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志明：擦亮历史，纪念江东名儒顾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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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志明，男，生于1962年，博士，教授。现任上海剑桥实验中学董事长、上海顾野王文化研究院院长及英国剑桥大学世界文化遗产中心研究员等。曾任华东理工大学金山校区管委会副主任、上海市金山区教育局局长和上海中侨职业技术学院校长等。曾获“中国石化突出贡献的科技与管理专家”“上海市高校优秀青年教师”和“上海市育才奖”等。参加工作30多年来，在国内外发表论文共计100多篇，已出版《学校委托管理的理论与实践》《健康、安全、环境(HSE)督察员》《朱开轩传》《天文学家高平子》和《顾野王年谱》等书。

文｜江玉娇
视频｜魏雨田编辑｜嘉捷

 采访视频 

 #1

 江东孔子 

提到孔子，大家都耳熟能详。而说到“江东孔子”，恐怕迎来的是一片沉默。被宋朝诗人刘嘉谟誉为“江东孔子”的顾野王一直以来沉寂于中国历史中，在海外却有许多研究者。

人们对历史人物的认知依赖于学者的研究，在研究成果公诸于世并广泛传播之前，很多历史上的文化名儒被掩埋在时间的长河中，思想的声音被扼住，如布满尘埃的明珠，亟需后人为他擦亮。

蒋志明就是中国为数不多的擦亮“顾野王”这颗明珠的研究者之一。初见蒋老师时，蒋老师拿出一张蓝色的名片，上书：

  上海顾野王文化研究院院长 蒋志明  

他愿意称自己为顾野王的研究者，尽管他还有许多其他的身份，同济大学组合数学专业硕士，华东师范大学和华东理工大学的硕士生导师，金山区教育局局长，民办大学的校长，剑桥大学世界文化遗产中心仰韶文化研究员。这些曾任或现任的职业光环下，是为弘扬金山文化、埋身于书卷和历史中的谦卑的蒋老师。

蒋老师迄今跨界了四个领域，从数学——解决了组合数学的布尔矩阵幂敛指数分布问题，到教育——研究教育管理、教育概念，再到物流管理——开创多所高校的物流管理专业，又转到历史文化——成为金山人研究顾野王的典范。而在他最新的研究方向上，蒋老师笔耕不辍，致力于让更多人对顾野王有所了解，在他看来——

 顾野王，应为人所知 

 #2

 顾野王何许人也？ 

顾野王原名顾体伦，字希冯，吴郡海盐县人。是南朝梁陈间人。因仰慕西汉冯野王，更名为顾野王。居于亭林（今属上海金山区），人称顾亭林。 他并非毫无名气。王安石有诗写顾野王：“不朽在名德，千秋想其余。”虞世南是顾野王的学生。那首很有名的《蝉》，就是虞世南写的：“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但想要深入地了解顾野王，还是要回到他的长居地，现金山区亭林镇。

 顾公广场 

在金山区亭林镇，顾野王的雕像屹立在2019年落成的顾公广场上，历经风雨，成为金山区不得不提的文化地标。在雕像前不远处，有一块刻有顾野王简介的碑石，上书： 顾野王（519-581），原名顾体伦，字希冯，祖籍吴郡海盐县亭林，生于吴县芦墟，侯景之乱后，回先祖顾雍故里亭林居住，为南朝梁陈间官员、文字训诂学家、地理学家、天文学家、史学家、文学家，诗人，擅丹青翰墨，熟音律，通经史，尊为“江东孔子”。历梁武帝大同四年博士、陈国子博士、黄门侍郎、光禄卿。著作《玉篇》是中国第一部楷书字典，乃“楷书始祖”，著作《舆地志》为全国性地理总志。陈大建十三年卒，诏赠秘书监、右卫将军。

这段文字便是蒋老师所写。看似简洁精炼的文字背后却是他无数个日日夜夜心血的倾注。蒋老师做研究时，遍览金山县志、华亭县志、上海县志及松江府志等，这样就知道顾野王在某个时间在哪个地方，他的视野不仅仅局限在金山，而是放眼江浙沪地区，从苏州的昆山、吴江，到浙江的嘉善、海盐、平湖，众多地区的地方县志都是他的参考范围。蒋老师将此称为“第三种文史写作法”。“我在《江东孔子顾野王》中写的文字都是真实的，是有可看性的。我写的古文都有解释，这样读者就算遇到不懂的古文也有解释可以看，这样读起来不会有中断的感觉”，蒋老师说。 蒋老师在顾野王文化研究中做了三项主要工作，一是出了顾野王年谱，二是写出了顾野王的一生，三是理清了顾野王和金山的关系，也就是顾家家谱的编纂。


很多姓顾的金山居民由此找到了自己的根，金山的这一隅人也就有了归处，金山区也因此有了底蕴。根据家谱梳理，民国外交部长顾维钧是亭林顾氏后裔。

 顾维钧 

顾野王的后代，原清华大学校长，中科院院士顾秉林在蒋志明所著《江东孔子顾野王》中写道：“本书的出版为顾野王的学术研究，又填补了一项空白。”

 《江东孔子顾野王》书影 

 顾秉林与蒋志明 

 #3

 顾野王有何成就？ 

如碑石所书，顾野王的一生有三大成就。一是著成《玉篇》；二是著成《舆地志》；三是画成《符瑞图》。为何顾野王始终没有走进大众视野？因为他的原始著作是失传的。晚清大臣黎庶昌、杨守敬出使日本，发现了《玉篇》原本，才使得顾野王为中国学界关注和研究。他的这三大成就给了他三种身份。
一，他是一流的文字训诂学家——《玉篇》是继东汉许慎《说文解字》后又一部重要字典，奠定了楷体字的规范结构、字义、读音，是继篆书之后的以楷书为纽带的汉字字典，也是我国现存最早的楷书字典。

 日本高山寺收藏的《玉篇》唐朝抄本，由蒋志明所摄 

 原本玉篇残卷 

明清以来日韩等学者为了适应本国的汉字汉语的教育，仿照《玉篇》，或者是借用《玉篇》的名称，编撰了大量的汉字字典，现在《玉篇》已经是日韩各国汉语汉字字典的代名词，日本第一本汉字字典《篆隶万象名义》是依据《玉篇》编撰而来。

 《篆隶万象名义》中华书局版本 

二，他是一流的地理学家——《舆地志》既详考山川古迹之典故，又注明其文献出处，是“集汉魏以降二百多家地理书之大成的全国性地理总志”。《舆地纪胜》被认为是两宋时期最著名的历史地理著作，它引用了大量的《舆地志》的引文，《舆地志》对《舆地纪胜》的编撰起了很大的影响。

在《舆地志》中，顾野王为后代上海人留下一个字。
“插竹列海中，以绳编之，向岸张两翼，潮上而没，潮落而出，鱼蟹随潮碍竹不得去，名之曰扈。”

这段已被广泛引用的文字，形容的是古时渔民普遍使用的一种竹制渔具。这个“扈”字，后来加了三点水，再后来简化为“沪”，成为今天上海的简称。

三，他是一流的画家——《符瑞图》是记录各种祥瑞征兆的图录式的著作。旧唐书中标明《符瑞图》是顾野王撰写的。《符瑞图》已佚失，但敦煌文书中有一件叫《瑞应图》，是篇幅长达4米半的长卷，敦煌学界公认《瑞应图》的原本是顾野王的《符瑞图》。《太平御览》中也有《顾野王瑞应图》的记载。唐代张彦远的《历代名画记》自轩辕到唐有 370 人，整个南陈著名画家只举了顾野王一人，更证明顾野王画技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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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敦煌《瑞应图》 

#4

 顾野王所在的顾家家族是怎样的？ 

顾氏家族是江南著名的土著望族，但是顾氏家族真正在历史上产生重大文化影响是在明清时期。
明代顾正谊是著名画家董其昌的老师，董其昌从小就在顾氏家族跟随顾正谊学绘画；清代的大思想家顾炎武是顾野王的后代，人称亭林先生。他曾和一位族兄专程去拜谒顾野王墓，并为此行写下诗作《同族兄存愉拜黄门公墓》，其中诗云：“才名留史传，谱系出先公。”

 董其昌 

 顾炎武 

明嘉靖年间，顾名世之妾缪氏擅绣人物、佛像，又有顾媳韩氏仿宋元画入绣，开创了历史上绘画和刺绣相结合的新产品——顾绣。2005 年，顾绣被国家批准为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

 顾绣 

 #5

 金山人的坚守与追寻 

蒋老师说，研究古代文化有三要素：精神、城市、文字。想要了解某个城市的文化，就要走进她，贴近她。顾野王和亭林镇是交织着的。梁朝侯景之乱后顾野王来到亭林里，修林筑宅，自号亭林。宅旁有亭有林，史称“顾亭林宅”。

金山区亭林镇有名闻遐迩的“亭林八景”，读书堆”是亭林保存至今较完整的亭林八景之一。读书堆，俗称“大寺山”，是顾野王撰写《舆地志》的地方。研究“顾亭林”，蒋老师对亭林镇的各个文化景点如亭林铁崖公园、宝云寺旗杆石再到顾野王读书堆都如数家珍。

 读书堆 

 蒋老师与上海市未来研究会一行于亭林铁崖公园 

 宝云寺旗杆石 

2005年，蒋老师回到金山教育局工作，看到《金山县志》中关于顾野王的记载，顾野王在文字、历史、地理等多个领域成就斐然，于是开始留心各方资料进行长期的研究。之后，他成立了上海顾野王文化研究院，以此让顾野王文化得到更好的发掘与传承。除此以外，蒋老师还致力于推动金山区教育的发展，2019年，他已经将顾野王文化中的一些诗歌、地理知识纳入亭林中学的校本课程，让学生们通过更直接的方式了解顾野王文化。

作为金山人，蒋老师希望为金山的文化发展贡献出自己的力量。这是他作为一名金山人的坚守与追寻。
 蒋老师与志愿者们 

 作者介绍

作者江玉娇，笔名远非。

复旦中文系硕士，作品散见于豆瓣阅读。在报社写过新闻，在出版社做过营销，写过一部15万字的青春文学小说，尚未发表。

现在是一名互联网医疗公司的医学编辑。心思细腻，情感丰富，任性妄为，擅长第一人称叙事。喜欢王小波，欣赏严歌苓。写作自由是终身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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