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世界大战与台湾

文：陈世昌；编：吃果读书

作者简介：陈世昌，出生于台湾，政治大学法学硕士。曾任台南家专讲师、南台工专教授、吴凤工专校长、崑山科技大学教授。执教鞭之余，本于“见史不如知史，知史不如留史”的心境，倾力撰写台湾近代史相关书籍。

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亚洲战场和欧洲战场原本是分开的。亚洲战场自1937年日本发动“七七事变”，全面侵略中国开始。当时中国仅宣布自卫抗战，不敢正式对日宣战。因为按照国际法，中日正式宣战后，其他国家立刻成为中立国。中立国必须保持中立，不得援助交战国的任何一方。

直到1941年12月7日，日本舰队偷袭美国在太平洋的海军总基地珍珠港。隔日，美国正式对日本宣战，中国才跟着对日本宣战。到这时候，中、美共同抗日作战，美国可以光明正大地援助中国。中国战场成为太平洋战争的亚洲战场。

在欧洲战场方面，1939年9月1日，德军突然向东侵略波兰。两天后，英、法两国向德国宣战，开始了欧洲战争。

在欧战爆发前一个星期，苏联与徳国签订《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另以密约瓜分波兰，所以苏联暂时按兵不动，由此，鼓励了徳军向西边侵略。德军以机械化部队，配合飞机大炮，进攻中、西欧各中小国家，就连法国也招架不住，于1940年6月投降，从此中西欧落人德国手中。

德国接着想要渡海攻英，但长达一年，英国皇家空军始终掌握着英伦海峡的制空权，德军望海兴叹，无能渡海登陆英国。希特勒眼看攻英无望，突然调军东向，于1941年6月转攻苏联，欧洲战场就此扩大，德国从此东西受敌。1941年12月，德、意两国正式向美国宣战，到这时候，亚洲战场和欧洲战场合流，汇成名实相符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是史上规模最大、死伤最为惨重的战争。

▍台湾人被日本拉进二战现场

自从1895年《马关条约》将台湾割让给日本以后，台湾成为日本最南端的领土。为对外战争，日本在发动七七事变全面侵华的前一年，也就是1936年9月，派出海军大将小林跻造担任台湾总督，恢复武官治台，积极进行发动侵略战争的准备工作。

小林跻造走马上任后，立刻提出“皇民化、工业化、南进基地化”作为统治台湾的三大运动。“皇民化运动”是为推动台湾人尊崇日本天皇、全面学习日语、改日式姓氏、改拜日本神社等，使台湾人在无形中成为日本人，可视为日本人奴役台湾人参加战争的准备工作。

“工业化运动”则在于发展台湾工业，从台湾把工业成品就近输人东南亚地区，发展南洋地区的农业，同时把南洋的资源输入台湾，发展台湾的工业。所以，就从日治初期日本所喊出的口号“工业日本，农业台湾”，摇身一变成“工业台湾，农业南洋”的角色。

“南进基地化”则是将台湾作为日本南向侵略的脚踏板和前进基地。位于日本最南端的台湾，常被比喻为一艘“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尤其日本在1941年12月发动太平洋战争的前后，台湾更成为日本的军队、装备、粮食、飞机、舰队等集结地，便利日本的南进侵略。也因此，高雄港的重要性水涨船高，成为当时大东亚共荣圈的物质运输中心。

现代的战争是一个总体战争( the total war）的时代。战争一爆发，全国的人力、物力以及军力，包括国防、政治、经济、财政、交通、社会、教育等力量都要总动员，一起投入战争、支援战争。因此，日本发动侵略战争以后，台湾也不例外，立即进入日本的战争体制，实施各种战时措施。包括征兵助战、经济管制、资金统制、铁器充公、封闭新闻、民防管制等，充分支援和配合日本侵略战争的需要。

日本又在不同时期，以不同方式征召台湾青年去当兵，助日作战。但日本人又怕和大陆人同宗同文的台湾士兵，在中国战场上倒戈相向，所以日本侵华期间，在战地里，不敢让台湾兵上前线作战，仅负责打杂工作，也就是“军中工人”的角色，称为“军夫”。

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进占菲律宾、马来西亚等地区，要进行艰辛的热带丛林作战时，立刻想到利用台湾的原住民参加作战。因为台湾的原住民与南洋的民族同属南岛语系，不论在生活环境、语言习俗等方面，都较为相似。尤其，台湾原住民在1930年“雾社事件”中所展现的骁勇善战和英烈牺牲的精神，令日本人感佩不已，所以，1942年3月起，日本军方在台湾招募400多个原住民青年，施以正规军事训练，组成“高砂义勇军”，派赴南洋地区协助日军作战。

而美国则凭其庞大的资源投入战争，使美国成为“民主国家的兵工厂”( arsenal of democracy)。

1943年开始，训练和装备完成的美国陆海军和强大舰队群，陆续投人欧、亚两大战场。在太平洋战场上，日军不但战区扩大，而且战线拉长，面临日兴月盛的美国强大舰队的凌厉反攻，日军招架不住，损兵折将，兵源后继无力。

因此到1944年12月，日本不得已在台湾实施正式征兵制，征兵助战，胁迫台湾役龄青年入伍当兵，统统运往南洋地区作战，不敢送到中国战场。那时候，共有30多万台湾兵被送到南洋战场，其中有3万多人战死沙场或葬身海底。

▍宣言和密约决定台湾命运

到了1943年底，日本在太平洋战场上已现战败端倪。于是，美国总统罗斯福( Franklin Roosevelt)、英国首相丘吉尔（ Winston Churchill）以及中国的蒋介石三巨头，于1943年11月间，在埃及首都开罗召开高层会议，达成了对日本作战的共同方针。

在此以前，由于苏联早已预感到，德、苏战争势在必打，力求避免同时对德、日两面作战的危机。而日本也因已预谋偷袭珍珠港，力求避免对美、苏两面作战的危机。日、苏两国的战略思想不谋而合，因此于1941年4月13日签订《日苏互不侵犯条约》。因此，苏联的斯大林( Joseph Vissarionovich Stalin)没有参加开罗会议。

开罗会议结束后，为顾及三国领袖回程旅途的安全，迟至2月3日，始在三国首都同时宣布《开罗宣言》。宣言强调：“三国此次战争之目的，在制裁日本之侵略。”更宣称：“三国之宗旨，在使朝鲜恢复独立，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后，日本在太平洋上侵略所夺得之一切岛屿，以及在使中国东北四省、台湾、澎湖等归还中国。”

当第二次世界大战将近尾声时，为商讨战后欧洲善后问题，并敦促苏联对日本参战的条件问题，1945年2月间，美国罗斯福总统苏联领导人斯大林、英国丘吉尔首相三巨头，在黑海边的苏联领土雅尔塔召开高层会议。

罗斯福总统为了减少美军登陆日本时的伤亡，想早日结束对日战争，竟然接受斯大林参战的勒索敲诈。三国领袖签订《雅尔塔密约》，对外秘而不宣。根据密约的规定，罗斯福答应战后让外蒙古独立，库页岛南半部和千岛群岛归属苏联所有，以及恢复1905年《日俄和约》里，苏联被日本侵害的一切权益，包括中国东北的各项权益在内。交换条件是，斯大林答应在德国投降后3个月，对日宣战。

有关外蒙古独立和中国东北权益，应属中国的权限范围，他国无置喙余地，但在《雅尔塔密约》里，罗斯福总统竟答应斯大林，出面说服中国的蒋介石同意。不料，两个月后，罗斯福总统病逝，德国也在5月8日正式投降，6月中旬，继任的美国总统杜鲁门（Harry Truman）将《雅尔塔密约》内容，通知中国的蒋介石。

在国际法上，中国既未签订这个密约，并没有必须遵守这个密约的义务，可是形势比人强，基于现实情势的考虑，中国只能委曲求全，接受美国的劝告，派遣宋子文和蒋经国赴俄谈判，签订《中苏友好同盟条约》。中国合盘接受《雅尔塔密约》里苏联要求的条件，交换所得仅是《中苏友好同盟条约》30年的空壳子，苏联外交的狡猾奸诈，又添一桩。

斯大林在《雅尔塔密约》里布下阴谋，并取得罗斯福和丘吉尔的同意，使得战后的中国，不但丧失辽阔美丽的外蒙古领土，更使得中国东北被苏军控制，中国的领土完整和主权独立，荡然无存。可以说，美、英、苏三强为圆自身利益，就借用《雅尔塔密约》共同出卖中国。

雅尔塔会议结束以后，苏联红军从东边向德国反攻，美、英联军则从西边向德国急进。东西夹攻，节节胜利，德军节节败退，德国终于在1945年5月8日正式投降。希特勒则在德国投降前一周，神秘地自杀身亡，欧洲战场息鼓收兵。

在亚洲战场方面，3月18日至6月22日，美军经过3个多月激战的惨重牺牲后，占领琉球，日本本土和台湾都被美军轰炸得满目疮，处处断垣残壁。为了尽速结束对日战争，美国总统杜鲁门、英国首相艾德礼和苏联部长会议主席斯大林三巨头，就在柏林西南的波茨坦举行高层会议，并于7月26日发表《波茨坦公告》。

由于《日苏互不侵犯条约》的存在，波茨坦宣言就以美、英、中三国领袖的名义发表，宣言再度警告日本:“必须无条件投降、否则将遭到完全毁灭，《开罗宣言》所开条件必将实施，日本之主权必将限于本州、北海道、九州、四国及同盟国所决定的其他小岛之内。”

《波坦公告》的内容，与《开罗宣言》)大致相同，不同的是斯大林没有参加开罗会议，却参加了波茨坦会议，表示《开罗宣言》的内容，得到苏联的认同和背书。对于《开罗宣言》的效力，具有补强的意义，进一步，也具有稳定战后亚洲和平秩序的作用。

▍两颗原子弹，日本投降

但日本军阀仍做困兽之斗，完全漠视《波茨坦公告》的严厉警告，准备背水一战。这时候，史上空前庞大的美国舰队群，已经驶近日本沿海，准备两栖登陆日本本土。

8月6日，美国第1颗原子弹投掷在日本第8大都市广岛，日人死伤12万多人;8月9日，第2颗原子弹投掷在日本海军基地长崎，死伤人数更多。

面对原子弹史无前例的威猛和杀伤力，日本人瞠目结舌，惊惶万状。8月15日，裕仁天皇终于向全世界广播，低声下气地宣布日本无条件投降，规模空前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正式结束。

美国向日本投下两颗原子弹，开启了历史上的核武时代，人类将核武器使用于战争，这是破天荒第1次。原子弹是美国于1942年8月投下20亿美元巨资，进行“曼哈顿计划”（ Manhattan Project），在新墨西哥州的大沙漠地带研发并试爆成功的。

当初杜鲁门总统曾经顾虑多端，生怕使用原子弹可能违背人道，最后，在追求“速战速决”和“减少美军重大牺牲”的前提下，决定使用原子弹，当时美国只研发制造成功两颗原子弹，并无其他库存，日本情报不灵通，以为美国还有原子弹，在两颗原子弹攻击后立即举双手投降。

如前所述，在欧战前1个星期，苏联与德国签订《苏德互不侵犯条约》，但欧战正式爆发后，希特勒攻英无望，突然调军东向转攻苏联，国际然。一群外国记者访问希特勒，“阁下10个月前与斯大林签订《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墨水未干，为什么突然破坏条约去打苏联呢？”希特勒的答复很干脆：“条约是一张废纸。”

条约是国际法最真实的主要内容，在国际上，世界各国办理外交和推动国际关系，以条约为准。可是，希特勒和斯大林却玩弄条约，作为他们为追求国家利益的利器，破坏了国际法的尊严。

▍蒋介石退守台湾

1945年8月8日，美国在日本长崎投下第二颗原子弹。这一天，恰好是德国投降届满3个月，斯大林深知日本已经摇摇欲倒，就在这一天对日宣战。苏联对日宣战，实现了斯大林在《雅尔塔密约》的诺言，却违背《日苏互不侵犯条约》的规定，再度印证希特勒那句狂言：“条约是一张废纸。”

苏联对日宣战的次日，苏联红军就攻入中国东北。此时，日本在东北驻守的关东军，大部分都已奉命回防日本本土，因此，苏联红军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占领中国东北，甚至长驱直入朝鲜境内。苏联红军拿东北作为筹码，将东北移交给中共的林彪，同时拒绝蒋介石的国军登陆东北，共产党的势力也因此得到发展，后来在解放战争中，打败国军，把蒋介石赶到台湾。

在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前，美军付出牺牲生命的惨痛代价，才占领日本。而斯大林则单凭在《雅尔塔密约》布下阴谋，就使苏联不劳而获，轻易取得中国东北地区的主导权，并使外蒙古（地区）从中国“独立”出去，从而使中国的主权独立完全丧失。

-End-

来源：本文摘选自《台湾战后七十年》序章，陈世昌／著，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19年8月。

延伸阅读：

亲爱的书友，由于微信改版，公众号文章不再是按时间顺序排序，而是根据每位用户的阅读习惯进行算法推荐。如果您还希望经常能看到我们的文章，请点亮文末右下角的小星星，同时建议给“吃果读书”添加一个“星标”。

▼更多好书，点击“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