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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声V(23)黑麦:周孝王七年,冬,大雨电,江汉水,牛马死

北渔 一枚园地6 2021-08-21

题图来自网络。

但愿当这次水灾成为历史的时候,我们得到了足够的经验和教训。

周孝王七年,冬,大雨电,江汉水,牛马死

黑麦|文

郑州暴雨灌城,河南大水漫溢,无数普通民众遭此水灾。

洪水不仁,民如刍狗。但就是在洪灾面前,人们守望互助,展现出人性光辉灿烂的一面。

他们是普通人,也是真正的英雄。

但愿水灾早些过去,尽早恢复生产、生活。当这次水灾成为历史的时候,我们得到了足够的经验和教训。

回望历史,今天的一幕好似在重演。曾经有无辜的逝者,今天也有。曾经有英雄的人民,今天也有。

当今天的水灾成为历史时,但愿我们得到了足够的经验和教训。

惟愿百姓平安。
  

家乡的水多。

一条汉江穿城而过,被当地人亲切地称为襄江,可谓当之无愧的母亲河。由汉水又派生出大小河汊近千条。

我出生的镇子叫程河,周边的镇有埠口、双沟、张湾、东津、龙王、石桥、黄渠河……哪一个不与水相关。

水,生性流荡自由,但有河岸拦着,湖堤围着。可是一到夏季汛期,从天而降的暴雨很快就灌满了河湖沟汊,大水漫溢,急急地到处流布,庄稼受涝无数,毁屋淹人无数。

按照俞孔坚先生“堵不如疏”的说法,即炸掉所有的大坝和防洪堤,洪水只会淹掉0.8%的国土,而自大禹治水以来的几千年,我们为治水防水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想想有些不划算。

只是,这很小很小的0.8%又会是多少人的故土家园呢?


两三年前,买了一本《襄樊千年灾情录》。很薄,当时随手翻翻就放下了。今年再抽出细读,感慨良多。

我将重点缩小,放在我出生的襄阳县程河镇(区、公社)上,时间集中在1912年民国往后,随手抄录几则:

1912年5月,唐河大水,沿岸村庄、农田被淹。程河、双沟两镇洪水破寨而入,镇内积水两日,低洼处房屋倒塌甚多。

1931年,汉江沿岸及支流,所有堤坝,十有九非漫即溃,庐舍荡析,禾苗尽淹,滔滔江汉,一片汪洋,溺死者一棺莫获,逃生者四顾无门,浩劫空前,言之酸鼻……人民流离转徙,嗷嗷待哺者,多至数百余万。(节录国民湖北省政府于八月一日呈报水灾文,政府公报158期。)

1935年,七月上旬,倾盆大雨……樊城水势高出城垣。街市顿成泽国。竹条铺、张家湾、东津湾等市镇均全淹,沿河百余里,汪洋浩荡。房屋、粮食、器具漂没一空。人畜淹毙无算。死者暴露山谷;生者号哭原野。灾情之惨,亘古未有……全(襄阳)县淹死22419人,淹坏庄稼74万亩,冲走粮食193900石,冲倒房屋50021间,淹死牲畜56000头。

1938年,襄阳连日阴雨,江河水势,均不断猛涨,襄河上游支流唐白河发生汛滥,程河、沟口、朱集、双沟、梁咀等十余乡禾苗全部惨遭淹没,房屋倒塌无数。7月1日起,阴雨不止,五日午后至六日午前,狂风暴雨,势如排山倒海,达二十四小时之久,仍未稍歇,此后二十余日,更淫雨连绵,迄未间断……

1951年,水灾频临,受灾面积31万亩,其中无收6万亩,毁房121间,以程河区最严重。

1952年,5月山洪暴发,河水破岸……9月14日,汉水冲破两岸提防……

1967年7月,程河、欧庙、朱集、东津等区山洪暴发……

1969年3月,唐河发生春汛,程河、朱集、双沟等区有9.68万亩正在杨花灌浆的豆、麦被淹,其中3.07万亩绝收。

1972年7月1日,唐河涨水,程河、朱集、双沟等区堤外耕地4.28万亩淹没。丹江渠道清泉沟隧洞猛进水,在洞内施工的本县民工45人遇难。

1973年4月28日,普降大雨,程河、朱集两个区和双沟、张湾部分社队农田受渍,10.87万亩农作物基本无收,倒塌房屋4038间,冲毁桥梁22座……

1975年8月4日至9日,连降大雨,唐、白、滚、汉等河水猛涨,致使洪水漫堤溃口,泛滥成灾。程河、朱集、双沟、刘集等15个区、镇,61个公社的30万人、53万多亩耕地受灾。有450多个村庄,70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被洪水淹没,42.9万亩农作物绝收,冲坏、倒塌房屋13万多间,冲走、淹死牛马等大牲畜一万多头,损坏各种拖拉机158台,淹没国库粮食690万公斤,霉烂和冲走粮食1420万公斤……
 

读这些年份和不多的文字,眼前出现祖辈们流离失所、惨淡经营的场面。

一年一年,一代一代,洪水来了将村庄冲毁一次,洪水过后他们扶老携幼返回,又重建一次,循此反复……才得以繁衍至今。

我很好奇这些文字背后的裂隙。如1931年的记载,言语中充满了极大的无奈、悲痛和同情,“溺死者一棺莫获,逃生者四顾无门,浩劫空前,言之酸鼻……人民流离转徙,嗷嗷待哺者,多至数百余万。”那么,是谁亲见的?谁记录的?又是谁呈报给官府的?是什么缘故导致堤坝如此不堪一击?

1935年的这次洪水,一个县竟然淹死2万多人,“人畜淹毙无算。死者暴露山谷;生者号哭原野。灾情之惨,亘古未有。”其时正值日本侵略,国事艰难,政府有没有采取安抚和赈灾措施?大水过后,又复苦旱和蝗灾,饿死了多少人?

再看1975年,为什么通报中要强调“特大水灾仅有16人死亡,一人下落不明”?要知道,这一年的大水冲毁了堤坝,村子全部被淹没,父亲经常讲述小时候的亲历:飞机投下的救济粮泡到水里,奶奶带着他去东边的高岗地上逃荒,捡人家地里坏掉的红薯……

这些历史不重要吗?历史教科书上那么多大事件,我可以记住,但为什么对故乡村庄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

自小已经习惯了村中多池塘的地形特征,大多数房屋都建在高高的台坡上。我们家也不例外,房前屋后三个池塘,房屋建在中间的“半岛”上,留一条门前小路通出去。仿佛池塘与台坡天然存在了好几千年,从来没有人说起过。

直到我离开故乡多年,才恍然大悟:村子原来是平平坦坦的土地,之所以有池塘和高台,只是把一个地方的土挖出来,堆到另一个地方罢了。而房屋建在高台坡上,是为了防止暴雨积水、洪水侵袭。更多的土,则被人工一锹一锹挖起、板车一趟一趟拉走,去筑防洪大堤了。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那是一个怎样火热的场面。几十里外的“东岗”上也派人来支援修建,其中一个女人就是在这里遇见她未来的丈夫。他们后来结婚,生下了我。

而我见证了九八年大洪水。续之如下:

公元1998年,千里江湖漫溢,村外河流暴涨,横看平潮达几十余里,黄浪滔天,漩涡中夹杂断树、草垛、床板或无辜的牲畜,壮观且骇人。村中派人巡逻堤上,日夜把守,通知家里凡有老弱先送至亲戚家,壮年做好抗洪准备。复经两日,所幸离堤高仅剩半米,洪峰逐渐退去,百姓安定救灾,恢复生产……

如果我做村里教师,就会带孩子们一起温习这段地方历史,当然要从头念起:

“襄阳,公元前903年,周孝王七年,冬,大雨电,江汉水,牛马死。公元前185年,汉高后三年,夏,江汉水溢,流四千余家……”




【作者简介】黑麦:八零后。热爱人间草木,及一切无名之人。一枚园地耕耘者。个人公众号:驽马十二驾

(编辑: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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