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变态杀人犯手上逃脱后，一碰到男人我就想吐 | 大尸兄016
【大尸兄】是法医栗科在苍衣社开设的法医故事专栏。以基层法医孔晓飞和他痕迹勘验组的同事们经历的刑事案件为素材，揭秘刑技警察为案件侦破做出的巨大贡献。
大家好，我是脸叔。
今天更新法医栗科的专栏《大尸兄》第16章。
故事进行到现在，孔晓飞的生活也迎来了重大变化。带他入行形同第二个父亲的恩师患上了老年痴呆，即将住进疗养院。二师兄一团乱麻的家庭生活让其不堪重负，孔晓飞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而能给予孔晓飞力量面对糟糕世界的小师妹，在尝试对他打开心扉时瞬间再次被曾经的恐怖经历吞噬，被变态杀人犯绑架的经历，真的一辈子也难以忘记。
这一切，深深冲击着孔晓飞，他知道自己必须有所作为，不能再佛系对待人生，哪怕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师傅、二师兄、小师妹这些对自己人生无比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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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大尸兄 第 16 章
本期案件：坠楼案
全文 8101 字
接上期：（十六岁少年自杀身亡18年后，关键证人接连离奇被害 | 大尸兄015）老梁申请对周先强居住过的地方进行勘验，他和B市的同志们一方面寻找周先强，另一方面张伟静可能是周大伟死因的关键人物，老梁觉得周先强可能要对张伟静动手。所以，他们准备先去碰碰这个张伟静。再有，于浩洋的手机至今没有找到，所以打算使用技术手段寻找他的手机。
拿到手续后，我跟二师兄带着人到了案发地点。打开了七楼的房门后，我跟二师兄都愣了一下。
站在门口看，整个屋子已经干净到了一尘不染的地步。而且小区的监控显示，周先强自从那天中午拿着几包东西离开后就再没回来过。显然，他是有预谋地清理了现场。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也算是家常便饭了。
我们到了次卧后，发现次卧窗外有三根护栏明显被锯断了，茬口还很新。嫌疑人在茬口上涂抹了粘胶，将护栏暂时固定住了，所以从楼下往上看不太容易被发现。
我们对整个房间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有用的指纹、足迹很少，不过发现了三十多根头发。另外，在客厅的椅子底部找到了几枚清晰的指纹。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其他发现了。家里的家具太少了，客厅甚至空旷得连个沙发、茶几都没有。
另外，这个周医生搞卫生的能力确实让人佩服。他甚至清理了家里的所有地漏，更换了厨房台盆、浴室台盆的下水管。
我们这边进展得不太顺利，而技侦那边同样也不太顺利。于浩洋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位置就在小区内，但是手机却没有找到。这可能是嫌疑人已经把手机给处理了。通话记录之前已经调过了，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发现。
当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老梁那边却有了意外发现。老梁去接触张伟静，她在一家培训机构当老师，通过接触没有什么收获。但是，从停车场开车出来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周先强在停车场外当过保安。
老梁随后派人去物业公司摸了摸底，周先强在半年前就通过正常招聘到了这里当保安。他是六月中旬租下了七楼的房子。七月底的时候，就到这里当了保安，可见他的目的性很强。
基本上，我们所有的推测都对上了，但目前还没有封闭的证据链。就凭此来对周先强执行强制措施，怕是最后我们会什么都得不到。
老梁觉得，周先强来这里应聘保安绝不可能是巧合，他一定会对张伟静有所企图。于是，他埋伏下了人，开始对张伟静和周先强进行监视。另外，还在寻找周先强新的居住点，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
当天晚上，老梁的人跟踪周先强回家后发现，周先强新的栖身地竟然在张伟静家的对面。这是他早在八个月前就租下的，不由得让人头皮发麻。可见他的这次复仇行动已经预谋了很长时间。
当然，这也给了我们很大的信心。为了不打草惊蛇，老梁向队里请求了增援，开始三班倒地对周先强和张伟静进行跟踪。
老梁探组的小何提议，想以张伟静为突破点，搞清楚周大伟的案子。但是，大家讨论后，觉得这样做风险很大。因为不清楚张伟静到底参与周大伟的案子没有，也不清楚参与了多少。如果她参与得很深，现在又没有直接证据，一旦破口后会打草惊蛇，会发生什么，完全不在我们的掌握中。
接下来的两天，案子都没有什么新的进展。而我却又得到了一个坏消息，师傅在医院被确诊得了老年痴呆。
我们知道瞒不住他，大师兄把诊断结果告诉师傅的时候，他表现得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坦然。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正好是傍晚，师傅说晚上不值班的话就找个地方聚一聚。多少年了，人也没聚得这么全过，机会难得。
定了地方后，陆陆续续地来了七桌人。有的人已经不在公安队伍，有的已经是部门的领导。出乎意料的是小师妹也来了，师傅把她安排坐在了我身边，不免有几个没眼力见的开我俩的玩笑。
我知道，师傅对于小师妹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在她的心里有着别样的地位。虽然她看上去很高兴，但是我知道她的心里肯定很难过。所以，那些有的没的，我也一句没有提。师傅说他只是病了，还没有死，别把这里的气氛搞得跟追悼会一样。今天晚上，能喝酒的就敞开喝。吃完了这顿饭，明天该回哪里去就回哪里去，别在这里陪着他一个老头子浪费时间。
一晚上，闹哄哄地折腾到了凌晨一点多，大家都喝得很尽兴。师傅也喝多了，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我们几个人把师傅送回了家。
大师兄说，师傅的身体已然这样，我们也得早点做个准备。这个恶人他来做，他说他再多待几天，找一个好的疗养机构。万一真的病情恶化了，我们也不至于抓瞎。大家都有家有业的，而且工作性质特殊。
退一万步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轮流照顾和找个保姆都不是靠谱的事情。送到专业疗养机构后，我们排个班轮流去照看，人这么多也能轮得开，相对来说可实现。
至于钱倒是好解决，师傅有工资，有医保，他这套房子能出租，不够的大家伙凑一凑，也不需要填补多少。如果我们几个觉得没意见，明天他就拉个大群，凭借自愿原则商量商量。
我们心里都有些抵触，但是也知道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有时候，也特别盼望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一个童话般的结局，英雄会永远活在那个鲜花和荣誉编织的幻境里，永远受人敬仰。
可现实是所有人都将化作尘埃，再伟大的英雄也会被埋葬在孤寂中，那些丰功伟业也一样会被红尘淹没。
在英雄迟暮之后，生活终究会露出他本来的面目，将一切回归于平凡。
回去的时候，我看到小师妹独自一人坐在小区门外的马路旁。昏黄的路灯下，她蜷伏着身体，双臂抱着膝盖，将头埋得很深。
刚才，大家在讨论师傅以后的赡养问题的时候，她就悄悄离开了。想来伤心已经无法克制，又不想被我们看到。师傅说，他和一禾同样是被害人家属，所以他们感情要比我想的深。她肯定也会比我们更加难过。
只是我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只能坐在距离她两米的地方，默默地点了一根烟。
二师兄出来看到我，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直接踹了我一脚：“你这是在搞行为艺术呢？看得我都上火。”
小师妹赶忙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
二师兄安慰道：“小师妹呀，生老病死各有定数。师傅的病也不是今天得了明天就会死，心里有遗憾，日子还长着呢。大晚上坐在这里难过，回头别感冒了。让这孙子先把你送回去，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瞪了我一眼，转身去打车了。
我一看小师妹没拒绝我送她回去，马上支棱了起来。二师兄叫了一辆车过来，把我们塞到了车里，问了小师妹去哪里之后，就让我们先走了。
到了分局门外下车后，小师妹似乎没有进去的意思。我马上说道：“我陪你走走？”
小师妹点了点头。我们并肩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寒风侵袭。我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小师妹抬头看着我，目光里尽是复杂的神色。我看向她的时候，她赶忙躲开了我的目光。
我说：“我想进入专案组，不过运气不太好，能力也差点，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了。”
小师妹问道：“你不打算辞职了？”
我愣了一下，看来她还是关注我的。于是笑道：“不打算了。迷茫的时候，总是要经历一些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应该不是个经商的料，而且除了做法医，我什么也不会。最重要的是，那个世界距离你很远，我就想离得你近一点。”
小师妹听完后，停了一下，然后低着头，说道：“我不值得你这样做的呀。”
我马上说道：“我愿意。”
小师妹说道：“其实，你没有进入专案组并不是你能力的问题。你是个优秀的法医，又是大师兄手把手教出来的技术，在咱们局里会手绘面部复原的人屈指可数。而且这个案子侦破的难度很大，其实大家心里都没什么把握。专案组当然希望你和二师兄这些专业骨干加入来壮大队伍，是师傅和张支队不愿意放你走。”
我不由有些错愕，敢情这二老一直在逗我玩呢？
小师妹看我一脸怒意，便解释道：“你不要错怪人家，他们两个都是为了你好。师傅还有七个月就要退休了，二师兄早就进入了提拔干部的考察名单，将来肯定是大有作为的。咱们队这些年培养的人才一直往其他基层大队输送，师傅当然希望他退休了，你能来接替他的工作。
局领导和张支队也希望来个内行来领导刑技的工作。按照现在领导干部年轻化的思路，你的年龄和资历以及清白的背景都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如果你现在被抽调进入了专案组，大概率就得脱离现在的工作岗位。
整个东江每天也不是只有这么一个案子要侦破。况且，你也知道，像咱们单位领导岗位就这么多，僧多粥少，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道下次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这件事老张跟我提过多次了，此时才明白原来症结在这里。我小声说道：“我其实就想每天能见到你。”
小师妹再次停住脚步，说道：“那你倒是给我打电话呀？”说完，她俏脸一红，慌乱地往前走。
我愣了一下，心里琢磨，这些天我到底干了点啥？我赶忙追了上去：“自从桂林回来后，你一直躲着我，我以为你讨厌死我了。”
小师妹低声说道：“你确实挺让人讨厌的。”说完，她又看着我：“师哥，我其实心里挺乱的。因为在这之前，我没有想过我的人生还会有其他的可能。其实，师傅也劝过我，可我总觉得我太自私了。
我只是现在的状态勉强正常，我怕以后成了你人生一个最大的累赘。咱们办了这么多案子，多少真挚感情最后都败给了平凡的生活。如果有些悲剧一开始就能被预见，那当初就应该避免悲剧的发生。你说不是吗？
你愿意接纳这样的一个我，你的父母呢？我们毕竟不是小孩子了，有时候有些执念本身就会害人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父母都是很传统的人，他们确实想抱孙子。如果他们知道真相，确实一时半会无法接受。在他们心里，也确实希望我能有一个平安顺遂的生活。我也知道，如果你的治疗效果一直达不到预期或者说退步明显，我们在一起后，我的生活也会跟二师兄的人生一样变得一地鸡毛。这都是真实客观存在的。
师傅经常说，办法总比困难多，这些困难并不是一定没有解决的办法。我的父母一时半刻接受不了，但他们都是十分善良的人。我可以慢慢地做他们的工作。你的病或许并不会一直这样，变好和变坏都是同时存在的。
如果真的恶化了，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至于孩子，科技一直在进步，说不定以后会有办法。再有，领养和丁克我都能接受。有困难我们一起面对，生活总不会一直会变坏吧。”
小师妹听完，低下头说道：“这让我感觉好惭愧呀。师傅帮了我那么多，如今我却什么都为他做不了。你现在也这样，真到了那一天，我万一什么都做不了，会比现在更加惭愧。”
我没等她说完，鼓起勇气，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小师妹挣扎了一会儿，渐渐地停了下来。
此时，一辆巡逻车从分局出来，停在了我们旁边，一个巡警摇下窗户，喊道：“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没等他喊完，就看到巡警队的老何骂道：“没见过谈恋爱？要不你这条单身狗下车站那里给他们助助兴？给我把窗户关上，你不嫌冷呀？”
小师妹脸羞得通红，俏脸埋在我的怀里，动也不敢动。我感受着她传递过来的体温，我内心涌起一股无以言表的甜蜜。长久以来的郁结，突然间荡然无存。
此时，小师妹喃喃自语道：“原来，有个人可以依靠是这种感觉。”
我听完，不由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这个时候，我发现小师妹的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没过几秒，她就用力地推开了我。我诧异地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神里满是陌生和恐惧。仿佛转瞬间，她就已经不认识我了。
这段时间，我跟医学院的同学们打听过小师妹的病情。看她现在的样子，可能是创伤性再体验诱发了。我赶忙向后退，让她觉得现在是安全的。
小师妹在跟我对峙了十多秒后，我看她的眼神渐渐地温柔了起来，刚打算上去安慰她，小师妹却厉声喝道：“你别过来。”
刹那间，我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而且手足无措。我从来没有见过小师妹会这样愤怒，她不停地深呼吸，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过效果并不明显。甚至还有一些干呕症状，我生怕她下一秒就吐出来。
几秒钟后，她一转身，逃也一样地朝着分局的大门跑去。
我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心如刀绞一般。她经受的折磨远要比我想象的严重得多。我也确实把这一切都想得简单了。在这一刻，我内心暗暗发誓，这辈子我哪怕什么都不干，也一定要将东江连环杀人案的真凶绳之于法，我跟这个畜生杠上了，不死不休。
第二天一早，我刚进办公室，就看到二师兄在收拾东西。看他的装扮，应该是要出差。
二师兄回头看到我，就说道：“看来，昨天晚上不顺利呀。这脸耷拉得比驴都长。”
我尴尬地一笑道：“我就是单纯地没睡好。”
二师兄不屑地嘲讽我道：“我跟我老婆是相亲认识的，咱也搞不懂你们年轻人。但是，就你搞的这行为艺术加少年维特那一套，我是看不懂。就没见过你这么有出息的。对了，这份足迹鉴定报告一会儿你给老梁送去，我临时出趟差赶不过去了。”
他把报告放到我桌子上，然后又说道：“周先强落网了。”
我略诧异地问道：“这么快？”
二师兄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听说是在劫持张伟静的过程中被抓获的。”
我拿上报告去了刑警队一队，在审讯室外见到了老梁。老梁显然一宿没睡，双眼布满了血丝。我把报告递给他后，稍微打听了一下破案过程。
这几天，老梁他们一直在布控。原以为周先强不会这么快就动手，正准备打一场持久战，结果昨天晚上，教培中心加班，张伟静加班结束后骑电瓶车回家的路上被周先强开着的面包车给撞了。
事发突然，监视小组也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周先强当时正准备给已经受伤的张伟静注射胰岛素，被抓了一个现行。周先强事先喝了酒，亏我们一直跟踪他，不然他又打算制造一起车祸来瞒天过海，而且成功的概率很大。听到这里，我不由得后背发凉。不得不说，周先强是机关算尽。
当天夜里，老梁他们就去搜查了周先强的居住地，不过并没有什么发现。回头会对他展开突击审讯，周先强倒是出奇地配合，他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的罪行。这点让老梁他们十分意外，同时也感到万分后怕。
根据周先强的交代，他原本的计划并不是这样杀害张伟静的，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暴露了，知道警方已经在跟踪调查他，所以才不得不选择提早动手。
至于暴露的原因，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B市警方的其中一个人找他看过病，在跟踪他的过程中被认了出来。他自己交代，杀秦志立的时候是第一次作案，并没有什么经验，怕警方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一时间乱了方寸，所以才不得不提前动手。
杀害于浩洋的过程基本跟我们推测的差不多。于浩洋爱喝酒，所以他租下了楼上的房子后，有目的地接近于浩洋，两个人渐渐地就成了酒友。
案发当天，于浩洋本来正在出差，周先强谎称自己家漏水，怕漏到于浩洋家里，于是让他连夜回来看看。于浩洋回来后，他便说没有漏到楼下，两个人买了酒菜在家里喝酒。
之所以选择那天动手，是天气预报说第二天上午会下雪。他也知道于浩洋和物业有矛盾，于是喝酒的时候故意刺激于浩洋，让于浩洋去物业闹事。随后，将他灌醉又诱骗他喝下麻药，然后将他背上天台。
如果下雪的话，会完美地覆盖他留下的脚印。结果，千算万算，第二天竟然没有下雪，导致天台的足迹暴露了出来，又恰巧遇到了二师兄。当然，尸检也会暴露他的企图。
不过，周先强说他知道坠楼案的处理，如果没有明显的他杀痕迹，一般都会以意外或自杀结案。那种情况下，多半不会有尸体检验程序。
于浩洋的酒品不太好，他的妻子和同事都知道，结合以前的案底，警察大概率会以喝酒后意外坠楼死亡结案。
他将于浩洋背到天台后，在他后背挂上了鱼钩，用渔线链接遥控电机。等他出门后，用遥控打开电机，牵动渔线将于浩洋从墙垛上拖下来。于浩洋穿的羽绒服，下坠的时候，羽绒服的面料承受不住下坠的力量，会被撕破，鱼钩就会脱离于浩洋。
这样看上去，就没有破绽，也制造了他不在场的证据。案发后，他打扫了房间，电机和渔线以及其他作案工具都卖给了一个收废品的。
老梁已经派人去找了，因为有微信的付款记录，被找到的希望很大。作案时穿的鞋子被扔到了小区外的垃圾点里，能不能找到还得看运气。
他作案的原因跟我们推测的很接近。彭瑜得了肺癌后，从北京做了手术回来不久就复发了。第二个阶段的化疗就是周先强接手的。
或许是冥冥中有天意，当时的彭瑜已经是深陷绝望，治疗的费用捉襟见肘。周先强跟她家属沟通的时候，知道她是自己儿子的同学，爱屋及乌也就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在科室给她发起了募捐，又积极地鼓励她战胜病魔。
可惜的是彭瑜病情恶化得很快，在最后一次化疗的时候，恰巧周先强值班，彭瑜或许是出于愧疚，或许是良心发现，将当年周大伟坠楼的真相和盘托出。
周大伟并不是因为抑郁症而坠楼自杀。他得抑郁症的原因是因为遭遇了长期的校园霸凌，而作为家长的周先强夫妇以及爷爷奶奶只是一味地强调学习成绩而忽略了这一点。
坠楼当天，于浩洋和秦志立将周大伟叫到了学校天台，跟他索要保护费。周大伟将身上的零钱给了他们后，他们依旧不满足，在恐吓周大伟的过程中导致他意外坠楼。
整个过程，彭瑜和张伟静就在现场。
看到周大伟坠楼，四个人慌作一团。于浩洋和秦志立两个人都因为家里疏于管教，很早就混迹在社会上。他们两个经过了短暂的商议后，就让彭瑜和张伟静做伪证，这样四个人都能摆脱法律的制裁。
当时，两个女孩正在跟他们谈恋爱，吓也吓死了，在复杂的心理环境下充当了帮凶。没想到，最后轻易地蒙混过关。
知道真相后的周先强也想过报警，他找了个警察朋友询问后，才知道想将他们四个人绳之以法难度很大。因为年代久远，又没有过硬的证据。已然没有人生信念的他决定展开复仇。
他通过私人关系，找到了剩下三个人的信息。秦志立因为就在本市，现在的他因为吸毒和烂赌已经成了一个社会边缘人。所以，抓他的过程异常简单。
在逼问他的过程中，他不慎将秦志立打死。于是，他便抛尸水中来躲避公安机关的侦查。在杀了秦志立之后，他便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本来，他想先对张伟静动手的，因为相对于于浩洋，张伟静更好被控制。在跟踪的过程中，他看到了她的孩子，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
老梁说，周先强是一个狡猾的对手，心思缜密，手段老练，反侦察的意识和执行力在他接触过的罪犯中是少见的。如果那天下了一场大雪，如果他们没有跟踪周先强，或许他的计划就真的得逞了。
尤其是最后一场车祸，等他注射胰岛素后，120再赶来，送去医院的路上，张伟静多半会因为多器官衰竭而死亡。最后只能以一起酒驾而导致的意外致人死亡结案。而且这并不是他当初计划好杀掉张伟静的办法。
老梁问他，如果你没有发现警察跟踪你，你会怎么杀害张伟静？周先强没有回答。
周先强最后说，他知道这样做是错的，但是他不后悔。
我从老梁那里离开的时候，周先强正被押往去看守所的车上。他一脸的淡然和从容，仿佛世间的一切都跟他再没有关系。
我内心五味杂陈，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手机响了一声，我打开后，是小师妹发来的信息。
上面说：“师哥，实在对不起，我太自私了。我利用你的善良和挚诚，却连最基本的幸福都无法给予你。我已经想好了，我和你真的不合适。这并不是琐碎的生活无法解决，而是我走出这一步太难了。
我是个胆小而懦弱的人，被这种梦魇折磨得身心俱疲，实在不想再去承受这些。长久以来支撑我生活下去的勇气一直是为姐姐雪恨。我也不想因为感情的困扰干扰我的精神状态，从而无法完成我的使命。
师傅跟我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以前不懂得，现在明白了，但是也伤害了你。
真的抱歉让你看到我失控的样子，与其守着病态的我生活，不如把你的小师妹留在记忆里。师哥呀，你是个非常非常非常可爱的人，有着善良温暖的灵魂，值得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子陪你去度过你的一生。祝你幸福呀师哥。”
我本想发个痛苦的表情过去，结果小师妹已经把我拉黑了。我把手机踹到兜里，点了一根烟缓了缓神。
我意识到，我是真的失恋了。只不过，此时的我竟然不太难过。
二师兄说，生活的本质就是不停地出现问题并解决它。那就先从东江连环杀人案开始吧。
—END—
作者 | 栗科
曾为法医
编辑 | 段冷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