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万元购买的高考志愿帮填套餐，真帮忙还是纯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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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锌刻度记者|李觐麟

编辑|杨靖怡

1.这其实更像是一场打着教育旗号的名副其实的交易。

2.高考志愿填报本来是一个概率问题，这类第三方机构无非是信息更加对称，所以概率更高而已。


3.但事实上，无论是机构本身，还是部分家长的回答，都表明了这类第三方机构的起到的心理安慰大于实际作用。

每一年的高考，总是承载着无数考生和家长的希冀，有人甚至把这视为人生的转折点和决胜局。在这样一场公平的较量中，每一位考生都将拼尽全力，奋力向前。

2019年高考被称为“改革最多、最严格的高考之年”。一方面部分知识考点、难点发生了变化，另一方面各式各样的加分情况都将取消。同时，今年高考人数新增30多万，竞争十分激烈。

而在高考结束之后，紧张的神经依旧不能完全松懈，填志愿仍然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在高考前夕，各式各样的志愿助填机构就已经进入了最繁忙的时候。但他们能够起到的实际作用，究竟是否像他们所宣传的那样呢？

1/学校撮合的第三方机构“招商会”

5月下旬的一个周末，赵文浩（化名）被学校邀请去参与一场“志愿填报讲座”。去之前，他心里就有了准备：又是一场第三方机构的招商会。实际上，这样的讲座，赵文浩在最近一个月已经参加三次了。

尽管每次都打着帮助家长、学生填报高考志愿的噱头，但往往演讲机构只会花很少一部分时间大致介绍高考志愿填报的流程、规则。显然，这些公开的简单资料能带来的帮助微乎甚微。

这样一场讲座的重点实际在于对机构的宣传，会后，负责人会分发资料和收集家长意向、信息。在他们口中，他们是“不浪费一分”的志愿解忧专家，仿佛只要选择了他们的服务，就能够高枕无忧。

但五花八门的志愿助填机构很难让人分出优劣，家长也只能听着这些机构各自描述着自己的套餐有多有用，手里的资源有多丰富。赵文浩在讲座结束之后，选择了其中一家听起来更有保障的机构进行了详细咨询。

在将女儿赵梓琪（化名）的一诊、二诊考试分数和名次告诉对方后，该机构做出了一些简单的分析，然后让赵文浩之后找个时间到公司进行具体咨询。一周后，赵文浩来到了这家机构，通过一番详细的沟通，对方给了赵文浩一个大致的志愿填报方向，包括学校和专业。

但这时赵文浩的心中升起一个疑惑：这样的第三方机构究竟能起什么作用？因为对方给出的方案和他们自己研究出的方案几乎完全一致，似乎看不到对方所宣称的专业在哪里。最终，赵文浩还是选择相信自己，关乎孩子未来的一次选择应该还是自己用心去研究之后再下决定。

而对于这些机构，赵文浩则是有些嗤之以鼻：“说白了就是为了盈利而已，忽悠到一个就算一个。”

2/记者走访：打着教育旗号的道德绑架

志愿无忧网线下门店

在高考前，记者决定通过实际体验来对志愿帮填行业进行一次摸底。一个周末，记者以高三学生家长的身份来到了“志愿无忧网”的一间线下门店。

来到这条路上，四周的门面都被各式各样的教育机构租下了，主要是培训授课类居多。夹在中间的一间门面，就是志愿无忧。走进店内，能够看到对志愿无忧网站的宣传，并且标明他们是由中国生涯发展规划总会选定的“教育部学校规划建设发展中心”。

不过记者在天眼查上搜索到志愿无忧网董事长吴秀兰正是中国生涯发展规划总会主席，所以这一称号的颁发是否含有水分，还有待探究。

此外，入口处的两侧墙面挂上了满满的荣誉。左侧是志愿无忧网经读者、北大培文杯等授权的赛区承办资格。以及由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中学生杂志社、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校园文学委员会等机构颁发的“写作教学先进单位”奖章。但这似乎都与其志愿填报的这一本职工作没有太大关联。

而右侧墙面上则是3面锦旗，分别来自学生、家长和一个年级。锦旗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夸赞志愿无忧的服务。

在门口待了5分钟，迟迟未见前台出现，于是记者联系了此前咨询过的陈老师，不一会儿，他便从里边出来了。经过两排略显凌乱的办公桌，记者被带进了一间隔间，里面空间不足5平方米，只摆放了一张简陋的桌子和两张凳子。这样的隔间，还有五、六间，陈老师告诉记者，咨询都是在这样的隔间私聊。

对话的一开始，陈老师首先对考生的成绩、理想大学、地区进行了一番详细询问，然后顺着这些信息进行一番分析。他拿出电脑，打开了志愿无忧网的后台，这是一个像大数据资源库一样的后台，有全国各所高校的历年招生分数、名次，甚至详细地记录了各个专业的具体情况。

但事实上，这些信息都是公开可查询的，家长自己也能在家研究。于是记者向对方详细询问了志愿无忧网在填报志愿上的优势究竟是什么。陈老师对记者说：“最重要的还是取决于学生究竟考了多少分，如果分数真的没达到，那我们也无能无力。”

不过他也坦言，如果是本地二本院校，也许可以“操作”一下，但全国类的985、211高校的确没有办法。在整个交谈中，陈老师不断强调的是“孩子一生高考只有一次，对整个家庭来说都至关重要，不要为了节约一次钱而对不起孩子。”

尽管记者反复询问志愿无忧网能够提供怎样的服务，对方都并未说出太多的有效信息。所谓的套餐，从6000元至1.9万元都有，唯一的区别就是定制方案的老师工作年限不同。6000元的工作5年左右，1.1万的工作8年，而1.9万元工作十年。

陈老师表示，1.1万元的套餐性价比最高，不像6000元的老师那样缺乏一点经验，又不像1.9万元那样价格有些高。“其实1.9万元的老师就是我们老板，有的土豪家长不关心价格，那我们自然什么样的套餐都有。”陈老师说道。

这些套餐价格其实都是可以商讨的，以对方告知记者的6000元和1.1万元这两档来说，原价就是7800元和1.2万元，但记者是通过学校了解到这个机构，所以可以享受其与学校达成的协商价。1.9万元的套餐则是根据需求定制的高端套餐，可以说只要你想要，多贵的套餐都有。

不过，他告诉记者，成绩稍差一点的学生其实用便宜的套餐就足够了，但成绩越好的学生越需要更贵的老师，“因为他们一分都浪费不起。”

可无论是哪种套餐，陈老师表示都无法用一个准确的数字或者案例来表示他们的效果。他甚至承认，其实很多家长选择他们都是想花钱买心安，在自己可承受的经济范围内选择最好的套餐似乎就等于对孩子负责。

他只是再三向记者强调，在志愿无忧网填报志愿可以保证不退档、保证不调剂。至于如何保证，对方则表示只需要信任他们，他们可以完全保证。

除此之外，陈老师还透露称，在他们这里签订单之后，具体的信息会发送到北京总部进行统一审核。而他们与各高校的招生办都有长期合作，能够比家长更早拿到招生简章、录取人数等详细信息，这，也就是他们保证“绝不退档、绝不调剂”的法宝之一。

陈老师在交谈的过程中一直用教育机构形容志愿无忧网，也用教育从业者形容自己。但在记者看来，这其实更像是一场打着教育旗号的名副其实的交易。

志愿无忧网与高中和各所高校之间究竟有怎样的协议，我们尚未得知，但正如他所说，依靠他们可得到更快的招生信息，得到不退档、不调剂的保障，那么这当中必定存在着不公平的现象。

门店两侧的锦旗

3/专家：机构与高校私下串通属违规

在经过一番搜索后，记者发现类似于“志愿无忧网”的志愿助填机构数不胜数，遍布全国各地，数量超过400家。其中，立思辰、全通教育、科斯伍德等多家公司已经上市。

可目前无论是已经上市的企业，还是新进的参与者，行业中都没有一家称得上绝对领军者。同时，行业从业人员水平参差不齐，服务报价也没有统一的标准。

就以记者亲身体验的志愿无忧网来说，就存在同一套餐多种价格的现象。套餐包含的服务内容也没有统一的要求，有业内人士表示机构只是提供建议，如果最终没有达到理想结果，是可以进行退费和赔偿处理的。

但也有很多机构，如“高考志愿通”便会明确在协议中标明专家为考生选择院校专业提供合理化建议并出具填报方案，考生高考志愿填报最终由考生和家长自主完成，考生及家长拥有最终决定权，平台和专家不对最终志愿结果承担责任。

 除此之外，这些机构究竟是否属于教育机构呢？记者向电子商务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北京志霖律师事务所律师赵占领进行了咨询。

赵占领律师表示，高考志愿填报网站为学生提供的不是教育培训等服务，而是与填报志愿相关的信息服务，比如招生简章、历年分数线、高校及专业选报指南等等，不需要获得教育培训相关的资质。

而对于其优先拿到高校的招生简章这一点，赵占领认为，如果高校内部对于招生简章公开的途径、公开的时间有专门规定，那么招生处相关人员可能违反其内部规定。

同时，如果机构与高校招生处的相关工作人员私下串通，提前获得招生简章，则存在问题。

随后，记者还拨打了重庆市教委与北京市教委的电话，截至发稿前，并未打通北京市教委电话。不过，重庆市教委表示，这种志愿填报机构并未在教委备案，所以他们并不了解具体情况。

但对方还提到，高考志愿填报本来是一个概率问题，这类第三方机构无非是信息更加对称，所以概率更高而已。

4/锌刻度：用钱买安心的做法不可取

以往，在高考志愿的填报过程中，学生、家长和学校是最重要的参与者。而如今，号称千亿级蓝海市场的志愿填报服务机构大量涌入，成为了学校的合作伙伴，家长的安心药，学生的人生规划师。

但事实上，无论是机构本身，还是部分家长的回答，都表明了这类第三方机构起到的心理安慰作用大于实际作用。家长用花钱买套餐的方式来买下安心，买下对孩子的不亏欠。

于机构而言，正是牢牢抓住这种心态，才能精准捕获这样的商机。可如果家长能够足够用心，下功夫研究，那么也很有可能达到相同的效果。

从学校方面来说，更是应该主动承担起辅导学生填报志愿的责任。而不是用推荐第三方机构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甚至从中获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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