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艺术进入计算机时代
伴随着图像资料丰富的学术目录，展览带我们回溯到 1950 年代初期，当时计算机的使用受到严格限制，最初仅是政府、军队或大公司的权限。与近期的其他展览（如 2016 年在白教堂画廊举办的“电子高速公路”）不同，该展览从对当代有利的角度审视了早期的计算机艺术—— “编码”竭尽全力的探索早期计算机实验的特定背景。经常依赖大学获得这些昂贵而庞大的新机器的艺术家要么必须找到与之合作的工程师，要么自学 Fortran等编码语言. 但即使他们拥有了，他们也遇到了一系列障碍——从极慢的渲染时间到没有显示器和数字打印机——这迫使他们“盲目”工作，直到他们能够将它们转化为绘图仪或缩微胶片时才意识到他们的最终输出读者。
调查用计算机创作或响应计算机创作的艺术、诗歌、电影、舞蹈和音乐，“编码”让 观众沉浸在那个时代的现实中，这样我们就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它出现的动态创新。尽管许多早期的计算机艺术作品都是由科学家创造的，但从一开始就有一种参与艺术史的强烈愿望，通常目的是将新工具合法化为艺术媒体。贝尔实验室的工程师A. Michael Noll和德国数学家Frieder Nake都使用 Piet Mondrian 和 Paul Klee 的现代主义作为他们自己对基于代码的艺术进行当代探索的基础。而对琼斯来说，出生于匈牙利的维拉·莫尔纳 (Vera Molnar) 的作品因其延续与她相关的建构主义、具体艺术和 GRAV 。
当然，生成艺术有着悠久的历史，但几十年来它在很大程度上与“主流”艺术隔绝开来。在“编码”中，琼斯一再强调历史计算机艺术与传统艺术分开展示和书写的方式。正如 Grant Taylor 提醒我们的那样，批评家认为第一代计算机艺术是机器制造的、非原创的和非人性化的：
“在许多方面，计算机艺术本身已成为负面批评的代名词。”
那些目前在区块链上尝试艺术的数字从业者，经常被边缘化为“NFT 艺术家”，将会对这里展示的许多艺术家所面临的困境感到熟悉。然而，通过将计算机艺术与概念主义、极简主义和其他艺术运动重新联系起来，本次展览不仅揭示了它们的共同领域，还让我们看到了背后复杂的政治和社会发展。结果是对过去和我们分裂的技术更丰富的欣赏。
接下来，莱斯利·琼斯 (Leslie Jones) 分享了她开创性的新展览的更多信息。
Lady Cactoid：在您对展览目录的介绍中，您写道，“通过将计算机艺术家的著名作品与主流概念艺术家的作品联系起来，本次展览不仅是对计算机艺术概念的重新评估，也是成为计算机术语中的概念艺术之一。” 那么提出这一点将在计算机艺术史上产生怎样的影响？
Leslie Jones： “Coded”萌芽于一项收购：Frederick Hammersely在他从洛杉矶搬到阿尔伯克基在新墨西哥大学任教后的职业生涯期间赠送了 72 张“电脑绘图”。在 1969 年的一年时间里，他使用理查德·威廉姆斯设计的名为Art1的程序绘制了超过一千张计算机绘图，该程序是最早设计用于艺术用途的程序之一。它们不同于我以前见过的任何东西，也许除了打字机绘图，所以我在好奇心促使下开始探索其背景并了解其他艺术家，他们在这么早的时候就使用计算机技术来创作艺术——早在个人电脑出现之前——在大型机时代。
在众所周知的兔子洞里，我发现了许多艺术家的作品，他们的名字和实践我都不熟悉，但我发现它们在视觉和概念上都很迷人。有许多专门针对“计算机艺术”的展览和出版物——特别是伦敦 ICA 的“ Cybernetic Serendipity ”目录（1968 年）、 Herbert W. Franke的书、Computer Graphics、Computer Art（1971 年）和 Cynthia Goodman 的数字视觉(1987)——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们现在所说的早期数字艺术已经被主流艺术史所忽视。我的目标是向更广泛的观众介绍他们的作品，同时将其与当时的主流趋势联系起来，如极简主义、欧普艺术、观念艺术和激浪派。有许多重叠的主题，包括使用系统和算法来生成作品、连续表达、几何形式的优势、创作过程的非个性化以及机会的结合。
我不想简单地将计算机艺术作为一种单独的运动或趋势来呈现，因为这项工作似乎不仅仅是技术。另一方面，我也希望提供一种看待该时期主流艺术的新方式，例如，在对计算机及其功能的认识不断提高的背景下思考 Op 或概念艺术的作品。
我想这有点时代精神的争论，但从算法的角度思考Sol LeWitt 对我来说比死记硬背地讨论他的作品作为对抽象表现主义的情感主义的理性反驳更有意义。当然，这些方法并不相互排斥，但我们不应该忽视计算机迫在眉睫的存在。在本次展览中，LeWitt 的立方体将与Manfred Mohr的作品相关联地展出，他正在编写程序来盘点构成立方体的所有可能的线组合。他们的作品之间的比较经常出现在文献中，但据我所知，这是第一次将他们的物理作品一起展示。
我还想明确表示，我不是第一个将计算机艺术与主流运动（Grant Taylor 和 Charlie Gere 等人）联系起来思考的人，但“Coded”肯定是第一个将这些作品结合在一起的大型展览.
为了让你对我的作品有一个大致的了解，我会给你看一些图片。这是我最喜欢的几个。这些都是最近的。我认为
Lady Cactoid：总部位于萨格勒布的集团New Tendencies的历史在“Coded”中很突出。您能否告诉我们更多关于他们的信息，以及他们的方法如何可能（或可能不会）成为您组织展览的典范？
Leslie Jones：我特意将 New Tendencies 的活动包括在目录中，因为我觉得他们的作品在许多涉及艺术和技术的历史中被遗漏了，尤其是在美国。（ZKM Karlsruhe 的 Margit Rosen 在 2011 年发布了一份令人惊叹的目录，记录了他们从 1961 年到 1973 年的历史。）
早年，参与其中的艺术家大多是欧洲人，并且与混凝土、欧普和动态艺术有关，但他们一直保持着兴趣以技术和艺术作为社会变革和进步的手段。
1969 年至 1973 年间，New Tendencies 组织了展览并出版了四期他们的期刊Bit International，致力于“计算机和视觉研究”，我认为这是尝试和整合或至少介绍计算机的第一次真正尝试与主流运动相关的艺术。他们培养了研究、实验和集体——植根于民主理想主义——这使他们对计算机艺术的潜力更加开放。
“Coded”是按主题组织的，因此没有专门介绍新趋势的部分，但贯穿始终的是参与其中的艺术家的作品，例如曼弗雷德·莫尔、弗里德·纳克、弗朗索瓦·莫雷莱、Hiroshi Kawano、让-克洛德·马奎特和维克多·瓦萨雷利.
Lady Cactoid：我认为参观者会感兴趣的不仅是视觉艺术家，也是像詹姆斯·坦尼 (James Tenney)和西奥·卢茨 ( Theo Lutz)这样的音乐家和诗人，他们是最早尝试使用计算机的人。John Cage和Lejaren A. Hiller Jr.的HPSCHD等音乐项目背后的细节尤其令人着迷。你觉得这段历史有什么重要意义？我也很好奇你为节目创建的播放列表。你希望听众从中得到什么？
Leslie Jones：早在 20 世纪 50 年代中期，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的 Lejaren Hiller 和 Leonard Isaacson 就在使用该大学的ILLIAC计算机创作作品，而Max Matthews正在贝尔实验室开发首批音乐程序之一。在诗歌领域，西奥·卢茨 (Theo Lutz) 和布里昂·吉辛 (Brion Gysin)也很早就开始尝试使用计算机。
我认为跨学科很重要，因为计算机技术已经影响到文化的各个方面。
这也是对Jasia Reichhardt 于1968 年在伦敦 ICA 举办的具有历史意义的展览“控制论的偶然性”的致敬，该展览也是跨学科的。我猜测音乐家和诗人是早期采用者，因为他们已经熟悉通过音符和舞蹈符号处理代码的想法。
我不是音乐专家，所以我与Mark “Frosty” McNeill合作创建了一个音乐播放列表，就像展览一样，其中包括用电脑制作的曲目以及受其启发的曲目。播放列表包含在目录中，连同麦克尼尔的一篇文章，可以在 LACMA 的网站上收听，也可以通过二维码在展览中收听。除了上面提到的音乐家之外，还有Toshi Ichiyanagi的作品, Peter Zinovieff , Laurie Spiegel , Suzanne Ciani , 当然还有Kraftwerk等等。
Lady Cactoid： “Coded”的跨学科性质是它的一大优势。我很想了解计算机在实验舞蹈中的作用。你能谈谈 Analívia Cordeiro 即将在 LACMA 的表演吗？她的作品《M 3×3》（1973 年）有何重要意义？
Leslie Jones： Edward Shanken 为画册撰写了一篇关于Analívia Cordeiro作品的精彩文章，深入探讨了她作为一名在巴西军事独裁统治下工作的女艺术家的历程和意义。M 3×3在使用计算机程序生成编舞和电影摄影方面具有开创性。也许是因为她通过她的父亲兼艺术家 Waldemar Cordeiro 接触了具象艺术，这件作品在视觉上也非常吸引人。我们很幸运她主动提出在 LACMA 举办舞蹈工作坊。日期和细节仍在制定中，但看起来会在 6 月的某个时候。
Lady Cactoid：在您的目录文章“奇怪的同床异梦：抗议时代的艺术与计算机”中，您探讨了艺术家与他们合作的科技公司之间通常不稳定的政治关系。你认为这件令人担忧的事情在 1980 年代对计算机艺术的兴趣最终减弱中发挥了作用。你能就这个问题说更多吗？现在电脑不再局限于政府领域，进入我们社会的方方面面，你是否继续将这个问题视为艺术家的一个冲突点？
Leslie Jones：计算机作为一种创意工具的出现，与美国和国外与民权、反越战情绪和妇女解放相关的社会和政治意识以及行动主义的提高相吻合。当时，计算机几乎完全属于军队、政府和公司的领域，它们与“系统”或“人”的联系——用当时的口语表达方式暗示父权制控制——影响了对信息的接受和呈现。从 20 世纪 70 年代初期开始，计算机艺术和艺术与技术的范围更广。
今天，大多数人都可以使用计算机，所以它们不像以前那样排外，但我不会说它们的使用或分发已经达到理想的平等主义状态。个人互联网用户有一些权力，但政府和企业拥有更多权力，我认为包括艺术家在内的所有用户都应该保持警惕。
最近，我注意到“算法”一词似乎带有负面含义，因为人们质疑将算法用作潜在的操纵手段。但是，正如您的读者所熟知的那样，算法也可用于制作可以激发和/或挑战权威的艺术。希望我们从过去吸取教训，不要忽视它们的积极用途。
Lady Cactoid：《编码》 于 1982 年结束，当时大型机从舞台中央退去，个人电脑取而代之成为未来的机器。但是，正如 Grant Taylor 在您的产品目录中所写的那样，尽管大型机在今天可能被视为“过去时代的巨大遗迹”，但它们实际上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无所不在且隐蔽地隐形——从信用卡交易到“加密和区块链技术”我们不断扩大的点对点经济。” 这是您希望访客建立的联系吗？
Leslie Jones：这是参观者可能会建立的联系，但展览本身是严格意义上的历史。我想让人们回到过去，回忆起——或者第一次理解——计算机技术代表了什么，以及在大多数人都认为大型机的潜力是假设的时候它是如何使用的。
Lady Cactoid：控制论构成了贯穿“编码”的中心线索。控制论和反馈回路的概念对计算机艺术的早期发展有多重要？
Leslie Jones：植根于诺伯特·维纳 ( Norbert Wiener )著作的控制论的发展与计算机技术的发展直接相关。维纳根据自我调节系统确定了计算机功能与人类/动物神经系统之间的联系。“反馈”作为信息循环回系统的概念在二阶控制论以及海因茨·冯·福斯特和玛格丽特·米德的著作中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后者将该领域扩展到了哲学领域。对数据和/或信息交换形式的反馈的社会和政治可能性感兴趣的艺术家尤其被控制论所吸引。有些，比如Sonya Rapoport确实使用过计算机，但其他人，如Stephen Willats，主要将其用作理论模型。
Lady Cactoid：在你的介绍文章中，你引用了Brian Reffin Smith的一句特别发人深省的话：
有一个矿山，一个宝库，一个宝库——我不能太强调这一点——在计算机艺术的早期几十年中出现的艺术思想仍然没有被遥远地探索过。我们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下一件大事来了，时代精神有它的要求：事情被抛在后面……我们需要仔细地重新检查、恢复、分析、记录，然后使用基于计算机的艺术和由、与或制作的艺术尽管有计算机，但从更早的时候开始。一切都在那里。我们可能不需要那个时代的计算机，但我相信我们确实需要想法和理解技术的方法。
我觉得这句话鼓舞人心。我想到像哈罗德·科恩这样的艺术家未实现的目标。在 Joel McKim 的目录文章中，他写道 Cohen 的兴趣最终不是人工智能，“而是希望更好地理解我们自己的认知过程以及在世界上寻找意义的人类活动。” 现在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生成人工智能上，科恩的雄心壮志让我觉得很紧迫。如果你必须从这个展览中选择一个我们需要理解我们当前与计算机的关系的想法，你会选择什么？
Leslie Jones：我被当时许多艺术家所表达的观念所吸引，即计算机有潜力扩大我们的感知视野，构想出难以想象的事物，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它的处理能力。Vera Molnar 在 20 世纪 50 年代后期开始手工进行生成工作。计算机成为她和曼弗雷德·莫尔等其他人的宝贵工具，他们希望加快并最大限度地提高他们的流程。视觉效果令人兴奋，对我来说，唤起崇高的概念，虽然通常与自然体验相关，但捕捉到类似的敬畏感和忧虑感。
计算机提供了进入新的虚拟探索领域的途径，艺术家们对其创造可能性的热情是有形的。我们需要保持这种对计算机扩展观看和体验世界方式的潜力的兴奋感。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