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为什么他们的头发会这么拳曲，为什么他们长不太高
生成地形中（节选）
我们有泪有笑，为剧团鼓掌喝彩，也跟着唱采茶的小调。谢谢，谢谢，你们是我最好的观众，歌贼说。我们和他们抱怨着岛上居民竟然没有一个人路过精彩的演出，一块喝百馥露佳酿，喝到断了片，再睁开眼时，他们人不见了，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只有羊蹄树被砍了下来，低语声又一次响起。不远也响起了收割车的笛声，电星灯一盏一盏灭掉，我们拂一拂身上的草蜢，窜访食堂吃略略作响的砂煲饭，还有饭里的藕脆脆，朝着叶限湾方向开动了。这么多天里，不知道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浓黁问。什么感觉，㝹啮说。就是，感觉我们不是在《日欢》路线上旅游，我不是说这里变了以前的人都迁移了都变了，我是说，我们玩的地方，不是烧囱去过的地方，或者说，烧囱去过的地方，怎么说呢，浓黁说。我知道了，而且我想，你要说，这里像一个老地方，我们生活的小岛，烧囱像又不像一直在上面漫游，㝹啮说。你也这么觉得啊，浓黁说。我早就有点纳闷了，我们去的地方，我们吃的东西，怎么会和我们不是小孩子，刚刚成为孩子时啼岛的那次大庆典那么像，㝹啮说。每一天我都能发现今天有些东西是我特别熟悉的，像是昨晚喝的百馥露，前天的钢丝道，还有我们之前吃的老友汤，但我不确定我们到底有没有在庆典上经历这些，我记不清了，浓黁说。是呀，但在啼岛上绝对没有煮欢笋，也没有这么多石山，虽然有好几座山长得一模一样，连那个桅工的样子我都好熟悉，㝹啮说，总之有一点可以确定，我们不可能重返那次庆典，我们的脑子糊涂了。特别是这时两边都是静锡峒的坟场，放着火浣一般的光芒，扰动了我们的记性，得停下来歇歇。喝点茶，㝹啮说。我们小口喝茶，转过身避开坟场之光，身后是大片辚辚声。这是一个漂亮的帆车队，一个聚的迁移，人人都嚼着杨树，却像罂粟田那样放出甜香。第二架车上一位看着很大的老人，脖子下都长出了红吐绶，直起身子说，你们好吗，你们看上去是一副旅客的样子，要不要陪我们走走去往极寒之地的一小段路，一小段就好，和我们说说你们那儿的风物。我们很好奇，与其说讲啼岛的风物，我们十分想了解他们的故事。他们从崛郡一带过来，已经走了一百多天，一大半是身孕的人还有妈妈带着小孩子，有几个小孩子看起来差一些就成为孩子。你们是想以后都和小孩子一起生活下去吗，我们问道。嗯嗯，一个妈妈害羞地说。为什么呀，我们说。大家紧紧地生活在一起，不是很值得尝试尝试吗，吐绶老人说，以后我们的孩子会成为新人。人也有分新旧吗，我们说。老人没有搭理我们的问题，和我们悠悠地讲述崛郡古老的历程，为什么他们的头发会这么拳曲，为什么他们长不太高。我们才知道他们有非常丰富的知识，比我们多得多，崛郡人甚至快研发出了简易的鞘翅。你们觉得现在挺热吧，大家只要按住脚掌的涌泉穴，好好地想，很快就会阴凉下来，老人说。我们将信将疑，跟着大家停下来牢牢按住脚，阴云不一会儿赶来了，大大颗的冰雹一个劲地下。好神奇，我们从来不知道，也没听广播有说过，我们说。他们把冰雹都拾起来擦干净，蘸着酱油嘬，我们实在不懂是怎么下口，一个妈妈才把他多出来的乳汁挤到两个陶碗，又冲入半碗姜汁，我们皱着眉头喝完，辣得直吹口哨，心里有种非常奇怪的，想继续喝的感觉。
*《生成地形中》选自诗集《日欢》，将由飞象界出版。
作者介绍
方少聪，1996年生于佛山，写诗和小说。
朗读者介绍
骑骑，一个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