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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开脑洞,拍摄靠变通 ——《人生切割术》摄影指导创作细节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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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19


《人生切割术》(Severance)在剧情上是一趟穿越企业阴谋之地的狂野而令人玩味的过山车,而在拍摄手法上则是一场令视觉和叙事双丰收的实验。


“当有个东西花费了那么长时间还不会让你丧失激情时,那就是这个东西值得拍完的好预兆,”《人生切割术》导演本·斯蒂勒(Ben Stiller)说道,《人生切割术》标新立异的剧情调性第一时间就擦出了他创作的火花,让他想要执导这部作品。但即便拉到了斯蒂勒“入伙”,说服 Apple TV+ 制作和扩展这个项目还花费了好一阵子。



《人生切割术》是一部阴谋惊悚剧集,故事围绕着卢蒙公司展开,在这家公司里,管理层说服一批志愿者接受了将工作记忆与生活记忆一分为二的特殊手术。手术的效果在试播集揭晓,令人不寒而栗:马克(亚当·斯科特 -Adam Scott 饰)在生活中压力满满,独坐在自己车中哭泣。而当他进入卢蒙公司寡淡呆板的正门入口,由电梯将他带下办公室时,马克脑中植入的芯片就会将他的记忆从公司外部生活模式切换为公司内部工作模式(剧中分别将外部和内部两种模式称为“outie”和“innie”)。随后,当他晚上下班离开公司时,模式再次切换,马克毫无工作中的一切记忆。


《人生切割术》



01 灵感来源和

视觉语言的建立


斯蒂勒的迷你剧《逃离丹尼莫拉》(Escape at Dannemora)上映后没多久,他就找上了该剧摄影指导(DP)杰西卡·李·加涅(Jessica Lee Gagné),希望由她帮助自己创建《人生切割术》的视觉语言。“我当初读剧本的时候,一想到故事会发生在一个光秃秃的白色地下办公室里,就觉得挺没劲的,”加涅承认,“但当我偶然看到(以展现死气沉沉的办公空间而闻名的)瑞典摄影师拉尔斯·通比约克(Lars Tunbjörk)的一本书时,我开始理解原来办公空间可以拍出意想不到的美。这让我很兴奋。”


摄影指导杰西卡·李·加涅

拉尔斯·通比约克作品
《人生切割术》中的办公室


斯蒂勒补充道:“在电影(灵感)方面,我们有非常多想法。我们参考了(迈克尔·凯恩-Michael Caine主演,西德尼·J·弗里尔-Sidney J. Furie 执导的)《伊普克雷斯档案》(The Ipcress File)的构图。影片的氛围感则来自约翰·弗兰克海默(John Frankenheimer)执导的《第二生命》(Seconds)及其广角镜头的应用。我开始拍电影的时候总是想到一代名导艾伦·J·帕库拉(Alan Pakula)。我也十分热爱欧格斯·兰斯莫斯(Yorgos Lanthimos)的审美,说不上来的优雅,又让人惊惶。”加涅开始制作情绪板,这给所有主创提供了绝妙的参考点。“我们把情绪板挂在了办公室外走廊的墙上,到办公室开会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它们然后了解我们的进度并开发自己的创作点子。”她回忆道。


无疑,对于这样一部在视觉上非常引人注意的剧集来说,美术设计和视效必定举足轻重;需要两个部门合力将原本是位于新泽西州的贝尔实验室打造成充满神秘感、恍若另一个世界的卢蒙公司。当斯蒂勒找到美术指导杰瑞米·欣德尔(Jeremy Hindle)的时候,他已经彻底思考过创造一个可以使用的办公空间所要面临的挑战了。“杰西卡可是一员猛将,”欣德尔满腔热情地说,“我迫不及待要跟她合作——而且,是我第一次在筹备阶段伊始就加入项目。”


贝尔实验室
《人生切割术》中的卢蒙公司



02 光线细节是

角色和故事的关键


加涅补充道:“对于卢蒙公司的内部装饰,从可以看到各层外部走道的巨型大堂到各个办公空间,每个环境都有它们的特殊时刻,其中的光线细节是构成角色和故事的关键。杰瑞米和我一起找到了些办法,能在走廊与办公室天花板允许的条件下,创造性地完成布光——比如,应急照明、派对灯光布置,或甚至将采光井融入到片场当中来改变光照方向。”


欣德尔的设计让多种不同的灯光美学成为可能。“主角四人团工作的宏观数据精检部(MDR)片场就是个完美的例子,”加涅继续说,“灯光师库尔特·莱尼格(Kurt Lennig)花了大量时间将天花板打造得就像一个角色似的,有它自己的反应。”莱尼格肯定了这一点,并补充说,重点就是要设计天花板对在它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情会有什么反应。“最终,我们在每一块天花板格子上都挂了 ARRI S60 SkyPanel 灯,”他回忆道,“总共91块 —— 然后告诉我们的调光师凯文·卡萨莱塔(Kevin Casaletta)不要只是开关灯。灯光会有起伏和情绪。它也有自己的心情。”




公司内部布光另一个关键部分是巨型走廊,加涅和莱尼格估算了一下大概有四分之一英里(约400米)。“我们想要全都是场景光,总共大概要 250 个带有 RGBW 控制的灯。”莱尼格继续说,“对于其中一些摄影棚,我们用LiteGear 24伏RGBWA  LiteRibbon 灯带来造灯,就不必担心光溢散,还能让天花板在摄影棚不拍摄的时候可以为防疫和消防安全而敞开。LED 灯的另一大优势是可以为高速镜头调频。对于更大型的荧光灯天花板,我们用到了 ETC Studio HD Leko 灯,它能提供完全的 RGBW 控制。



“杰西卡还想到了一个节能的风格要怎么拍,”他补充道,“凯文在角色走下这些无尽的走廊时写入一个提示来开关灯。接着,他接收到实时视频信号,随着演员来回走动,控制灯光 —— 不同层次的3盏灯 —— 尽量让三盏中最亮的一个作为背光。




03 对布景设计

的多重挑战


在海莉这个角色(布丽特·洛薇尔-Britt Lower饰)的故事中,楼梯也是一个突出的重要部分。杰西卡和我决定在棚里分成多个部分来搭建这个楼梯,这样摄影机可以围绕着角色拍摄。”加涅说那个部分的布景包含了很多从工作记忆向生活记忆的转换(第1-2集),它们的拍摄很有技术挑战性。“杰瑞米把布景设计得空间充足又灵活,让我们可以自由地设计每个移动。”她说。


《人生切割术》


《人生切割术》很多意义重大的部分是在电梯里发生的,这里是每个角色工作记忆与生活记忆切换的地方。欣德尔不得不搭建3部电梯来容纳所有运动和转场,而每一部电梯都要显得特别逼仄,仿佛只能容纳一人。


视效总监瓦迪姆·图尔钦(Vadim Turchin)在筹备阶段与美术部门合作,完美融合了实体布景。“外景是个大工程,但大部分都是独立的布景,”他承认,“重点是要将卢蒙公司打造成一种‘地狱边缘’的感觉。所以我们重新制作了建筑物正面外观,去除了停车场,然后加入既符合故事时代感又符合卢蒙员工风格的车子。”


“公司内部的视效处理包含了对故事细节的严谨把握,同时不会破坏布景,”图尔钦补充道,“我们建了一个巨型雕像看着卢蒙公司内部的一层层办公室,还去掉了比如灭火器这样的东西和其他会让观众从卢蒙公司跳戏的元素。”


《人生切割术》


“剧情中的科技要符合故事世界,这很重要,”斯蒂勒解释说,“剧里有很多东西是观众不了解的 —— 角色的工作内容和这么做的原因。但他们的工作任务 —— 数据分类和清除 —— 一定要有真实感。我们想要演员在片场可以真的进行操作。这有助于演员表演发挥,而且我们就不用给屏幕画面抠像了。给屏幕画面抠像特别烦人。总是看着很假。所幸我们有非常棒的道具师卡特·米勒(Cat Miller),我们设计出了完全可以运行使用的工作站。看到那些东西成为现实是整个制作过程中最棒的事情之一。”


《人生切割术》中主角们的工作任务就是清理数据



04 滑动变焦:使观众看得懂

「双重人生的切割点」


对于这部剧的视觉语言,加涅描述了三种不同处理手法:“剧情中公司之外的世界是传统的,主要是棚拍,”她说,“公司内的世界像机器人一样呆板,大部分是静态的,采用诡异的广角。然后是内外世界交叉时的过渡元素。两个世界大多数时候是分隔开的,直到两者终于交汇到一起。对于每一种美术设计,我们都测试了摄影机、镜头和各种拍摄模式,包括使用斯坦尼康、黄包车(Rickshaw)、头盔式摄像头、Bolt 高速摄影机械臂,甚至还有滑动变焦(zolly)。”


斯蒂勒说他们聊到过很多种公司内外世界不同的拍摄风格。“最终我们没有制定太多死板的规则,”他说。“总的来说,公司内部的画面更广角、更明亮,采用了更长焦的镜头和更留白的构图。在内外世界的摄影机运动都不多,除非有必要的地方。我们希望的是,把持住画面,保持这个世界僵化的感觉,能让观众体会到幽闭恐惧一般的感受。那规则直到最后一集才被打破。那很有意思,因为我们想的是制造与前8集的对照,绵长而明亮温暖,尽量主观。”


加涅选择使用 Sony VENICE 搭配 Panavision 变形 C 系列、E 系列和 50-500mm 变形 Panazoom 镜头拍摄。“在办公室世界里拍摄的广角镜头我们用的是球面H系列和 Primo 70 镜头来避免图像变形,”她回忆道。纽约 Panavision 拥有大量可选择的镜头,用它们实现了多种不同的独特画面,这些画面也是摄制组不断努力和开发的结果。


《人生切割术》工作照


加涅说滑动变焦“成为从工作转为生活记忆的瞬间必备的拍摄手法。采用滑动变焦,我们就能在同个镜头中实现从生活世界长焦镜头的风格过渡到公司世界广角镜头的风格。如此一来,观众能体验到演员切实经历了改变。”


《人生切割术》主要由两个不同摄影小队拍摄 —— 蓝机小组由埃里克·斯瓦内克(Eric Swanek)担任大助(AC),绿机小组由迈克·古思里(Mike Guthrie)担任大助。两队都参与了测试阶段,并经常一起设计他们的镜头。“所要拍摄、测试和预布光的东西规模之大让我们不得不大跨步式完成工作。”加涅说,“作为一个摄影部门,我们必须有非常好的沟通才能时刻掌控一切。我们的 DIT 卢克·泰勒(Luke Taylor)身负重任,因为大部分时候他需要立刻出现在三个地方。”


滑动变焦


斯瓦内克解释说,滑动变焦镜头“要么是摄影机以轨道推进而同时镜头变焦缩小,要么是摄影机拉远而镜头变焦放大,同时保持拍摄对象画面大小不变而背景撤远或靠近拍摄对象。可以想想《大白鲨》《鬼驱人》或《好家伙》里用到的滑动变焦镜头。这种手法一般在中景镜头中效果最好。而本和杰西卡想要以滑动变焦微妙地扭曲演员的面部,但又不会让背景产生这种扭曲效果。大部分的这些拍摄动作要么是编程到了 Technodolly 当中,要么就是采用一个叫做 Kuper 的电脑控制的运动控制系统。他们还以斯坦尼康人工制造过这种效果。


《人生切割术》中的电梯场景非常重要


最有意思的段落之一就发生在电梯里。“挑战在于要实现演员面部有趣的变化而又不会脱离电梯场景,”古思里回忆道,“Panavision 19-90 变焦镜头在我们的测试中脱颖而出。(运动控制工程师/Local 600 DP)安东尼·雅克(Anthony Jacques)得花好几个小时设置 Kuper 电脑才能把变焦映射到对应距离上,所以我们会把第三台摄影机机身给他的设备使用,同时我们继续拍摄。B机掌机斯坦利·费尔南德斯(Stanley Fernandez)会和机械组长约翰尼·埃尔贝斯-陈(Johnny Erbes-Chan)以及dolly机械师克里斯·斯坦达尔迪(Chris Stendardi)及其团队配合,机械组会格外仔细铺设好轨道,因为摄影机与拍摄对象的相对高度不能变化,否则画面会在移动过程中发生改变。两个拍摄小组最终在拍摄的不同阶段完成了这些段落。”



05 摄制组的精湛配合


海莉的故事弧,从她离开手术桌的那一刻,贯穿整个工作人格和她试图逃跑的关键瞬间,都是极其具有拍摄挑战性的。A 机掌机山姆·埃里森(Sam Ellison)回忆说:“我们花了无数个小时把各种微距近摄镜头的组合、疯狂的环形 dolly 运动以及视效拼接进行了反复测试,这才实现了将海莉从手术之前手术台上过渡到楼梯面对米尔奇克(特拉梅尔·提尔曼-Tramell Tillman 饰)的镜头。一开始是海莉眼睛的大特写,然后画面拉回以中景展示海莉,动作不停,一路穿过走廊来到出口楼梯。在几次失败之后,我们终于不靠后期的拼接、成功地一镜到底拍下了一个这样运动的镜头,主要多亏了埃里克·斯瓦内克精湛的跟焦。”


《人生切割术》工作照


加涅说她很享受充当海莉的替身佩戴头盔式摄像头拍摄主观视角镜头。“我相信应该在剪辑中给导演尽量多的选择,这通常意味着一次拍三个机位,”她解释说,“所以,我总是戴着耳机在监视器之后,确保视觉元素都对得上,没怎么掌机。我必须承认,掌机是特别让人激动的,就算只拍了这部剧里的那几个镜头都让我很开心。我得以观察布丽特·洛薇尔,把我的大脑‘切割’化身为她。”


随着两重世界在第九集产生交集碰撞,斯蒂勒和加涅此前设定的规则统统被打破。“这都始于马克的生活人格在拥抱科贝尔女士/塞尔维格夫人的时候转为公司人格。”斯瓦内克解释道,“那个镜头以持续的运动跟随马克来到他姐姐家各处,为此,我们必须手动拍摄滑动变焦。”


“斯坦尼康成为了实现这种变化的工具,”斯坦尼康操作员大卫·萨克尔(David Taicher)补充道,“我们以斯坦尼康搭配 Panavision 19-90 primo 变焦镜头拍摄的滑动变焦完成了角色的转变,但整个过程很有挑战性 —— 要统筹摄影机运动、跟焦和变焦 —— 因为我们想要那个镜头达到剧中其它人格转换镜头同等的效果,而那些镜头是通过运动控制滑动变焦装置拍摄完成的。我们拍了很多条才拍出正确的感觉,然后那个场景中剩下的镜头要一镜到底贯穿实景拍摄地。


《人生切割术》


“蓝机拍摄小组是埃里克和泰勒·斯瓦内克(Tyler Swanek)组成的父子兵,他们不得不挤进实地的一间小盥洗室以免入画,这样获得最佳视频 /Preston 无线跟焦系统接收效果来帮助跟焦。同时他们还得负责把镜头从 60mm 拉到 25mm,让我们在推进的时候保持画面大小不变,”萨克尔补充说。埃里克·斯瓦内克解释说:“斯坦尼康运动、变焦和跟焦必须完全一致,否则滑动变焦就无法跟贯穿这部剧的已有的其他镜头达到相同的感觉。因为画面中除了马克面部的改变扭曲之外,并没有其他暗示镜头长度的视觉提示,因此现场我们是按照本数到三的动作来拍摄的。试了好几次才成功,但我们对拍摄结果很满意。”


卢克·泰勒作为全职 DIT 从筹备阶段便参与进来是摄影团队取得成功的关键一环,尤其是面对疫情所带来的挑战。“这部剧脑洞大开,用到大量的摄影机内拍摄技法,”泰勒描述道,“我们一直在努力思考我们需要什么,或者说还欠缺什么才能让下一次拍摄成功。我们必须创立一套后勤基础以支持摄制组,确保就算某位关键人员被隔离了也还能拍摄。我需要做5件不在我常规工作流范围内的事——远程摄影机控制、远程色彩控制、远程沟通、用于棚内摄制组视频和音频的安全专用 IP 网络,以及——如果我本人被隔离了——还要一个高品质、色彩精准的流媒体服务器。


泰勒帮助更新了摄影棚的基础设置来实现这些,提供了两个网络:一个从外界接入的安全网络,他们会通过IP从摄影棚向其他摄影棚和办公室传输视频和音频,用他们的iPad作为 video village 进行监看。这在之后成为他在多组跨不同摄影棚拍摄的工作流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第二个网络是通过加密 VPN 的绑定 LTE 连接。“这为我们远程、安全地进行拍摄打开了大门,”泰勒继续说,“伊恩·爱德华兹(Ian Edwards)为我们搭建了非常棒的LTE摄影机控制盒,可以让我远程控制摄影机设置,控制距离从隔壁摄影棚到60英里外都能覆盖。”


斯蒂勒和加涅对 Local 600 摄制组人员大加赞赏。


《人生切割术》里因工作失误而被关禁闭是一个重要情节


“他们是一群极其勤奋的专业人士,”斯蒂勒热情地说,“每天都在忙碌中进行各种尝试。有一段时间,我们待在一个天花板很低又没有窗户的迷宫一样的地方拍摄,每天工作很长时间。拍完后,我们都对工作/生活平衡学到了很多。有这样一支团队我倍感幸运,他们每天都为拍摄带来了很多乐趣和能量。”


导演本·斯蒂勒和主演亚当·斯科特为 LA Times 拍摄剧集宣传照

DP 加涅


“要我说的话,《人生切割术》是在特殊时期制作出来的,”加涅总结道,“这是一个严谨又充满挑战的拍摄项目,同时人们会开始以全新的方式看待工作/生活平衡。大家从事影视行业是出于热爱;我们在工作中奉献了自己的一部分,有时候甚至全身心投入。最优秀的项目往往是在一批乐于奉献的匠人的支持下制作出来的,他们齐心协力共同实现更大的目标。在抗击疫情的同时,我们制作出了《人生切割术》,大家合作无间,其中每个人的声音和所有参与者的才华都是无可争议的。我对结果满意至极。”


图文来源:Apple TV+、ICG Magazine、American Suburb X、extraweg、网络等

翻译:LorianneW | 盖雅翻译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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