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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杂志丨内战至今,美国一直处在分裂中

歧路听桥 聽贰拾肆橋 2022-05-11

2021年1月6日,美国首都华盛顿特区国会大厦,一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的支持者在参议院大厅外肩扛一面美国内战中南方邦联的旗帜。当日,国会就2020年总统选举结果举行确认程序时,一群示威者闯入了国会大厦。摄影:SAUL LOEB-A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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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战至今,美国一直处在分裂中

 

杰里米·苏瑞(Jeremi Suri)

 

有关美国可能爆发一场新内战的担忧搞错了对象,因为那场内战从未完全结束。这是理解当前的政治分歧,尤其是围绕最高法院遭泄露的罗伊案裁决草案的相互指责的基本知识。那份草案否定了对妇女堕胎权利的宪法保护。(罗伊案,指Roe v. Wade案,Roe是德克萨斯州一名女性的化名,Wade是德州达拉斯郡地区检察官Henry Wade。这是1973年由美国最高法院做出的一项实质上确保了女性堕胎权的判决。但最近被媒体曝光的一份最高法院裁决草案显示,原判决有可能被推翻,此事已在美国引发轩然大波。——译注)

 

在堕胎和许多其他问题上,我们国家很大程度上仍依内战时的作战立场而成分裂态势: 一个党依旧植根于旧的南方邦联; 另一个党则从北部和沿海各州多样化的选民那里汲取能量。批评联邦权力的人士继续抵制捍卫选举权、女性权利和受教育机会,而支持联邦的进步派人士则赞同全国性的选举、卫生和教育标准。白人至上主义弥漫在这些分歧中:一个人的肤色依旧是判断你支持哪一方的最佳预示之一。

 

1865年4月,南方邦联在阿波马托克斯(Appomattox)投降,这之后,第一次弥合这些分歧的机会到来,但厌倦战争的联邦没有承诺改变南方的行为、制度和信仰。为响应来自北方家庭和企业的压力,联邦政府减少了在南方的军事存在,削减了执法开支,并开始赦免分裂分子,重新允许他们的州加入联邦。自1868年开始,前邦联各州制定了新宪法,而且它们短期内纳入了非裔美国当选官员,但很快又恢复到白人的排外统治,此举在联邦政府那里几乎没有引发任何反响。在阿波马托克斯投降十年后,国会、州议会和警察部队中的南方领导人看起来和战前一样。(阿波马托克斯,位于弗吉尼亚州,是阿波马托克斯郡的首府所在地。——译注)

 

尽管有重大变化发生,尤其是奴隶制终结,且确保平等保护和男性普遍投票权的宪法修正案也获得通过,但从战场归来的邦联支持者基本上被允许再次统治。他们依旧拥有大部分财产,依旧在南方使用致命武力。到十九世纪七十年代,旧的邦联支持者重新实施了白人统治,他们排斥和攻击非洲裔美国人和其他联邦政府支持者。那些要求公平对待弱势公民的人士遭到诽谤、欺凌,有时甚至被处死。十九世纪下半叶,有数百名黑人和白人因为敢于挑战种族歧视而遭到有组织的暴徒私刑处死。陪审团却经常为那些冷血杀手开罪。

 

包括拉瑟福德·海斯(Rutherford Hayes)和詹姆斯·加菲尔德(James Garfield)这样容易被遗忘的总统在内,来自北方的主流政治家容忍了南方白人的暴力统治,因为那确保了政治稳定。他们不会在该地区赢得选票,但也不会面临叛乱。为换取区域自治,南方政治家在竞争激烈、难分伯仲的几次选举结束时勉强接受了北方的总统。然后他们尽其所能削弱总统的权力,包括撤销对联邦执法部门的拨款。这个国家陷入了一个长时期冰冻的分裂局面:尽管表面上一派祥和,但对非洲裔美国人、女性和无数少数族裔的系统性暴力却根深蒂固。(拉瑟福德·海斯,生于1822年,卒于1893年,1877至1881年担任美国总统。詹姆斯·加菲尔德,生于1831年,1881年3月就任美国总统,同年9月死于暗杀。)

 

这段历史是我们当前困境的中心。保护少数白人统治的习惯和法律正在阻碍美国民主实施必要的改革。包括到达投票地点的困难、繁琐的登记和身份查验要求、对选民日渐增多的骚扰在内,各州在通过古老的手段限制投票方面依旧无拘无束。各州还完善了传统上重划选区的做法,划出了一些拒绝给予某些群体任何代表机会的选区。加上毫无根据地断定“选举舞弊”,这些手段的推行之所以能奏效,是因为人们对它们耳熟能详。它们的历史赋予了它们在许多人眼中的正当性。

 

我们的法律确实是问题的核心部分,因为它们反映了这段历史。1878年,南方政客强加给海斯总统的《地方保安队法案》(The Posse Comitatus Act)严格限制在本土动用军事力量。该法案鼓动的一种有力假设是,联邦军队将置身于选举争端之外。尽管五角大楼在2020年6月迅速对拉法耶特广场(Lafayette Square)上的示威者实施清场,但当暴力叛乱分子威胁到对新总统的确认时,五角大楼反应迟缓,这不应惊到我们。[拉法耶特广场,位于美国首都华盛顿特区,临近白宫。1824年建成,以美国革命期间的法国军事领袖拉法耶特侯爵(1757-1834年)的名字命名。——译注]

 

对新总统的确认是脆弱的,这源自1887年通过的《选举人票计算条例》(Electoral Count Act)。这部条例是民主党和共和党在1876年一次有争议的选举,以及1880年和1884年两次势均力敌的选举之后达成的妥协。它创设了一系列复杂程序,旨在赋予州长和州立法机构更多裁定总统选举人票的权力。州长和州立法机构清点公民选票,分配选举人,然后证明选举人选票的真实性。国会保留了驳回州选举人选票的权力,但只有在取得参众两院多数的情形下才能如此。从选举日到确认程序举行的几周内,各路地方和州官员有的是影响选举结果的机会。这恰恰是十九世纪政治家的意图,它助长了有关2020年总统选举的大范围激烈争论,尽管乔·拜登显然是获胜一方。

 

根据美国宪法第十四修正案,鼓动2021年1月6日发生的那一类暴动的民选官员将被永久禁止担任公职。但在1868年获得批准后没多久,因安德鲁·约翰逊总统对前邦联支持者实施了全面赦免,这部法律的权威性遭到削弱。帮助三K党之类暴力组织攻击联邦机构的民选官员从来没有被追究过责任。(安德鲁·约翰逊,生于1808年,卒于1875年,1865年至1869年在任总统。——译注)

这个先例肯定刺激了一些现任国会议员认定,他们可以上下其手,帮助叫停对乔·拜登总统任职资格进行确认的举动,而不会受到惩罚。例如,参议员泰德·克鲁兹(Ted Cruz)曾援引南方白人抵制多数统治的历史,呼吁同僚推迟对2020年总统选举结果的确认,并成立一个特别委员会,调查他和他的盟友当时正在散布的有关选举舞弊的谎言。他和其他许多人继续认为,他们可以担任民选职务,并煽动叛乱。

 

这些有毒的遗产并非美国民主的小瑕疵,而是危及整个共和国健康的深重伤疤。在高度党派化的辩论和为美化这个国家而图谋私利的行动中,它们很容易被无视,但对细致诊断我们的历史的任何人士来说,它们都是显而易见的。一些令人不适的证据可以昭示那些系统性排斥和分裂,审查那些证据的代价我们承受不起。我们必须接受证据,承认伤疤,努力治愈自身。这意味着改变法律和制度,为所有公民增进公平。

 

历史清算是巩固民主的必要良药。

 

(作者是德克萨斯大学奥斯丁分校林登约翰逊公共事务学院教授,近著为《Civil War By Other Means: America's Long and Unfinished Fight for Democracy》。本文原题“Our Nation Is Still Divided Along the Battle Lines of the Civil War”,由美国《时代》杂志网站发布于5月6日。听桥译。)


译文未获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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