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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于 2022年5月16日 被检测为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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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田静。 今天,我想介绍几个特别的“纹身师”。 之所以特别,是因为他们的顾客绝大部分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乳腺癌康复者。 她们是与乳腺癌抗争过,且大难不死的幸存者。 但在这场争斗中,这些勇士也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她们的乳头与乳晕。 而这些纹身师,试图用纹身技巧为她们再建一个正常的乳房。
需要所有女生都警惕的一件事是,乳腺癌已经成为全球发病率最高的癌症,超过了肺癌。 2020年,中国乳腺癌患者42万例,在全球发病绝对数高居第一。 而乳腺癌与其他疾病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它与“乳房“紧紧相关。而乳房,又是女性身体的一个重要部位,且是一个外显的部位,暴露在社会种种凝视之下。 很多乳腺癌患者都会倾向选择“切乳保命”,这是最为符合人性的做法。 但当她们好不容易捱过了无数手术与诊断,以为这一场噩梦终于结束时,某一次洗澡时不经意地看向镜子,又看到那个丑陋的疤痕,痛苦的记忆便又回来了。 有网友表示自己选择了切除乳房,她后来却觉得无比后悔,因为她觉得自己看着镜子,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或许,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她们有多想拥有“完整”的乳房。
“纹身师”阿健是帮她们完成“梦想”的人。 阿健的工作室就在上海中山北一路的一座大厦里。起初,阿健师傅只是做普通纹身。 十几年前,有一位特殊的客户从网络上找了过来。她是一位乳腺癌患者,术后,抽取腹部脂肪做乳房重建,结果不是很满意。 她爱跳肚皮舞,她不愿意自己的肚皮就这么丑下去。她找到阿健,给腹部做了纹身,还纹了乳晕。 这位乳腺癌患者是上海九院的病人。恰好当时有一个乳腺癌相关的国际会议在上海九院召开。会议后,医院邀请了一些乳腺癌康复者来表演节目,这位乳腺癌患者也在其中。 医生们都觉得她的纹身做得不错,得知她还做了乳晕,都替她高兴。阿健的手艺渐渐地就在上海九院传开了。 如果有康复者有这项需求,医生们就会把客户介绍给阿健。 如今,阿健客户的客户多来自上海九院、瑞金医院、杭州二院等,什么年龄段都有,多为40-50岁的女性,最年轻的客户是位90后。 阿健至今还记得一个94年的姑娘,来纹身时甚至还不满24岁。这么年轻,就已经经历过乳腺癌的折磨。 △阿健的007纹身工作室作品。(受访者供图)
乳腺癌年轻化的趋势,也越来越明显。最新数据显示,35岁以下年龄段患者占到10%-15%。
“有时候他们连乳头都不画,就画个圈” 在美国,因为乳腺癌患者的保乳率在多年前就超过60%,像阿健这样的纹身师就要忙碌许多。 在美国马里兰州一家名为“文尼纹身”的小店里,等候室已经挤满了人。 她们有的是常去祷告的老奶奶,有人是母亲,有人是飞车党,也有人是身居要职的国会议员。 这个身材纤瘦的女人名叫米歇尔,一年前她被诊断患上了乳腺癌。 经过手术切除后,米歇尔失去了她的乳头部分。本来医生是可以做乳头重建手术的,即从她身上的某一位置,比如背部,取下一块肉,缝合在她的胸部上,成为一个“假乳头”。 但经历了无数折磨的米歇尔不想再做任何手术了,她来到这家纹身店,希望能获得一个“以假乱真”的胸部。 在正式的纹身开始前,纹身师文尼还要做许多工作。 首先是确定乳头的位置,如果患者只有一边切除了乳头,那么只需对照着原本的乳头勾勒出线条即可。
而像米歇尔这样两侧都被切除掉乳头的情况,则需要根据术前的胸部照片和患者的皮肤颜色确定乳头的颜色和位置。 要调成怎样的颜色,要不要在乳晕上画出细致的蒙哥马利腺(女性乳晕上的白色小突起)。文尼要与客人进行细致讨论后,才戴上他的黑胶手套,开始工作。
这是很多人慕名而来的原因。 早期的乳晕纹身通常十分粗糙和敷衍,一般只准备好三种颜色——巧克力色、粉色和鲑鱼色,患者的皮肤和哪种颜色相近就用哪一种。 备好一到两个圆圈模板后,纹身师就可以开始工作了,大圈套小圈,很快就完成了这个乳头与乳晕的再造。 “别说画蒙哥马利腺了,有时候他们连乳头都不画,就画个圈。”文尼说着,一脸快要晕过去的表情:“我怀疑他们是不是闭着眼、瞎点了一下。在我看来,这样做跟犯罪没什么两样。”
文尼试图改进这样粗糙的技术,而这种改进,也只不过是用上“最基础的绘画技巧”而已,再加上光线与阴影的搭配。 另一件“和犯罪没什么两样”的事情是:早期的美容乳晕纹身动辄收费上千美元,然而同样大小的纹身,甚至图案更加繁复的,每个也只有400美元。 难道因为是乳晕纹身,就要更加昂贵?难道因为乳晕,就无需那样细致精巧? 好在,人们也开始逐渐正视乳腺癌康复者们的需求。
为了纹好乳头,她先给自己纹了8个
这个叫维基·马丁的英国女人,她的大腿上有8个乳头。 不过别误会,这并非是某个恐怖故事情节,马丁是一名纹身师,在过去的15年中,她专门为因手术切除乳头的乳腺癌幸存者纹身。 为了将乳头纹得更加逼真,也为了观察刺青色彩是否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马丁便拿自己的大腿做了实验画布。
当我走在街上时,腿上有两个逼真乳头这件事肯定会引来不少好奇的眼神,不过这并不会让我感到困扰。”马丁乐呵呵地表示。 如果回到15年前,也就是马丁刚接受培训时,那时的乳头纹身技巧基本就是给你画“一个橙色的斑点”。 相比之下,如今接受纹身的乳腺癌幸存者要“幸运”得多。 “也会有人表示,几乎没有人能看到你的乳头,有没有又能有什么关系呢?但事实并非如此,女性每天都会看到她们自己的乳头,这就像一个闹钟,时刻提醒着她们那段痛苦的经历。”马丁说: “而我觉得,我的工作内容是为那些乳腺癌幸存者纹上属于她们的勋章。”
除了给自己纹上乳头之外,还有一些患者选择用瑰丽的图案覆盖掉自己乳房上的巨大伤疤。 在一个名为P.ink的网站上,有许多纹身师愿意为乳房切除术患者提供纹身服务。他们的标语是:“乳腺癌不必留下任何一道印记。”
“镜子又是我的朋友了。”
“我感觉我仿佛回到了患病之前。”
“在手术之前我就很美丽,但现在有了伤疤以及所有一切东西的我,依——旧——美——丽。” 乳腺癌,一种残缺叙事
阿健的工作室,并不是每天都有顾客。 很多人对纹乳晕这件事,也存在误解,以为就是漂个颜色。“纹乳晕绝不是单纯漂个颜色,而是通过手艺,进口色料,把乳晕纹得像真的一样。”阿健师傅说,这是实打实的技术活。 我也问过阿健师傅,顾客会在意你是一个男性吗? 阿健回答我说,“她们不介意男女,只会介意手艺,就像你找医生一样。” 事实上,纹身,对于乳腺癌患者而言是更容易的事。 她们之中的很多人,胸部的神经都随着手术被切除掉了。她们并不能感受到一般人在刺青过程中所体验的疼痛感,更多的是心理上对癌症的心有余悸。
在整个纹身的过程中,阿健也不会过问顾客们的隐私,避免触及她们内心的伤疤。 社会学家黄盈盈曾经在《性别、身体与故事社会学》中提到乳房对女性身份的重要意义: “对于年轻一些的女性来说,乳房的残缺则不仅仅挑战性别形象,她们更容易产生认同危机。“ 黄盈盈认为,在乳腺癌的叙事中,除了“疾病”还有另外一个概念框架,那就是“残缺”: “乳腺癌治疗对于大部分女性来说意味着乳房的切除,意味着女性的一个重要性征的缺失,这种身体的残缺给女性身体的传统规范带来了挑战。” 在书中,黄盈盈发现,一些老一辈的女性,通常对乳房的缺失并不是很在意。 “我当时这个想的倒不多,我们那个年代出来的人,男女都一样,男同志能干的事儿我也能干,我不比男的差,男的能做我也能做……所以也就没想身体变化什么的。 (林阿姨,74岁,研究员,患病第14年)”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规训,乳腺癌康复者对于乳房残缺的介意,在早期只得到了粗糙的解决方案。 但如今,随着保乳手术的逐渐普及以及观念的转变,我们已经可以正视女性对于完整乳房的需求,而不是简单粗暴地驳斥:“乳头又没人看得到。”
当乳腺癌患者米歇尔完成乳头刺青,裹着布坐在椅子上时,她用一种无比放松的语气说道:“我觉得,我终于可以过上正常的日子了,再也没有化疗、手术和医生,一切终于了结了。” 这种放松,是劫后余生,也是一种自由。 每年的10月18日是世界乳腺癌宣传日。希望每一位女生都能正视乳腺健康,正视乳腺癌这种疾病。也希望大家知道,有一群人,可以让乳腺癌患者“不必留下任何一道痕迹。”
其他
为了让她们敢照镜子,一个女纹身师在自己大腿上纹了8个乳头
工作室里,不满24岁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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