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要「暖」不要「卷」
科技可以成为特殊人群的「拐杖」。
撰文 | 佘宗明
媒介即人的延伸,手机长在了手上……如今,这已是信息社会和智能互联时代里的日常景观。
饿了,我们可以用手机点外卖。
闷了,我们可以在手机APP上阅读资讯看视频。
寂寞了,我们还可以在微信、QQ跟人聊天。
可你是否想过,假如你突然用不了手机——比如打不了字,会怎么样?
答案可能就是:你的生活,没法向正常模式复位。
甚至于,你被时代抛下,「匮乏」二字如囚笼。
而这,正是无数残障者和老年人的现实痛点。
他们的世界没有「假如」。梦魇没有彩排,直接放映。
01
盲人真是一群「特殊」的人,无论时代怎样地变迁,他们的内心一直是古老的,原始的,洪荒的,也许还是亘古不变的。
盲人的怕太辽阔了,和看不见的世界一样广袤,怕什么呢?不知道。
在盲人题材小说《推拿》中,作家毕飞宇如是写道。
这言表的,是很多残障人士的无力感。
▲娄烨执导的电影《推拿》剧照。
无力感,跟疏离感有关。
《推拿》里讲述了这样一个情节:
盲人小马想去乘公共汽车,结果公共汽车把尾气喷在小马的脚面上。自那之后,小马再也没有踏上过公共汽车。 他学会了拒绝,他拒绝——其实是恐惧——一切与「公共」有关的事物。「待在屋子里挺好。小马可不想向全世界庄严地宣布:先生们女士们,我是瞎子,我是一个真正的瞎子啊!」
某种程度上,那辆公共汽车,隐喻的也是数字化时代。
前些年,不少残障者与老年人,都不敢或难以搭上那辆疾驰的「车」。
02
34岁的手足徐动型脑瘫患者方瑜,一直试着搭上这辆「车」。
方瑜是个从小就被厄运击中的女生:出生40天时,她小脑意外受损,从此运动神经系统瘫痪,身体失去行动能力,全身只剩脚可以动。无法站立,不能讲话,双手不受控制,将她的生活拽入无底深渊。
然而,疾病没打垮她,她没有停止向上跃动。
医生告诉她的父母,她活不过18岁。但她却挺了过来。
残障群体最大的不幸,在于跟社会断连。但她努力拆除病魔竖起的那道墙。
10岁那年,家里有了第一台彩色电视机,之后方瑜开始盯着字幕看,盯了三四年。
那些方块字穿过21英寸的屏幕,入目入脑入心,她由此识别了很多字。
2005年,家人借钱买了台电脑。这为方瑜的生活打开了一扇窗。
那是贴吧和QQ风靡全国的时代,困在瘫痪身体里的方瑜被网络赋予了更多的可能。她喜欢泡在各种主题的贴吧里,看见有共同爱好的网友就加QQ,和他们聊明星、诗歌、影视剧。
问题是,打字难让她没法像正常人那样,跟人进行深入沟通,「就像四处都是黑暗孤独,没有光」。
▲新京报《出圈|专访“怪人”方瑜:用脚敲出20万字的脑瘫患者》截图I。
她学会了用脚敲鼠标,可也只能是在网页上寻找文字,再复制粘贴到对话框。这一步步,都很费劲。
她写下了10万多字的诗歌、小说、散文,可代价是,她费尽心力:用键盘打出9个字,一般人通常需要7秒,她却要花20秒——这还是她用特殊的「鼠标输入法·高级版Ⅲ」用了14年后的速度。
更大的麻烦是,2019年,因为电脑更新,旧的软件序列号已停用,该输入法的开发者又去世了,她重回无光的世界。
她的遭际,是很多残障人士遭遇的缩影。
同样是聊天,他们打起字来分外吃力,还经常会打错字;
同样是购物,他们填写地址时按错了键就可能导致快递送错。
输入障碍,带给他们的,不只是用网不便,更是融入社会的通道被关上。他们不只无法享到数字化红利,还无法享到作为「人」的权利。
03
没有谁该被「时代」抛下——即便是残障者或老年人。
他们不该成为数字化浪潮下的边缘人群,更不该被科技发展的「公共汽车」喷一身「尾气」,被留在标记着「前现代社会」的原地。
未来学家阿尔文·托夫勒曾提出,在技术发展的过程里,其进度并非是均匀而公正的覆盖下去的,覆落在很多现实差距上会变成数字鸿沟。
在国外,还出现了「残障数字鸿沟」(disability divide)的概念。
一个有温度的社会,一定会致力于消除这样那样的数字鸿沟。
中国残联公布数据显示,我国残疾人总数超过8500万,其中视障群体超1700万人,23.5%是30岁以下的年轻人,他们渴望通过互联网表达自我、触碰难以触碰到的那个世界。
他们的困境、痛楚与渴求,该被正视。
这些年来,「技术发展的惠泽面,不能漏了残疾人」的呼声,「技术进步,也该等一等老年人」的提醒,在坊间不时泛起。
这指向的,就是为信息无障碍建设摁下加速键。
如中国盲协副主席何川所说的,「视障朋友渴望‘千里眼’,听障朋友渴望‘顺风耳’,肢障朋友渴望‘飞毛腿’,这实际上都是对信息无障碍的美好愿望。」
▲张艺谋执导的电影《幸福时光》剧照。
揆诸现实,信息无障碍建设正突破各类障碍——
「十四五」规划中的「加快信息无障碍建设」等部署,《「十四五」国家信息化规划》中对「加快推进信息化设施与建筑、交通等领域无障碍设施融合」、「推广智能终端、网站、APP 等支持信息无障碍自助设备」的明确,都是有的放矢。
这里面,有些规定或措施瞄向了助残:
如《「十四五」残疾人保障和发展规划》就提出,加快发展信息无障碍,加快普及互联网网站、移动互联网应用程序和自助公共服务设备无障碍;推进智能化服务要适应残疾人需求,智能工具应当便于残疾人日常生活使用;促进信息无障碍国家标准推广应用。
有些举措对准了助老:
如国办印发的《关于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的实施方案》就聚焦老年人日常生活涉及的出行、就医、消费、文娱、办事等7类高频事项和服务场景,提出了许多适老的具体措施要求。
在「助障」棋盘中,这些举措落子有声。
04
加强信息无障碍建设,在行动主体上,需要政府积极作为,也需要企业主动有为;在发力方向上,需要着眼于「大」,也需要着力于「微」。
在助益信息无障碍建设方面,国内外很多科技企业都有「签到」。
苹果2009年就推出了为视障人士开发的屏幕阅读技术Voiceover,支持40多种蓝牙连接的盲文键盘;去年前后,谷歌、脸书等推出了利于视障/听障人群的功能优化,包括「模拟视力缺陷」插件等。
▲电影《奇迹男孩》剧照I。
国内科技企业也不遑多让。不少通用软件都增设了无障碍服务功能,如滴滴推出了无障碍操作功能,美团上线了专为盲人群体定制的无障碍外卖功能。
还有科技公司专门开发出了服务视障人士的软件或小程序,如将图像识别技术跟无障碍识别物体的需求结合,推出了盲人听书产品等。
将「科技向善」作为价值导向的腾讯,也开展了很多行动:推出了支持无障碍体验的「国宝全球数字博物馆」小程序;上线了新增视障辅助读屏功能与内置无障碍路线及设施指引服务的「数字故宫」小程序;启动了改善听障者听觉体验的天籁计划……这些都为「科技公益」几个字作了注解。
05
全媒派曾将「残障数字鸿沟」拆分成四个方面:
1,互联网物理接入的差距。视障群体若没有屏幕阅读器、语音合成技术等的帮助,基本无法使用互联网。
2,互联网使用能力的差距。残障人士拥有的信息管理、交流、创造及利用互联网解决问题的能力往往较低。
3,消费权益与便利程度的差距。残障人士常被「自然」排除在数字服务之外,很少成为其核心目标用户。
4,知识链接能力的差距。自身行为能力与社会经济条件筑成的信息高墙,让他们很难抓住很多发展机会。
实现残障者或老年人互联网接入层面的无障碍,无疑是基础中的基础。而无障碍输入,就是一项至关重要的基础工程。
▲国内首支专业信息无障碍理念宣传片《拒绝失联》剧照。
20世纪初,聋盲作家海伦·凯勒曾用文字表达渴求:「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对很多残障人士而言,在信息社会,进一步的渴求可能就是:假如给我打字的能力……
有些科技企业,就在呼应这类期许。如腾讯旗下的搜狗输入法就摸索出了视障输入、点点输入等无障碍输入技术;如科大讯飞和小米MIUI联合提供了可实现打字面板、功能面板操作震动反馈,且拥有语音提示的无障碍输入功能设计。
06
拿搜狗输入法来讲,其无障碍输入的技术探索,跟方瑜有着密切关系。
2019年11月13日,方瑜在微博(ID为「冷敏寒子夜」)上求助,希望有人帮她破解「鼠标输入法·高级版Ⅲ」这块软件。
这事被搜狗输入法团队获悉后,他们迅速联系到软件开发者家人购买了产品专利,并基于源代码开发新版,以帮助包括方瑜在内的残障人士。
两天后,方瑜就在微博上写道,此举让自己「感受到了关怀和科技向善的力量」;她希望,「科技可以削弱不同,让每个人都有表达的机会与权利」。
▲新京报《出圈|专访“怪人”方瑜:用脚敲出20万字的脑瘫患者》截图II。
搜狗输入法之后还针对特殊群体更多的需求,开发了更多无障碍输入的方案:
如点点输入,就是应解决方瑜们的痛点而生的。它无需键盘,只要点按鼠标就能够完成输入,面板上还集合了复制、粘贴等功能按键,让用户可以在不同应用程序间便捷交互,有效减少了用户负担。
如眼动输入,渐冻症患者、高位截瘫患者等肢体不便人群结合眼动仪使用后,通过眼睛注视,即可完成在电脑上的各种输入。为了顺应用户不同的输入习惯,眼动输入还提供了全拼输入、简拼输入、基于U模式的笔画/拆分输入等多种输入方式。
如盲人输入,将原本键盘上的数字键、中英切换键变身为特制的候选上/下键,盲人可通过听专门的读音来选取词汇,点击空格即可上屏。为了进一步提升视障用户的输入体验,2020年5月,搜狗输入法上线了智能按键预测、自定义上屏方式和候选手势等多个新功能,有效解决了视障用户打字落点不准确的问题。
还有长辈模式输入,裹着很强的「适老」底色:不仅将书写笔迹加粗加重,方便老年人看清看准,还延长了等待时间,写字速度慢也可准确输入;针对部分老年人普通话不标准的问题,还加入了10多种方言的语音输入能力。
得益于这些输入技术,很多特殊人群跟社会连接的开关被打开:技术为方瑜们的生活「输入」了新能量,让他们得以作为自己理解的「人」而活着。
就在今天,搜狗方面还联合深圳市信息无障碍研究会、全国残疾人用品开发供应总站共同发起「众声」无障碍输入公益计划,以「人人可输入,众声皆可见」为口号,联合行业伙伴持续打造针对性、系统化的输入无障碍计划。
「众声」无障碍输入公益计划将成立包括中国残疾人辅助器具中心和深圳市信息无障碍研究会专家、搜狗输入法产品专家、各合作企业产品专家及特殊群体用户代表在内的专家调研组,针对视力障碍、肢体障碍等特殊人群持续深入调研,形成公开报告,为行业各类产品无障碍优化适配以及行业标准的构建提供参考。
有了参考,才能更好地实现「痛点在哪,解决思路就跟到哪」。
搜狗还联合腾讯技术公益平台,面向全行业免费开放眼动输入、点点输入、盲人输入、长辈模式输入与OCR读图、AI手语翻译等技术解决方案。
不是「单干」,而是跟伙伴一起做,不是把技术藏在黑匣子里,而是将它变成底座与接口赋能多方,这不啻为以善促善。
就跟腾讯之前推出技术公益志愿者平台、启动技术公益创投计划一样,这立足的,是开放平台能力去创造更多社会价值增量,是「一念善集众善」的平台化履责。
所为的,是开放共建;所求的,是众行者远。
在信息无障碍建设上,需要的本就是汇多方之力、聚多方之能,协力画大同心圆。
07
在无障碍输入技术上深耕、在无障碍环境建设上聚力,无疑是「创造可持续社会价值」的价值落地。
本质上,不让特殊群体被信息社会的「公共列车」甩下,就是为科技画册抹上了人文油彩。
它彰显的理念是:人是科技进步的尺度。这里的「人」,没有健康人、残疾人之分,也没有年轻人、老年人之别——科技要做的,是一同照拂。
亚里士多德在《尼各马可伦理学》中说:一切技术、一切规划以及一切实践和抉择,都以某种善为目标。说的不是「实然」,而是「应然」。
科技的「风筝」飞得再高,都该被「善」的那根线牵着。这根线不该被短线化利益的「KPI锯片」割断。
▲电影《奇迹男孩》剧照II。
对科技企业而言,也有必要跳脱「捐钱救急」的公益层次,更多地以技术创新为核心驱动,助推科技普惠,创造价值增量。
从科技伦理维度讲,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自觉串起凯文·凯利说的「技术元素」包含的善,是商业文明的进阶,也是科技伦理的升维。
从现实角度看,在「共同富裕」「高质量发展」被提上新高度的当下,对接民生需求与社会期许,为普罗大众特别是特殊群体创造更多的便利福祉,也是大企业要承载的履责期待。
也就是说,科技,要「暖」不要「卷」。科技企业亦如是。
回到助残助老的话题上,诸如众声无障碍输入公益计划之类的动作,显然多多益善。
《推拿》里说:当盲人们浩浩荡荡地扑向健全人的社会的时候,他们脚下永远有两块石头,一块是自己的「心眼」,一块是别人的「眼睛」。他们只能摸着石头,步履维艰。
而社会要做的,就是给包括盲人在内的特殊群体递去「技术拐杖」,传递关怀温度,让他们在社会文明的网络中可以「无障碍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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