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事儿(109)记忆中的“双抢”
蛙声阵阵,酷暑难当。家人聚在一起时总要感慨一番以前的苦日子,那汗滴禾下土的苦日子呵!
每年的7月20号左右是农民双抢劳动开始的日子,一年中苦中之苦的日子,要整整持续一个月,真的是不死也要脱层皮,被晒得要脱好几层皮!
记忆中双抢来临的前一个多月,每逢下雨天不能出工时,父亲总是要翻出家中所有的箩筐麻袋把破损的一一补缀。
母亲总是把稍稍好点的衣服叠起来放进柜子,把已经很破旧的衣服重新缝补。以备在双抢劳动时穿着破衣服不用心疼。
等到赶集的日子时,父亲会买一大袋平时舍不得买的小带鱼干(我们这里叫“带鱼丝烤”)和咸鸭蛋。因为双抢时忙累得根本顾不上炒菜。
所有准备工作做完双抢也如期而至。每天下半夜三点不到村里的喇叭响起,父母哥哥姐姐,反正有劳动力的都一骨碌起床。胡乱喝点稀饭就去割稻子了。家里只留下我跟我的小姐姐。
我出生于70年代初,兄妹五个里最小,家里虽然清贫,但一家人对我宠爱有加。小姐姐大我两岁,自然而然我就成了她的小跟屁虫。
那时家里少有零食。春天时河岸边抽出好多刺的嫩叶(我们这里叫“刺脑”,可食),小姐姐总是把上面最嫩的部分给我,她自己吃老一点的。
偶然问母亲讨要一分钱,小姐姐会去小店买一颗糖,在我巴巴的眼神里把糖丢进嘴里,只听咯嘣一声吐出大半颗塞我嘴里。
有小伙伴欺负我,小姐姐总是挡在我前面。一起割猪草时总是先把我的小篮塞满再割满她自己的大篮子。
一直到后来各自有了家庭,相聚时一起过马路她还是紧紧牵着我的手。在她的心里我永远都是需要照顾的小妹妹。
双抢劳动时我们最小的两个也没闲着,我们的任务是捡稻穗。我俩起床后,饭桌上肯定会留着一个冒着油的咸蛋黄,那是父母兄姐把最好吃的留给了我们小姐妹俩。
等我们到了田头,大人们也差不多割好了稻子,准备要脱稻子的颗粒了。这也是我们没有劳动力的小孩子“大显身手”的时候。
不知是被宠的还是咋的我从小就反应迟钝,做事不咋活络。小姐姐嫌我慢也心疼我,总是让我做运输队,她自己冲锋陷阵眼疾手快地跟小伙伴争抢稻穗。
每天中午歇工时,父亲哥哥扛着大大的两捆稻穗回家,是我俩收获赞美的时刻,也是我们心里甜蜜的时刻。觉得自己也能替父母分担一点家庭重任啦。
正儿八经经历双抢是我13岁分田到户时,记得我家有十多亩水稻田,平时都是父母哥哥在田里劳作,我们姐妹打工的打工、上学的上学。
只有双抢时四姐妹才加入战斗,在泥浆田里滚摸爬。最可恨的是中午打雷雨,劳累了一上午刚想休息一会儿,突然乌云密布雷声隆隆。惊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
因为晒场上还晒了上午收割的一大片稻谷。匆匆忙忙把所有的稻谷装到袋子里,天又放晴,只能又把稻谷晒开来。
因为湿的稻谷在口袋里会发霉,要交不上公粮,吃不上饭啦!有时候晒到第二天好不容易可以储存了,一阵雷雨,所有的辛苦白费。
运气不好时,辛苦一年等要收获的时候,刮起台风,发起大水,颗粒无收,欲哭无泪。农民苦啊!
每天下午种田也很煎熬,田里的水烫的下不了脚,成群的蚂蝗叮在腿上,让人心惊胆战。以至于后来经常做噩梦在梦里被蚂蝗吓醒。
那时候母亲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要好好读书呀。读好了书,蚂蝗血揩揩干。可是亲爱的母亲,我们终究让您失望了。
第一读书需要有天赋;第二在这样的环境下,又有几个农民的后代揩干了蚂蝗血呢?
父母兄姐心疼我老小,总是让我先回家。但我也会坚持,觉得自己虽然干活慢一点,但我多割一株稻、多插一棵秧,他们就可以少干一点点。
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就这样彼此扶持着,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双抢劳动,直到后来田地被低价征用……
虽然双抢劳动离我很遥远了,但经常会想起,什么时候我们农民的退休福利也能和企业退休工人相接近?什么时候能与干部们的退休待遇不再那么天差地别。
台风“烟花”过境,盼望农村田地里一切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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