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在寅的新招：亲自迎接朝鲜二号人物亲爷爷的老领导！

作者 / 养鸡

8月15日——抗日战争胜利76周年（韩国称“光复节”）当天，韩国空军派出一架A330MRTT加油/运输机飞往哈萨克斯坦，将1943年在苏联逝世的抗日将领、韩国独立军领导人洪范图的灵柩运送回国。该机进入韩国领空时，韩国空军派出现役6型（F-35、F-15、F-16、F-4、F-5和FA-50）6架战机，列阵A330MRTT两翼护航；文在寅本人亲临机场迎接洪范图灵柩，并于18日在大田显忠院的功臣墓地主持了灵柩安葬仪式，可谓极尽哀荣。

与战机护航时的庄严威武相比，这裹棺布盖得的确让人不忍直视；开个玩笑，要不是怕被“趁机”一起埋里头，估计“文北谍”跳下去给这块布整一整的心都有

生于1868年的洪范图，其出生地在今天的朝鲜境内；他领导抗日斗争的地区，除了后期在中国东北延边一带之外，主要也是在半岛北部；而且他还是一位受过列宁接见的苏联共产党员。那么，为什么他的灵柩会长期埋在哈萨克斯坦，最后又是由韩国而非朝鲜迎回呢？

毕竟一看这遗像上的布琼尼帽……

在决心“举大事”抗日之前，洪范图前39年的人生中，几乎经历了朝鲜半岛上说得出来的所有平民合法职业——工人、农民、仆人、猎户、士兵，对从东学党起义到甲午战争以来的半岛风土人情、民间疾苦，可谓了如指掌。洪范图深知，要想拉起抗日救国队伍，不仅要依靠对广大群众的长期宣传与动员，也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

1907年，日本强逼朝鲜末代国王高宗退位，彻底引发了朝鲜人民的愤怒，一时间各地义兵运动风起云涌。洪范图决定在地形有利于游击战的朝鲜北部，组织以枪法好、吃苦耐劳的猎户为战斗骨干，并广泛吸收其他爱国志士的义兵队伍，依托山地与日军作战。

顺便一提，其中一名最早跟随洪范图，此前因不堪日本统治已经移居中国吉林珲春地区的猎手崔化新，毅然回到朝鲜参加义兵时，他的儿子才出生一个月；按照那一茬东北人起名的常见方式，父亲临行前给儿子简单取了个大名，崔得权。熟悉我们之前关于朝鲜文章的朋友会记得，他就是日后被日军称为“凶悍的男子汉”的东北抗联杰出将领，后来的朝鲜劳动党中央政治局委员、人民武力部部长崔贤大将。

崔龙海（崔贤之子）：合着这里还有我的事儿啊

言归正传，在把拔里战斗、厚峙岭战斗中取得了几场胜利之后，洪范图义兵队伍面对的日本讨伐军也更为凶残，洪范图的妻子和长子均在1908年的战斗中不幸殉国。在1910年日本正式吞并“大韩帝国”后，洪范图决定带领部队进入中国东北坚持反日斗争，但其重点已经是通过设立学校等培育机构，教育培养朝鲜民族的下一代抗日力量——比如后来11岁就随父参加独立军的崔得权。

洪范图这种目光较为长远的谋划，恰与1911年来到延边的朝鲜反日启蒙运动家、基督教领袖李东辉的主张不谋而合。这样到了1916年之后，延边地区的朝鲜抗日团体逐渐复兴，等到1919年朝鲜发生“三一革命”、引发延边地区的“3·13反日运动”时，洪范图在汪清县正式把“大韩独立军”这面旗帜打了出来。

1920年6月，洪范图指挥独立军在吉林图们凤梧洞一带成功伏击日军，缴获步枪百余支，机枪三挺，声名大噪；10月，洪范图又率部参与了青山里战斗。这两场以弱敌强的战斗，不仅为朝鲜官方所记载，韩国官方编著的独立运动史也将其浓墨重彩地记录了下来。

2019年上映的韩国电影《凤梧洞战斗》

在那两场战斗之前，关东军普遍认为，只要给看上去俯首帖耳的张作霖下个命令，无需动用“皇军”就能收拾掉这些捣乱的朝鲜人；结果实际行动证明，不仅老张本人对这种“讨伐”三心二意，就连老张的部下都有给朝鲜人通风报信的。吃了痛的日本人，决心以自己的力量对延边一带大举扫荡，屠杀逃难而来的朝鲜百姓；失去了土壤的独立军，难以在中国继续生存下去。

1921年，洪范图率军退入苏联，从1921年11月到1922年2月，他作为独立军代表住在莫斯科，出席了国际共产党大会，还曾被列宁接见过。1927年，年近六旬的洪范图加入了苏联共产党，此时已经再娶的他打算继续在苏联远东的滨海边疆区宣传抗日；特别是“九一八事件”后，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东北抗日联军的组建，其中以金日成、崔石泉（崔庸健）、许亨植为代表的朝鲜籍抗联队伍的兴起，让这位老将心中又燃起了看到朝鲜光复的希望。

1922年，出席在莫斯科举行的远东民族革命团体代表会的洪范图和崔振东（右），可见他们都已身着苏联红军式样的军服

然而天不遂人愿，1937年9月，在苏的朝裔群体迎来了斯大林的裁决：“为防止日本间谍渗透远东地区，远东地区所有朝鲜族被强制迁徙到哈萨克斯坦南部。”已经年近七旬的洪范图也无法例外，跟着此后被称为“中亚高丽人”的同胞们迁居克孜勒奥尔达的他，起初负责管理高丽人集体农场，晚年在当地的高丽人剧院当经理，直到1943年逝世，终年75岁的洪范图终究未能看到朝鲜光复的一天。

所以说，面对这样一位一生坎坷，始终不改抗日本色的老将军，虽说在韩国相关的新闻评论区里，仍然不乏“洪范图是苏联共产党员！他收了列宁的手表（也有说是手枪的）！你文在寅浪费资源把他接回来，说明你他娘的果然也是共党同谋”之类，充分体现“带韩民国”长期反共教育效果根深蒂固的留言，但韩国网民对韩军这次高规格接回洪范图灵柩的态度，总体来说还是挺“正能量”的，也有不少留言表达了对哈萨克斯坦的感谢。

要说韩国这回能把这辈子跟“带韩民国”法统基本上挨不着边的洪范图，从他乡埋骨处风风光光地接回来，很多人都提及，文在寅这几年“修史大成功”、通过把李承晚等“开国韩奸”们集体“开除人籍”，整体提升了1945年之前朝鲜民族反日抗日独立斗争的历史地位（要不是“北傀”这个名头碍着，就差把金日成他们也一块算进来了）；这使得韩国社会对这些抗日英雄有着足够的向心力，形成了“只要是同胞抗了日，那就是咱们大韩民国也抗了日”这种认知，为迎灵创造了良好的内部环境。那么外部条件，又是怎么来的呢？

感谢谷歌翻译，不难看明白这些“原教旨反共分子”说的是啥

1992年1月28日，朝韩同时承认独立后的哈萨克斯坦并与之建交。咱们前文提及了“中亚高丽人”，此时历经几代繁衍发展，俄罗斯、哈萨克斯坦等国的各界精英中都不乏高丽人，建交之后回去认祖归宗也是人之常情。然而此时的朝鲜只能让这些游子及其后代们一解思乡之情（高丽人的祖先更多来自于半岛北部）了，要想让哈萨克斯坦这个世界最大内陆国拿到实实在在的好处，经济发达的韩国是更好的选择。

缺乏能源和矿产的韩国，把其当时已经颇为成熟的汽车、电视和其他电子产品卖过去，换取哈萨克斯坦的相应资源，这事儿很容易一拍即合。而位于阿拉木图的朝鲜驻哈大使馆除了搜集哈韩两国的来往情况之外，往小了说很难为当地高丽人提供多少福利，往大了说也很难帮助平壤找到对朝哈两国都有吸引力的业务——除了军火。

1987年，朝鲜从苏联引进了飞行性能与韩国空军的美制F-16战机相当的米格-29，但此时苏联还没有开放性能先进的R-73空空导弹的出口许可，这使得朝鲜的米格-29只能使用性能落后的R-60M导弹，在近距空战中难以与F-16对抗。从1994年开始，朝鲜寻求从俄罗斯引进R-73，但此时俄罗斯与韩国已经启动了那个用俄制武器偿还苏联时期欠给韩国债务的“棕熊计划”，而韩国同意俄罗斯使用武器抵债的一个条件，就是不允许俄罗斯向朝鲜出口新武器。

2020年4月，朝鲜人民军空军的米格-29发射R-60M空空导弹

俄罗斯这条路（至少明面上）走不通，就得从那些手里有富余俄制弹药的其他前苏联加盟共和国寻摸了，与此同时，朝鲜还希望能借机从这些国家封存不用的前苏军机队里，挑选一批米格-21比斯战斗机运回国，这种战斗机虽然性能不如米格-29，但对于充实人民军空军的实力也很有帮助。然而这时候在中亚的各个“斯坦”里头，除了有闻着味儿来盯梢的美国人，“南伪”的存在感也越来越强，甭说运战斗机这种大件儿了，朝鲜找哈萨克斯坦弄R-73导弹的事儿都长期摸不到门。

直到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韩国一时间自顾不暇，在中亚的布局也呈现出收缩态势。尽管此时朝鲜同样处于空前困难的“苦难行军”时期，但他们仍然试图抓住这次机会。朝鲜这次的计划是，通过买通哈萨克斯坦个别高官的方式，尽可能减少知情人和中间环节，防止被美韩方面提前获悉；哪怕花的钱要比之前预想的更多，也要拿到R-73，缩短与韩国空军的差距！

然而韩国不仅仍然得到了相关情报，以“未来将减少对哈合作”为威胁、又从中作梗把事儿搅黄了，而且将朝方与哈国涉案高官的来往信息通报给了哈萨克斯坦。这下就不仅是处理人的事儿了，还引发了哈朝两国外交上的尴尬，这也成了朝鲜驻哈使馆于1998年和很多朝鲜驻外使馆被一同关闭的一个不太重要的原因。

使馆关闭后，朝鲜驻哈大使一职，实际由朝鲜驻俄大使兼辖；而自从建交开始，哈萨克斯坦驻朝大使就一直是由驻华大使兼辖的非常任大使（图为现任驻华大使柯依舍巴耶夫）——这并不奇怪，世界上还有35个与朝鲜有外交关系的国家，也是这么干的

虽说大使馆从此关了，导弹的事儿也就此“人亡政息”，但倒腾飞机的事儿反倒在第二年实现了成功“奇袭”。1999年3月，朝鲜借着以美国为首的北约正准备空袭南联盟之机，与哈萨克斯坦合谋，以捷克公司包机合同名义，从俄罗斯租借安-124大型运输机，声称将往斯洛伐克运送一批“贵重废金属”；这些安-124在哈萨克斯坦装货并起飞后，的确是向西飞行，但它们在阿塞拜疆首都巴库的机场着陆加油后，立刻起飞并转向东方，飞抵朝鲜；落地后朝鲜再把安-124货舱里的米格-21比斯拖出来完成组装试飞，介就得嘞！

由于美国误以为这是南联盟企图购置军火的行动，故而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捷克和斯洛伐克方面。从3月19日至23日，哈萨克斯坦和朝鲜依此套路顺利完成了5个架次约30架份米格-21比斯的运输交付，到了第6天美国终于反应过来了，要求阿塞拜疆当局截住安-124，这下他们在安-124上发现了6架拆解的米格-21比斯和34名朝鲜聘请的俄罗斯技术人员（美国称之为“疑似雇佣军”）。在俄外交部的抗议斡旋下，俄罗斯人在被阿塞拜疆扣了一个月之后辗转回国，但那6架米格机就真成了就地报废的“贵重废金属”了。

朝鲜人民军空军的这些米格-21比斯至今仍在服役

虽然此后还有一些零部件的买卖，但哈朝这几十架老旧战机的生意，终究没法与哈韩两国在经贸、文化等各领域的深入拓展相比。进入21世纪之后，虽然哈韩两边一个是“纳大汗”继续稳居宝座、几乎让人怀疑是不是这辈子就不打算下来了，一个是继续刷新“前总统肯定没有好下场”的“传奇”，但两国利益的绑定程度并未因此受到影响。2003-2004年，纳扎尔巴耶夫和卢武铉实现互访；在2008年之前，两国先后完成了韩国财团购买27%里海石油项目勘探权的谈判，以及2011-2017年期间韩国向哈萨克斯坦进口用于核电站的3000吨铀的合同，韩国国民银行还收购了哈萨克斯坦中央信贷银行30%的股份。

这样到2008年鼠明博集团上台之后，韩国已经建立了与哈萨克斯坦“量身定制”的商业往来模式。实践证明，韩国的大型工业集团（或者说财阀），其提供的“一站式”服务，对于哈萨克斯坦这样的内陆经济体特别有吸引力。由于财阀能够确保交易流动，并处理交易的多个（实际上是大多数）方面——包括出口资本设备、为交易本身融资、供应和融资基础设施、甚至寻找出口市场等等；对于在这些领域基本没什么经验的哈萨克斯坦来说，这种“懒人包”用上之后那叫一个舒服。

而在这种“量身定制”中，哈萨克斯坦高丽人独特的身份经常能起到拉近关系、促成合作的作用。为此，韩国企业不仅频繁资助高丽人民族文化组织的发展，甚至推动韩国政府修订了《在外同胞法》，让那些想要去韩国发展的中亚高丽人——哪怕是从TA爷爷那辈儿起就没回过半岛，朝鲜话最多跟笔者一个水平的那种，也有机会获得韩国国籍。

鼠明博集团执政期间，与哈萨克斯坦的经贸合作更加稳固，并成功阻止了朝鲜打算恢复驻哈大使馆的计划

说到高丽人这茬，忍不住多讲几句。家慈的邻居老严太太，是苏联高丽人的后代，她有一个表弟就是中亚高丽人，苏联时期曾在莫斯科热工技术研究所（弹道导弹研制机构）担任过工程师，90年代中后期曾被韩国聘请到汉城长期讲学；到了21世纪初普京一道命令，不能让这些宝贵的科学家就这么流失了，俄罗斯花重金把人给请了回去，但这老大爷仍然经常留恋在韩国的生活。听老严太太说，她这个表弟也来丹东住过一些日子，但他从来不和中国朝鲜族大爷们打交道，只跟在丹东的韩国人（丹东的朋友们肯定都知道那个“韩国城”）走动，话里话外还经常对中国和朝鲜冷嘲热讽（用家慈的话说，老严太太本人也好不哪去）……跑题了，关于高丽人的身份认同问题已经有不知多少论文，咱们就不在这儿扯喽。

就在洪范图灵柩回到韩国后的第二天，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也跟着来到韩国访问，这是新冠疫情以来首位访问韩国的外国元首。在与文在寅联合发布《深化哈韩战略伙伴关系的共同声明》之后，继承了纳扎尔巴耶夫的“托大汗”又借着洪范图百年后归国这事儿，盛赞“哈萨克斯坦人和韩国人共同经历国内战争和伟大的卫国战争考验，已经成为兄弟民族”。连“经历卫国战争”这么大的面子都递过来了，文在寅自然心领神会，感谢了一番当初哈萨克人民是如何照顾初来乍到的高丽人同胞，并请托卡耶夫坐上氢能源汽车去青瓦台——联想到“托大汗”6月刚刚在外国投资者理事会上要求大力发展氢能源，文在寅这枕头递的确实舒服。

有趣的是，这俩总统还聊了聊奥运和体育的话题。文在寅着重称赞了一番哈萨克斯坦在摔跤拳击举重等传统项目的表现，还专门提及了男子61公斤级举重铜牌得主——高丽人伊戈尔·孙让他“印象深刻”；托卡列夫不仅大赞了一番奥运历史上首个射箭“三冠”王、年仅20岁的韩国女子射箭运动员安山，还表示自己是韩国女排主攻金软景的粉丝。

 “托大汗”确实会吹，甭管是安山还是金哥，在各自领域的地位那都是实打实的

一个是从之前的“两国人民友谊源远流长”话题延续下来，正好夸一句哈萨克斯坦的高丽人运动员；一个则从“韩国是高端技术和产业领域的顶尖国家”顺下来，顺带夸一下韩国在世界范围内也算顶尖的运动员（毕竟体育产业也是产业）；看着俩总统这番水平颇高的“商业互吹”，台下的哈韩两国政企高管（韩国这边现代三星斗山乐天浦项等巨头的代表都到齐了）想必也是心领神会：托卡耶夫已经明说了“两国间的巨大合作潜力尚未得到充分开发”，而明年就是哈韩建交30周年，合作的机会那自然是…

朝鲜：所以明年咱们也是建交30周年了，老哈，咱能来点实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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