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期荐读 2021年第3期 | 性别视角下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负责人的成果产出与影响研究

图源 | The Internet

张琳^1,2 杜会英¹ 尚媛媛² 黄颖²

(1.华北水利水电大学管理与经济学院, 郑州, 450046;

(2.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 武汉, 430072)

摘 要

从性别视角分析科学基金负责人受到项目资助后的成果产出与影响,可为项目绩效评价和科研人员性别差异提供新的研究视角与政策启示。本研究基于2017年结项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管理科学部面上项目与青年科学基金项目的项目负责人信息,收集这些项目负责人的论文成果及其影响力信息,应用数理统计和文献计量学方法探究负责人在成果产出与影响力方面的性别差异。分析发现:①从成果产出角度来看,女性项目负责人的论文合著规模较大、国际化程度较高;男性项目负责人的研究得到了更多项目的资助,而女性项目负责人的研究主要受其主持的自科基金项目资助。②从成果影响力角度来看,男性项目负责人产出项目论文成果的学术影响力更高且Mendeley受众较多,而女性项目负责人的产出项目论文成果在社交媒体传播更为广泛。本研究相对全面地呈现了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的成果产出与影响特征,有助于科技管理部门把握不同性别科研人员的共性与差异以制定更有效的针对性政策。

关 键 词

性别差异 科学基金 项目负责人 学术表现 网络社会影响力 学术评价

1 引言

科研人员作为科学研究的主体，在推动科技创新与社会发展方面均发挥着重要作用。然而，从全球范围看，科研领域内的性别失衡现象长期存在。2015年，全球科研人员中女性占比仅为28%^[1]。为改善科研队伍中的性别失衡问题，多国政府已陆续出台多项政策，但形势依旧严峻^[2-3]。

中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以下简称“自科基金项目”）是我国基础研究和科学前沿研究的主要资助渠道，长期以来在支持科研人员发展问题上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其主管单位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管理委员会（以下简称“基金委”）从我国科技发展的总体布局出发，制定了多项平衡性别差异的政策，如放宽女性申请年龄限制和生育期延长项目结题时间等，为女性科研人员发展提供政策空间^[4-5]。科学基金支持女性科研人员成长的政策也产生了一定效果，女性科研人员申请科学基金项目的积极性提高，其资助率也有所上升^[6]。但整体来看，我国有关促进不同性别科研人员共同发展、科研队伍性别平衡的科技管理政策尚处于探索和经验积累阶段。当前，我国女性科研人员的职业发展规律还有待探索，与此相对应的支持女性科研人员发展的相关政策也应随对性别平衡理解的深入而不断推进。因此，就基金委而言，不仅需解决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数量失衡、资助率失衡的问题，还应该关注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基于资助项目的学术表现，根据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学术表现的差异与规律，制定更有针对性的政策，以提升基金资助效果，促进不同性别科研人员共同发展。

在一系列关注自科基金项目负责人的研究中，如针对国家杰出/优秀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特征和成长因素的探析^[7-9]、针对创新研究群体项目负责人成长特征的分析^[10]等，就研究对象而言，这些研究多关注高层次人才，而针对相对更为普遍的项目负责人群体的关注较少。就研究内容而言，多着眼于简历数据的分析，综合简历数据和成果数据的研究相对较少。有关自科基金项目资助效果的研究主要涉及的方面包括论文成果产出和影响力水平分析^[11]、依据项目产出归纳特定领域的资助现状分析^[12]或针对特定项目类型提供政策建议等^[13]。但从相关研究的整体现状来看，成果产出部分的分析多以英文Science Citation Index（SCI）收录的论文代表项目的整体产出情况，没有对中文文献予以充分地考虑；成果产出分析多停留在论文数量维度，没有深入分析论文成果的产出特点（如中英文论文发文倾向、论文合著情况、论文受资助情况等）；成果影响力分析主要依赖于以被引频次为代表的引文指标，在社交网络逐渐成为重要科研交流方式的时代，该指标无法全面反映科研成果的多维影响。

为了能够把握更广泛的基金项目负责人群体的学术表现，本研究聚焦于基金项目负责人中占比较多的面上项目和青年科学基金项目（以下简称“青年项目”）负责人，主要关注的问题为基于自科基金项目的产出，不同性别基金项目负责人的学术表现是否存在差异，具体来说，即学术表现的两个维度——成果产出与成果影响力有何差异化表现。在衡量成果产出时，同时考虑到以Web of Science（WoS）核心合集数据库检索论文为代表的外文文献和以CNKI检索论文为代表的中文文献。在成果产出分析部分，本研究在产出数量分析之外，更多关注论文成果的产出特点（中英文论文发文倾向、论文合著情况、论文受资助情况）；在成果影响力分析部分，本研究不仅关注学术影响力分析，也将网络社会影响力分析纳入研究。

2 研究框架与数据获取

本研究通过多源数据收集和多元信息匹配构建项目负责人综合信息数据库，结合文献计量分析与数理统计分析方法对项目负责人的成果产出与影响进行详细解读，具体的研究框架如图1所示。

图1 技术路线图

管理科学是研究人类管理活动规律及其应用的综合性交叉科学，管理科学部作为当前基金委九大学部之一，在促进我国管理科学研究水平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已有基于不同年份数据的研究表明，管理科学部不同性别科研人员的项目绩效存在一定差异^[14-15]，而本研究同样基于管理科学部项目负责人展开性别差异研究，从更细致的分析视角和学科视角展开项目绩效的分析，既可在对比之中深化已有研究，又可丰富项目绩效的研究内容，为今后相关研究提供内容和方法层面的借鉴。

研究项目的选取方面，本研究不再聚焦于优青、杰青等高层次科研项目，而是选取管理科学部面上项目与青年项目作为研究样本，以深入了解这两种项目的成果产出特点及模式，拓展基金项目研究的样本选取范围与研究维度。基于此，本研究首先从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共享服务网（http://output.nsfc.gov.cn/）获取结项的管理科学部面上项目与青年项目的相关信息。考虑到项目论文成果发表与项目结项之间存在一定的时滞，以及人工收集项目负责人相关信息的难度与数据可行性，本研究最终选择2017年结项项目的负责人作为研究样本。

项目负责人简历收集方面，本研究依据项目负责人姓名和项目依托单位信息，以网络检索的方式人工查找负责人的官方简历，从中获取项目负责人的性别信息。若官方简历未给出性别信息，则依据官方简历列出的中文论文，从期刊论文的作者简介中获取项目负责人的性别信息。最终获取到的项目负责人性别分布如表1所示，在1410项面上项目与青年项目中，可准确识别负责人性别的项目共计1391项。整体来看，项目负责人以男性居多，其中面上项目负责人的性别差异较为显著，青年项目负责人的性别分布则相对比较均衡。

项目成果信息收集方面，考虑到论文是基金项目的主要产出形式，本研究重点关注基金项目成果中的研究型论文。根据项目批准号构建检索式以获取论文成果信息。中文成果文献类型限定为期刊与辑刊，英文成果文献类型限定为article。在中国知网（CNKI）数据库获得项目的中文论文成果16426篇，在WoS核心合集下的SCI与SSCI数据库中获得项目的英文论文成果7355篇（数据获取时间为2020年5月25日）。考虑到本研究聚焦于项目负责人层面的分析，故基于项目负责人的中文姓名写法与多种形式的英文姓名全称及缩写写法，结合项目论文的作者信息，从项目论文成果中提取出包含项目负责人的中文论文共计11853篇、英文论文共计5985篇。

表1 2017年管理科学部面上项目与青年项目中项目负责人的性别分布

项目论文影响力信息收集方面，代表其学术影响力的论文被引频次数据在从数据库获取论文成果信息时被同时收集。网络社会影响力信息获取方面，根据英文论文的DOI使用API从Plum-Analytics网站的PlumX Metrics平台共爬取到5884篇英文论文的Altmetrics类型指标数据（数据获取时间为2020年7月31日）。在所获取到的指标数据中，选择Mendeley（论文在Mendeley软件中被添加收藏的频次）、Usage_Abstract（论文摘要在互联网平台上被访问或下载的频次，以下简称“Usage”）和Social Media（论文在Twitter和Facebook中被提及、转发、点赞、评论的频次）三个指标来衡量论文的网络社会影响力。而中文论文方面，由于缺少较权威的网络社会影响力数据来源，因此未进行此项分析。通过以上方法获取到的项目负责人信息与论文信息构成了本研究的数据基础。

3 研究结果

由于本研究聚焦的面上项目与青年项目是两种资助模式不同的基金项目类型，结合论文在国内外期刊的发表情况，拟分四个情形来呈现结果，分别简称为“面上－中文”“面上－英文”“青年－中文”以及“青年－英文”。以“面上－中文”为例，该情形展示的是在面上项目负责人产出的中文论文中得到的结果。为了更细致地区分负责人的研究方向，本研究将管理科学部下属的四个二级学科纳入分析，分别是管理科学与工程（G01）、工商管理（G02）、经济科学（G03）以及宏观管理与政策（G04），以观察不同学科内项目负责人成果产出的性别差异。

3.1 成果产出分析

本研究利用均值统计分析呈现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其成果产出特点的差异，并对项目负责人各方面产出特点的整体分布进行Mann-Whitney U检验，如果检验所得p值≤0.05，则说明结果在整体分布上具有显著的性别差异。结果显示，大多数情形及学科下，项目负责人的发文数量分布无显著性别差异，以下将从中英文发文倾向、论文合著、论文受资助情况三方面展开进一步分析。

3.1.1 中英文发文倾向

利用项目负责人依托基金项目发表的所有论文中的中文论文占比情况来展示其中英文发文倾向。若占比位于[0%,50%)区间，意味着项目负责人发表的项目论文中半数以上是英文论文，占比越靠近0%，项目负责人就越倾向于发表英文论文；反之，项目负责人就越倾向于发表中文论文。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的中文论文占比结果如图2所示。从图中可以明显观察到，除面上项目负责人在G03学科的表现之外，在剩余情形中女性项目负责人平均中文论文占比均高于男性，说明女性项目负责人比男性项目负责人更倾向于发表中文论文。整体来看，在大多数情形下，项目负责人均比较倾向于发表中文论文。但是也有一些情形下，英文论文与中文论文的发表倾向持平或略有突出，如G01学科内的男性青年和面上项目负责人，G01学科内的女性青年项目负责人。

对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发文倾向整体分布进行检验，结果表明，在任一情形与任一学科内得到的检验结果p值均大于0.05，这说明从整体样本来看，项目负责人的中文论文占比分布在统计学上无显著性别差异，即整体分布上项目负责人发文倾向不存在显著的性别差异。但各情形及各学科内，均有更大比例的女性项目负责人其中文论文占比超过50%，这也是出现上述图2中结果的原因。

图2 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的平均中文论文占比情况

本研究结果与吴小兰等的研究结论一致，即管理科学部项目更倾向于发表中文论文^[16]。这在一定程度上可能受到了学科研究内容和研究范式的影响，管理科学作为社会科学的分支，其研究相对于自然科学而言，更关注本土议题，服务本国社会发展，因而多产出面向本土受众的研究论文。但本研究也发现管理科学部G01学科内的项目负责人更倾向于发表英文论文，说明在细分的学科维度上，仍然存在发文倾向的差异。

3.1.2 论文合著情况

科研合作是研究科研人员的重要维度，体现了科研人员为实现科研目标而进行的协同活动。其中，论文合著是科研合作的重要形式，相关分析可从国际合作和合著规模两方面展开。

基于英文论文题录中的作者地址信息，本研究将地址归属于两个及以上不同国家的论文定义为国际合作论文^①。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论文成果中国际合作论文的占比情况可在狭义上代表该负责人学术研究国际化程度的高低^[17]。整体而言，女性项目负责人的研究国际化程度较高，女性面上项目负责人的论文成果中有36.42%的英文论文为国际合作论文（男性为31.73%），女性青年项目负责人的论文成果中有40.54%的英文论文为国际合作论文（男性为35.48%）。从不同学科来看，在G01与G03学科内的面上项目负责人以及所有学科内的青年项目负责人中，也均可观察到女性项目负责人的国际合作论文占比高于男性的现象。

关于科研人员国际合作的性别差异，在不同国家和学科研究的结果不一，有研究表明，男性科研人员在国际合作方面表现更为突出^[18-20]，也有研究发现在国际合作发文倾向方面，女性科研人员几乎与男性相同^[21]，还有研究发现，女性科研人员合作更多^[22-23]。就我国管理科学领域的项目负责人而言，女性的国际合作略高于男性，尤其体现在青年项目中。这一方面可能是受到学科领域的影响，社会科学领域内，女性相对数量更多且更为活跃；另一方面也可能受到了女性特质的影响，一般而言女性易相处的性格特征可能会让她们拥有更多的合作网络，并且女性在情商测试中也比男性表现更好，而这种能力可能有利于开展科研合作^[24]。

合著规模方面，通过分析项目负责人所发论文中的平均作者数量的性别差异，可以把握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的合作广度，结果如图3所示。可以看出，“面上－中文”情形下除G01学科外的其余学科内、“面上－英文”情形下除G02学科外的其余学科内以及“青年－英文”情形下除G02学科外的其余学科内，都可以观察到女性项目负责人的论文平均作者数量大于男性的现象；但“青年－中文”情形下的所有学科中，男性项目负责人的论文平均作者数量均大于女性。

图3 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的论文平均作者数量

从整体分布来看，检验结果表明，项目负责人所发论文的作者数量分布具有显著的性别差异。具体而言，在“面上－中文”情形下的G02、G03、G04学科，“面上－英文”情形下的G03学科内以及“青年－英文”情形下的G01学科内，女性项目负责人所发论文的作者数量整体较多；而在“面上－英文”情形下G02学科内、“青年－中文”情形下的G01学科内，男性项目负责人所发论文的作者数量整体较多。

不同于其他学者在2011年得出的我国女性学者合作规模小于男性的结论^[25]，本研究在一定程度上揭示出近年来管理学领域女性学者在合著者规模方面的突出表现，女性学者在合著规模方面的优势集中在“面上-中文”情形下，说明相对于男性，女性面上项目负责人更倾向于寻求合作伙伴共同完成中文研究。

3.1.3 论文受资助情况

基金项目被标注在论文致谢中证明该项目对论文有一定的资助作用，论文所标注的项目数量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论文受到资助程度的大小。同一学科、同一情形下，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的论文平均标注项目数量如图4所示。可以看出，大多数情形和学科下，如“面上－中文”情形下的G02、G03、G04学科内、“面上－英文”情形下的所有学科内、“青年－中文”情形下的G01、G02、G04学科内、以及“青年－英文”情形下的所有学科内，男性项目负责人的论文平均标注项目数量大于女性项目负责人。

图4 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的论文平均标注项目数量

在各情形及各学科内，基于每篇论文标注的项目数量进行了Mann-WhitneyU检验，结果显示，从整体分布来看，“面上－中文”情形中除G04学科外的其余学科内、“面上－英文”情形下的G01学科内、“青年－中文”情形下的G03与G04学科内以及“青年－英文”情形下的所有学科内，项目负责人所发论文的标注项目数量分布均具有显著的性别差异，男性项目负责人所发论文的标注项目数量较多，这也进一步说明了男性负责人所发项目论文在受资助程度方面优于女性。

然而，论文中标注的多个基金项目在论文研究过程中发挥的作用不尽相同，《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研究成果管理办法》中提到“科学基金为主要资助渠道或者发挥主要资助作用的，应当将自然科学基金作为第一顺序的标注”^②。基金项目在论文中被第一顺序标注，说明该论文与项目之间的联系更密切，项目在研究过程中发挥的效用较大。若项目论文将本研究聚焦的基金项目作为第一顺序标注，则将其视为该项目的主要资助论文，图5展示了不同情形下负责人所主持的项目中，主要资助论文的占比情况。

图5 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所主持项目中的主要资助论文占比情况

首先，基于全部项目论文成果来看，与女性相比，在各情形下男性项目负责人主持项目所产出论文中的主要资助论文占比稍高，但性别差异微弱；其次，仅基于项目负责人参与的这部分项目论文来看，女性项目负责人发表的论文中主要资助论文占比较高，最高可达74%；最后，针对项目负责人未参与的项目论文而言，在男性项目负责人未参与的项目论文中，有相对较高比例的主要资助论文。这表明，女性项目负责人所发论文多由自身主持项目（特指本研究研究样本所涉及的基金项目）进行主要资助，但男性项目负责人所主持项目的主要资助论文则并不局限于项目负责人的参与，而是有相当部分的论文并没有项目负责人的参与。

3.2 成果影响力分析

由于不同学科领域的论文影响力呈现出明显的偏斜分布形态，参照Bornmann等的研究，本研究采用百分位数标准化方法对论文影响力数据分学科与年份进行标准化^[10]，论文标准化后数据所处百分位等级越高，论文的影响力越高。

在详细探究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成果的学术影响力与网络社会影响力高低时，将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首先，利用Mann-Whitney U检验结果说明论文影响力整体分布是否具有显著性别差异，并以每10个百分位等级为一个区间，得出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的论文在各区间内的比例分布情况，以此作为检验结果的辅助说明来具体展示论文影响力整体分布的性别差异。

其次，详细探究项目负责人担任特殊作者角色的论文影响力是否具有显著性别差异。鉴于在大多数学科内，论文的特殊署名角色能够体现出作者对论文参与程度的深浅，如第一作者通常承担主要研究并撰写和编辑大部分论文内容，贡献程度最大；通讯作者在合著作者中权威性较高，是论文的直接联系人，担负着确保文章可靠性的责任；独著论文表明作者全程独立完成，独立为论文可靠性负责，集第一作者与通讯作者角色于一身^[26]，故项目负责人在项目论文中担任上述特殊作者角色，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项目负责人在其中贡献程度较大并发挥主要作用。因此，详细分析项目负责人担任特殊角色的论文的影响力，有助于深入理解项目负责人在项目成果产出中的实际作用。

最后，分析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在发表高影响力论文方面的表现。从整体论文中挑选出标准化后百分位等级大于等于90的样本，界定为本研究的top10%高影响力论文，简称高影响力论文。通过计算高影响力论文中男性/女性项目负责人的论文占比与所有论文中男性/女性项目负责人的论文占比，将前者除以后者，利用得到的结果大于1、等于1、小于1来说明男性/女性项目负责人在发表高影响力论文方面的表现好于、等于、劣于自身发表论文的整体表现。

3.2.1 学术影响力

学术影响力来自同行对其学术成果的认可，一般表现为被其他科研人员引用，本部分利用被引频次反映论文的学术影响力。检验结果表明，从整体分布来看，面上项目负责人中，不同性别负责人的中文论文与英文论文影响力分布均不存在显著差异，但结合图6来看，男性面上项目负责人有更多比例的论文分布在代表论文影响力百分位等级较高的（80,90]，以及（90,100]区间内。青年项目负责人中，不同性别负责人的中文论文与英文论文影响力分布均存在显著差异，男性项目负责人的论文更多分布在高影响力区间，而女性项目负责人论文更多分布在影响力较低的区间，0影响力区间内的女性论文占比甚至达到了25%。

图6 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的中英文论文学术影响力分布

进一步针对项目负责人担任特殊角色（独著、第一作者、通讯作者）的论文进行整体分布检验，结果显示：（1）面上项目中，负责人担任特殊角色的论文的学术影响力分布未观察到显著的性别差异。（2）青年项目中，就负责人担任第一作者角色的中英文论文而言，不同性别负责人论文的学术影响力分布具有显著差异，男性项目负责人论文的学术影响力整体较高；就负责人担任通讯作者角色的英文论文而言，同样是男性项目负责人论文的学术影响力整体显著较高。

图7 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的高学术影响力论文发文表现

图7显示，在高学术影响力论文发文表现方面，无论是在面上项目负责人还是青年项目负责人中，无论是在中文论文还是英文论文中，男性学者的高学术影响力论文发文表现均显著优于其普通发文表现，女性学者这方面的表现相对较弱。进一步补充说明了管理科学部男性项目负责人论文的学术影响力较为突出这一结论，这一结论与以世界范围内科研人员作为样本的其他研究结果存在类似之处^[27-29]。就具体研究结果而言，本研究更加凸显出管理科学部青年男性项目负责人在学术影响力方面的突出表现。

3.2.2 网络社会影响力

网络社会影响力主要来自网络平台，一般表现为论文被阅读、转发、下载等方面的影响。检验结果表明，指标Mendeley下，面上项目负责人的影响力分布无显著性别差异；青年项目负责人论文影响力分布的性别差异显著。结合图8来看，男性青年项目负责人的论文更多分布在影响力较高的区间内，表明男性项目负责人所发论文在Mendeley中的受众更为广泛。指标Usage下，面上项目与青年项目中的负责人的论文影响力分布均不具有显著性别差异，表明项目负责人所发论文的摘要在网络上被浏览的情况无性别差异。指标Social Media^③下，青年项目负责人的论文影响力分布的性别差异显著，图8显示，女性青年项目负责人的论文更多分布在影响力较高的区间内，表明青年女性项目负责人所发论文在Twitter与Facebook上传播能力较强。

图8 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的英文论文网络社会影响力分布

针对项目负责人担任特殊角色（独著、第一作者、通讯作者）的论文而言，检验结果显示：（1）面上项目负责人担任特殊角色的论文的网络社会影响力分布不具有显著的性别差异。（2）青年项目负责人中，指标Mendeley下，男性项目负责人担任第一作者、通讯作者角色的论文影响力整体显著较高；指标Usage下，并未得出论文网络社会影响力分布中具有显著性别差异的结果；指标SocialMedia下，在项目负责人担任独著、第一作者、通讯作者角色的论文的网络社会影响力整体分布中，都观察到了显著的性别差异，均表现为女性项目负责人的论文网络社会影响力整体较高。上述结果与基于项目负责人参与的所有论文所取得的结果类似。

图9显示，在高网络社会影响力论文的发文表现方面，与整体发文表现相比，面上项目负责人中，女性项目负责人的高网络社会影响力论文发文表现较好；青年项目负责人中，男性项目负责人在发表以指标Usage界定的高网络社会影响力论文方面的表现较好，女性项目负责人则在发表以指标SocialMedia界定的高网络社会影响力论文方面的表现突出。

图9 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高学术影响力论文的发文表现

上述结果表明，不同于基于美国、英国、西班牙以及土耳其学者得到的女性学者在吸引Mendeley受众方面拥有较好表现这一结论^[30]，我国管理科学部则是青年男性项目负责人所发论文在Mendeley中的受众更为广泛。但相同的是，无论是国际研究还是本研究的结果，都体现了青年女性学者在社交媒体中较强的影响力。一些研究尝试为论文影响力的性别差异作出解释，有学者指出男性科研人员的论文学术影响力较强是由于其具有较高的自引次数^[31]，而论文网络社会影响力强弱会受到自身研究主题、写作风格以及受众等因素的影响^[30-32]，并且科研人员年龄、职称、合作模式等因素也会对论文影响力产生显著影响^[28]。就本研究而言，后续仍需对论文成果本身进行深入挖掘，并辅以科研人员的其他属性来探索产生上述论文影响力性别差异的原因。

4 结论与讨论

本研究以2017年结项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管理科学部面上项目与青年项目的负责人为研究对象，基于负责人产出的自科基金项目成果，从成果产出与成果影响力入手，系统分析了基金项目负责人的学术表现性别差异。研究结果显示：①在成果产出方面，管理科学部项目负责人多倾向于发表中文论文，且中英文发文倾向不存在显著性别差异；女性项目负责人的论文合著规模较大，国际合作表现较好；男性项目负责人所发项目论文中标注项目数量较多，并且主要资助论文并不局限于项目负责人的参与，而女性项目负责人所发论文多由自身主持项目资助。②在成果影响力方面，研究发现，面上项目负责人的论文影响力分布不存在显著性别差异；青年项目负责人中，男性项目负责人所发论文的学术影响力较高，女性项目负责人所发论文的网络社会影响力较高（特指在社交媒体中的传播影响）。

本研究丰富了自科基金绩效评价以及科研人员性别差异相关研究的研究内容与研究维度。从研究结果来看，项目负责人学术表现特点及性别差异特征对相关部门有一定的启示意义：①针对项目负责人论文发表的中英文倾向，需要制定合理的项目评价措施，既考虑不同学科的出版模式，又兼顾国际化与本土化的平衡；②针对项目负责人论文合著特点的性别差异，相关政策制定要考虑不同性别科研人员的合著行为差异，既保障合作机会的平等，又发挥不同性别科研人员的合作优势，如针对女性科研人员活跃的合作情况，推行更多支持女性参与的合作项目；③针对项目负责人论文受资助情况的性别差异，由于存在项目论文与项目之间关联强度不高（并非项目的主要资助论文）的现象，相关部门需加强对项目论文的收录与筛查力度，基于项目主要资助论文切实开展项目的效果评价；④针对项目负责人论文成果影响力的性别差异，重视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论文成果的多方面影响，并针对具有不同类型影响力的成果，实行差异化的评价机制，鼓励不同性别项目负责人发挥其自身独特影响，促进项目成果在学术界、工业界以及社会范围内的广泛传播与开放共享。

本研究也存在不足之处，有待于进一步的挖掘与探索：其一，研究样本在更多的年份和学部范围内分析项目负责人学术表现的性别差异；其二，当前研究仅就性别维度分析项目负责人学术表现差异，今后的研究需结合更多个人层面的数据，如年龄、教育背景、工作背景等进行更为细粒度的分析；其三，当下分析还未深入到论文内容层面，项目论文的研究主题与项目主题的一致性是反映项目绩效的重要维度，而这其中的性别差异尚不明朗。

①http://www.nsfc.gov.cn/publish/portal0/tab475/info73668.htm

②由于SocialMedia指标下0影响力区间内的论文分布比例过高,为了更好的呈现效果,并未在图中给出0影响力区间结果,这其中男性负责人有87%的论文分布在0影响力区间内,女性负责人有80%的论文其影响力为0。

③国际合作论文中超过99%的论文为中外合作论文,作者地址中未包含中国地址的国际合作论文仅13篇。

文章中提及的Mann-Whitney U检验结果均可自行下载,下载链接: 

https://figshare.com/articles/figure/appendixGender_differences_in_academic_performance_and_impact_an_analysis_of_the_NSFC_project_principal_investigator/14379062

参考文献

作者简介

张琳, 博士, 教授, 研究方向: 科学计量学与科技管理;

杜会英, 硕士生, 研究方向: 科技创新与知识管理;

尚媛媛, 博士生, 研究方向: 科学计量学与科技管理;

黄颖(通讯作者), 博士, 副教授, 研究方向: 科技计量学和科技管理, Email:[e-mail]。

*原文载于《信息资源管理学报》2021年第3期，欢迎个人转发，公众号转载请联系后台。

* 引用格式

张琳,杜会英,尚媛媛,等.性别视角下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负责人的成果产出与影响研究[J].信息资源管理学报,2021,11(3):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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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版编辑 | 王阿凤

审核 | 于阿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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