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几十年不遇的手枪超级订单，美俄设计师如何各显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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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载于《世界军事》2019年第8期，部分内容有所调整。
在轻武器领域中，军用制式手枪近年来最为吸引人眼球的两大事件，正好发生在两个军事强国：作为全球唯一超级大国，美军的模块化手枪（MHS）项目已经开花结果，开始在全军种列装新型M17/M18手枪。无独有偶，作为轻武器设计制造大国，俄罗斯也推出了基于本国特有9×21mm弹药的新型手枪Udav。
唯一超级大国的新佩枪
' Merica, Fxck Yeah!
为了应对经典的M9手枪即将寿终的问题，美军的“模块化手枪系统”（MHS）项目自2015年启动，如今已经进入第4个年头。
美军使用M17手枪进行训练
参与MHS项目的12种手枪来自8个品牌，都可谓大厂名品：贝雷塔的APX；CZ使用9mm鲁格弹和.40 S&W弹的P-07和P-09；FNH的FNS改进型；Glock使用9mm弹药的G17与G19模块化手枪和使用.40 S&W的G22与G23；KRISS美国公司的改进型Sphinx SDP；西格·绍尔的P320改进型；史密斯·韦森与通用动力军械和战术系统合作的M&P M2.0；STI和Detonic Defense的STX。
经过激烈角逐，到2017年，美军将这一总值5.8亿美元的合同授予了西格·绍尔：基于P320手枪改进而来的竞标型号，再经过XM17（全尺寸战斗手枪）/XM18（紧凑型手枪）的试验发展型号，获得正式型号M17/M18，成为美军全军使用的制式手枪，并计划在10年内完成对M9手枪的替换。同时，与M17/M18配套的M1152普通弹与M1153被甲空尖弹也开始列装。
使用99mm长度枪管的M18手枪
在XM17后方的弹药，为当时还叫XM1153的被甲空尖弹
相比其原型P320，M17/M18有多种改进：套筒上留出安装反射瞄准具的空间；可双手操作的保险；膛内有弹指示器；改进套筒座内钢质部件，防止分解结合时小零件丢失；扳机防尘片有所改进，防止外界异物进入；仅限9×19mm弹药，在机械设计上预防使用其他口径弹药；使用17发弹容量标准弹匣和21发弹容量扩展弹匣；钢质部件表面有称作“物理气相沉积”（PVD）的表面处理；使用特殊螺丝，确保只有军械修理人员可以完全分解武器，防止普通用户过度分解手枪——此即所谓Soldier-Proof，预防士兵把枪玩坏。
此前，M17/M18手枪的原型P320手枪曾因跌落走火的问题而引发舆论热议。西格·绍尔公司发现，跌落走火的原因是扳机部件质量过重，因此在军用型M17/M18手枪上，通过对扳机部件的轻量化改进，消除了这一风险。
M17套筒上方、抛壳口后方、照门前方的黑色块，就是为反射瞄预留的安装位置
尽管如此，在M17/M18手枪中标后的测试阶段——此时其武器与弹药型号都保留X这一代表“试验性”的前缀——美国国防部作战测试与评估办公室主任在2017财年年度报告中，仍然提出了这种新手枪的若干问题：
曾经出现过扳机破碎的问题，但是概率并不高（10000支中的2支）；
XM17/XM18在使用XM1153被甲空尖弹和XM1152普通弹时，发生故障平均弹数（MRBF，可以简单理解为“大故障”）与射击中止平均弹数（MRBS，可以简单理解为“小故障”）未能达标，特别是使用XM1152时的射击中止平均弹数问题较严重；
2017年时，测试中的美军新手枪有诸多问题
射击中止平均弹数过低，原因之一是有射手误触空仓挂机解脱钮，导致武器不能正常空仓挂机。当前的手枪战斗射击运用强调速射，所以射手会尽可能向上握持，以抵消手枪的后坐力。这就导致射手的拇指容易触碰空仓挂机解脱钮，导致空仓挂机功能故障。
因其左右手可操作特性，左手习惯者一样可能误触空挂解脱钮
另有一个诡异的双重抛弹问题——也就是上一发射击后的弹壳，和下一发待发的子弹会被一起抛出。
虽然出了这两个对使用颇为不友好的问题，但任何轻武器的发展，都会经历这样一个出了问题需要微调的阶段，并非是因为武器设计本身有重大缺陷——军用轻武器的测试往往非常严苛，且各国军队的武器运用思路，未必与设计者思路完全契合，这就导致一些设计者预想不到的问题会在测试阶段出现。只要能够快速并行之有效地进行调整，符合用户的需求，便可以认为这是一种合格甚至成功的轻武器。
当然也总有调不好的
在这份报告之后，M17/M18手枪解决了双重抛弹问题；改进了使用普通弹时的可靠性；改进了扳机组；并考虑重新设计空仓挂机解脱钮或者直接对美军手枪训练机制进行调整。
最初发布信息征询稿（RFI）时，美军要求各个厂商给出的是对应总产量250000到550000支的武器预估报价。目前M17/M18手枪总采购量高达421000支，其中陆军195000支，空军130000支，海军61000支（仅采购M18紧凑型，就像是当年美国陆军用.44口径弹药，海军用.36口径弹药一样，都是为了适应舰艇狭窄舱室使用需求），陆战队35000支，而海岸警卫队也已经宣布采用M17/M18手枪，尚不清楚具体采购数量。
与此同时，在消失的那一极……
【Meanwhile in Russia】
近来，一款新出现的俄罗斯手枪引起了舆论的注意，这款手枪的名称为Удав，拉丁字母转写Udav，意为“蟒蛇”。关于手枪本身性能的信息并不充沛，其颇有雄心的志向却不得不说——替换俄罗斯目前运用最广泛、存量最庞大的PM马卡洛夫手枪。如果Udav手枪这一装备目标得以实现，可以说是不亚于美军MHS的手枪采购超级订单。
Udav手枪的宣传图
这支手枪由中央精密机械制造科学研究院（下文简称“中精院”）推出，设计师伊万·科兹洛夫今年不过29岁，并非大名鼎鼎，但是其老师是彼得·伊万诺维奇·谢尔久科夫。在谢尔久科夫的作品中，SR-1手枪和SR-2冲锋枪就是使用9×21mm弹药的武器，与Udav手枪所用弹药相同——这种弹药，非常有劲。
“90后”设计师伊万·科兹洛夫
虽然Udav手枪是新近面世，但早在2016年6月中精院就公布了这一项目存在。由研发方中精院自筹资金推进，其中是否有俄罗斯政府与俄军的影响尚不清楚。在项目公布时，Udav的原型枪已进入实验阶段。同年8月，中精院的德米特里·塞米佐罗夫向国内披露了一些研发回忆和细节，宣称如果得到军方认可，这种手枪2017年就能投产。
这种乐观的态度，也是近些年俄罗斯武器研发中常见......却罕有实现的。
Udav套筒前后都有防滑纹路，是当前手枪常见的设置，方便以各种姿势操作套筒
2018年5月，《卡拉什尼科夫》杂志公布了Udav的原型枪的形象特征，8月的时候又公布了Udav另一款不同的原型枪设计。到目前为止，Udav一直没有公布确切的技术特征，网络上的图片都相对缺乏，甚至有许多是为了进行宣传推广，经过镜像之后使用的图片。这就导致不少人产生了错误概念：Udav手枪是抛壳口朝左，分解销在右的奇特布局。
2018年10月，中精院总经理阿列别特·巴卡夫公布了一些Udav的研发信息与发展愿景，同时宣布，该枪已经交由俄罗斯国防部进行测试，俄罗斯国防部的计划是在12月底之前完成对这种手枪的测试。此后，中精院又与国立莫斯科钢铁与合金技术学院合作，改善Udav的人机工程学性能。
Udav手枪的介绍资料并不多，但可以从相关方面发布的视频里看出个大概。
加高机械准星，枪口螺纹可安装消音器，套筒座导轨可加装战术灯/激光指示器，是非常现代化的手枪配置
Udav配套的战术灯/可见光激光指示器特写
这是使用俄罗斯独特的9×21mm弹药的手枪；运用经典的勃朗宁自动原理：枪管偏移（或称枪管起落）闭锁；供弹具为俄罗斯传统的双排双进大容量弹匣（比如APS斯捷奇金和GSh-18），弹容量18发；套筒为聚合物材料，内嵌钢质部件；套筒座上有加挂战术灯、激光指示器的导轨；为适应军警单位加装消音器的使用需求，该枪有枪管螺纹、加高机械瞄具的版本。
Udav使用双排双进弹匣
Udav手枪外形上较为简练，除扳机护圈上方的分解销，没有额外的操纵杆。其扳机、弹匣卡榫、保险的位置与形制也较为常规，符合当前手枪的使用习惯。其保险、弹匣卡榫可实现双手操作。有意思的是，该枪没有外露的空仓挂机解脱杆。从视频来看，Udav具备空仓挂机功能，当打完弹匣内弹药后，套筒锁止在后坐行程末段，插入有弹药的新弹匣，即可自动解脱空仓挂机状态。
在相关视频中，设计师科兹洛夫着重介绍了该枪击锤的双动功能，而从实际射击视频中可以看出，该枪的击锤为单/双动。当射击后套筒后座，击锤会进入单动待击状态，此时扳机行程较短，扳机力较小。双动时，扳机行程较长，扳机力较大，可以给射手提供携行时额外的安全保障，双动则是在必要时可再次击打底火，尝试击发未能发火的弹药。
另一种Udav原型枪，并无外露保险，与后来获得大量媒体宣发的Udav区别明显
其外置保险设置在套筒上，可左右手操作，适应不同习惯的射手，实现换手射击的战术需求，其保险整合待发解除杆功能，关上保险自动放下击锤；保险功能全面，可同时锁止击锤、套筒和扳机，确保武器安全无虞。
9×21mm SP-01（СП10）弹药打穿了钢板靶，有着卓越的穿甲性能
正如前文所说，其使用的9×21mm弹药，是一种俄罗斯特有的手枪弹。俄罗斯发展出9×21mm弹药，可以说是其手枪弹药曲折发展史的必然。最早的纳甘转轮手枪弹，并不适合于自动手枪；受到7.63×25mm毛瑟手枪弹影响的7.62×25mm手枪弹初速很高，穿透力很强，用在冲锋枪上是一种不错的弹药，可以有较远的射程，击穿一定的障碍物，但用在手枪上却并不理想。
二战后研发的9×18mm马卡洛夫手枪弹则是一种相对较弱的手枪弹，这种手枪对无护甲软目标效果出色，但是发展潜力不足；直到上世纪末开始，俄罗斯开始着手使用西方的9×19mm弹药，并发展9×21mm弹药。
9×21mm手枪弹是一种非常强的弹药，即使如此强壮的俄罗斯射手使用Udav手枪，枪口上跳也较为严重
9×21mm手枪弹剖面图，可以看到明确的穿甲体结构
相比常规的9×19mm鲁格手枪弹和之前PM马卡洛夫手枪使用的9×18mm手枪弹，这种弹药药筒较长，拥有非常大的改进发展空间，这种弹药里还有手枪弹中较为少见的穿甲曳光弹（7BT3）。但其装药多且强的特点，导致使用这种弹药的手枪射击可感后坐力较大，一般射手难以掌控。如今，这种在手枪上可以实现100米有效射程的强力手枪弹，已经形成了完整的谱系。
9×18mm马卡洛夫弹与9×21mm弹药的对比
美俄两款手枪对比
无论是Udav还是M17/M18的基础型号P320，都是21世纪的新手枪，具有鲜明的时代特点——便于双手操作，其中Udav的保险与弹匣卡榫是武器两侧都具备的；而M17/M18的保险与空仓挂机解脱钮可以双手操作，弹匣卡榫可按照需要更换方向。这两种采用聚合物套筒座的手枪，都是内嵌钢质部件的。这一设计的目的是便于更换寿终、受损的零部件。
从原理上说，M17/M18为击针平移击发手枪，Udav在这方面则是击锤击发手枪，两款手枪在这方面的差别，是基于两个国家两支军队对于手枪的定义不同，但是它们之间更大的差别，还是在订购和列装上。一如前文所说，美国军队的M17/M18手枪列装工作正在逐步推进，而Udav手枪就没这么顺利了。
前面说了，Udav手枪出现的目的，可谓崇高而远大——替换PM马卡洛夫手枪。PM马卡洛夫在俄罗斯强力部门体系中装备非常广泛，是该国目前用量最大的手枪，其配套的9×18mm弹药存量也极为巨大。
俄罗斯媒体上将Udav手枪与其既定替换目标PM和外国手枪进行对比，可以看到其射程优势非常明显
在一支小手枪上采用自由枪机原理，导致PM马卡洛夫适用的弹药，其装药强度上限很低，加之9×18mm弹药本身药筒容积不大，升级空间不足，导致这一组合在当前环境下显得有些吃力。但是PM手枪在大部分情况下依然足够展现其价值，更重要的是，如果目标有较强的护甲或较好的掩蔽，那么俄罗斯的强力部门也不会限制己方人员只运用手枪。
“对咱老爷们来说，手枪那玩意儿就是个护身符，碰上硬茬子谁还使那个”
另外，9×21mm弹药在性能突出的同时，还带来武器较大的可感后坐力，导致武器难以控制，是推广使用该型弹药手枪的一大障碍。而且这种弹药目前仅有一家生产商——即中精院自己，9×19mm弹药则在世界范围内有着非常广泛的供应链，这就导致运用9×21mm弹药的武器推广难度较大。
Udav手枪后部视角特写，可以看到加高的机械瞄具，和聚合物套筒座中内嵌的钢质套筒导轨
从各方资料综合而言，Udav技术上是一支相当扎实的战斗手枪。意图以Udav替换老旧过时、威力不足的PM马卡洛夫，是相当合理的发展思路。然而武器装备的更新换代，不仅要比对武器性能，更需要量（财）力而行。PM马卡洛夫极为广泛的装备量，加之Udav带来的新弹药体系问题，导致Udav要成为PM后继者的想法，堪称“心比天高”。
与俄方的情况相比，美军正好是那个财大气粗的优质客户。西格·绍尔的产品虽然相对昂贵，但是有相当过硬的质量，能够通过美军严苛的测试，又能快速修正设计上的瑕疵。这使得使西格·绍尔斩获了优渥丰厚的订单，成为美军全军种手枪的提供商，对于西格·绍尔公司未来的发展来说，如同锦上添花。
虽然通过近些年的实战，俄军确实更加重视特种部队及其配套装备的运用；但作为数量较少的精锐，特种部队的换装规模，终究无法和整个俄军+俄强力部门相比
对于俄罗斯而言，新款重武器可以大幅度提振民心士气，而小小手枪太过不起眼，Udav手枪最终会不会“命比纸薄”，并不取决于选型测试的结果，更多要取决于俄罗斯整个国家的经济状况，甚至更露骨的说，取决于油价。Udav手枪会不会和俄罗斯近些年推出的几种新型手枪一样，仅限于在几个特种部队露脸试用？其研发生产方中精院能否以Udav手枪赚取足够的经济收益？都需要我们暂且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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