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御医
1
东江省,省会天州市。
边郊一处八十年代的老弄堂。
省卫生厅的厅长陈道会踩着青石板铺就的小道,一边往弄堂里走,一边跟秘书询问道:"宋老医生就一直住在这?"
秘书回道:"没错,宋老在动乱的那十年被下放到这的农场改造,后来虽然被平反,也执意要留在这里,不肯再回中央的专家医疗组。后来省市里的不少领导都曾来拜会过宋老,都被轰走了,放话说这辈子绝不会给当官的治病,到现在,已经没人敢上门了。"
"唉,当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心里有些怨气也是正常的。"陈道会摇头道。
秘书迟疑道:"厅长,既然宋老这么固执,您又何必登门找不痛快呢?"
"我的父亲和宋老在年轻时就认识,在我来东江省赴任之前,他老人家叮嘱我有机会就来拜会一下故人,我总得尽到义务。"陈道会叹息道:"再说现今国内中医匮乏,如果能请宋老出山带带学生,也是一件好事。"
"宋老是有一个学生,好像是他的孙子。"
"我听说宋老一生无子无女,哪来的孙子?"
秘书迟疑道:"据说好像是他领养来的,具体不是很清楚。"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弄堂深处。
在一个门面比较大的屋子里,放了七八个正熬着药的小火炉,小火炉上的砂锅里,不住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旁边一张长条桌,正坐着一名妇人,将手摊在桌上,给坐在桌后的那个青年号脉。
"应该就是这小伙子了,倒是没见到宋老。"秘书嘀咕道。
"先看看再说。"
陈道会缓缓走进屋内,没动声色的靠近了桌子,打量着正闭目给一个妇女把脉的青年。
这青年看着刚二十岁出头,外形清爽简单、相貌阳光帅气。
"小澈,你要是不行,还是让你爷爷出来看吧,别逞能啊。"那妇人有些不安的说道。
"爷爷昨晚喝多了,还没醒酒,不过婶子你放心,爷爷能看的病,我一样可以。"
宋澈睁开清澈明亮的眼眸,抽回手之后,微笑道。
妇人问道:"那你把脉了半天,看出什么了么?"
一般医生看病诊断,都会先询问病人最近的食欲排泄等生理情况,再以此做出判断。
但是,宋澈却根本没按常理出牌,径直道:"你前几天要么吹了风,要么受了凉,然后就开始浑身发热、体温升高,但是汗又出不来多少,最要命的还是你觉得头痛得要跟裂开似的,鼻涕又粘又稠,吃饭的时候感觉生不如死,因为每咽下一口饭嗓子就感觉痛得不行,嘴巴里还又干又渴的,要是我没估计错,昨天晚上开始,婶子你就开始轻微地咳嗽了!我说的对不对?"
妇人愣了半天,忙惊道:"小澈,你说得太正确了!你真是那叫啥……青出于蓝啊!"
接着,妇人又惴惴不安地道:"小澈,我这是什么毛病啊,我百度了一下,说可能是肺炎肺癌什么的……"
宋澈笑着说出了两个字:"感冒!"
"……"
妇人汗颜了一阵,最终掏出十块钱的诊金准备离开。
"婶子,不好意思,前几天爷爷说了,诊金涨到50块了。"宋澈提醒道。
"怎么涨了呢,这么多年了,宋老的诊金一直都收十块的。"妇人有些不高兴了。
"我也没办法啊,爷爷前几天跟我念叨,说一个便秘的水管工现在给城里人通一次马桶都要50块,爷爷寻思着人家给马桶通大便都要50块,他给人的大肠通一次大便,价位怎么也不能低于马桶,所以就把诊金涨了。"
宋澈叹息道,惹得妇人又是一阵汗颜。
"算了,都十几年的老街坊了,这次还是按原价收了,下不为例。"宋澈貌似很慷慨的说道。
陈道会也看得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平生头一次看见有人居然把看病和通马桶挂钩的。
不过,目睹宋澈的医术水准,陈道会也心生了几分好奇,等妇人离去后,就道:"小伙子,能不能也给我看看?"
宋澈抬眼扫了眼陈道会,摇头道:"你不需要看。"
"你是看出我的身体没问题了?"陈道会诧异道。
宋澈又摇摇头,抬手一指后面墙壁上的那一副对联,左右两侧分别书写着苍劲有力的楷体字:显达天佑,何须药石延寿;公卿福安,莫道贵体不康。
但是,当陈道会再抬头看见对联的横批时,嘴角再次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只见上面写着工工整整的四个大字——不医狗官!
也多亏陈道会的气量大,又早知道宋老对官员的反感,努力平静心气,迟疑道:"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当官的?"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而你的身上透着官气,我看得出来。"宋澈回道:"你还是快走吧,等会爷爷要知道有当官的上门,准要发脾气了。"
陈道会暗暗惊叹宋澈的医术眼力,嘴上仍不死心的道:"我的父亲和你爷爷是故友,我是专程来拜会的,希望你能进去通报一下。"
宋澈见他的态度还算诚恳,考虑一下,道:"那行吧,你把你父亲的姓名留下,我等会跟爷爷提提,不过他老人家现在醉酒还没醒,你要不下午再来看看吧。"
秘书都听不下去了,寻常人想拜会一下陈道会,都千难万难。
可现在倒好,陈道会专程来拜会一个乡村郎中,居然吃了这么大的闭门羹。
正当秘书要发飙,陈道会及时对他摆摆手,示意稍安勿躁:"好吧,我改天再来拜会。"
接着,陈道会说了父亲的姓名,就转身出门了。
等走出几步,秘书道:"厅长,这太不像话了。"
"这小子,跟他爷爷一样,都挺有意思的啊。"
陈道会感慨一笑,接着叮嘱道:"立刻去查查这个小伙子的简历情况,没准我这回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啊。"
……
等人走后,宋澈关了屋门,回到屋后的院子里,对着那一个正抱着酒葫芦在躺椅上瞌睡的老者说道:"爷爷,刚刚又有一个狗官上门了,还说他爹跟你是老故人。"
老者没睁眼,只是吐着酒气嘟囔道:"肚子饿了,赶紧烧饭。"
见状,宋澈就没再多说什么,走到院子角落的厨台前,从水缸里挑出一条鲫鱼,扔在砧板上,便拿起了菜刀。
这时,宋老在后面又说道:"听说老凌那家伙推荐了你去云州的医院上班?"
老韩是宋澈在东江大学念中医学博士的导师凌教授,东江省赫赫有名的中医学专家。
但这个导师,只是名义上的。
在医学上,宋澈完全是师承自爷爷,甚至连凌教授都亲口说过,他只配给宋老当助手。
最近宋澈刚博士毕业,凌教授便推荐宋澈去云州的医院实习一下,正好那边缺中医学的人才。
"嗯,但我不想去。"宋澈头也不回的道。
"你都学成了,是时候该出去历练了。"
"我要走了,您哪天淹死在酒缸里都没人知道。"
"臭小子,有哪个孙子这么咒自家爷爷的!"
宋老骂咧道,眼神却流露出几分暖意,沉默了一下,道:"去吧,正好去云州查证一下自己的身世,难道你就不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嘛。"
"想,当然想了。"
宋澈一边说着,一边手起刀落、剔除鱼鳞,手法之利索精湛,堪比雕花老师傅。
"如果有一天真找到他们,我会给他们做开胸手术,看看他们的心长得怎么样。"
说这段话的时候,宋澈的脸色格外平静,手上则握着菜刀,将鱼大卸八块。
他刚出生不久就被人遗弃在了弄堂外头,被宋老捡回家抚养。
据宋老说,他当时手上系了一条手环,上面写着出生日期,以及是在云州市人民医院产下来的。
因此,无论亲生父母当年遗弃他有什么苦衷,宋澈的怨恨都是情有可原的。
"那你更应该去解开这个心结了。"
宋老一听倒是笑了,举起葫芦喝了一口米酒,打着酒嗝,道:"再说你总不能一直窝在这小弄堂里,记住,如果不想成为砧板上的鱼,就要往大海里使劲遨游,这样方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爷爷,今天吃鱼,您就别给我灌鸡汤了。"宋澈道。
"好了,以后爷爷都不灌了。"
宋老望着孙儿的背影,醉醺醺的脸色有疼爱、有骄傲,还有一丝说不出的不舍。
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又喝了口酒,仰头望着院子上方的天空,嘴里轻轻喃喃道:"明日复明曰,明日何其多?有道是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留明日撒坟头……"
说完这段话,宋老便又缓缓闭上了眼,再没了声响。
宋澈原以为爷爷又睡着了,可半响后忽的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头,赫然发现老人家已然没了鼻息,脸上也没了生气!
"哐!"
菜刀跌落在了地上。
宋澈也跪在了地上。
……
一周后,宋澈给爷爷下完葬,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封遗书。
在念完遗书后的第二天,他便买了动车票,坐上了前往云州的班车。
"你好,这位置是我的,麻烦让一让……"
宋澈正坐在动车位置上假寐,冷不丁听见这一声清脆的女音,睁眼一看,只见一个女子正拖着行李箱站在跟前。
线条分明的鹅蛋脸,灵动的杏仁眼,修长的柳叶眉,挺翘的鼻梁,光滑细腻的健康肤色,衬着贴身的雪白衬衫和黑色的铅笔裤,显得英气逼人、干练稳重,冷艳性感的气质中,还夹含了一丝不怒自威。
此刻,这女子正手持着动车票,对着宋澈的旁边,有些为难的道:"这位大兄弟,请你让一下。"
大兄弟?
宋澈顺着这女子的目光,扭头看向了坐在旁边的那位光头大汉,顿时恍然。
敢情是这光头大汉霸占了这女子的座位。
而这光头大汉长得体态魁梧、满面凶相,一看就不是善茬,也难怪这女子催人让座都有些中气不足了。
光头大汉本来也闭着眼睛,被女子接连催了两次,才慢悠悠的睁开眼,当看清这冷艳逼人又不失成熟妩媚的女子,两眼骤然亮了起来,舔着嘴唇道:"妹子,这是你的位置?"
女子点点头,将车票递到光头大汉的面前。
不过,光头大汉非但没让座的觉悟,反而不以为然的道:"哎呀,反正还有这么多空位置,你随便坐其他的位置就行了嘛。"
女子一怔,沉着脸皱眉道:"这就是我的位置,我凭什么不能坐?"
"干嘛这么较真呢!"光头大汉撇嘴道,不过他又着实垂涎这女子的姿色,就扭头对旁边的宋澈道:"小兄弟,要不你帮个忙,坐后面的空位置去吧,给这美女腾一个位置。"
说着,光头大汉还用粗厚的手掌拍了拍宋澈的大腿,面露恐吓之色,示意宋澈识趣让座!
宋澈的眉头微微一挑。
显然这光头大汉是觉得这女子和自己都好欺负,既要强行霸占座位,又要一亲芳泽。
正要回绝,那冷艳女子先娇斥道:"明明是你霸占了我的位置,凭什么让别人让座,你这人能不能讲点道理?!"
冷艳女子哪里看不出这光头大汉对自己图谋不轨,自然不会甘愿坑了宋澈、又坑了自己。
"我最后说一次,如果你再不起来,我就喊乘警来处理了!"这女子的口吻渐渐强硬起来,带着几分不容商榷的意味,显露出女强人的风范。
且由于她的声音有些大,顿时吸引了整个车厢乘客的注意。
光头男被一个女子当众训斥,脸面有些挂不住了,索性继续耍无赖,懒洋洋的躺在座位上嚷道:"如果老子就不让了,你又能拿我怎么着!"
"无赖!"
女子被对方的无赖嘴脸气得俏脸都红了几分。
要知道,她林若楠的身份,可是东江省云州市下辖一个镇子的镇长!
若是在任职的镇上,有光头大汉这种无赖敢跟她耍横,她分分钟就一个电话喊派出所警察给拷了。
但如今人在动车上,又孤身一人,林若楠也不敢贸然起冲突。
"要不是因为晕车没让司机开车送,自己又何须落到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境地!"
林若楠无奈的思忖着。
"出什么事了?"
这时,列车乘务员发现了这里的争执,便走过来询问。
"你来得正好,这个人占了我的位置不肯让!"林若楠立即向乘务员求助。
乘务员接过林若楠的车票一看,又对那光头大汉道:"先生,麻烦出示一下你的车票。"
光头男皱皱眉,磨磨蹭蹭的从兜里掏出了车票。
结果上面赫然显示是一张无座票!
乘务员见状,就道:"先生,本次列车实行对号入座,请你将座位还给这位女士。"
光头大汉的眼中闪过几分怒意,大咧咧的道:"我身体不舒服,坐一会不行嘛。"
乘务员面对这个壮硕大汉也不敢太强硬,只能拘谨的说道:"你身体哪里不舒服了?"
"不知道,总之就是不舒服。"光头大汉撇嘴道。
"如果你真的不舒服,我可以领你去餐车先坐一会,等下一站到了,安排你去医院看看。"
"难受,站不起来!"
光头大汉不耐烦的大声嚷道:"你有完没完,老子好歹是乘客,轮得到你来指挥老子?!"
乘务员见对方一脸凶意,不由也胆怯了,无奈之下,只能跟林若楠打商量,"要不,我先安排你去别的位置坐着,我再通知列车长来解决。"
"你们作为动车管理者,就这么纵容违规行径的吗?"林若楠俏脸含煞的说道。
见林若楠还要据理力争,宋澈不由的心生几分欣赏,扭头见到这光头大汉的无赖样,终于开口说话了:"朋友,你真是难受得都站不起来了?"
"又管你什么事?难不成你小子还想怜香惜玉啊!"光头大汉沉声道,同时目露凶光、攥紧拳头,示意宋澈别多管闲事!
宋澈只是微微一笑,道:"你误会了,我是医生,如果你身体不舒服,我可以给你看看。"
"你是医生?"光头大汉皱皱眉头,可是见宋澈年轻稚嫩的,倒没太在意,于是他便含着戏谑的笑意,道:"那小医生就给我看看呗,看我到底生了什么病。"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光头大汉是摆明了要耍赖到底。
只要光头大汉咬定自己身体不舒服,就是来了名医专家都奈何不了他。
但,宋澈反而很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光头大汉,沉吟道:"你身体的毛病确实不小,脸色发黄、嘴唇透黑,鼻尖显黑,眼球附近还有沉淀浊物,如果我没猜错,你最近一年以来,时常有食欲不振、口臭发苦以及便秘恶心等情况吧。"
"……"
闻言,光头大汉顿时懵了一下。
他本来还准备再戏耍一下宋澈的,却万万没想到,宋澈居然将他的身体状况推断得八九不离十!
"那你能看出我这到底是什么病啊?"
"暂时不好说,但很可能是肠梗阻或者肠道炎,平时你应该没少大酒大肉吧。"
"嘿,你这小医生倒真有两下子啊。"光头大汉有些惊叹的说道。
其实他早期就去医院看过了,诊断报告就是肠梗阻。
眼看宋澈点出了自己的病症,光头大汉正好拿来当霸坐的挡箭牌了,于是,他又理直气壮的朝林若楠说道:"听见了没,人家医生都说我是病人,你们还要硬把我赶起来,是不是灭绝人性啊!"
"岂有此理!你再骂一句试试!"
林若楠愠怒道,她本来还念在人家是病人准备息事宁人了,结果还被这么辱骂,险些就气炸了肺。
"就骂你了怎么着,你爹妈没把你教好,我就教育教育你怎么做人!"
光头大汉得了便宜还耍横,末了,他还翘起二郎腿,得意洋洋的冲宋澈咧嘴笑了笑,似乎在感谢宋澈的助攻。
而林若楠的眼中都燃起了火苗,她步入仕途以来,大大小小总受过一些委屈和苦楚,凭借着坚毅的性格,这些她都可以容忍。
但是,眼看光头大汉连她的父母都骂上了,她着实忍无可忍了!
毕竟,父母亲可谓是她平生最大的逆鳞!
再看见光头大汉对宋澈挤眉弄眼的,她也鄙夷的瞪了一眼宋澈,暗自埋怨这见风使舵、助纣为虐的庸医!
"小姐,我还是先安排你坐其他空位吧,别往心里去。"乘务员好心安抚道。
她也很无奈。
一来乘务员没有执法权,二来如果这霸坐男真的是病人,她贸然驱赶,万一被人拍下来传上网,没准又是一起热门新闻了。
"不行,这是我的位置,我就坐这里!"林若楠斩钉截铁的说道。
"嘿,还是一朵带刺的玫瑰,有味道!"光头大汉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嬉皮笑脸的道:"美女,既然你这么想坐这位置,不如坐哥哥我腿上吧,保证舒舒服服的。"
眼看林若楠心头的怒火即将要失控,宋澈忽然对光头大汉道:"我倒是知道一个治疗你这病的好法子,你要不要试试?"
"噢,快说说。"
光头大汉自觉得宋澈在帮自己,因此也没了警惕心。
"你把左手伸过来。"
宋澈等光头大汉将手臂伸过来之后,便一只手固定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从他的中指尖开始,以不规则的轨迹连续按下去,一直到按到手肘处才停住。
"咦?好舒服啊!"
光头大汉原本还将信将疑的,等按完之后,忽然双目一亮,忍不住赞叹道:"小医生,你真是神了,快,再帮我多按几下。"
见状,原本正要发飙的林若楠也暂时克制住情绪,狐疑的打量着这一出诡异的现场治病。
而宋澈也满足了光头大汉的要求,又反复按压了几次对方的手臂。
"舒服,畅快,感觉身体好像有一股暖流在流动……"
光头大汉闭上眼,有滋有味的享受起来,心想这趟动车真是坐对了,不止霸占了别人的座位,还得了一次免费按摩。
可刚享受了没多久,当体内的那股暖流汇入到下腹部的时候,他猛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咦?这肚子怎么闹腾起来了……"
光头大汉忽然觉得肠道开始翻腾,渐渐冒出了一股泄意。
宋澈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很正常,你肠道不好,我按的这几个穴位,效用都是促进新陈代谢、肠胃蠕动的,拉出来就好了。"
光头大汉:"……"
2
"卧槽!你怎么不早说啊!"
光头大汉惊怒道,当那一股泄意越来越强烈,激得他忍不住站了起来,偏偏又不敢站直,得撅起屁股,靠着紧缩腚肉强忍住那一股几乎喷泻的生理冲动!
可纵然他的脸色都憋成了猴屁股,却仍止不住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冲动。
"想拉你就拉出来,别忍着了,当心憋坏了身体,没准屎还会从嘴巴里喷出来。"宋澈促狭的笑道。
"你……我明白了,你这臭小子在故意阴我!"
光头大汉立时暴怒,已然察觉到自己上了当,指着宋澈和林若楠,破口大骂:"你和这贱人是一伙的!"
"我好心帮你清理肠道,你这人怎么还嘴巴不干净。"宋澈冷笑道:"看来屎还真的涌到嘴巴里了。"
"你!啊呀!"
似乎是屎这个字起了生理刺激作用,光头大汉的下腹嗡响更加猛烈,实在憋不住了,只能一边捂着屁股,一边以下蹲的姿势,火急火燎的从位置上跳出去。
结果刚跳出去,他的屁股就传来了一阵脆响。
"噗嗤!"
"扑哧!"
看到光头大汉如此滑稽的窘样,林若楠一扫心头的阴霾,忍不住捂嘴轻笑了出来。
连原先看热闹的乘客门也纷纷哄然大笑起来。
光头大汉恨恨的瞪了眼宋澈,咬牙道:"算你狠……哎哟!不行了!"
没等他说完话,宋澈忽然吹了一声口哨,刺激得光头大汉的生理冲动几乎井喷,随着一股热流涌出下体,裤子的屁股位置也染上了一层屎黄色……
"哈哈,快瞧,那霸坐男拉屎了!"
"真的啊,屁股都一滩黄色!"
"咦!好恶心!"
……
周围的乘客一看那光头大汉居然现场大便失禁,顿时议论纷纷、围观耻笑。
更有甚者,还拿出手机拍摄起来。
光头大汉这一刻几乎悲愤欲绝,未免继续被看笑话,只能一手捂臀、一手掩面,屁颠颠、灰溜溜的往厕所方向跑去。
宋澈摇头笑了笑,随即对着还在发愣的林若楠道:"喂,这位置你还坐不坐的?"
林若楠回过神,看着宋澈让开了座位的过道,终于明白宋澈刚刚是故意帮自己教训霸坐男。
恍然大悟之余,林若楠对宋澈的成见渐渐放下,转而萌生了几分好感,没多想就点了点头,舒展冷艳的容颜道:"谢谢你。"
"举手之劳。"宋澈微微一笑。
接着,林若楠就将沉甸甸的行李箱放到了行李架上,虽然很吃力,但她却没开口向别人求助,可见她的性子有多独立自强。
林若楠坐到位置上之后,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是医生?"
"不像吗?"宋澈反问道。
"我只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医术,你刚刚那一招是中医对吧?"
林若楠想起刚刚宋澈只靠观察就总结出霸坐男的肠道疾病,眼中露出惊叹之意。
毕竟在这个普罗大众的印象中,中医迄今还是有着几分神秘的色彩,但林若楠着实没想到中医还有如此神奇的一面。
"算是中医范畴,无非是通过刺激跟肠道相对应的穴位,加速人体内秽物的排泄,跟用开塞露涂抹肛门、刺激肠壁的原理其实差不多。"宋澈尽量解释得通俗易懂。
"呃……你不用说得这么详细的。"
林若楠听见肛门、排泄这些字眼,再想起刚刚霸坐男的屁股,不免有些反胃。
或许是感念于宋澈的见义勇为,也或许是好奇那神乎其技的医术,以至于一贯高冷的林若楠,平生第一次主动跟异性搭讪了起来:"不过你也真的挺厉害,连仪器都不用,就能诊断病情,尤其是那一套按穴的手法,我简直闻所未闻。"
"老一代人传下来的技艺,我不过学到了一些皮毛本事,不值一提。"
宋澈随口搪塞道,眼眸中却流露几分黯然和伤怀。
林若楠反倒以为宋澈是怀才自谦,印象又好转了许多。
"对了,差点忘了作自我介绍,我叫林若楠,你呢?"
"宋澈,宋朝的宋,清澈的澈。"
"那我就叫你小宋吧,你也可以喊我林姐。"
"好的,林小姐。"宋澈露出洁白的牙齿,含笑道。
"……"林若楠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心头又是一阵郁闷。
她都不知道这小子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喊自己一声林姐就那么不情不愿嘛!
好歹她也是管着十几万老百姓的国家干部呢!
"看你岁数也不大的样子,应该刚毕业不久吧?"林若楠抱着不服气的心思试探问道。
其实她也对宋澈的年纪摸不准。
看宋澈白净秀气的稚嫩外表,怎么看都应该是二十左右的学生。
但是凭宋澈那精湛不俗的医术,怕是没有个把年头的从业经验也不太可能。
"没错,我今年刚毕业。"
宋澈回道。
其实他正规的大学本科毕业已经几年了,而且靠着惊人的智商和天赋,以及几次跳级,他如今刚满二十三周岁,就提前念完了中医学的硕博连读,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学霸级天才!
目前,他已经被云州市人民医院聘任为中医科的住院医师。
只是,大家素未平生,他没必要把底细说得太透。
"原来你还真是毕业生呢。"林若楠有些自得的微笑道,虽然俏脸依旧带着丝冰冷,却总算多了些许女子该有的率真活力。
毕竟,得知宋澈还只是个应届大学生,林若楠的潜意识中不免获得了一些身份上的优越感,心态上更是轻松了许多:"这班车的下一站,也就是终点站是云州市,你是去云州市找工作的?"
宋澈见林若楠误会自己,也懒得多解释,顺口回道:"对的,我去云州市人民医院上班。"
林若楠还以为宋澈只是去医院当实习医生,就笑道:"巧了,我在政府机关上班,这次是去市委党校进修,既然大家接下来都在云州市里,等安顿下来,我请你吃饭,当作为今天这事聊表谢意了。"
说着,林若楠就掏出了手机,并打开了微信,示意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我没有微信。"宋澈摇摇头。
林若楠怔了怔,一时惊疑不定。
这年头,就连不少老人家都有微信,像宋澈这么年轻的居然会没有微信?!
"这家伙该不会是不想留联系方式吧?"
林若楠想当然的以为,犹豫了一下,她就改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道:"那你打我这个号码吧。"
宋澈接过名片,粗略扫了一眼,才发现这女强人居然是一个镇子的镇长。
当然,他只是有些诧异一个这么年轻的女人能担任镇长,其他也没多想,淡淡道:"行,我待会发一条短信过去。"
林若楠满以为宋澈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铁定会露出一脸惊色,转而主动跟自己套近乎,再不济,也该当场就互留手机号。
结果看到他如此轻描淡写的反应,林若楠又是一阵说不出的憋屈郁闷。
我堂堂一个镇长,还是个美女,主动给名片,你怎么也得有所表示啊!
这家伙,也太不拿干部当干部了!
而且,看见宋澈将名片随手塞进口袋之后,再没跟自己攀谈的意思,林若楠只觉得一腔热情被冷水浇灭,认定这家伙是根本没意向再跟自己有联系。
从迈入官场之初,林若楠就决心收起女性的娇柔做作,面对无数垂涎者的献殷勤,她一贯以冷若冰霜的姿态面对,一来是自我保护,二来也是为了向大众证明,不靠美貌姿色,她一样能凭借着自身能力闯出一番事业!
但人往往又是矛盾的。
尤其林若楠还是一个正值芳华年岁、对自己外貌很是自信的女强人。
她见过很多试图讨好自己的男人的目光,虽然他们很谨慎地掩藏内心那点龌龊的想法,但不经意间总会流露出一丝色迷迷的眼神。
而眼看宋澈的目光清澈而又淡然,毫无半点心怀不轨的意味,林若楠难免的又有些患得患失了。
"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有任何特殊的企图吗?"
林若楠幽怨的想着,但醒悟到自己这几近花痴的念头,便赶忙遏制住了遐想。
"罢了,自己好歹一个官员,跟一个毛头小伙子有什么好较真的,大家无非是萍水相逢的过客。"
林若楠无奈一笑,索性也不再多话,一边欣赏起窗外的风景,一边考虑起自己这一趟来市委党校进修的事宜。
接下来的旅途一路无话,宋澈和林若楠各想着心事没有再交谈。
可怜的林镇长,生平第一次,因为男人不骚扰她而感到极度的郁闷。
好在下车的时候,宋澈主动帮她取了下行李,让她郁闷的心情微微得到一些宽慰。
甚至,当她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手机果真收到了宋澈发来的短信,一瞬间居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过等醒悟过来以后,林若楠又着实郁闷到了极点。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沦落到这田地了!
目送林若楠坐着出租车绝尘而去,宋澈也招来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去人民医院。"
"跟上去!"
不远处,光头大汉也坐上了车子,死死盯着宋澈所坐的那辆出租车。
3
云州市人民医院,院长办公室。
宋澈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的喝着茶水。
而在他的面前,一个中年人正浏览着他的简历表。
这中年人名叫徐天禄,是云州市人民医院的院长。
虽然中央早已三申五令的要求医院去行政化,但在这个官本位文化浓厚的国度,任何公家单位的行政级别仍是明确划分的。
像徐天禄,就享受着正处级待遇,和县委书记县长一个级别。
林若楠先前还埋怨自己一个镇长被宋澈无视了,若是知道连一个正处级干部,在宋澈的眼前都毫无半点威慑力,准得又郁闷坏了。
事实上,徐天禄也有些诧异于宋澈的沉稳心态。
从最开始见面的寒暄到现在,对于自己这个上级领导,宋澈始终一副泰然自若的姿态,从未流露出半点的敬畏和紧张。
不过一想到宋澈那惊人的简历,徐天禄倒也有些释然。
才刚满二十岁,就比常人早好几年念出了博士学位,可见这确实是一个能力不俗的怪才。
既然是怪才,为人处事自然跟普通人有所不同。
至于为什么要将宋澈定义为怪才而不是人才,则是因为宋澈念的是中医学!
众所周知,在现今年代,中医早已凋零没落了。
别说患者普遍会选择科学见效快的西医治疗,就连全国大大小小的医科学校,也逐渐收紧甚至终止对中医学的招生和培养。
正常的学生,哪怕再蠢再笨,一般也不会选择就业前景惨淡的中医学。
但是,智商绝伦的宋澈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甚至还一路考取了中医学博士!
"小宋啊,你的情况,先前你的导师凌教授都跟我说了,凌教授是我们东江省著名的中医专家,我也认识他几十年了,既然他这么推崇你,想必你应该能胜任医院委派给你的工作……不过按照惯例,每一个住院医师刚入职都必须在各专科病房轮岗满两年,这也有利于你接下来考取主治医师,接下来医院决定让你先去心胸外科锻炼……"
徐天禄慢吞吞的说道。
其实正常的面试程序,还需要邀请几个科室的主任现场考核。
但鉴于宋澈令人发指的学历,又是东江省顶尖中医专家凌束华的门生,徐天禄干脆免掉了这些程序。
再说这小子等轮岗结束后进了中医科,不需要进手术室,平日里只需要干一些诸如开药、针灸和推拿的闲活,根本没必要大费周章的考核。
"有劳徐院长安排了,我一定会尽心完成任务的。"宋澈总算是客套了一句。
徐天禄点点头,也懒得在区区一个小中医的身上费时间精力,简略交代了一下,就完成了这次面试。
"好了,我让医务科的马处长领你办入职手续。"
徐天禄说着就按了座机上的短号,知会医务科主任马世友过来一趟。
不过,当徐天禄要将简历表递回去的时候,目光陡然落到了表格一角。
他发现,宋澈在念本科的时候,就通过自学拿到了西医临床学的学士学位。
换言之,宋澈是中医和西医的双学位!
想了想,徐天禄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小宋,我还是有些好奇,既然你完全有能力在西医临床学上有所建树,怎么还坚持继续念中医学呢?"
宋澈轻一笑道:"被家里老头子逼的,扬言如果我不继承中医衣钵,他老人家非得用拐杖打断我的腿,至于西医临床学,我无非是大学时候闲得无聊,抽空学习一下。"
闻言,徐天禄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感受到了和林若楠类似的憋屈。
人家专职念西医的,都得兢兢业业、寒窗苦读四年才能拿到学位证书。
结果这位倒好,只是闲着无聊抽空学了一下,就轻轻松松的考出来了,这让医院的其他医生知道,又该有多憋屈啊!
不过,徐天禄敏感注意到了这话的另一层意思,好奇道:"你家里的老人也是中医专家?"
宋澈摇头道:"谈不上,他就是一个乡村赤脚郎中。"
"……"
正当徐天禄将信将疑之际,忽然,桌上的手机又急促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叫"夏主任"的。
这可不是医院内部的主任,而是市政府办公室的副主任夏云杰!
同时,夏云杰还是市长刘相韬的专职秘书!
一看市长秘书来电,徐天禄哪还顾得上宋澈,一边快速接起电话,一边给宋澈使了个眼色。
宋澈就知道这通电话的内容不方便让自己听见,就识趣的背起行李包,带上门出去了。
"喂,夏主任,有何指教……"
徐天禄很客气的寒暄道,可是一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急促声音,整个人登时呆愣住了,失声叫道:"什么?出了这样的事情?!好,您等着,我这就动员医院上下,全力做好抢救的准备……"
……
当房门关闭前的那一刻,宋澈隐约听见了徐天禄焦急不安的叫声,还没来得及深思,走廊前方就走来了一个地中海秃头的中年人。
宋澈的眼力很好,远远瞄了眼地中海秃头的胸牌,正是医院医务科的主任马世友。
与此同时,马世友也发现了杵在院长办公室门口的宋澈,走近之后,试探道:"你就是刚来报道的那个中医学博士?"
见宋澈点头,马世友说了句"先等着",接着就想去敲院长办公室的门,想跟徐天禄商议具体要怎么安顿宋澈。
宋澈及时提醒道:"徐院长好像正在接一通很重要的电话。"
"很重要的电话?是谁?"
马世友很谨慎的询问道。
"好像是叫什么夏主任的吧。"宋澈回道。
"夏主任……难道是……"马世友的眼珠子一转,隐约猜到了有可能是市长大秘夏云杰打来的。
马世友在医院里有一个绰号,叫马屁精。
论医术水准,马世友相当渣,但他相当擅长溜须拍马、钻研投机,不仅获得了徐天禄的重用,在市委市政府的关系也是面面俱到。
因此,马世友的政治敏感度相当之高,得知徐天禄接到了市长秘书的来电,只觉得会有什么重要事情发生。
思虑了一番,马世友干脆就不敲门了,但他也不准备离开,而是要驻守在门口,静观其变、见机行事。
毕竟,如果有机会能拉近和市长秘书的关系,对他的发展前途可谓是大有裨益!
宋澈一看马世友的眼神精光,就基本猜到了这马屁精是要留下来蹲点了,只怕徐天禄不开门,他也绝不会挪半步。
至于安置自己的差事,马世友转眼间就抛到了脑后,或者说,根本就没当成一回事。
宋澈暗暗感慨了一番医院的官僚作风,嘴上提醒道:"马主任,那我的入职手续还办吗?"
马世友的脸色有些不耐烦,看了眼窗外已经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就道:"等明天一早吧,这个时间点,人都下班了。"
如果是其他重要的西医临床学博士来报道,马世友再不济也会客气一下,但宋澈一个乳臭未干的中医学博士,他浑然没当成一回事。
一个中医科的住院医师罢了,晾一下又有什么打紧的,可别耽误了他为徐天禄、夏云杰这些领导们服务。
宋澈也知道这个时间点办入职手续来不及了,虽然心头不满,但还是接受了这安排:"那我今晚睡哪里?"
"医院一般没有安排住宿,不过鉴于你是外地刚来报道,人生地不熟,就去值班室先将就一晚上吧。"马世友随口道:"对了,徐院长应该跟你提过住院医师刚入职要先在各专科病房轮岗两年吧?"
"说了,让我先去心胸外科。"
"那你今晚就先去心胸外科的病房值班室,我等会打电话给他们科主任安排你的。"
宋澈却没急着走,盯着马世友的下腰部位,道:"马主任,你背上有脏东西。"
"有什么?我怎么没看见?"马世友下意识的扭头看自己的后背。
"在下腰那位置,我帮你擦掉。"宋澈靠近过去,作势要伸手去拍马世友的下腰。
但当手掌即将触碰到马世友的时候,宋澈的食指中指间陡然多了一根细而短的银针,趁着接触到马世友的间隙,快速扎了一下马世友臀部右上方的腰眼位置。
马世友只觉得腰眼在瞬间似乎痛麻了一下,但也没在意,反而以为宋澈是想拍自己的马屁,有些玩味的笑了笑:"你这小子,倒是挺会来事的啊。行了,以后好好服从领导,我不会亏待你的。"
"提前谢过马主任了。"
宋澈貌似憨厚的说道,然后扭过头就离开了。
马世友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继续恭候在门口。
不过站了没一会,他又觉得腰眼渐渐有些发痒起来,刚要伸手去揉几下,冷不丁办公室的大门打开了。
只见徐天禄急匆匆的跑出来,见到马世友,皱眉道:"我不是让你领人去报道吗?"
"已经快下班了,我就让那孩子明天再办入职手续。"马世友一脸谄媚的笑道:"院长,您是不是有什么指示要下达?"
徐天禄哪里不晓得马世友的马屁精做派,眼下又正巧来了突发要紧事,他赶忙道:"边走边说,刚刚夏主任给我来电话,说……嗯?马主任,你做什么?"
"呃,没什么,就是这儿有点痒……"
马世友只觉得腰眼的瘙痒越来越厉害,终于忍不住伸手揉了起来,结果越揉越痒,根本停不下来了。
没等徐天禄反应过来,马世友骤然释放出了一阵嘹亮清脆的放屁声!
4
噗!
噗噗!
这两声抑扬顿挫的屁股轰响,顿时令场面凝固住了……
那一刻,马世友的脸色也迅速涨红成了猴屁股颜色,说不出的错愕和窘迫!
他都还没来得及拍院长大人的马屁呢,结果他自己的屁就先拍出来了,这得有作死啊!
"马主任,你……成何体统!"
徐天禄沉下脸色训斥道,但一闻到臭熏熏的味儿,赶紧又捂住了口鼻。
"院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屁股莫名其妙的痒起来,忍都忍不住……"
马世友实在对这诡异的生理反应惊诧莫名,张皇失措之际,他蓦然想起了刚刚宋澈拍了两下自己的屁股!
当时他就隐约觉得宋澈拍自己屁股的时候,腰眼像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忽然麻痹了一阵。
"难道是那小子?!"
马世友潜意识冒出了这离奇的猜测,但也难以确信宋澈还能有这种诡异离奇的本事。
没等他多思虑,徐天禄就没好气的道:"行了,这节骨眼你就消停点吧,走,快跟我去急诊科!"
"院长,出什么事了?"
马世友一看徐天禄拔腿就疾步往外走,也连忙一边捂着屁股,一边屁颠颠的跟上去。
徐天禄的脸色很凝重,充斥着阴霾:"刚刚夏主任给我来电话,说刘市长的父亲在家晕倒,现在急救车正载着人往这赶来……刘老爷子曾经有心梗病史,依我看,这次十之八九还是心脏问题。"
闻言,马世友也着实一阵心惊肉跳,一时间居然忘了屁股的瘙痒,忙道:"院长,我这联络召集心胸外科的主要医生全部来急诊科待岗!"
"尽快!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徐天禄沉声道。
先不说刘老爷子是市长的父亲,而且,刘老爷子还是老一辈革命家,据说在京城方面都有不少通天的关系。
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若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有不测,没准就要掀起一阵狂风暴雨了……
……
别看宋澈看着正儿八经的,但骨子里一向都有些"小坏"。
当然,他从不会闲着蛋疼干一些伤天害理的缺德勾当,唯独对于那些看不惯的烂人,也从不会忍气吞声、心慈手软。
其实像马世友这种恃强凌弱、媚上欺下的小人,社会上比比皆是,但谁让他偏偏惹了宋澈不爽,明着不好怼,暗地里耍手段让人出些洋相总是轻松的。
拍完马世友的"马屁",宋澈就一路往住院大楼而去了,沿着标识,最终找到了心胸外科的病区。
环顾了一圈,宋澈走到护士站,跟里面一个小护士说道:"你好,我是刚来报道的医生,这是我的聘任书,医院安排我过来的。"
小护士抬起俏丽的脸蛋看了眼宋澈,又瞅了瞅聘任书,见宋澈是被中医科引进的住院医师,顿时恍然,道:"喔,你是来心胸外科轮岗实习的吧,你好,宋医生,不过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呢?"
宋澈解释道:"医务科的马主任临时有事,人事科又都下班了,就让我先来心胸外科的值班室休息一晚,明天再上班。"
"懂了,那我先带你去值班室吧。"
小护士甜甜一笑,显得很是热情善良。
宋澈瞄了眼小护士的胸牌,叫王甜甜,倒是人如其名。
接着,王甜甜就走出来,领着宋澈走去办公室,路上偶尔也用余光打量着宋澈,再联想到宋澈是省城的中医学博士生,不由好奇道:"宋医生,你这么年轻,居然就考出了博士学位,真的很厉害……不过你怎么会选择学中医呢。"
宋澈笑道:"上纲上线的说,我中医和西医都会一些,但在我看来,无论中医还是西医,只要能最有效的治好病患,那就是好的医术。"
其实宋澈能明白徐天禄和王甜甜他们的疑惑。
毕竟这年头,西医完全占据着医学界的主流,任何病症,只要通过精密的科学仪器一检查,就能顺序分析出结果,从而进行相对应的治疗。
相比之下,中医诊断慢、入药慢、见效慢,且大多数的治疗手段迄今都没有科学合理的解释,难免就渐渐被世人遗弃了。
但正如现在说的那样,在宋澈的心里,从来没有什么中医和西医的区别,只要能治好病人,那就是好的医术!
"说得也是。"
王甜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对这个笑起来很是阳光清澈的男孩子,心中默默存了些许的好感。
就在这时,王甜甜看见正有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子迎面走来,立刻叫道:"爸,您怎么跑出来了?"
那病号服的男子见到王甜甜,皱眉道:"我就是走出来透透气,干嘛大惊小怪的。"
"还说呢,您自己的身体还不清楚啊,刚做完手术,还不好好休息。"王甜甜嗔道,立刻上前搀扶住父亲的手臂。
"都说了没事,就是觉得还有些气闷。"王爸爸不以为然道。
"医生说了,这是手术的后遗症,慢慢就会好的,现在你只需要回病床上躺着,快,听话,否则我生气了!"王甜甜瞪起了圆溜溜的大眼睛。
王爸爸无奈一笑,只能由着女儿了。
"稍等。"
这时,宋澈过来道:"王护士,你父亲刚做完心梗手术?"
"对啊,我爸心脏一直都不好,前阵子突然心梗发作,还好发现及时,紧急送来医院做了手术,现在已经没事了。"王甜甜回道。
宋澈皱了皱眉,忽然蹲下来拉开王爸爸的腿裤子,看见脚腕有些肿胀,道:"什么时候肿起来的?"
王甜甜一怔,迟疑道:"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发现。"
"小便正常吗?"
"做完手术后还没上过厕所。"王爸爸一脸纳闷道:"闺女,这小伙子也是你们这的医生?"
"嗯,刚来的。"王甜甜也狐疑道:"宋医生,我爸有什么问题么?"
宋澈沉吟了一下,道:"最好再叫你们主任来检查一下,现在我也说不好。"
其实,宋澈已经察觉到一些眉目了,如果凭借中医的号脉手段,他基本能核实。
只不过,他初来乍到,都不算是医院的正式医生,贸然接诊实属不妥。
再说了,王甜甜父女也未必会相信他一个见习医生的诊断。
王甜甜也难以确定宋澈的提醒是不是对的,但终归是关切父亲的身体,就道:"那好,我等会就找主任他们再看看我爸……宋医生,我先扶我爸回病房,值班室就在前面的拐角,里面这时候应该有医生在,如果没人又关着门,你就拿钥匙开吧。"
说着,王甜甜就一把钥匙递了过去。
"没事,你先照顾你爸。"
宋澈接过钥匙,目送王甜甜父女离开的背影,便继续往前走了。
来到值班室门前,一拧门把手,果然是关着的,透过门上的小窗,里面也空无一人。
宋澈干脆就用钥匙开了锁,刚推门进去,值班室的内间就传来一阵警惕的女声:
"是谁?!"
宋澈扭头一看,赫然发现值班室里供医生休息的内间是开着门的,而且此刻里面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
不仅如此,那个女人还正面对着他在更换衣服,此时此刻,刚把双手套进一件白T恤里!
只是T恤刚套了一半,因此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就出现了……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定格住了。
两人的视线,皆是直勾勾的盯着对方。
女人显然也没想到会有陌生男人贸然闯进来,顿时傻了眼,反应过来,立刻尖声大叫了起来!
"啊!"
接着,女人抬脚一踹门,将内间的门给关上了。
宋澈听着内间传来的慌乱动静,摸着鼻子无奈一笑。
看来,自己刚落脚,就惹上一身腥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内间的门又开了,那女人穿上T恤之后,铁青着脸,气咻咻的冲出来,怒道:"你是谁?谁允许你闯进来的?!"
宋澈拿着钥匙晃了晃,苦笑道:"误会误会,我是刚来报道的医生,医务科的马主任让我先来值班室安顿一晚上。"
"你是刚来的医生?"
闻言,女人先是一愣,但那张精致无暇的花容仍饱含着煞气,咬牙切齿道:"那你过来不会先敲门吗?"
"我怎么知道门关着,里面还有人刚好在换衣服。"宋澈苦笑道,"再说,你换衣服就换衣服,干嘛不把门给反锁了。"
"你还笑?照你这么说,难不成还是我的错了?"女人既抓狂又气苦的叫道。
她真是欲哭无泪了。
刚忙完一台手术,回来想换件衣服去吃饭,由于其他医生这时候都去吃饭了,换一件T恤也就几秒钟的事情,她干脆只锁了外门,以至于内间完全不设防。
结果好巧不巧,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新医生,还手拿钥匙直接闯了进来,几乎快把她的清白身子看光了!
最让她气绝的是,偏偏这家伙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弄得好像是自己主动凑上去给他瞧的!
5
"我没说这是你的错,一场误会罢了。"
宋澈满不在意的说道。
"误会?一句误会你就想揭过去了?"女人气急败坏的道。
"那你想怎么样?要不我也换衣服让你看一遍?"宋澈又忍不住苦笑了。
这女人原本只是气不过想讨一个说法,结果一看见宋澈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笑容,本想压抑下来的怒火又汹汹燃烧了起来。
饶是她的脾气再好,也断然不能善罢甘休了!
只是,她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算这笔账,难道真让宋澈也换衣服给她看一遍?
那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再说这件事万一传扬出去,她往后在医院都得抬不起头!
见女人语塞了半天,宋澈还"好心"的安慰道:"大家都是医生,光身体的,谁还看得少了,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嘛。"
"你!流氓!"
女人一听宋澈居然还强词夺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流氓再给你一句忠告,你的心胸隔天生比较窄,偏偏你睡觉应该习惯趴着睡,长此以往,心脏负压过高,很容易引起病理性的心室早搏症状……既然你在这办公室,就表明你是心胸外科的医生,不应该连这样的常识都不知道吧?"
宋澈一本正经的道,眼神更是一贯的清澈,活脱脱像是在分析学术问题。
女人又是一怔。
她想不明白,宋澈是如何知道她的心胸隔较窄、还有趴着睡的习惯。
这些情况,连医院的同事都不知情啊!
回过味来,她又醒悟到宋澈是讽刺她心胸狭隘,再次气不打一处来。
没来得及发作,外面传来了一阵高分贝的女声!
"医生!哪个医生在!快来救救我爸!"
宋澈听出是王甜甜的声音,立刻放弃行李包冲了出去,恰好遇见王甜甜跑到了门口。
"甜甜,怎么了?"
那女人见状,也暂时搁置跟宋澈的冲突,跑过去询问道。
王甜甜都快哭了,惊慌失措道:"不好了,徐医生,我爸晕过去了!"
闻言,被叫徐医生的女子脸色一沉,直接拔腿冲了出去。
宋澈暗道不妙,也连忙跟了上去。
几人跑到一间病房里,王爸爸已经倒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王叔叔,你怎么了?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徐医生凑到王爸爸的身前,说话的同时,拿出小手电筒对着人的眼睛晃动起来。
见人已经昏迷了,于是她又赶紧招呼王甜甜取听诊器和血压器过来,嘴上道:"难道是心梗手术后的气胸问题……立刻做气道插管!"
"不是气胸,是心脏!"
随着这个声音,一道人影闪到了病床的另一侧。
徐医生定睛一看,只见宋澈居然一跃骑到了王爸爸的身上,双手按住胸口,开始做心肺复苏了!
"别光看着了,病人已经心脏骤停了!"宋澈喊道。
徐医生倒是反应很机敏,伸手测探了一下王爸爸的脖颈大动脉,果然已经没了动静,立刻冲周围的护士叫道:"立即建立静脉通道,准备气管插管,上心电监护!除颤仪准备!"
由于太紧张父亲的安危,王甜甜还失神呆立着,其他护士却没有丝毫的迟钝和慌乱,很娴熟的开始准备抢救措施。
与此同时,宋澈还在做着心外按压。
要知道,心脏骤停可是人类面临死亡的悬崖边,黄金的抢救时间就是五分钟。
在医学界里面,也称为生命五分钟或者黄金五分钟。
如果处理得当,能够挽回生命的几率最少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与此同时,徐医生也已经开始进行气管插管术了。
虽然徐医生刚刚的态度很火爆,却极有职业素养,很麻利的将气管插进了王爸爸的嘴里。
等这些做完,旁边的护士也接通了氧气导管,静脉通道也已经完成。
"注射肾上腺素1毫克,除颤仪,300J……喂!"
徐医生刚下达指示,护士也刚将导电膏涂抹到了除颤仪上,宋澈就抢先拿过除颤仪,一边跳离病床,一边喝道:"准备!离床!"
随着话音落下,医护人员都不再触碰病床。
宋澈则握着除颤仪稳稳按在了王爸爸的胸口。
下一刻,王爸爸整个人都抖动了一下。
而心电监护仪上却还是一段段波浪状的显示。
"还不够!除颤仪准备单联360J,另外再注射80毫克利多卡因!"
宋澈沉声道。
其他护士面面相觑,仍有些不清楚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医生。
但是看见宋澈相当专业娴熟的技巧,让王甜甜他们都萌生出几分信赖感。
徐医生迟疑的看了眼宋澈,道:"按他说的做!"
撇开私人的恩怨,徐医生内心也是赞同这个抢救方案的。
指令下达之后,所有人又都忙了起来。
利多卡因注射完毕,导电膏也再次涂抹。
"预备!离床!"
再一次的除颤!
瞬间电流让王爸爸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紧接着,所有人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因为心电监护仪上显示心跳已经恢复了。
王甜甜一直紧绷的心脏略微松懈了下来。
可是,她和徐医生等人还没来得及喘息,宋澈又说了一句犹如晴天霹雳的话。
"心跳是恢复了,但病人有心脏功能衰竭的症状,应该是心脏室间隔心肌发生急性坏死所引起的穿透性损伤,必须马上做手术!否则一样救不活!"
闻言,徐医生倒吸了一口气,惊疑道:"你确定?"
宋澈道:"病人在做完心梗手术之后,一直感觉胸闷气短,还没上过厕所,很明显是心脏室间隔破裂导致的供氧功能不全,这种并发症大多发生在急性心肌梗塞症状发生后的一周内,这一点上学时你们老师都没教嘛!"
徐医生被这个看光自己身子的流氓训了一通,再次怒从胆边生,可是看见病人的心跳频率依旧很微弱,心知很可能验证了宋澈的结论。
权衡片刻,徐医生决断道:"立刻送手术室,准备紧急开胸手术!"
接着,就有护士推来担架车,大家协力将王爸爸托了上去,火急火燎的往手术室送去。
王甜甜终于急哭了,握住徐医生的手,道:"徐医生,一定要救救我爸,我不能失去他啊……"
"放心,甜甜,我们一定会全力救你父亲的。"
徐医生安抚了她一句,立刻掏出手机给科主任打电话,一接通,就道:"主任,不好了,王甜甜的父亲王爱民做完心梗手术之后,突发心脏功能衰竭,必须立刻手术……什么?暂时过不来?!"
徐医生的脸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瞥了眼紧张兮兮的王甜甜,便疾步走到了外面,道:"您是说,市长的父亲也心脏病发作送过来了?!"
宋澈一直在旁听着,听到这段对话,心头不禁燃起了一团火苗。
很明显,现在云州市长的父亲由于心脏病送来了医院抢救。
再联想到先前徐天禄在办公室里跟那位夏主任的通话内容,看样子,医院已经将所有在岗的心胸外科主要医生都召集过去待命了!
至于王甜甜父亲的抢救,一时间就顾不过来了。
或者说,在医院领导的眼中,王甜甜父亲的性命,显然没有市长父亲的命来得精贵。
那位徐医生也有了几分火气,道:"主任,人命关天啊,这么紧急的手术,你不来处置,我这里根本无法开展……市长父亲的命是命,难道王甜甜他爸的命就不是了嘛!"
争执了一通,徐医生最后说了一句"您尽快过来",就挂了电话。
接着,徐医生就火急火燎的要往手术室赶去,但刚走了几步,忽的醒悟到什么,扭头瞅了瞅宋澈,道:"喂,科里人手现在不足,你要不来给我们打下手吧。"
没办法,现在大部分医生都下班了,剩下那几个还被抽调去了急诊科待命,以至于一时间开展手术有些捉襟见肘。
而宋澈先前不俗的抢救技能,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索性暂时抛弃前嫌,抓他当临时助手用了。
宋澈虽然对这位胸大心胸小的徐医生不太感冒,但也无法袖手旁观,就点头答应,跟着她前往了手术室。
洗手消菌,换上手术服,徐医生和宋澈先后步入手术室。
此刻,王甜甜的父亲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
好在当值的麻醉师手段老练,早就指挥着护士用药物维持住了患者的血压和心跳,道:"已经全身麻醉了,主刀医生什么时候过来?"
徐医生皱眉道:"主任已经要赶过来了,不过马主任硬着拖着他呆在急诊科待命,只能联系其他医生赶回医院。"
"这样子,病人就凶多吉少了。"麻醉师提醒道。
"我知道……"
徐医生犹豫了一下,又走到挂在墙壁上的座机前,快速拨了一个号码,接通之后,道:"院长,我这里有一个心脏室间隔破裂的病人急需做修复手术,现在主任他们被马主任扣在急诊科过不来,我希望您赶紧委派一名主刀医生过来。"
电话是免提模式,接着传来了徐天禄的声音:"很危急吗?就不能再等一下?"
"这么危重的病人怎么能等?您是想任由病人死在手术台上吗?"徐医生的嗓门陡然大了起来。
见徐医生胆敢直接呛院长大人,手术室内的医护们顿时面面相觑,有两个年轻的护士还悄声嘀咕道:"听说徐医生就是院长的女儿,不过传言关系不怎么好,看来是真的……"
宋澈站得近,自然听到了这一段,不过也没在意,一双眼只是牢牢注视着王甜甜的父亲。
"不好了,心功能进一步衰竭,不能等了!"麻醉师再次出声提醒。
徐天禄闻讯,立刻道:"行,我立刻派人过去主刀!"
可是徐医生还没来得及回应,耳旁就传来了一阵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