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FILM 调色师米奇·保尔森揭秘数字中间片流程

内容提要

• 在数字拍摄与投影的时代，数字中间片（Digital Intermediate，缩写为DI）不再只是承上启下的一个步骤 —— 它是能让镜头符合电影人构想的途径。
• EFILM 高级调色师米奇·保尔森（Mitch Paulson）使用 Autodesk 的 Lustre 作为自己的首选调色平台。为什么呢？
• 无论你是胶片拍摄还是数字拍摄，一名有经验的调色师都会让素材的表现力最大化。
• 是什么让奥斯卡获奖摄影指导（DP）如此成功？是万全的准备。
• 若你刚接触 DI 交付（或你完全不懂），在拍摄前咨询你的调色师能确保你获得最佳效果。

• 为了你自己 —— 也为了你的调色师 —— 注意曝光！

图片来源：Irina Logra/Logra Studio

你在2000年以前拍电影，大概率采用的是胶片拍摄。如果想要专业的效果，就一定要雇一位能实现你想要的“影院感”的那种DP。

转眼看现在，不仅新人可以用数字拍摄高品质图像，他们还可以找来优秀的调色师帮他们在完成拍摄后实现自己的画面构想。

如今的调色系统所搭载的各种电影工具，曾几何时都是静态图像的专享，DI流程已然变成在大银幕上呈现出惊艳、独特、令人难以置信的图像的又一方式。

Deluxe公司旗下的EFILM是数字电影技术的先驱，DI流程的领导者之一。EFILM将其专业特长施展在了诸多国际大片的制作中，如《银翼杀手2049》《007：大破天幕杀机》和《边境杀手》。

这些大片的共同点是什么？

EFILM 调色师米奇·保尔森
图片来源：Irina Logra/Logra Studio

它们的调色都出自EFILM高级调色师、大忙人米奇·保尔森之手，保尔森抽出时间与我们聊了聊DI流程和一些令他印象深刻的项目。

调色简史

数字中间片这一术语原本被用于描述将胶片负片扫描为数字格式用于融入数字视效的流程。之后，数字视效镜头会再次录制为胶片进行院线的分发和放映。故而它就是个中间数字化环节。

随着21世纪数字放映成为主流，“中间”这个词不再是其字面意义。当下，数字中间片更多是指调色流程中的最后一步——无论原始素材为胶片拍摄还是数字拍摄。

DI的常见分发方式是通过数字电影包（digital cinema package，缩写为DCP），它就是一个包含了完整影片终版调色的数字硬盘或数字流。

许多情况下，DI公司负责接收原始素材，无论是胶片还是数字拍摄所得，再将数字信息存储到某种SAN上。然后他们将转码的代理文件分发给剪辑室，以及将预先确定的最终分辨率文件发给视效公司。就EFILM来说，这个流程由Deluxe的名为Synapse的一套工作流兼自动化系统辅助实现。

当剪辑流程完成后（或将近完成时），剪辑师会给DI公司提供一个EDL，让他们可以为调色流程用回原始高分辨率文件。之后，随着视效的完成，合成的镜头会交回DI公司融入最终的高分辨率套底，跟剩余的非视效镜头在统一环境中调色。

技术服务艺术

米奇上的是艺术学院，这培养了他在自己工作手法中的艺术家眼光。此后，他开启了自己的电影预告片合成师职业生涯。有一天，他老板带来了一套调色系统，跟他说：“给，试试看。”米奇立刻上手了调色工作，这一做就做到现在。

这也是他公开支持Autodesk的Lustre软件（属于Flame Premium）的原因之一。“因为我最初干的是合成师，我非常熟悉Flame的功能，因此用起来得心应手。我从2003年开始用它，所以上手很快，而且因为它最初是为处理胶片而开发的，在我看来，其控制可以制造出更具胶片质感的细微差别。”

图片来源：Irina Logra/Logra Studio

Lustre不同于一些专门的调色程序，它能为调色师提供真正的合成工具。一些电影会需要小修小改，比如美颜处理，那是不会经由视效管线来做的，而米奇可以在DI流程中把它们解决掉。“对我来说，画个我需要的形状把那些区域圈出来，然后在镜头间进行跟踪修复是很容易的。”

《滴答屋》（The House With A Clock In Its Walls）就是近些年一部米奇应用Lustre的合成功能进行处理的电影。导演伊莱·罗斯（Eli Roth，他是“The Splat Pack”电影组织的一员，其知名作品包括血腥恐怖片《人皮客栈》和《绿色地狱》）以及DP罗吉尔·瑟尔托弗斯（Rogier Stoffers）与米奇协作实现了一组色彩斑斓的配色，既有暗黑、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又符合PG的电影评级。

比如，在南瓜袭击的段落中，南瓜里的血看着太像真血了。“我们不得不看一遍整个段落，”米奇说，“然后将南瓜的内部圈出来，调成明亮的橘色才少儿适宜。”还有丧尸的眼睛呢？所有都是在Lustre里转描的（即手动进行动画制作），要是在过去，这些都是严格通过视效软件处理的。

设置影像风格

虽然干过合成工作的背景给他在DI调光棚的工作带来了额外的优势，但米奇之所以喜欢调色是因为他能将自己的创意发挥到整部影片中，还能帮助打造影片整体风格。他也很庆幸，在EFILM这样的地方工作，他可以参与各种各样的项目，从喜剧到古装片，再到阴郁的惊悚片和动作片，应有尽有。

“每部电影都代表着不同的挑战，”米奇说，“我从来没有在加入项目的时候想好‘接下来我要这么调色’，因为会有很多变量。这个项目是胶片拍摄还是数字拍摄？他们追求实现什么风格？有没有什么拍摄条件需要后期进行重大修改？我从来就不希望只依赖一种风格应用到每一部电影中。”

图片来源：Irina Logra/Logra Studio

由小斯蒂芬·卡普尔（Steven Caple Jr.）执导、DP克莱默·摩根绍（Kramer Morgenthau）拍摄的《奎迪：英雄再起》（Creed 2）带来了几个独特的挑战。因为许多观众会通过电视观看专业拳击比赛，尤其是付费点播，所以观众已经形成了他们所习惯的一套视觉语言——跟电影人所追求的大相径庭。

“如果你看电视上播的比赛，一切都是亮亮堂堂的，所以我们调色的时候要把背景调暗，让关注点集中在拳击手身上。”米奇解释道。

米奇进行调色的其他很多项目也有这种情况，他会和导演与DP密切合作共同确立影像整体风格。从家庭场景温暖的光线到贯穿打斗场面鲜艳的红蓝色，三人反复打磨，创造出了一种能增强和烘托戏剧性的视觉语言。

摩根绍使用Arri Alexa摄影机拍摄了该片，那意味着素材图像非常清晰，蓝色和红色非常饱和。在DI流程期间，米奇使用了Lustre的钻石键控抠像（他觉得那比达芬奇的抠像更快更简单）把那些地方圈起来，这样他就能把颜色饱和度稍微调低，同时不影响拳击手的肤色。

《奎迪：英雄再起》剧照 图片来源：米高梅

此外，影片采用数字拍摄意味着素材是没有颗粒的，于是在俄罗斯的那段戏中，米奇添加了一些颗粒，营造更粗粝的风格。当你把影片看作一个整体时，不同的情景和段落会有不同的配色，但它们都在戏剧性上融为一体。

图片来源：Irina Logra/Logra Studio

胶片拍摄vs.数字拍摄

在EFILM工作的13年间，米奇大量参与胶片和数字拍摄的电影项目。两者各有优势，这取决于导演和DP想要实现的风格。“这两种拍摄方式并不是说一种就比另一种更好或更坏。最终还是看胶片和数字拍摄的素材之间的细微差别以及所追求的风格。”

2017年上映的电影《性别之战》（Battle of the Sexes）改编自1973年网球明星鲍比·瑞格斯和比利·简·金之间的一场比赛，为了该片，DP莱纳斯·桑德格伦（Linus Sandgren）实际上使用了复古35mm柯达胶片进行拍摄，旨在达成具有年代感的风格。在DI流程期间，米奇刻意没有修复画面本身的缺陷，进一步营造时代感影像风格。

同样，在处理F·加里·格雷（F. Gary Gray）导演的《冲出康普顿》（Straight Outta Compton）一片时（采用Red Epic Dragon摄影机拍摄），DP马修·利巴提克（Matthew Libatique）在一间录音室拍摄了一个蒙太奇，他想把来自影片其余部分的一种独特的感觉注入这个蒙太奇。在那种情况下，当EFILM对数字文件进行解拜耳时，他们大幅调低了ISO，让图像显得比原来拍摄的暗得多。米奇随后将文件拉伸，这么一来在调亮过程中，他就能引入大量数字噪点，近似添加胶片颗粒，但又非常不同。

“数字噪点看起来跟胶片颗粒很不同，这是由于它们的组织结构方式。”米奇解释道。

从大拿身上学艺

在EFILM工作的另一大好处在于能够跟世界上最棒的一批电影摄影师合作并学习。

自《大地惊雷》（True Grit）起，米奇参与了罗杰·狄金斯（Roger Deakins）的每一部电影，包括前文提到的《银翼杀手2049》《007：大破天幕杀机》和《边境杀手》。狄金斯这位奥斯卡获奖摄影大师对胶片与数字拍摄全面的理解对米奇来说是宝藏与启迪。

保尔森为狄金斯调色的一些电影镜头，包括《大地惊雷》《银翼杀手2049》和《边境杀手》

他们在首部完全数字拍摄的邦德电影《007：大破天幕杀机》（采用了Arri Alexa studio摄影机，据说，狄金斯反复选择用它是因为它有光学取景器）的协作就十分能体现他对细节的绝对把控。提到在游动的水母背景前那场惊人的屋顶剪影打戏，米奇透露道，狄金斯带来了他用各种类型的布光拍摄的大量测试素材，最终选择以大型LED灯板为场景布光，为的是在玻璃上复刻霓虹灯图像的风格。

“（狄金斯）他身上有不少特别之处，”米奇说，“他总是做好万全的准备，而且他始终明确自己要什么。并且因为他在数字时代之前经历过胶片拍摄，所以他的影片永远在我还没开始调色时就看起来非常精美了。真的没什么需要修复或要大改的地方。”

《银翼杀手2049》也是狄金斯数字拍摄的（他也凭借此片在获得14次奥斯卡提名后终于赢得自己的首座小金人），该片同样需要大量拍前测试。“需要很早就确立风格，因为美术设计和布光等一切都必须在素材给到视效公司之前提前制定好。到我们制作DI的时候，我们主要是在将视效镜头进行微调，让它们与真人实拍素材融为一体。”

图片来源：Irina Logra/Logra Studio

狄金斯会在整个调色流程中和米奇待在一起，他不会只是设置好不同拍摄情景的风格后让米奇自己完成剩下的匹配-校色。可能你会以为那么做会拖慢进度，但米奇却表示，他们协作的工作速度其实更快。一般的DI流程会花米奇大约3周时间完成，但狄金斯的电影只需要差不多2周，一方面是因为素材本来就拍得好，另一方面是因为狄金斯非常清楚他想要的风格，包括如何制作2D、3D、完全HDR和家庭影院等各版调色。

“我们有时候会做一些十分微妙的调整，微妙到真的只有我俩能看出来，”米奇说，“因为他眼光非常独到，所以他鞭策我始终保持自己的最佳水平。”

这就来到我们必备的“专家建议”内容版块。

米奇是“让调色师尽早加入项目”的绝对拥护者。“可以提前跟DP坐在一起是件好事，这样我们可以确立好风格，可能还能试几个LUT。那样的话，当我们进入DI流程，就不会出现意外情况，就不会没有扭转余地。”在某些项目中，米奇可能甚至会在离线文件上做一版预调色，用于展示效果或试映，或是以此为概念验证，表明剧组想要的风格是可以实现的。

当然，他也不总是能够这么早加入项目，如果无法提前加入项目，那么他最想给的建议就是，要注意曝光。“我一直在跟新晋电影人说，要确保你的曝光良好。就算是数字图像，有时候数字文件的调整幅度也就那么些，调过了就会带来数字噪点。一定要尽量给足调色师可以处理的图像信息。”

米奇的建议很明确——如今的数字摄影机有非常棒的宽容度，但那不能成为妄想靠后期修曝光的借口。拍摄不用心可能会限制调色师在后期可以实现的效果。

而且始终切记，无论你拍的是什么媒体格式，先测试。不同的胶片会产生不同的结果，就像不同的数字摄影机也会有不同的分辨率。

有什么建议给有志成为调色师的人？

入门的最佳方式就是做调色助理，尽量多学习。做事要有条理，注重细节，千万准时。米奇的调色助理负责为他的调色审片做准备，会设置好调色室，从公司的中央SAN调取文件，在套底当中加载好更新后的镜头（比如视效镜头），渲染最终完成校色的镜头，等等。基本上，助理的工作就是揽下一切能做的以保障米奇能充分利用自己跟客户的审片沟通时间，专注于调色流程。

图片来源：Irina Logra/Logra Studio

此外，他目前的助理正在接受Lustre的培训，帮助米奇完成一些费时的任务，比如转描，或者甚至是帮着给整个段落应用米奇从关键帧弄好的校色设置——尤其是当工作时限很紧的时候。这就是他指导调色助理的方式，这传承自他刚入行时的导师史蒂夫·斯科特（Steve Scott，他为相当多漫威电影做调色）。

图片来源：Irina Logra/Logra Studio

他怎么知道一名助理能否成为一名优秀的调色师？他会不会特别看重某些技能？

“重点永远是他们的眼光，”米奇说，“虽然一个人的视觉能力可以通过练习来训练，但他们必须要有看得出各种色彩及其微妙差别的天赋。”

成为调色师最棒的事

如果你好好看看米奇所调色的影片类型和层次，那就会感受到他涉猎的范围之广泛和艺术技艺之强悍。你可能不知道他对调色付出的努力，不知道他在黑暗的调光棚会花多少小时调色。调色师的工作需要在掌握技艺的基础上投入激情，可以明确的是，米奇热爱自己的工作。

“成为调色师最棒的就是我能在整部影片上留下印记，而且能帮助电影人实现构想是很棒的事。”他说。

对电影人来说，好消息是，在拍摄和后期阶段所有这些工具选择的加持下，他们可以不断突破，让更多效果成为可能。对于热爱电影的我们来说，好消息是，像米奇这样的艺术家一直在推动技术发展，旨在为观众在影院和家里呈现优秀电影人的构想。

图片来源：Irina Logra/Logra Studio

出处：Lisa McNamara | Frame.io

翻译：LorianneW | 盖雅翻译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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