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闻旅编辑部
所谓“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烧烤店本该是城市夜经济的典型代表和消费活力的重要展示窗口，但日前凌晨发生在唐山的一场烧烤店打人事件，让这座从震中重生的河北经济第一城，有朝一日竟然以如此方式招来全国乃至海外的高度关注，舆情地震之惨烈堪称灾难级别。
受烧烤店打人事件影响，唐山的百度搜索指数从6月9日的2548增至6月11日的超500000，暴涨约20000%，作为对比，同时段北上广深的搜索指数完全不在一个量级受舆情海啸冲击，唐山于6月12日开展为期半个月的夏季社会治安整治“雷霆风暴”专项行动，专项行动会达到怎样的社会治安环境净化效果？能将唐山备受冲击的城市品牌形象修复到何种程度？外界对唐山营商环境的信心回升又需要多长周期？作答系列疑问需时间验证，可静待观察。而在此之外，头顶中国优秀旅游城市、第三批全国文明城市、第一批国家文化和旅游消费试点城市等多个桂冠的唐山，其文旅产业是否存在与城市形象、营商环境明显违和的因素。由唐山国际旅游岛管委会开发/运营、项目投资巨大且规格定位甚高的唐山国际旅游岛，或许是一个具备某种“横切面”展示意义的代表。闻旅查询发现，唐山国际旅游岛管委会旗下多家公司已经成为“老赖”，汇总的未履行/被执行/失信总金额已超5亿元。首当其冲的，是身为唐山国际旅游岛项目开发主体的唐山湾三岛旅游区旅游开发建设有限公司。企查查信息显示，当前唐山湾三岛旅游区旅游开发建设有限公司存在2条终本案件信息，未履行总金额高达53188.28万元；4条失信被执行人信息，失信总金额为1942.59万元；3条限制高消费信息，公司董事长/法定代表人梁爽为限消令关联对象；公司持有的唐山湾国际旅游岛祥云岛游步路项目管理有限公司2410万元股权数额已被冻结。
2019年11月，唐山湾国际旅游岛发展有限公司被唐山市中级人民法院列为失信被执行人，失信总金额为642.09万元。
2020年10月～2022年1月，唐山湾国际旅游岛开发建设管理有限公司先后4次被唐山市中级人民法院列为失信被执行人，失信总金额为383.59万元，目前公司存在3条限制高消费信息，公司董事长张香杰为限消令关联对象。
2021年7月，唐山菩提岛旅游公交客运有限公司被贵州省遵义市播州区人民法院列为失信被执行人，被执行总金额为19.12万元。
2022年5月，唐山湾国际旅游岛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被唐山中级人民法院列为被执行人，被执行总金额为962.71万元。
唐山湾国际旅游岛捞渔尖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存在5条股权冻结信息，执行法院为北京市门头沟区人民法院。
唐山国际旅游岛位于唐山东南部渤海之滨，为京津唐秦四市所环抱，是距离北京最近的天然海岛群，由菩提岛、月岛、祥云岛、北侧陆域和管辖海域组成，岛屿面积39.88平方公里，陆域面积92.99平方公里，海域面积885.39平方公里。境内有菩提岛诸岛省级自然保护区，面积42.8155平方公里。根据相关资料，该地早先为传统渔场，其旅游开发始于上世纪80年代。2009年6月，唐山市组建唐山湾国际旅游岛开发建设指挥部，确立了包括民俗文化、游艇别墅、养生养老、温泉、高尔夫等九大国际品牌的发展目标。2010年6月，河北省政府将旅游岛确立为省级旅游综合改革试验区。历经2年初步建设，2011年7月，唐山国际旅游岛三岛之一的菩提岛对外营业；同时，唐山湾国际旅游岛工作委员会、唐山湾国际旅游岛管理委员会挂牌成立；8月，国家海洋局批复旅游岛为国家级海岛开发利用示范基地，允许在海岛开发利用方面先试先行，努力探索生态与经济双赢的发展模式；10月，唐山国际旅游岛管委会成立唐山国际旅游岛旅游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唐山国际旅游岛旅发公司”），公司注册资本4.27亿元，负责菩提岛、月岛、祥云岛景区及三贝明珠码头的运营管理。
紧随随后，唐山国际旅游岛中的月岛、菩提岛景区于2013年被评为国家4A级景区，并先后荣获河北省质量奖、河北省服务名牌、河北旅游生态示范区、河北旅游风景名胜区等众多殊荣。看似一切顺利，但在2013年9月，中国房地产报发布的一篇名为《唐山湾国际旅游岛深陷烂尾僵局 已投入900亿元》报道，围绕地方财政状况、项目投资回报、房产销售困境、工业污染与旅游业冲突、征地/占地补偿涉嫌违规违法等进行了调查，引发舆论广泛关注。根据文章报道，由于唐山国际旅游岛投资额巨大，仅靠地方财政难以撬动项目开发，资金匮乏一直是唐山国际旅游岛所面临的主要问题。为筹集建设资金，管委会除了在建设项目过程中普遍采取BT模式外，还通过借债、贷款、发行债券、成立基金等多个渠道进行融资。具体来说，唐山国际旅游岛管委会及投资公司在成立后的2年多时间里，先后从北京银行贷款6.5亿元，从唐山银行融资3亿元；2011年以来又先后同天津诺鼎基金、天津贝弗利基金、美国运通基金、泉州商会基金等4家基金公司达成了合作发行近100亿元基金的协议；2011年7月20日，在天津注册成立了“碧海蓝湾”股权投资基金，发行4.8亿元私募基金。此外，唐山湾国际旅游岛还发行了10亿元的公司债券；2012年，向深圳国开金融租赁公司借款6亿元，从国家开发银行贷款37亿元。唐山国际旅游岛官网
尽管唐山国际旅游岛管委会靠上述借款支撑了旅游岛的建设，但由于已投资项目短期内回报无望，众多投资者/开发商萌生退意，2013年5月，王玉国接替薛树滨出任唐山湾国际旅游岛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其在随后一次内部会议上坦承，“由于前期投入摊子铺得过大，致使资金短缺，负债过重，大部分在建项目陷入停滞或半停滞状态。”
此外，项目圈地敛财问题突出，根据该报道，唐山新戴河旅游开发有限公司早在2001年就以0.5元／平方米的价格，取得了祥云岛12平方公里的土地开发权，但实际上却基本没有开发，而是不断将这些土地分卖给其他公司。如今这片土地价格已经达到每亩5万元，价格十多年上涨了将近150倍。而该公司的主要股东为北京山海树集团，其法人代表刘如银担任过唐山市财政局副局长、唐山市海港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之职，后下海经商。由于该公司长时间拥有祥云岛的开发权而不开发，管委会及乐亭县政府曾数次酝酿收回土地的开发权，但均告未果。唐山国际旅游岛官网
针对系列质疑，彼时唐山湾国际旅游岛管委会回应称，该报道与实际情况不符，自开发建设之初截至2012年底，唐山国际旅游岛累计完成投入68.6亿元人民币，不存在报道中900亿元的说法，而旅游地产业尚处于起步阶段，更谈不上“鬼城”一说。此外相关负责人表示，一直以来旅游岛均是在科学规划的指导下进行开发，并高度重视海岛及海域的保护与开发利用。旅游岛在开发建设同时，对生态环境进行了有效的保护，避免了资源的过度开发，且并未出现房地产比重远远大于旅游本身等问题。基于高级别定位的顶层政策支持，项目的开发建设仍在持续推进。根据2016年11月王玉国在2016年海岛经验发展交流研讨会上的介绍，近年来用于唐山湾国际旅游岛开发建设的资金近130亿元，相继建成了滨海景观道、三贝明珠码头等景区基础设施项目197个。尽管项目仍在推进，但闻旅查看相关信息发现，资金困境是唐山国际旅游岛开发过程中始终绕不开的隐患，譬如项目内桥梁工程早在2014年已建成交付使用，但施工方超千万工程款拖欠至今未结。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2017年3～4月，包括天涯社区、百度贴吧等在内的多个渠道，传出多篇署名为唐山宏文集团有限公司、唐山海斯特物流有限公司、唐山思明商贸有限公司等投资商的文章，就自身遭遇的土地开发权益被强占等问题维权。而就生态保护问题，尽管管委会作了相应说明。但实际上，该项目在开发过程中，系列违规操作并未停止。根据2018年1月国家海洋督察组河北、海南、福建反馈围填海专项督察情况，河北省存在国家有关围填海管理制度、政策措施落实不到位，围填海项目审批不规范、监管不到位，围填海行政处罚流于形式，海洋生态环境保护存在薄弱环节等4大主要问题。督查特别指出，唐山湾国际旅游岛管委会在唐山市大清河口附近违反海洋生态红线管控措施、未批先建，从事唐山湾进口商品直销中心等开发活动。或许是意识到自身的运营能力有限，此后唐山国际旅游岛尝试过管理体制改革。2019年4月，唐山国际旅游岛旅游发展有限公司与中青旅金控旅游发展有限公司正式签约，根据报道，未来中青旅金控将按照国际标准，打造运营月岛景区，将国际网红岛——月岛真正打造成具有国际范儿的旅游休闲度假岛。
尽管唐山国际旅游岛有变革的意愿和举措，且根据《唐山市文化广电和旅游发展“十四五”规划》，以唐山国际旅游岛为核心，推动滨海休闲度假旅游带转型升级是该规划内容的重中之重，但回到现实，包括前面提到的多条“老赖”信息在内，越来越多的信息显示，唐山国际旅游岛的生存困境似乎愈发凸显。根据大公国际资信评估有限公司发布的《唐山金融控股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主体与相关债项2022年度跟踪评级报告 》，作为唐山国际旅游岛内重要的土地开发运营主体，公司主要负责旅游岛内的商业、旅游、海洋经济类项目的土地开发经营，在唐山国际旅游岛内土地开发运营方面仍具有很强的区域专营优势。2021年，公司实现营业收入39.47亿元，其中旅游业务租赁收入1.29亿元，占总营收3.2%，由于公司将土地使用权摊销计入旅游业务成本，每年计提摊销1.42亿元(摊销资产账面价值71亿元， 按50年直线法摊销)，摊销规模较大，导致旅游业务成本较高，业务仍处于亏损状态。 2021年，公司为拓宽旅游业务收入来源，分别购入菩提岛资产16.7亿元和月岛资产11.93亿元，计入其他非流动资产。待办理过户手续后将分别转入无形资产和固定资产，拟通过自营或租赁实现收入。截至2021年末，公司在建旅游项目仍主要包括智慧景区及配套基础设施升级改造项目和三岛综合体项目，预算总投资57.28亿元，目前已基本完工但暂未验收，待验收完成后，公司计划通过自营或租赁实现收益。
截至2021年末，公司总有息债务规模为153.64亿元，同比大幅增加31.34亿元，在总负债中占比 82.26%，比重仍较高。从债务期限结构来看，一年内到期的有息债务规模为47.58亿元，在总有息债务中占比30.97%，1~2年的有息债务占比27.20%；同期，公司账面非受限货币资金为7.64亿元，对短期有息债务的覆盖倍数为16.06%，公司面临较大的集中偿债压力。
截至2021年末，公司对外担保余额20.62亿元，被担保对象包括三岛旅游、月岛文旅、唐山湾三岛旅游区灵珠游艇旅游服务有限公司、旅游岛旅游发展公司、旅游产业集团和唐山金控云町科技有限公司六家唐山市属国有企业和唐山市智科建筑安装工程有限公司1家民营企业，区域集中度较高且涉及对民营企业的担保，存在一定或有风险。截至2021年末，公司对三岛旅游的对外担保余额为6.18亿元，占公司总对外担保余额的29.98%，占比较高。 另根据最新的问政信息显示，6月初，有唐山湾国际旅游岛旅游发展有限公司员工发起线上问政维权，称已被拖欠9个月工资和8个月。6月6日，唐山国际旅游岛管委会主任杜佳回复该留言称，由于受新冠疫情影响，2020年以来旅游岛游客人数及旅游收入骤减，导致旅控集团公司经营十分困难，资金严重短缺。目前旅控集团公司正在积极筹措资金，努力解决工资、保险问题。
作者系网易新闻·网易号“各有态度”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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