规范的对立面。因此这样的言语便摆脱了规则与等级以及一般语言的种种清规戒律,而变成一种彷佛是特殊的语言,一种针对官方语言的黑话。与此相应,这样的言语还造就了一个特殊的群体,一个不拘形迹地进行交往的群体,一个在言语方面坦诚直率、无拘无束的群体。实际上,广场上的人群,尤其是节日、集市、狂欢节上的人群,就是这样的人群”。
”从狂欢的眼光来看,“狂欢式的世界感受,也是没有终结的, ……世界是敞开着的,是自由的;一切都在前头,而且永远只在前头”。
“在历史上有一些时期,在某种强大的集体震荡之下,社会互动变得非常频繁与活跃。人们相互探访,比以往更多地会集起来。由此普遍产生的欢呼雀跃的场面,正是革命时代或创造时代的特征。……变化不是点滴细微的,人们已经判然不同。”
“一切都是分心,一切都是浅尝辄止,一切都是草草了事;人没有闲暇,没有品味,没有深思”。
“如果你不为产品付费,那你就是产品”(If you’re not paying for the product, then you are the produc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