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杭州神社位置第一次被勘定——1937日军占杭建筑实录,国耻勿忘!
今天,是杭州沦陷84周年祭日。对于⼀些已⼊耄耋的杭州⽼⼈来说,这个⽇⼦似乎正从⼉时的记忆中远去;⽽未曾经历的杭州⼈,也仅能从书本或⻓辈⼝中略知些许。那段尘封的历史如匣中之剑,时时悲鸣。沦陷⼋年中,杭州有众多建筑被⽇寇占去。⻉⾀铭曾说“建筑是有⽣命的”,每座建筑背后都有它所承载的历史,但这些建筑,却被侵略者刻下令⼈扼腕的烙印。
今天“城秘”请来了一位抗战史研究爱好者——吴羽东华,他说自己是一个业余的研究者,只是对杭州的抗战史用力甚勤,终于梳理出了日军侵杭建筑实录,力求锤锤到肉,并请教于大方之家。对于喜欢粉饰涂改侵华事实的日本人来说,杭州的建筑都会说话。往事并不如烟,砥砺皆在眼前。历史翻云覆雨,城市一直在场。
1937年11⽉,此时的杭州城⾥,不安的⽓氛开始蔓延。“淞沪会战”爆发以来,上海抵抗已逾三⽉,失守只是时间问题。收听着从⼴播⾥传来⼀百多公⾥外战场的消息,经历过⼏周猛烈空袭的杭州⼈,似乎再也坐不住了。直觉在告诉他们,这座城市响起的将不再是空袭的警报声,⽽是战⻋的轰鸣声和铁蹄的践踏声。随后,政府和军队炸毁了闸⼝电⼚,烧毁了兵营和仓库。从乍嘉国防线退⼊市区的中国军队,也未多作停留,纷纷朝着江对岸⽅向撤离。种种迹象,⽆疑提前宣判了这座城市的命运。⽽那场围城⼤雪,更为这座天堂之城增添了⼏分悲凉。
“当我们睁开眼时,杭州已经是⼀个毫⽆防御的荒凉城市了”。
1937年12月24⽇中午,⽇军的坦克和装甲⻋开进杭州。宝⽯⼭的葛岭上,⽬露贪婪的⼠兵⾯朝⻄湖举起双臂⾼呼,“万岁”之声响彻⼭间。空中骤然间升起写有“杭州⽆⾎占领”的⽓球,宣告这⽚千百年来由中国⼈统治之地的结束。⽇军占领杭州后,⾸先就是解决⼏万军队如何住宿的问题。⾃古以来,杭州便是江南繁华之都,⻄湖就像镶嵌在天堂⾥的⼀颗的明珠,吸引着众多四⽅⽽来的慕名者。于是,林⽴在⻄湖之畔的众多旅馆和别墅,便成了⽇军强征的⾸选。
坐落在孤⼭畔的罗苑,曾是犹太商⼈哈同在杭州所置的房产。1917年,哈同与妻⼦罗迦陵来到杭州,选中平湖秋⽉旁的这⽅胜地,建造了这座中式别院。但好景不⻓,仅过了十年,北伐军便击败孙传芳部进占杭州,结束了军阀割据。随后杭州市政府收回罗苑,并将此处拨给国⽴浙江⼤学。1928年1⽉,国⽴艺术院租借此地,便是后来著名的中国美术学院前身——“国⽴艺术专科学校”。杭市沦⼊敌⼿后,⽇军第⼗军军司令部设⽴于此,成为初期占据杭州的最高指挥机构。
资料显示,⽇军第⼗军司令部及附属,⼤多宿驻范围在岳坟附近及孤⼭中⼭公园⼀带[1] 。如时任第⼗军法务部⻓的⼩川关治郎,作为军幕僚在杭州沦陷后的⽇记中记录道:“宿舍是堪称⻄湖畔⼀流旅馆的新新旅馆,⾯向北⾥湖可以遥望⻄湖。以葛岭、宝⽯⼭为背景,实在是⻛光明媚天下的绝景……我们住在三楼,⼀楼是⼤会客室,⼆楼是兵器部、军医部,四楼是兽医部”[2]。
〔新新名⼈荟〕
·1916年4⽉,⼴东督军陆荣廷下榻新新旅馆。
·1916年4⽉,教育家张元济下榻旅馆。
·1921年3⽉,⽇本作家芥川⻰之介⼊宿新新旅馆。
·1923年4⽉,著名⽂⼈胡适来杭,下榻旅馆。
·1923年6⽉,国⺠党元⽼蔡元培由绍兴来杭,⼊住新新旅馆。
·1923年10⽉,知名作家徐志摩来杭游湖,胡适陪同⼊住。
·1927年3⽉,国⺠党元⽼张静江下榻旅馆。
·1931年4⽉,宋美龄、宋霭龄等⼊住旅馆。
·1932年7⽉,国⺠政府⾏政院秘书⻓褚⺠谊⼊住。
·1936年9⽉,蒋介⽯“⽂胆”陈布雷下榻旅馆。
⽇军刚进城时,残留在城内的中国军队伏毙⽇酋井泽新[3]。⽇寇开始搜查、抓捕⼀切有可疑的中国⼈,抢劫⼀切值钱的东⻄。伪治安维持会征集科主任郑林甫,为替⽇军制造慰问糖果,即示下查收华欧糖果⼚原料。汪泰和的南北货、浣花斋的藤纸,甚⾄连药房⾥治疗花柳病的“九⼀四膏”等药品,也被洗劫⼀空。除此之外,寇兵还调查城内药铺,寻访⿅⻆等名贵药材,以制⻓⽣不⽼之药。短短⼏⽉中,被名为征⽤实为劫掠的商号就达70余家。12⽉底的杭城寒⻛凛冽,亦是⽆序之始。
▲葛岭饭店填报的《杭州市旅馆商业同业公会会员财产直接损失报表》。侵杭初期,⽇军占领⼤量旅馆作为军队宿舍[5]。如⻄湖边的聚英旅馆、沧州旅馆分别曾是101师团通信队、101师团147联队第3⼤队临时宿舍。但第101师团占领杭州的时间不⻓,1⽉中旬便被命令返回上海。据战后调查,葛岭饭店、圣湖旅馆、杭州饭店、清泰第⼆旅馆等,也在抗战中被⽇军占据。有的被⽤作兵站宿舍或兵站指定旅馆,⻓期霸占使⽤,遭受巨⼤的经济损失。图自杭州市档案馆
城外,⾉⼭⻔外⾄⾉⼭站已成禁区,⽇军贴出布告限制出⼊。⼀位名叫陈⾦⾦的市⺠,愤怒地撕毁了⽇军的布告,⽴即遭到逮捕判刑[6]。道路边上,零星地躺着⼀两具被随意射杀的⼫体。家住景福庙前的市⺠周景元,被⽆故枪杀于街头,殁时正值壮年;五⼗岁的萧⼭籍⻩包⻋夫徐⾦海,被寇兵殴伤成疾,不⽇在家凄惨死去。⻢上就要新年了,杭城却没有⼀点喜庆⽓氛。与之相反的是,⼀处残败的亭苑内壁上潦乱地写着“⾕川部队谨贺新年”。⻄湖四周则都是争相拍照留影的⽇本兵,为将来能在亲友⾯前夸耀积累谈资。南⼭路上,⼀队⽇本兵闯⼊⼤华饭店,蛮横地说着异国之语,驱离饭店内惊恐的⼈们……
⼤华饭店,原为上海斯⽂洋⾏的买办董炜⽣私宅“董庄”扩建。由于董⽒⻓期在沪经商,别庄多闲置。因⽽在1934年冬,董⽒在园内空地上,⼜建了⼀座三层⾼的⻄式⼤楼改作饭店经营。由匈⽛利著名设计师鸿达设计,⽤时近⼀年完⼯,为最初的⼤华饭店。当年,⼤华饭店打出的⼴告⾃称为“杭州唯⼀⾼尚旅馆”,报纸对这座中⻄参半的饭店描述也如秘境:“⾥⾯绿草如茵,林⽊荫翳,⼊门凉⽓沁⼈,炎暑全消。临湖处对葛岭、初阳台、保俶塔之胜,尽收眼底”[7]。1935年10⽉开业之后,便陆续接待诸多名⼈要员。如梅兰芳、张嘉璈、罗⽂⼲、余汉谋、许崇智等。杭垣沦陷时,⼤华饭店开业仅两年多。直⾄1938年6⽉第18师团撤离杭州为⽌,此后便再未营业。建国后,⼤华饭店恢复经营,多次接待国内外重要领导⼈和贵宾。
▲⼤华饭店中式主楼和三层新北楼。1937年12⽉底,第⼗军下属的第18师团(师团⻓⽜岛贞雄),承担了杭州南部的警备。依据命令,第18师团的警备区域需延伸⾄钱塘江右岸[8]。第35旅团主⼒因缺乏船只,进攻钱塘江南岸的计划中⽌。随即,第18师团负责“花港——南⾼峰——吴家河郎线以南的警备”[9]。师团司令部设置于⻄湖畔的⼤华饭店。图自@中城⼩王
1937年3⽉23⽇,经历⻄安事变后的蒋介⽯,从南京乘坐⽕⻋第⼆次来杭州休养。24⽇⼀早,蒋介⽯在杭州的“澄庐”别墅,接⻅省⻓朱家骅、市⻓周象贤等。当天,是蒋介⽯夫⼈宋美龄的⽣⽇,陪伴者还有孔令仪、宋⼦良、宋⼦安等⾄戚。蒋在《蒋中正⽇记》中写道:“午晚皆家宴,仪甥、良、安⼆弟,陈辞修(陈诚)皆在,惜经、纬两⼉(蒋经国、蒋纬国)远在异国,不能团聚⽿。”⼀个⽉后,蒋介⽯再次来到杭州澄庐休养。⽽这⼀次,也是抗战爆发前蒋⽒最后⼀次来杭。杭州沦陷后,澄庐被⽇军占据。
▲图一拍摄于⼤华饭店北楼,照⽚远处⽩⾊建筑即为“澄庐”,下⽅为揽⽉楼。可清晰⻅⺠国⼩说家许钦⽂在游记中所述的澄庐围墙。1937年杭州沦陷后,⽇军第18师团第23旅团曾将澄庐设为旅团本部使⽤,澄庐还曾改称为东和俱乐部。图二可见有水上飞机。图自第18师团《⽜岛部队写真第⼀辑》、中央社图库
澄庐,原为清末商业巨擘盛宣怀之⼦、汉冶萍钢铁公司总经理盛恩颐所有。1927年,蒋介⽯与宋美龄结婚后的蜜⽉旅⾏,便选在此地。此后很⻓时间内作为浙江省政府主席的官邸。后来,则成为蒋介⽯在杭州的⾏辕。蒋⽒每每来杭,便总要在澄庐住上⼏⽇,有时⽔上⻜机停靠湖⾯,隔⽇便⻅诸报端。建国后,澄庐被⽤作浙江省省直机关幼⼉园使⽤,后为浙江省⼈⺠政府招待所。⽽⽇军占据澄庐,除初期当作旅团指挥部外,未如某些坊间传闻那样当作“神社”使⽤。所谓的神社,则是指⽇本⼈建造的杭州神社。
▲现在的澄庐 摄影@子夷
绝⼤部分杭州⼈,都不知道杭州曾经存在过⼀座⽇本神社。实际上,⽇本在侵略战争中曾建造许多海外神社,尤以中国⼤陆最多。与很多抗战中沦陷的城市⼀样,杭州亦未能幸免。1938年,在杭⽇本领事馆当局鉴于在杭州的⽇本侨⺠已达⼋百余⼈、驻军近万余⼈,于是在该年10⽉采纳各⽅意愿,允许在杭兴建神社[10]。并于同年开始选址,决定使⽤公众体育场的950坪(1坪=3.305m²)⼟地,加上已被军⽅接收的澄庐等⼟地[11],总⾯积达2080坪。
1939年4⽉11⽇,在杭⽇本军、宪、侨⺠等千余⼈,在公众体育场举⾏奠基仪式,遂破⼟动⼯。同年7⽉10⽇,举⾏上梁仪式。10⽉11⽇正式落成,并举⾏奉币祭[12] 。 杭州神社奉请伊势神宫的天照⼤神为主祭神,主要由⻦居、参道、本殿、拜殿等建筑所组成。⽇本投降后,杭州神社⼤部被毁。
▲杭州神社明信⽚及笔者复原的概图 制图@⻘征⻥
▲杭州神社
杭州神社南起⼤华饭店(⽼北楼前),⻄临⻄湖(包含澄庐),东邻湖滨路,北⾄公众体育场⺠教馆,总占地⾯积近7000平⽅⽶,相当于⼀个⼩型⾜球场。社殿⾯朝东北⽅,正⻔前⽅有⼩型⼴场。神社正⻔⾯东,侧开在湖滨路,⼤⻔右侧⽴有阴刻“社号碑”,往⾥可⻅神明系⼆柱⻦居,最上⽅笠⽊为圆形,下⽅横贯为⻓⽅形。因与军国主义⾊彩浓烈的靖国神社、部分护国神社等⻦居类同,故⼜可称招魂⻦居。⻦居下⽅两侧,为伪杭州市政府在1939年神社落成时捐赠的狛狮⼀对,右边张⼝的为“阿型”狮,闭⼝为“哞型”。阿型狮⼦基座刻有“中华⺠国⼆⼗⼋年⼗⽉”字样,另侧为“杭州市政府奉献”,远处可⻅宝⽯⼭及保俶塔。
▲上世纪90年代时,⼀公园尚存这只神情怪异的⽯狮⼦。因为最底下的基座已被毁,⼤多数⼈不知其来⻰去脉,以为是普通石狮子,与其合影。这就是杭州神社⻔⼝的哞型狮,现已不知所踪。正面和侧面照如上。上图供图@章胜贤
社前⼩型⼴场原为公众体育场南侧局部,后辟为社前⼴场,时常举⾏集会和活动仪式。如慰灵仪式,广场上会临时搭建“御灵屋”摆放着阵亡⽇军的⻣灰盒和祭祀料,推测可能杭州神社也具有暂存⻣灰盒的功能。⻦居后直通参道,社殿应为前后两间式,朝向东北⽅向。前⽅拜殿为歇⼭顶式“⼊⺟屋造”屋顶,后⽅本殿兼有伊势神宫“神明造”的特点,顶部有五根鲣⽊、两侧有X型千⽊,本殿内部应为“内阵”祭坛。鸟居旁最右侧即可看⻅澄庐独特的⽅形⽴柱式⼤⻔及⼆楼⻔窗。进⼊参道后,可⻅院墙外侧毗邻湖滨路(南⼭路),远处为柳营路和将军路拐⻆空地。参道两侧有宝塔顶⽯灯⼀对,正⾯刻有“献灯”字样。殿前有屋型⽔井和⽊献灯,另有侧开后⻔。
⽇军占领杭州初期,强征使⽤最多的除了北⼭路⼀带外,就要数南⼭路了。据杭州难⺠收容所负责⼈之⼀的何致平曾回忆:“⽇军司令部最初是设在南⼭路”[13] ,指出了⼤概⽅位。杭籍律师、后任职于伪杭市警局的陈鼎⽂亦回忆:1938年6⽉,即杭州市伪政府成⽴前夕,⽇军⾼级将官在“南⼭路⼟桥部队招待所——⻩郛的别墅举⾏招待宴会”[14] 。但实际上,此时⼟桥部队(第22师团)尚未抵杭。⽽⻩郛故居,亦即现南⼭路上的⻩郛楼,早在杭市沦陷之初就已被⽇军霸占。
⻩郛楼,原为⻩郛为妻沈亦云所建。⻩郛,字膺⽩,早年为同盟会会员。作为蒋介⽯的盟兄,⻩郛在其幕后发挥了重要作⽤。北伐时期,⽇军制造济南惨案,⻩郛事后引咎辞职,避居莫⼲⼭。1932年,东北已⼤部沦陷,⽇本在肇建伪满洲国的同时窥觊华北。8⽉,在蒋介⽯⼀再邀请下,⻩郛遂出⼭主持华北政务。次年春,关东军南下分袭⻓城各⼝,⻓城抗战爆发,华北顿陷危局。⻩郛在内外掣肘之下,屈辱密订与⽇⽅议和之《塘沽协定》,招致全国⼀⽚骂声。此后逐渐淡出政治,抑郁之中于1936年12⽉因癌症逝世。
▲⽇军22师团史料中的⻩郛楼(上)和现在⻩郛楼正⾯对比,虽然细节部分略有变动,但整体外观格局未发⽣⼤的改动。上图自第22师团《步兵第⼋⼗五联队史》、下图摄影@子夷
▲浙江省政府、浙江省⺠政厅位于梅花碑,原为清代杭州织造署。⾟亥⾰命时,杭州光复临时总指挥褚辅成在此设⽴指挥机关。⺠国后,为浙江都督府、浙江省政府所在地。⽇军进城后,浙江省政府等被18师团⼯兵第12联队——⼭⽥部队接收,财政厅内沦为⻢厩。抗战胜利后,省政府、财政厅等重新返回梅花碑办公。现为浙江省⽔利厅、交通运输厅⼀带。图自《杭州⾟亥⾰命百年图志》
▲[可横滑查看]位于原⺠权路的国⺠党浙江省党部,被⽇军18师团铃⼭部队开设为野战医院。图一为⽇军“在杭州部队医学研究会会场”,背后就是⽤作医院的省党部。现为丰乐桥东南侧、解放路上的浙江省公安厅⼀带。图自浙江省档案馆、《⽜岛部队写真第⼀辑》、⽇军私⼈相册
▲⽇军清⽔友部队,为⼜⼀侵杭卫⽣部队,驻将军路1号的建设厅。标志性的三联券⻔,铁⻔镂空花纹样式和⻄式浮雕⻔柱均⼀致。现该地为元华公寓和电信⼤楼。图自⽇军私⼈相册、浙江省档案馆、@阮发俊
▲浙江省法院和杭县地⽅法院,位于今庆春路⻄段,现仅保存杭县法院被拆除⼤半的“红楼”。从⻜⻁队队员威廉·迪柏在1945前后拍摄的照⽚,可发现与被称为中村部队的18师团野战医院的建筑外⻔⼀致。图自《⽜岛部队写真第⼀辑》、《⻜⻁队队员眼中的中国:1944~1945》
▲东南⽇报社,曾挂着“杭州宪兵队本部”、“宪兵杭州分队本部”两块牌⼦。前者主要负责浙江地区,后者仅为杭州及周边地区。⽇据时期,杭州宪兵分队在杭州各城⻔及主要出⼊⼝设⽴检查站,盘剥进出百姓。同时派出数个派遣队,诸如南星、拱宸等,实时监控城内动向。图为三个不同时期的东南⽇报社⼤楼。图自《杭州宪兵队史》等
⽇军侵占杭州之初,由于时间仓促未能来得及建造兵舍。因此曾⼤量占领杭城内的学校,作为部队的驻扎地。学校内因有校舍,部分可容纳⼏百甚⾄上千⼈,成为重点接收对象。此后来杭驻扎的部队,也⼤多沿⽤旧的体系。
1981年,中⽇友好协会群⻢县联合会的54名团员,组成中国寻迹团。这批团员,⼤多是侵华时期第22师团的旧⽇本军⼈,杭州成为寻访的⾸站。此次的寻访⽬的,主要是寻找在杭驻军时的旧地。随着中⽇两国正式恢复邦交,⼤量旧⽇本军⼈假借旅⾏之名,偷偷返回中国“回忆他们在中国的所谓⻘春”。1⽉22⽇,⽕⻋到达杭州城站。中国国际旅⾏社杭州分社副经理和杭州旅游局、园林局五名陪同⼈员进⾏接待。但时过境迁,杭州早已不似当年,寻迹团⾃然未能找到。当历史迷雾层层被揭开,那些建筑的屈辱过去,最终浮现。
▲上图为建国后重建的杭州市第四中学⼤⻔和当年的⼤礼堂旧影。⽇据时期,⼤礼堂曾作为部队讲堂使⽤。下图为现在的杭四中校门,摄影@子夷。
▲各时期的杭师大门。杭师原为1908年创⽴的浙江官⽴两级师范,1931年改称浙江省⽴杭州师范。1935年,杭师迁⼊南⼭路孔庙后的新校舍。抗战爆发后,杭师流亡建德梅城,后迁往丽⽔碧湖,次年7⽉⼀部被合并为浙江省⽴临时联合中学(联中),⼀部合并为浙江省⽴临时联合师范学校(联师)。1957年,该地成为浙江美术学院校址,即今天的中国美术学院。
除了以上两所学校以外,还有多所学校也在杭州沦陷后,被⽇军⽤作部队营房或本部。可证实的还有曾被116师团109联队第3⼤队占据的浙江警官学校、被22师团⼭炮兵52联队⼀部占据的杭州⾼级中学等,但因⽇军部队轮换较为频繁,⽆法查证更详细的沿⾰。此外,省⽴助产学院、之江⼤学、杭州⼥⼦中学、杭州第⼀中学(后为省⽴杭州中学)等,也均成⽇军驻地或兵营。这其中,⼜尤以浙江⼤学和其分院,被侵占的程度最为严重。浙江⼤学、浙⼤⽂理学院、⼯学院、农学院均驻过扎⼤量部队。因离城站较近,部队过境或轮换均在此安置。更令⼈愤慨的是,浙江图书馆⼤学路馆甚⾄被当作堆放⻢饲料的仓库[21]。
⽇军占领学校和机关的过程中,还隐藏着更鲜为⼈知的巨⼤阴谋。在1937年的年底,⽇军华中⽅⾯军特务部,便会同满铁上海事务所、东亚同⽂书院,制定名为保护、暗为掠夺占领地⽂化财产的计划。与此同时,成⽴“占领地图书档案接收委员会(后改组为华中建设资料整理委员会)”,强⾏接收上海、南京、杭州等地的⼤学、图书馆、政府部⻔所藏书籍等各类⽂化财产。杭州各地被掠夺的书籍,总计达10万余册。仅浙江图书馆孤⼭馆就被掠图书2万册、清代浙江官刻雕版16万枚。但值得庆幸的是,包括⽂澜阁《四库全书》在内的珍贵典籍,在杭州沦陷以前就已被偷偷迁移,这才免遭劫难。这批珍贵书籍,⼀路辗转⼏千⾥,直到1946年才重新回到浙江。
杭州被占之初,因⽇本当时尚未与英美等国开战,杭城多所教会学校和医院如仁爱医院、⼴济医院、弘道⼥中等,都成为红⼗字会庇护⺠众的难⺠收容所。弘道⼥中收容的难⺠,有600余⼈,据形容“三层楼的宿舍内,所有卧室、⾛廊、甬道、阳台、扶梯边,都挤得⽔泄不通”。争相进⼊难⺠所的难⺠,“整天整晚在那⾥坐,在那⾥吃,在那⾥睡”。各个收容所⼈数最多时,有⼀千五百⼈以上。但即使有外国背景作保护,仍⽆济于事。⽇本兵随时会闯⼊,不由分说抓⾛⼥性残害。抗战胜利后弘道⼥中回原址复校,如同被侵占的⼤部分建筑⼀样,清点时发现校舍损坏颇多,损失惨重,“教室课桌,宿舍铁床,办公室、膳厅、礼堂中校具,以及图书、仪器、家具、童军、诊所等设备,亦均被破坏”[22]。
沦陷不同于军阀混战时上演的“城头变幻⼤王旗”,⽽是彻彻底底地从天堂变成地狱。⼈们在这⻓达2700多天的漫⻓⿊夜⾥,苦候光明。杭城内多数建筑物被换上⽇⽂招牌,挂满膏药旗。现今解放路(旧称迎紫路)上的⻄华⼤楼,曾是杭州城内最⾼的建筑之⼀。⽇据时期,⻄华⼤楼被⽇⼈⽤作经营“庄岛洋⾏”,贩销仇货。楼顶的监视哨,端着枪的⽇本兵监视着迎紫路上的⾏⼈。官巷⼝的⼤喜公司,成了⽇⼈垄断杭城丝织品的“峰绢洋⾏”。国货路商品陈列馆(今解放路百货商店)成了“⽩⽊实业公司”,物资贸易由其经办调剂。抗战期间,⽇本⼈通过政府和军队这⼀便利渠道,成⽴⼤⼤⼩⼩数百家企业和商店进⾏殖⺠经济掠夺,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现在的延安路,曾是杭州城内最为繁华的⼀条商业街,⺠国时名为延龄路。⽇据时期,⽇本⼈在延龄路上开设了众多商业娱乐设施。如美国驻远东记者密勒曾报道他在杭州的⻅闻:“看到沿街都是⽇本商店,有⼥招待的咖啡店,中国的饭店、旅馆,⽇本⼈开设的商店都是卖⽇本货,玩具、布匹等,也有⽇本药房。在延龄路散步的⽇本兵很多,都是穿着军服的,据说每⽇都是这样。[23]”
▲浮世绘「名所江户百景」中的⽩⽊屋⽇本桥店早期店铺标志、⽩⽊公司⼴告(1941年印制)中⽩⽊公司延安路侧街景。⽩⽊屋在⽇本东京的经营史,最早可追溯到幕府时期的宽⽂⼆年(1662年)。早期主营服饰布料,后经营各种百货。经过⼆百余年的发展,⽩⽊屋已成了⽇本百货业的龙头。
商店林⽴的表象下,是隐藏在延安路上名⽬众多的“⽇军慰安所”。淞沪会战结束后,⽇军开始向国内和朝鲜、中国等地强征妇⼥,充当军队性奴⾪。侵杭⽇军慰安所的设⽴,现有资料最早可追溯到1938年的1⽉13⽇。⽇军18师团⼠兵村⽥和志郎记录这天“从上海来了⼤批慰安妇,向第△△联队派发30名”[26],甚⾄要早于1⽉15⽇在杭正式设⽴的“军队慰安所”。
军队慰安所,为⽇本陆海军直接经营。由兵站配发各地强征的⼥性,⼀个师团约 200 名左右。通常设⽴于军队警备区域内的部队驻地附近,外⼈不得接近,并按各部队区分出数个。个⼈持军队配发的⼊所卷⼊场,费⽤按照军职和妇⼥国籍区分⼤约 1-3 ⽇元。并施⾏时段制,有公休⽇。⽽⻝堂、料亭等特别慰安所,则⼈数较少,通常只有⼗⼏⼈。部分也由兵站指导分配或经营者个⼈招募妇⼥,往往都设在交通便利的⼤路中。也由属地警备部队、宪兵队或领事馆监督管理,属于和军⽅协作的性质。但由于⽩天没有特殊营业, ⼀般不⾯向⼠兵,主要接待晚间⾃由出⼊的军官。如⼀份记载着 22 师团管理部雇员战地逃亡的⽂件中指出, 该员趁管理者外出演习不备时,夜间逃亡时逗留“关⻔亭慰安所”[27]。杭州慰安所据统计有 40 余家,但⼤多⽆更详细的资料佐证,因⽽⽆法判断性质。位于延安路慈幼路的泗⽔新村,⼜名“关⻔亭慰安所”,其成为慰安所的具体时间待考。但在1939年2⽉统计杭州开设的⺠营慰安所,即已有“关⻔亭”、“鹤屋”等三家[28]。
战争如同⼀头巨兽,吞噬⼈性。伴随⽇军全⾯占领杭州,由军队许可、军队附属和侨⺠开设的⺠营“慰安所”开始设⽴。除了“慰安所”,诸如“⻝堂”、“娱乐所”、“咖啡屋”等,也为这类慰安所的别称。这些看似平平⽆奇的名字,实际上⼤部分被称为有“公娼性质的慰安设备”,并指出这类⺠营慰安所已逐渐替代军队慰安所[29]。另据不完全统计,杭州城内还有常冈旅馆(常冈咖啡)、⽇本咖啡、⽩⻦咖啡、第三俱乐部、军⼈俱乐部等[30]。这些地⽅不但要接待本地的部队,同时也要接待外地来杭部队[31]。北⼭路的⻄泠饭店,也曾是华中铁道株式会社运营的旅馆,成为⽇本军队的将校俱乐部[32]。甚⾄在师团司令部内也开设过军官慰安所[33]。另外,⼀些旅馆也被改作特殊“慰安所”(为了掩⼈⽿⽬,⽇本官⽅⽂件常常把慰安妇称为特殊妇⼥。诸多⽂件中也把“艺妓”、“酌妇”、“⼥给” 等陪笑服务业⼥⼦,称作慰安妇,甚至部分文中出现“P妇”【ピー婦、朝鲜P】,P指的是英语Prostitute,意为娼妓),以常冈旅馆最为典型。
▲常冈旅馆,位于延安路与平海路的交界处,最早为瀛州旅馆。《正⽂堂初编》内「海外在杭⼯商业⼀览表」中记载常冈旅馆开设于 1939 年 8 ⽉,具体时间不明。店主为常冈改三, ⼀楼是军队⻝堂,⼆楼是旅馆[34]。2019 年中,笔者朋友发来⼀套⽇军相册辨认,震惊地发现有数张与常冈旅馆相关照⽚,其中不乏⽇军与注明为“朝鲜⼥性”的合影。右下图为常冈旅馆刊登在报纸中的⼴告招收“特殊妇⼥”,较为符合“特别慰安所”性质。左下图注 “常冈旅馆的⼩柳君,1943 年 4 ⽉”,⽊牌上刻有“军指定、领事馆指定常冈旅馆”。
▲[可横滑查看]位于解放路的杭县县政府内,最早也曾开设慰安所。据载,这处名为“松涛园”的慰安所, 在杭州被占领不久便已开设,与“关⻔亭”慰安所(二图贫⼉院)仅隔⼀条⻢路。此后,松涛园移⾄⽩傅路6号继续开设,是兼营割烹料理的特别慰安所。⽩傅路6号“松涛园”,紧靠湖边邨 8 号“⻓⽣楼”慰安所、39 号“鹤屋”慰安所,⼤致在现星远⾥⼀带,推测可能存在⼤量此类慰安所。[35]
1945年8⽉15⽇,⽇本宣布投降,杭州也终于迎来光明时刻。9⽉4⽇,驻杭⽇军第133师团⻓野地嘉平,指派师团参谋⻓楹泽⼀治⼤佐及随员前往富阳宋殿镇,向国⺠政府第3战区指挥官接洽投降事宜。6⽇,第3战区第1接管组进驻杭州,指令所有⽇军部队离开原驻地,交还被占建筑。9⽉中旬,侵杭⽇军所部于杭州中学、杭州师范学校等地,分次向中国军队缴械,并造册上缴弹药、粮⻝等物资。随后,⽇军在杭俘虏先后被扣押在⻄湖⻄岸和昭庆寺等地,不久后全部被移送嘉兴、嘉善地区等待遣返回国[36]。
历史虽已成过去,但却不容忘记。这些只鳞⽚⽖,当然⽆法拼凑出杭州沦陷中的全貌。如今,战争的硝烟已经散去,透过这段苦难历程去回望记忆原点,不禁猛然发现,⺠族之魂迸发出的耀眼⼀瞬,早已镌刻在时光之中,为⼈们照亮黎明前的最后⻓夜。被鲜⾎浸染的每⼨⼟地,都是抵御外侮的英烈留给后⼈的印记,通过⼀草⼀⽊传达,最后馈赠给新的⽣命。
向上滑动阅览文中注释
[1]本⽂中涉及的⽇本军队组织名称均未替换,括号内为中国军队对应名称:军(集团军)>师团(师)>联队(团)>⼤队(营)>中队(连)亚洲历史资料中⼼「杭州占領に伴う秩序維持及配宿等に関する件」Ref.C04122536200
[2][⽇]⼩川关治郎《⼀个军法务官的⽇记》,⽔篶书房,2000 年版,第 131 ⻚
[3]有关⽇酋井泽毙命于南京的论断是错误的。井泽新(1883.9.1~1937.12.24)福冈县⼩仓市⼈,⽇本陆军⼠官学校第16期⼯兵科,最终军衔陆军少将。1904年任陆军⼯兵少尉。1921年晋升少佐。历任17师团⼯兵第17⼤队附、中队⻓,参谋本部陆地测量部班员、班⻓,电信第2联队⼤队⻓,⼯兵第1联队附。1931年晋任⼯兵⼤佐,同年编⼊预备役。1937年9⽉,以预备役⼤佐召集任18师团⼯兵第12联队⻓,同年12⽉24⽇下午在杭州南星桥附近毙命,追晋少将。《东京朝⽇新闻》(1937年12⽉27⽇);[⽇]军⼈援护会编『中国事变忠勇列传』,第8卷,1940年版,第3⻚。
[4]葛烈腾著、蕙兰译《⼈间世》[M],浙江古籍出版社,第 203 ⻚
[5]亚洲历史资料中⼼「第101師団通信隊陣中⽇誌Ref.C11112138300、「歩兵第149連隊第3⼤隊戦闘詳報」Ref.C11111818100
[6][⽇]⼩川关治郎《⼀个军法务官的⽇记》、⽔篶书房、2000年版、160⻚
[7]《东南⽇报》(1935年8⽉1⽇)
[8]亚洲历史资料中⼼「丁集作命甲第77号」丁集団命令の件、Ref.C04120414600
[9]亚洲历史资料中⼼「丁集作命甲第81号」第10軍作戦指導に関する参考資料、Ref.C11111743900
[10]《⼤陆新报》(1942年11⽉25⽇)
[11]澄庐改为东和俱乐部。陈⼩法著《⽇本侵华战争的精神毒瘤:「在华神社」真相》、浙江⼯商⼤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132⻚
[12]《⼤陆新报》(1939年4⽉11⽇、9⽉23⽇)
[13]杭州市政协⽂史委编《杭州⽂史丛编·政治军事卷》上册[M]、2001年版、第467⻚
[14]杭州市政协⽂史委员会编《杭州抗战记忆》[M]、2015年版、第136⻚
[15]唐德刚整理、沈亦云著《亦云回忆》、岳麓书社、2017年版、第490⻚
[16][⽇]古川隆久等《第百⼀师团⻓⽇记》、中央公论新社、2007年版、第304⻚
[17]亚洲历史资料中⼼「杭州攻略戦戦闘詳報歩兵第157連隊第3⼤隊」Ref.C11111841300
[18]《东南⽇报》(1937年11⽉19⽇)
[19][⽇]步兵第百三⼗三联队史编辑委员会《步兵第百三⼗三联队史》,⾮卖品,1973年版,161⻚
[20][⽇]⼭下⾠雄《扬⼦江岸警备·岚第百⼗六师团步兵第百九联队》、⾮卖品、1991年版、第51⻚
[21]亚洲历史资料中⼼「第22師団兵舎2階墜落負傷者発⽣の件」Ref.C07091073800;亚洲历史资料中⼼「書類送付の件(2)」占区内图书⽂件接受委员会报告(杭州及笕桥)Ref.C04120307300;[⽇]富⽥松⼀等著《砲声万⾥·元华中派遣岚兵团野砲兵第百⼆⼗⼆联队回想录》、砲声万⾥刊⾏委员会、⾮卖品、1984年版、第109⻚
[22]⽥伯烈著《外国⼈⽬睹中国之暴⾏》、天津⼈⺠出版社、1992年版、第90⻚;费佩德「中国红⼗字会⽉刊」[J]、1938年第32期、第71⻚;「致⻓官司令部⽑万⾥先⽣函」(1946年2⽉11⽇)、杭州市档案馆藏
[23]《密勒⽒评论报》(1939年11⽉18⽇)
[24][⽇]⼭⽥忍三著《昭和⼗四年的经营》、⽩⽊屋出版、1940年版、第178⻚
[25]逄複《侵华⽇军间谍特务活动纪实》[M]、北京出版社、1993年版、第144⻚
[26][⽇]藤井忠俊《⼠兵们的战争·书信、⽇记、体验记解读》、朝⽇新闻社、2000年版、第151⻚
[27] 亚洲历史资料中心「特別報告提出の件」Ref.C07092224200
[28][⽇]亚洲妇⼥基⾦会《政府调査「从军慰安妇」关系资料集成①》、1997年版、第625⻚
[29]亚洲历史资料中⼼「戦時旬報(後⽅関係)送付の件(1)」Ref.C04121006900
[30][⽇]⼆⼗⼆师团战⻋队⻄湖会《思念之⻄湖史·第22师团搜索队战⻋队史》、⾮卖品、第150⻚
[31]迫击第四⼤队1940年1⽉配属22师团进攻萧⼭,该⼤队⼠兵⽇记便记载外出时前往关⻔亭慰安所。[⽇]迫四会⼤队史编撰委员会《迫击第四⼤队史》、迫四会本部事务局、⾮卖品、1985年版、第460⻚
[32][⽇]步兵第⼋⼗五联队第⼗中队编《步兵第⼋⼗五联队第⼗中队史》、1989年版、⾮卖品、第51⻚
[33][⽇]⻄野留美⼦《从军慰安妇与⼗五年战争·⼀个缅甸慰安所经营者的证⾔》、明⽯书店、第71⻚
[34][⽇]⻄湖会《⻄湖之⽉·杭州宪兵队史》、同队史出版实⾏委员会、1974年版、第176⻚
[35][日]秋山博『枪部队史』枪友会、非卖品、1995年版、第490页,第705页
[36]亚洲历史资料中⼼「処置要報在杭州航空部隊」Ref.C15010647500;[⽇]⽥村定吉『续·专和进击』⾮卖品、2000年版、第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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