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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读 | 古无轻唇音——唇音的分化

小语 语言学 2022-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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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陈海东,1953年出生,副教授。1978年毕业于吉林大学中文系。毕业后曾先后任教于吉林大学中文系、上海外国语大学对外汉语系,教授过普通语言学、汉语等多门课程。著有《通俗易懂的语言学》、《汉语史话》、《美国艺术家随笔》、《汉语情景会话》等著作及多篇学术论文。

上古时代的汉语声母与相隔久远的现代汉语的声母自然有着不小的差别,而且即使与邻近的中古时代——主要是唐、宋时期的声母相比,也有若干明显的不同。汉语史上有所谓“古无轻唇音”之说,这便是指上古汉语的声母系统所具有的一大特征。


何谓“古无轻唇音”?这要从“唇音”这个术语讲起。唇音指的是声母的一类音,也就是发音时从双唇或唇齿部位发出的音,如现代汉语的“b”、“p”、“m”、“f”四个音即是,“b”、“p”、“m”是双唇音,“f”是唇齿音。所谓轻唇音就是指像“f”这样的唇齿音。在古时候,汉语的声母有清音和浊音的区别,因此除了有“f”这个清音轻唇音外,还有“v”等浊音轻唇音。而与轻唇音相对还有重唇音,重唇音即指用双唇发出的音。古时候,重唇音也有清浊之分,既有“b”、“p”这样的清音,也有“”这样的浊音。所谓古无轻唇音就是说在上古时代汉语里不存在“f”、“v”这样的轻唇音声母,而只有重唇音声母。轻唇音声母是后来从重唇音声母中分化出来的。


最先发现古无轻唇音的人是清代的学者钱大昕,他说:在上古时代,“负”读如“背”,“附”读如“部”,“佛”读如“弼”,“逢”读如“蓬”……这就是说,现代凡是读轻唇音声母的字从前都读作重唇音声母的字。钱大昕提出古无轻唇音的主要根据是古人所写的别字,他在读古书时看到古人有时把“阿房宫”写成“阿旁宫”,把“汾水”写成“盆水”等,于是发现了轻唇音与重唇音的关系。钱大昕是正确的,上古时,我们的汉语确实只有重唇音。


钱大昕所著《十驾斋养新录》

古音只有重唇音而无轻唇音的情况还可以从谐声字方面得到验证。比如带“甫”这个声符的谐声字有“辅”、“脯”、“捕”、“哺”、“铺”、“莆”、“匍”、“浦”、“埔”、“圃”、“敷”、“傅”、“缚”、“博”、“搏”、“膊”等,它们声旁相同,可声母却分为两类,一类读轻唇音“f”,一类读重唇音“b”、“p”,这就是因为现在凡是有“甫”这个声符的字从前皆读重唇而后来分化了,所以才出现了重唇、轻唇两类读法。如今我们称我国唐代大诗人杜甫为“DuFu”,可在当时则称作“Du Pu”。


在今天的一些汉语方言——特别是南方的吴方言(苏南、浙江话)和闽方言(主要在福建地区)中还保留着轻唇音读如重唇音的现象。拿吴方言的上海话来说,至今仍有一些轻唇音的字保留了重唇音的读法。如“孵小鸡”,北方话说“fuxiao-ji”,上海话则说“bu xiao-ji”,把“孵”读作“bu”。又如上海人把“打预防针”说成“dang yu-ang-zeng”,其中“防”读作“  ang”。闽方言对上古唇音特点的保留更是充分,凡在普通话里读轻唇音的字在闽方言中都读作重唇音,如把“分”读作“bun”,把“房”读作“bang”,把“蜂”读作“pang”,把“缚”读作“bog”,等等。其实,在今天的一些地名中也还保留着一些轻唇音读如重唇音的例子,如广东省“番禺”县不读“fanyu”,而读“pan  yu”。此外从一些吸收了上古汉语词汇的外语如朝鲜语中也可看到这方面的遗迹,例如朝鲜语说“方”为“bang”,说“夫”为“bu”,说“反”为“ban”,说“凤”为“bong”,等等,声母皆为重唇音。


上古时代的汉语声母系统里只有重唇音而无轻唇音,这是当时汉语语音的一个很显著的特点。


——摘自 陈海东《汉语史话》


来源:古代汉语文学

编辑:张敏

审核:蔡章丽

审阅:洪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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