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间弥生:为了艺术隐忍60年的痛苦,仅仅因为是女性?
“一百年前,法国存在主义作家西蒙娜•波伏娃认为,在男权主导的世界里,“女性是第二种性别,排除在男性以外的‘他者’”,“权力归于男性,女性仅仅是附庸。”
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尽管男女平等已经被许多人挂在嘴边,女性也在尽力争取自己应得的平等对待,但性别差还是坚固地存在着。就连一向被人认为是自由的艺术圈,这样的风气也还未被清除。
在人们普遍的认知中,有名的艺术家几乎都是男性,女性艺术家很少被人提及。难道是因为男性天生比女性更擅长艺术创作吗?事实上,有很多热爱艺术的女性从来都没有获得过与男性同等的机会和对待。
就连墨西哥国宝级艺术家弗里达·卡罗,也只是在近20年内才被世人熟知,在此之前,她的名字更多地作为著名画家迭戈·里韦拉的妻子短暂地出现。在过去,一个女人不相夫教子去搞艺术,不仅会被众人指指点点,被男性统治的艺术圈排挤和轻视,画廊体系也不会为她们提供机会。也就是说,即使付出比男性多得多的努力,女艺术家也很难有出头之日。
弗里达·卡罗
而近几年,提到前卫女艺术家,很多人会第一个想到有最贵女艺术家之称的草间弥生(Yayoi Kusama)。大家都知道她的南瓜和波点,可是她独特风格的由来却很少有人了解,这得从她作为女孩出生的那一刻说起。
如同黑暗童话般的童年
对于草间弥生来说,本应无忧无虑的童年就是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出生于大家族的她,并不是众人想象中喜欢茶道和插花,穿着高级和服的贵族少女。
亲眼目睹父亲的出轨,来自母亲的歇斯底里和暴力,传统日本家族的条条框框,生活像一张黑色的大网让她无法挣脱。
在这残破不堪的现实里,唯独绘画是她唯一的慰藉,只有艺术世界是她灵魂的栖息地。
而此时草间还不知道自己的精神世界已经逐渐崩坏,患上神经性视觉障碍的她,每天都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圆点,还伴随着喧嚣的幻听和耳鸣。尝试自杀却失败,彼时的草间弥生不过还只是个小女孩,却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后来,她远赴京都学画,画了无数的南瓜。在那个战争年代,南瓜是最普遍的食物,所以草间对于南瓜有着别样的感情。
而家人对于她绘画事业的反对却日益强烈。只因为是女孩吗?女孩就得早早听从家里的安排,嫁人生子,草草一生吗?
郁郁不得志的青年时期
热爱绘画的草间,在被母亲打骂到几乎失聪后,毅然选择了逃。于是她带着大量和和服和画作远渡重洋,来到了她想象中充满自由的美国,以为一切会变好。
可是女性的身份在那个年代,在被男性统治的艺术圈想获得一番成就谈何容易。没钱没名气,还是个黄种女人,草间并不被任何人重视。在数次呕心沥血的作品被那些男性艺术家剽窃,并且对方凭借她的创意一炮而红后,草间弥生心灰意冷了。
草间弥生 千船会
有波普艺术之父之称呼的安迪霍尔
草间弥生 无限镜屋
被抄袭的镜屋
而这一切不得志的理由,或许仅仅是因为她的性别。她彻底绝望了,她给自己全身涂满波点,穿着和服奔跑在这个充满讽刺的象征着自由国度的中央公园,被世人当成神经病。
“因为我是个女人,还是一个黄种女人。艺术圈,只爱男人。”时隔多年,草间弥生说。
60岁的转折点
在1973年,44岁的草间弥生回到了日本。她在美国的荒诞行径使日本也无法接纳她,她消失了,主动搬进了一家精神疗养院后,直到她60岁。
在纽约举办的一场草间弥生回顾展,成为了她人生的转折。她的作品使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人们惊艳于她的才气和想象力,却看不见她前60年的心酸和痛苦。那些本应属于她的一切名声和地位虽然迟到了很久,但还是来了。
2年后,草间代表日本参加了威尼斯双年展,曾经被冷眼相看的她被所有艺术爱好者簇拥着,苦尽甘来。草间身后跟着精神科医师防止她发病,她却笑得灿烂。
2016年,她被《时代》杂志评为“世界最有影响力的 100 人”之一,是当选的唯一一个日本人。她从那个被人人唾弃的疯女人,变成了日本的骄傲。她的波点南瓜也被放置在了濑户内国际艺术祭,成为了旅客们争相打卡朝圣的景点。
痛苦无疑成就了她,在被问到来生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时,草间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画家!"。
即使被世界抛弃,被男性打压,可压抑在心里对艺术的热爱就像一团不灭的火焰,照亮了她。最终,草间弥生的光芒还是冲破了黑暗,从此在艺术界熠熠生辉。
如今的她
作为女性艺术家的代表人物,草间弥生无疑是艺术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她标志性的红色短发,已经成为一种极为强烈的个人标识。
即使已经91岁高龄,她也不曾停止创作。而她的风格也不局限在波点和南瓜中。在9月6日—10月24日草间弥生的个展,“草间弥生:近作”中,她公开了一些最近的创作,来自《我的永恒灵魂》系列。这些新的绘画融合了相对性的概念和正负空间、形象和抽象、宇宙微观和宏观的形式。
在这个系列的作品中,不见了我们所熟悉的南瓜和波点。91岁还在坚持创作的草间弥生依然在不断拓展她的创作语言,通过反射和累积,表现她对生命和宇宙的思考。
女性艺术家的崛起
去年的苏富比香港当代艺术晚间拍卖,在众多知名艺术家例如 达明恩·赫斯特(Damien Hirst)、奈良美智(Nara Yoshitomo)、乔治·康多(George Condon)和刘野等的41件作品中,草间弥生的作品《无尽的网 #4》和《南瓜(TWPOT)》分别以6243万港元和5446万港元拍出当晚交易额的前两名。
除了草间弥生之外,这次拍卖以4420.9万港元排名第三的也是一位女性艺术家朱莉·梅雷图(Julie Mehretu)的抽象画《Black Ground(Deep Light)》
而英国女艺术家珍妮·萨维尔(Jenny Saville)的肖像画《Propped》,也在2018年以953万美元的高价成交
苏富比梅摩指数(Sotheby’s Mei Moses)的一项研究显示:过去六年内,男性艺术家的作品价格整体增加了8%,而女性艺术家却达到了73%。通过这些数据可以发现,女性艺术家的作品拥有惊人的增值空间,收藏女性艺术家的作品也成为了一种很好的投资方式。
由此可见,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观念的进步,女性艺术家的天赋和努力正在被更多人所看到。当性别不再成为她们的软肋,女性更为细腻的笔触和更强的共情能力便成了她们强有力的武器。
她不仅代表着她自己
艺术本是一种载体和表现形式,本就与性别无关。从前或许是因为因为女性地位低下和社会刻板印象,认为女人就该相夫教子安稳度日,这才使得许多热爱艺术的女性被拒之门外。而在近年女性地位提高之后,这些才华横溢的女艺术家才开始渐渐进入大众视野。所以说,以前男性艺术家垄断市场,并不是因为男性更擅长艺术创作。
所幸的是,即使迟到了很多年,我们还是没有错失草间弥生。但是,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又有多少和她一样的女性艺术家穷其一生也无法让自己被人看到。
小编不经在想,如果草间弥生晚出生几十年,她还需不需要熬过漫长的60年黑暗才得以见到光明。如果社会可以对她,对她们宽容一些,是不是就可以有更多优秀的艺术家名垂青史。至少希望看过这篇文章的读者,可以体会到这份遗憾,从而去尊重每一位女性艺术家,使艺术界不再错失无数个草间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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