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内外】德国政坛异动，事关德国未来走向，绿党扶摇直上

袁杰 博士

德国华商报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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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政坛引人注目的动向

现今德国政坛出现了若干动向，颇为引人注目: 其一是被媒体按其德语姓名首字母缩写称为AKK的基民盟主席安妮格雷特·克兰普-卡伦鲍尔（Annegret Kramp-Karrenbauer）声望下跌；其二是绿党主席罗伯特·哈贝克(Robert Habeck)荣登德国电视二台“最重要的10位政治家”榜单首位；其三是组成大联合政府的联盟党和社民党的支持率持续低迷不振。虽则如此，克兰普-卡伦鲍尔却已在设想组阁之事。按照这位基民盟主席的想法，她的对手弗里德里希·默尔茨(Friedrich Merz) 甚至有望获得一个内阁职位。

AKK声望下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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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咨询公司凯度(Kantar Public)2019年 3月25至27日为《明镜》周刊对政治人物按民众满意度进行了排名，克兰普-卡伦鲍尔的民众满意度为43%，居第三位。 而去年底她刚当选基民盟主席时，满意度则为58%，仅次于总统弗兰克－瓦尔特·施泰因迈尔（Frank-Walter Steinmeier），居第二位。在一个季度内，虽然克兰普-卡伦鲍尔的排名只降低了一位，但其满意度竟狂泻15个百分点，实在令人感到震惊! 而克兰普-卡伦鲍尔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曾谈到自己近期声望受挫的原因。她解释道：“我个人的支持率起初高得异乎寻常。这肯定是与我曾是所有可能的愿望和想象的投影屏有关。而眼下我参与了政治争论，自然就凸现了特色，但也有了对手。”

拙文《德国新的“权力三角”》曾提到：“德国的权力中心发生了决定性的变化，今后，德国是由执政党、议会党团和政府内阁构成的‘权力三角’来掌权的。”据称，在这一“权力三角”中，现今作为基民盟主席的克兰普-卡伦鲍尔正通过带领自己党朝右转来设法拉开与德国总理、前任党主席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的距离。

当然，对此也有不同的看法。基民盟内部由石荷州基民盟副主席、该州教育部长卡琳·普里恩(Karin Prien)发起组织的“中间联盟党”团体就否认基民盟正在右倾化。在去年12月上旬的基民盟代表大会上，该团体曾支持克兰普-卡伦鲍尔接替默克尔担任党主席。卡琳·普里恩并公开反驳那种认为克兰普-卡伦鲍尔正在带领基民盟离开政治中间朝右转的说法。她声称：“新主席在选举中险胜后，也要面向明确不选她的那些人。”这位石荷州教育部长还表示， 需要让基民盟党内稳定下来。但她认为并没有内容上的右倾化，而且决议的实施情况也没有改变。“现在重要的是，基民盟要专注于面向未来的课题 。”“在这方面，基民盟必须比现在作出更多答复。”该团体成员、北威州的弗兰克·萨尔费尔特 (Frank Sarfeld)也表示没有发生像党内极端保守组织“价值观联盟”所声称的“右倾化”。他声称，基民盟在克兰普-卡伦鲍尔的领导下“依然是位处中间的人民党”。

石荷州基民盟副主席、该州教育部长卡琳·普里恩(Karin Prien)发起组织“中间联盟党”团体

客观地来说，克兰普-卡伦鲍尔要比默克尔来得保守些，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克兰普-卡伦鲍尔上任后所采取的举措非但没有提振民众对自己的支持率，相反令自己的声望如此大跌，这实在是这位基民盟新主席始料不及的。

据报道，为迎战今年5月下旬的欧洲议会选举，安格拉·默克尔已把德国政治舞台基本上让给了克兰普-卡伦鲍尔。基民盟总书记保罗·齐米阿克(Paul Ziemiak)为此声称，在选战中，默克尔只与曼弗雷德·韦贝尔(Manfred Weber) 一起参加欧洲其他国家的选战活动。 基民盟发言人也仅仅表示，默克尔5月24日将会参加基民盟、基社盟和欧洲人民党在慕尼黑举行的最后竞选集会。两天之后，即5月26日，将举行欧洲议会选举。      

据报道，克兰普-卡伦鲍尔对此并不领情。《星期日世界报》声称，这位基民盟主席期待着自己的前任能更多地参与欧洲议会选战。而图林根基民盟主席米克·莫林(Mike Mohring) 则向《每日镜报》表示，默克尔“请求对她在放弃党主席职位后不能再参与纯粹的党务活动予以谅解”。当然，起初人们曾认为默克尔这次让克兰普-卡伦鲍尔领导欧洲议会选战，是为了让后者获得一个充分发挥自己才能的机会。但从目前的民调数据来看，这场选战非常难打。一旦基民盟在这次欧洲议会选举中战绩不佳的话，则将会进一步有损于克兰普-卡伦鲍尔这位默克尔“女王储”的声誉，她的支持率还将会受到拖累而继续下跌。这也是克兰普-卡伦鲍尔目前真正的担忧所在。

哈贝克荣登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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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3月底德国电视二台“政治晴雨表”公布的“最重要的10位政治家”榜单上，绿党主席罗伯特·哈贝克荣登首位。这是民调机构“选举研究小组” (Forschungsgruppe Wahlen)得出的民调结果。

当然，对这一民调结果不能过分解读。据称，“选举研究小组” 在作这项民调时竟然有51%的受访者声称，自己不认识罗伯特·哈贝克。而该民调机构在评判时就没有把这部分人计算在内。因而，哈贝克所获得的评分只是按照认识他的受访者所给出的评价得出的。由于这部分人觉得哈贝克特别出色，因而这位有一半以上受访者从未听说过的绿党主席竟然成了德国最受欢迎的政治家。

绿党双主席之一罗伯特·哈贝克(Robert Habeck)成为德国最受欢迎的政治家

按照“选举研究小组” 的推理逻辑，一旦那些不认识哈贝克的人熟悉了他，这些人也会像那些已经知晓他的人那样作出类似的评价。当然，该民调机构负责人马迪亚斯·容(Matthias Jung)也承认，一个政治家如此受欢迎，而又是如此鲜为人所知，这种情况实属罕见。但他提到，近20年前，德国东部女社民党人雷吉娜·希尔德布兰特(Regine Hildebrandt) 就是一个这样的例子。

据报道, 民调机构福尔萨(Forsa)和英萨研究所(INSA)在作类似民调时也同样只顾及那些认识罗伯特·哈贝克的受访者。在公布的民调结果中，哈贝克并总是在最重要的政治家中名列前茅。但一旦采用其他民调方式，就会得出截然不同的调查结果。例如，国际咨询公司凯度为《明镜》周刊所作的一份调查结果显示，哈贝克只名列第15位。尽管如此，此间媒体仍然认为“选举研究小组”为德国电视二台“政治晴雨表”所作的调查结果可以为人所接受。

今年49岁的罗伯特·哈贝克既是一位绿党政治家，也是一位作家。他曾担任过石荷州副州长和环保部长。在上届联邦议会选举前，他曾与策姆·厄兹德米尔(Cem Özdemir) 和安东·霍夫莱特(Anton Hofreiter)争夺过绿党首席候选人。

笔者当时曾在一篇题为《德国绿党欲重圆联邦执政梦》的时评中这样描述过哈贝克:“在三人中, 在联邦层面上最默默无闻的是哈贝克。他既不属于现实主义派, 又不是基本教义派的成员。这位典型的北德人或许是一位妥协候选人。他留着三天没刮的胡子，常让衬衫上数粒纽扣敞开着。哈贝克的长处是，他知道如何组建一个联合政府，并拥有执政经验。当然，相对来说，哈贝克更接近于现实主义派，也有媒体甚至将其划为该派成员。”

在那次绿党首席候选人选举中，哈贝克以微弱的比分差距惜败厄兹德米尔。上届联邦议会选举后，哈贝克随即参与竞选绿党主席，并获得了成功。自2018年1月27日以来，安娜莱娜·贝尔博克(Annalena Baerbock)和哈贝克是绿党的双主席。

对于绿党，特别是该党主席哈贝克所获得的高支持率则有各种看法。有媒体就认为，绿党是在野党，因而不必为执政的基民盟、基社盟和社民党所作出的那些不受欢迎的决定分担责任。而在执政诸党支持率为此而下跌时，绿党却相反还因此而受益。

当然，自安娜莱娜·贝尔博克和罗伯特·哈贝克去年1月接任绿党主席以来，与其他政党的领导人相比，两人显得有朝气，有创见，且没有大的失误。两人并成功地结束了绿党内部的派系争执。此外，虽然上次大选后举行的“牙买加联盟”谈判告吹了，但绿党在谈判中的表现却给人们留下了认真和务实的印象。而安娜莱娜·贝尔博克和罗伯特·哈贝克则灵巧地让人延续了这种印象。两位党主席现在并千方百计要把那些对社民党感到失望的选民吸引过来，从而让绿党成为中间偏左民众的领导力量。

当然，绿党在东德地区所获得支持率不高。就拿今年下半年将要举行州议会选举的勃兰登堡、萨克森和图林根三州为例，在上届州议会选举中，三州绿党的得票率均为个位数，勉强迈过5%的“门槛”。因而，今年的三州州议会选举将是对贝尔博克和哈贝克两人的严峻考验。一旦绿党在三州选举中遭到败绩，则绿党的整体支持率可能也会受到负面影响。

执政党民调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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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电视一台“德国趋势”2019年4月的民调数据显示，三分之二(66%)的民众对德国政府的工作不太或根本不满意，与上月相比减少了4个百分点。在1,003名受访者中，有三分之一(33%)的人对德国政府表示满意或非常满意，与上月相比增加了3个百分点。虽然对德国政府的支持率与上月相比略为上升，但就总体而言，大多数德国人仍对德国政府不满意。

而与此同时，执政党4月所获得的支持率则与上月持平，依然低迷不振。联盟党为29%，社民党为17%。两党所获支持率加起来只有46%，未过半数。其他民调机构4月中下旬也公布了类似的数据，比如福尔萨(联盟党27%，社民党17%)、埃姆尼德(Emnid)(联盟党28%，社民党17%)、迪麦颇公司(Infratest Dimap)(联盟党29%，社民党16%)等。

而在上届联邦议会选举时，由默克尔领衔的联盟党得票率为32.9%，由马丁·舒尔茨(Martin Schulz)率领的社民党得票率则为20.5%。 看来基民盟主席克兰普-卡伦鲍尔和社民党主席安德里娅·纳勒斯(Andrea Nahles)各自至今均未能使自己的党在民众中获得其前任的支持率。这实在是件十分令人遗憾的事。

其中特别是纳勒斯，接任社民党主席已近一年，非但没能使社民党恢复“人民党”的地位，而且更使党的境况每况愈下，实在有负众望。

当然，在今年4月的“德国趋势”民调中，与上月相比，绿党支持率增加了一个百分点，为20%，依然稳居第二位。看来一旦重新举行大选的话，联盟党可能不得不与绿党结盟执政。但由于两党在许多方面政见歧异，因而确非易事。

据《明镜》周刊报道，基民盟主席克兰普-卡伦鲍尔与绿党议会党团主席卡特琳·戈林-埃卡德（Katrin Göring-Eckardt）现正眼来眉去，并准备结成黑绿联盟， 以作为大联合政府之后的一种选项。而从目前的民调来看，联盟党和绿党合起来确实拥有约49%的支持率，因而也有可能接替大联合政府。但在联邦州层面上，无论是巴符州的绿黑政府、黑森州的黑绿政府，还是石荷州的黑绿黄政府，其内部基民盟和绿党都龃龉不断，难以相处。因而，在联邦层面上，基民盟、基社盟和绿党究竟能否组成联合政府确实令人质疑。

其中特别是基社盟和绿党两党立场差异甚大， 联合执政确成难题。去年10月，巴伐利亚州议会选举后，马库斯·索德尔(Markus Söder)领衔的基社盟不是与绿党，而是与自由选民联盟结盟执政就是基社盟回避绿党的明显一例。但尽管联盟党议会党团基社盟议会小组主席亚历山大·多布林特(Alexander Dobrindt)对绿党及其领导人哈贝克持有极其负面的看法， 他也不愿断然排除与绿党结盟执政的可能性。当然，他仍把这种选项称作是“风险”。多布林特向媒体表示:“自然存在着那种联盟党和绿党在某一时候将会在一个联合政府内坐在一起的风险。”因而，基民盟和绿党内热衷于黑绿联盟这一选项的领导人在这一问题上必须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德国联盟党内的反对与绿党结盟的重量级人物Alexander Dobrindt

此外，据此间媒体报道，克兰普-卡伦鲍尔在小范围内已声称，在人事方面她将有意识地与默克尔保持距离，而更多会以德国前总理赫尔穆特·科尔(Helmut Kohl)为榜样来组阁。

默克尔的自身营垒曾指责她，在挑选领导核心人物时，优先看中的是与她在性格和政纲方面相似的人。吸收的是亲信，排斥的是批评者。指责者认为，这种做法同时也减少了基民盟的吸引力和政纲涉及的领域。

而科尔的组阁方针则是要汇集极为不同类型的人，旨在能顾及党内温和、保守、自由等各种派系。因而在科尔当时的内阁中既有像德国前内政部长曼弗雷德·康特尔(Manfred Kanther)那样的保守主义强硬路线者，也有像德国前社会与劳工部长诺贝特·布吕姆(Norbert Blüm) 那样具有社会民主主义色彩的人物。

据称，正是由于克兰普-卡伦鲍尔有着在接任联邦总理时要按科尔方针组阁的想法， 因而，这次竞选基民盟主席时她的手下败将默尔茨也因此有望获得一个默克尔迄今为止没给他的内阁职位。当然前提则是克兰普-卡伦鲍尔自己首先要获得组阁权，否则她的上述想法只是“空中楼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