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之间的感情，不是一口闷出来的。”

本文概述：

我们肆意过很多的青春。

文/施眠

康同学3月22号结婚，我还是没能把酒量练出来。

当年说好一定要在他婚礼上一鸣惊人，看来又要食言了。

男人之间的感情，原来真的不是一口闷出来的。

毕竟我每次都只是抿一小口，并堂而皇之的撒谎，老子酒精过敏——他干了之后丝毫不介意。

我不知道姜同学要多久结婚，不过我想应该是快了，他习惯按部就班，现在他的按部就班到了该结婚的年龄。

他那么老成，老成得让我觉得有点肾亏。

如果有一天他也结婚了，我会用一种他们察觉不到的方式生气，反正我小心眼，做这些事一直理直气壮。

01

康同学、姜同学、我，我们三个人是死党。死党是一个很复古的词，在我们那个年代很流行。
我们那个年代还流行兄弟，但是我们不是兄弟，我们那个年代的兄弟，习惯相互间两肋插刀，所以我们只是死党。投其所好且臭味相投。大学的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我那时候喜欢康同学，是因为他俊美。他在迎新晚会上抱着把吉他唱歌，围着厚实的围巾，不时翻一俩页谱子，歌曲是周杰伦的彩虹。这几乎满足了我对文青的一切幻想。后来我再也没听过彩虹，我以为这样，我就能记住他的声音比原唱更多。我喜欢姜同学，是因为他的木讷。我们是发小，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不需要刮胡子，说起话来会很小声，让他大声点，他重复第二遍的时候会更小声。撒谎了一定会被识破，被识破了一定会脸红。这在现在看来都是不可多得的优秀品质。康同学喜欢姜同学，是因为我。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我，我想应该不会背地里偷偷地叫我爸爸。那时，康同学会帮我追女孩子，我会帮姜同学追女孩子，但是我们从来没帮过康同学，通常都是女孩子追他，这让我们嫉妒。我帮姜同学追女孩子的时候，会很起劲，我觉得他搞不定的我一定能搞定，后来发现他搞不定的，我也搞不定，再后来发现，他能搞定的，我也一样搞不定。我问他套路，他就傻笑，很用心地傻笑。这让我沮丧。我老是会嫉妒康同学，嫉妒那么多之后，他也不介意，我就很意兴阑珊。他们那么认真地做自己，高冷的，木讷的，勇敢的，或善良的。我努力地做所有人，除了不想做我自己。

02

大学我们很幼稚，那时我们叱咤过很多地方，包括弗雷尔卓德（游戏《英雄联盟》中的势力名称）。
这是一个只有我们才懂得秘密，一说出来，就会会心一笑，我习惯玩这套心照不宣的把戏。我们性格迥异，我热情似火，康同学平静如水，姜······呆若木鸡。我用我的人情世故照顾他们，妄图让他们离不开我。殊不知，我就是害怕没人跟我说话，那时候我就会讲大道理，他们就听着。我以为不说话就是认同，现在轮到我经常不说话的时候，我才知道，不说话只是不想反驳。并非懒，而是不屑。好多事，我都后知后觉。
我们那时候，会幻想自己辉煌蓬勃的将来，会讨论彼此落魄潦倒的人生。康同学有一肚子不切实际的理想，姜同学有一肚子货真价实的苟且。我拉着他们陪我一起蝇营狗苟，听我一肚子的尖酸刻薄和怨天尤人。那时候我很烂，会拉着他们陪我一起烂，他们稍微一点不愿意，我就怪他们不够仗义。其实我最瞧不起仗义，狮子从来不会仗义，鬣狗才会。

03

万幸他们从不介意，万幸那时候是在象牙塔里，不会因为有一个想法奇怪的脑袋，就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那时候真是忘乎所以，遇到了问题就去想，想不明白了就嬉闹。一边快乐一边看着周边的光怪陆离。

从来不用去解决问题，以为世界就应该是这样，以为永远都会这样。

直到步入社会之后，我们立刻受到不同程度的教育，来自感情或者生活。我们被磨砺得体无完肤，身上会被打上各种摘也摘不完的形容词，虚伪，冷漠，精致利己，苟且偷生。可能再过两年，我们还会中年油腻，我们学不会还嘴，就只能任人凌辱。我们不但失去了奋斗的激情，甚至失去了反抗的勇气。直到最后，这些都变成是可以理解的部分。毕竟人到中年之后，会把所有龌龊事都叫做成熟，成熟，就是这么可怕。我们会沾沾自喜地把这种妥协当作成长。成长是有代价的，成长的代价昂贵，付过之后会肉疼得泪流满面，但是我们还要乐此不疲。我们肆意过很多的青春，肆意就是肆意了，这不值得缅怀。并非我们经历过，这些事情就有意义。就像春花秋月，就像落花流水。辜负的事就要还，我懂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如果现在让我再选，我那时一定还是会与他们厮混，但绝对是换一个混法。要么就干几件事明火执仗得心比天高，要么就脚踏实地地认下了命比纸薄。

省得到现在一百万个心有不甘，一百万个自命不凡，最后，还有一百万个委曲求全。

对着装了半瓶子生活的壶找嘴，晃得直响，却一滴也倒不出来。他们善良，好多事都不记仇，我得替他们想着，我觉得多少怪我。

04

再见面的时候，就多少有点颓了，我更甚。他们就通情达理地装傻，假装日子还和原来一样——喜剧里傻子永远是傻子，悲剧里傻子，临死前回光返照突然通慧，审视自己不堪的一生，那种悲切大于即将来临的死亡。我就是悲剧——日子怎么可能跟原来一样，这个世界早就千疮百孔了。要么像康同学那样拎把吉他就肆无忌惮，要么像姜同学那样闭着嘴波涛汹涌。要么一晚上一晚上地歇斯底里，第二天还要装作友善，还要被迫热爱生活。我又不烟不酒，也没有兴趣爱好，做什么都一事无成。用什么热爱生活。康同学举杯的时候，姜同学会陪，我还是抿一小口，我的人生信条，是浅尝辄止和一定要扫兴。然后他们喝醉了，他们聊天，他们胡说八道。他们聊女人，他们聊工作，他们聊即将到来的婚姻琐碎，他们聊永远也不会到来的人生际遇。我不说话，他们也不让我走，就让我听。听他们怎么变老，听他们怎么受挫。然后他们开始抱着马桶吐，使劲地吐，好像能把自己吐干净一样。我挨个捶着背看着，亦如看自己。

05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会一直水泼不进，没成想现在居然挤进来一个女人。也好，暖和。我估计，康同学结婚的时候会人模狗样，姜同学结婚的时候会手足无措。我向来不参加婚礼，看到别人那么美好，就会疯狂地想他们婚后被柴米油盐蹉跎的日子。这个世界不对，美好的东西就应该永远美好。我们喜欢在喜庆的日子说一些吉祥话，因为生活真的很辛苦。漂亮话就是这点好，大家都不介意说的人是不是由衷。

他们结婚的时候，肯定会收到很多祝福，我要再跟着说，就不会被珍惜。所以我偏不说，我就不随俗。

我会把心里话啰嗦得很长，尽量矫情，尽量煽情。因为我还是想着，大家一定要都好。像当初一起做傻逼的日子，一样好。康和姜呀，答应我，一定要身体健康呀，因为你们，是我最后的人情味。

作者：施眠。

卿久寄语：文采斐然，虽有些小丧，但作者把他对兄弟的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让人不能自拔地沉浸在他的文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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