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玛拉雅听】王小慧与赫本时代

王小慧受邀参加时尚媒体人、双语作家王蕤的“王小慧”系列音频节目，此为该系列的第一期，王小慧同王蕤在节目中讲述了她与奥黛丽·赫本的故事。

王蕤：大家好，欢迎来到我的节目。说起王小慧，大家有没有看过《我的视觉日记》这本书呢？她可是咱们最早的自拍女神，她的这本书再版了至少50次，并且获过各种文学大奖。

王小慧在“玫瑰之约·走进赫本时代”开幕式上致辞

王小慧是著名的跨界艺术家、摄影家、作家，我记得很多年前《鲁豫有约》采访过她，那时我刚从美国搬到香港，对国内的事儿不太知道，但我就在凤凰台的总部附近住，所以就留意了这期节目。当时印象最深的就是有一段小慧讲她的冰箱里都是花，没有吃的，后来没想到我和王小慧在上海结成了闺蜜，闺蜜就是非常好的朋友，她非常知道为别人着想，虽然自己没有孩子，却总是想着我的孩子。作为艺术家呢，她既前卫又非常传统，既有个性，又让人温暖。

她在西方接受教育。所以一方面，她非常得开放，一方面她又非常热爱传统文化，这点我觉得和我很像，王小慧是个大美女再加上她的经历，非常的戏剧化。早年，她留德的时候，跟丈夫一起出了车祸，丈夫去世了，之前德国的演员安思佳也为她殉情自杀了，这些呢，都是人生的生死体验。很多人对她非常好奇，在上海想见到她。作为女性，难得是不仅男生仰慕她，女性也特别欣赏她。她是那种自然的散发着魅力的自带光环的人，她不是很爱化妆，穿着其实也比较随意，她很喜欢三宅一生的衣服。她出场总是气场非常强，很惊艳。

好，介绍了这么多，让王小慧先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王小慧：大家好。

王蕤：小慧啊，我这里有一个你的官方介绍，我给大家念一下，让大家对你更加熟悉一些。王小慧，旅德艺术家，同济大学教授，王小慧艺术中心、王小慧艺术馆、王小慧城市艺术研究院的创始人，1986年获得同济大学建筑系的硕士，留校后，又公派赴德留学，现在主要生活在上海和德国的慕尼黑。德国政府授予她德中友谊奖，她曾被香港《凤凰周刊》列为“50位影响未来的华人”之一，而且她荣获过全球的“雅典娜”大奖。

小慧，从去年开始啊，你在上海的K11举办了备受瞩目的“玫瑰之约·走进赫本时代”的大型展览。赫本作为美国优雅知性女性的代表，你们的风格还真的有些重合，我听说你用镜头留住了赫本去世前一年的模样，你和赫本怎么结缘的？

“玫瑰之约·走进赫本时代”开幕式现场

王小慧：是在德国拍的她。因为有一年，就是她去世前大概在美国治病的时候治不好了，后来她就回到了瑞士了，然后慕尼黑的电影节邀请了她，那也是她去世前大概不到一年，（大概）半年的时间吧，然后她就应邀参加了。当时我刚刚好在拍摄一本画册，这本画册就叫《Close to the Eyes》，这本画册在美国也出版了，美国、英国、德国同时跨国出版。那这本书呢，中文名字我叫它《从眼睛到眼睛》。也就是说，特别近距离的拍摄人物肖像。我当时在周游世界，我就拍了很多很多人的肖像。我那天呢，刚好也在那个新闻发布会的现场，因为当时张艺谋的一部电影要在那边放映，好像叫《菊豆》，他们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剧组无法到达现场，他们就说这边有个中国人在电影学院（读书），我当时正好在电影学院读电影与导演，他们说我可以去帮忙媒体方面的记者提问，我就去了。

去了之后，电影学院就和赫本说他们的一位女学生摄影特别好，正好在拍一个人物肖像的画册，能不能拍一下她。赫本非常平易近人，她就让我拍了。中间有好多故事，我是用两个照相机的，一个是黑白照相机，一个是彩色照相机，彩色照相机都是拍的幻灯片，我那个时候因为也是个穷学生，平时很节约，买幻灯片也很贵，特别是冲洗很贵。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只有800马克，冲洗一卷胶卷大概要27马克，所以我一般舍不得在外面去装框，幻灯片是需要装框的，我一般都是自己手工去装，但是我却觉得（赫本）那个东西挺珍贵的，所以我就特别地送到店里去装。结果没想到他们一起装框的时候，把整卷36张正好拦腰切断，也就是说，每一张照片的正中间正好全都被裁开了。

当时我认为全部都是废品了，所以那些胶卷都浪费了。我不知道若干年以后有Photoshop什么的，可以修复啊，所以非常非常可惜。所以最后我就留了一些黑白的照片，大概总共加起来十几张。

王小慧镜头下的奥黛丽·赫本

王蕤：当年老赫本给你留下的印象是什么？

王小慧：现在大家都喜欢说一句话叫“优雅地老去”嘛，那我觉得她真的是“优雅地老去”的一个非常非常典型的一个例子。因为真正能“优雅地老去”的人，包括明星都不一定有那么多。有好多大明星，后来也不太愿意被人拍照。总之她是一个不管在什么年龄阶段都有她的美的那种女性。

王蕤：你刚刚结束的这个展览就叫做“赫本时代”，我听你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赫本时代是个理想主义的年代”，这个我非常赞同。那一代的人都非常的理想主义，你能给我定义一下这个赫本时代吗？

王小慧：那是个万物复苏、重新生长的时代。又是战后一个群星璀璨、魅力无穷的时代。因为那个时候出的群星真的是不光是电影明星，还有音乐、文学、戏剧、时尚、哲学的，非常非常多啊！然后它是一种穿越时空的、充满生命力的艺术时代，持续影响我们的生活和文化。哪怕是中国的，还有我们现在说的日本的、韩国的，或者更不要说欧美，包括电影和其他，其他都是受她们那个时代的影响。我觉得那个时候，在战后，真的是重新复苏，整个被重新解放了，没有什么时代是可以和它相提并论的。

王蕤：是的，我非常同意。我前几天跟几个婴儿潮出生的，也就是战后出生的一些美国人聊天。他们非常的理想主义，就让我想到中国的80年代，就想到你离开中国的那个时期，你大学照的那个照片，我觉得这之间有某种联系。

王小慧：我特别喜欢这些。我为了这个展览出了一本书，这本书里面就先说电影的明星，不光是奥黛丽·赫本，也有派克、白兰度等等，以及格蕾丝·凯莉，就是后来做了王妃的那位。还有索菲亚·罗兰等等。我拍过一个反光，那个反光里恰巧有詹姆斯·迪恩。他特别年轻，当时才24岁就出车祸去世了，我非常非常喜欢这个人，觉得很可惜。还有简方达呀这些人。那个时代就有很多的群星。

那个时候比如哲学家萨特啊，我昨天还看到一本书，它就在讲萨特。他们在法国经常会争论啊，然后绝交啊，我觉得挺可爱的。很多人一直觉得他是很严肃的人，我觉得他性格中还有很多可爱的地方。

我刚刚还在听一段蒋勋在讲他见到丁玲，然后跟丁玲去酒吧的故事。蒋勋是台湾的作家。他在说他80年代在美国见到丁玲，然后他就请丁玲去一个酒吧，然后他说酒吧里面所有的那些人都侧面在看她，蒋勋说丁玲就像个农村老太太一样的白头发。然后丁玲就说其实她年轻的时候在上海也穿皮草，蒋勋觉得丁玲反差太大了。苏珊朗格采访丁玲，她采访的时候就哭了，感叹知识分子的命运。丁玲说其实不用哭，她看得很淡的。

这本书里还有一些影响全世界的音乐家，比如鲍勃·迪伦、猫王、滚石等等。我还想到了蒂娜·特纳，这本书里有两张她的照片。80年代她在德国巡回演出，我印象很深刻的是她的大海报，她长头发披到腰，穿了网眼丝袜。90年代她穿破洞牛仔裤，在台上演出，然后我就看到一条评论说她太穷了，牛仔裤还穿破的，我就觉得很好玩。

时尚的人也很多呀，像纪梵希呀，还有影响全世界模特都变得很瘦很瘦的那个崔姬。

无论如何，这些人和这些事物都真的影响全世界。包括我刚才在看杜拉斯，写《情人》的那个，我也很喜欢。无论是文学家还是时尚达人，比如最早来中国的时尚人皮尔·卡丹，他非常敬业。我前两年在巴黎还住他的酒店，巨大巨大，像皇宫一样，大极了，设计得特别好，他们都是影响了一代人或者几代人的巨匠吧。

王蕤：这就有点像当年意大利文艺复兴的时代，二战之后，也是第二次的文艺复兴。

王小慧：包括那个时候妇女解放。

王蕤：对对。你这次的角色是策展人，其实你又是个艺术家，做了很多跨界的东西。比如说装置、雕塑、摄影、影像、设计、新媒体艺术还有写作等等，很少有艺术家能横跨这么多的领域。

王小慧：我觉得是性格决定命运吧。我从小就是兴趣太广泛了，不喜欢太安分的就只做一件事，我就觉得重复做一件事比较无聊，就没有兴趣做，没有兴趣做我就觉得做不好。所以我当时在德国本来是去学建筑学博士的，后来我就去电影学院学习导演，又去拍照片或拍画册，去旅行，后来又写书，然后再后来就越弄越杂，雕塑、装置、影像、新媒体等等。

这对我这种展览就特别合适。我们是多媒体沉浸式的一个展览，然后这个展览有很多厅，所以我确实不光是做策展人。一般策展人的工作是去找到钱，然后让艺术家去发挥，我等于又是做策展，又是做艺术家，等于很多东西是我们自己设计出来搭建出来的。比如我们做了一个很漂亮的蝴蝶梦的装置呀，月亮河的装置呀，我们做了很多很多的场景，还有互动，非常有意思。总之这是我的兴趣所在，那我觉得刚刚好我做这些事儿，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

王蕤：我觉得这好像和你是双子座有关系，因为又有艺术的一面，又有强大的组织能力。

王小慧：对。我们每天都做一场活动。小到一个讲座，大到音乐会、时装秀，或者大型的派对，工作很多，每天一场。疫情之前，本来我关于正月十五活动的设想是，不要做成传统的中国的正月十五，而是我们选一个月亮女神，融入自拍啊等等。还有很多的设想，比如在情人节、三八妇女节等策划很多活动。结果因为疫情就都转为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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