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德国】 德国家族企业危机四伏! 继承人退居二线 经理人能力未知 内部结构面临转型 外界买手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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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磊
德国华商报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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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的家族企业和中型企业正濒临危机
德国家族企业不少，现在可能正面临着最大的挑战。位于维滕(Witten)市家族企业研究所（Wifu）的最新报告显示，技工短缺、继承问题和数字化是家族企业家们夜不能寐的最重要原因。
该研究所于1998年成立，刚刚庆祝过20周年的纪念。第一位创始教授Rudolf Wimmer在开幕式上提及，对家族企业的研究曾经是个空白。最早研究的问题之一是家族企业持久的秘诀，因为只有约7%的家族企业传到第四代。现任研究所所长Tom Rüsen将在下面叙述，德国最重要的企业类型——家族企业——正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什么是他们所关心的以及受到哪些威胁。
Witten大学家族企业研究所网站首页
家族企业研究的变迁
问：Rüsen先生，20年来Wifu一直在研究家族企业。这么多年来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答：我认为，首先，家族企业显然越来越愿意对企业内部和家庭结构进行自我审视，也愿意揭示自身问题。家族企业会给自己找一个所谓的同侪教练。这和之前非公开地解决自身问题完全不同。维滕市家族企业研究所成功地为家族企业找到了企业家们可以交流的场所和空间。
德国家族企业研究所所长Tom Rüsen教授
问：其次呢？
答：其次，家族企业的结构似乎正在发生变化。以前，家族成员有权力和意愿进行运营管理。但目前越来越多的人退隐到企业业主的位置。这一趋势让我们开始担忧一个问题: 组成咨询委员会的人是否有足够能力胜任这项工作。
问：您是指，从前教师、医生和科学家作为咨询委员会都不成问题，但如果再运营管理没有家族成员的参与会缺乏专业性？
答：没错。这样的委员会过去是不存在的，或者人们更重视家族代表（的意见）。但现在如果不再有家族成员参与运营管理，这就非常具有威胁性。
问: 为什么会濒临危机？
答：当有真正关心家族的成员在，那家族企业也会保持团结统一。但如果负责运营的家族成员退居二线，不再对监控机制负责，那么离企业出售就不远了。
问：国内外有很多潜在买家，但大多数企业不想被卖给私募股权公司......
答：他们不一定要卖给私募股权公司。毕竟有许多来自东南亚、特别是来自中国的买家想要收购德国公司。对家族企业不再感兴趣的股东而言，他们在高价面前更倾向于出售。然后我们便会看到像在英国和荷兰发生的情况那样，形成对家族企业的毒性组合：一方面，有出售意向的股东会把自己视为增加个人财产的投资者，而不是先考虑让企业增值，另一方面是具有实力雄厚的买家。这会使德国中型企业岌岌可危。
问：您能量化一下吗？
答：很可惜没有官方数据，因为这种买卖通常都悄无声息地进行。中型企业的抛售不会完全按照事先设定好的剧本来进行，因为同时也有具体的相反运动。对此，很多家族企业股东也在努力使自己专业化。
问：您的担忧是只针对业主本人，还是像Max Viessmann、Christian Berner以及 Fabian Kienbaum这些企业继承人？
答：是的，现在依然还存在典型的企业接班人，他们也积极地推动数据化转型，但我们原则上不会透露他们的名字。
家族企业：自助运营和委托管理
问：值此周年庆您采访了一些家族企业家。同时您将自主运营家族企业和家族企业投资者区分开来。两个群体显然都在崛起，他们有什么不同？
答：自主运营家族企业视自己是企业委托人和企业的拥有者。他们有意愿为了下一代而继续发展公司业务。即使他们认为不是由自己亲自运营企业，但还是要对公司负责。并且：他们不想卖公司。
问：而家族企业投资者只想增加家族资产，公司本身对他们无所谓？
答：我不会这么说，但究其根本，财富保值比公司更重要。
问：也有中间形式吗？
答：是的，但基本上只维持很短时间。我确实认识一间家族企业，曾经一度是一个家族企业投资者，但后来决定再次成为自主运营的家族企业。
问：这听起来有点学术，很多家族企业不是那么有战略性地想来克服这个问题……
答：我认为是的，至少对参与我们研究的家族企业是这样。在此，我们能够清楚地洞察到来自企业家族内部的真实想法。
问：在关于企业家的公开调查中得出的一个不出乎预料的结果: 继承人问题一直都备受关注。但让人意外的是，企业拥有者对子女的教育问题让他们焦头烂额。这又意味着什么？
答：当然就是关于这个问题：我如何教育孩子成为继承人？具体而言，以怎样的方式和何时宣布公司的归属。让孩子尽早参与企业运营还是尽量不要让他们插手？先让他们自由寻找自己兴趣爱好的倾向。
问：研究所推荐哪一种方式？
答：家长应尽早就家族企业展开一次公开的、不拘束的讨论，尤其是当孩子的姓跟企业同名的时候。当他们在学校被问起企业以及财富等问题的时候，才知道该如何应对。
问：但如何让他们与企业建立联系呢 - 比如在圣诞晚会上背诵诗歌？
答：我们也想问一下家族企业家，他们与公司的第一次相知过程。是的，（答案）就是诗歌或者和爷爷的装卸叉车之行。股东职权的首次和最重要的启蒙方法就是，让孩子动之以情。
问：但企业家的声望在普罗大众心中，特别是在教师那里并不是很高…
答：在内部员工中和在一定区域内，企业家往往有很好的形象，但总的来说，企业家在社会的声望并不高。这与美国不同。Geissens作为企业家而言意外地博得了很高的好感度，尽管他们既没有创造能延续几代的工作岗位，也没有像创造经济奇迹的企业家那样保持成功。
家族企业如何教育孩子接班
问：在我们德国是不是很少以企业家为荣，应该这样教育孩子吗？
答：家族企业家必须教导他们的孩子: 可以有自豪感，但也要做好心理准备，企业家的形象在德国并不都是正面的，偶尔也会遭到拒绝。
问：过去一直都在实施长子继承权，因此企业通常由长子接管。从原则上讲，现如今所有孩子都可以成为继承者。如果候选人的数量增加了，为何接班人依然还选择退出呢？
答：是的，当今的继承人过程中确有更多灵活性。随之产生的就是，现在的继承人宁愿走自己的路。此外，人们也意识到，家族企业规模越大，领导层就必须越专业。因此，家族内部继承人必须要跟潜在的非家族职业经理进行竞争。
问：：作为研究员来展望未来十年：未来家族企业会发生什么变化？
答：将来我们会找到完全不同的继承模式。他们应当创造性地打破现有商业模式。他们要推动公司转型，且不能踩着父辈的脚印。在汽车供应商的变化会是巨大的。某些企业可以往电动出行领域或电池制造转型。也有很多金属压弯机公司在未来十年内会再次成为C部件的供应商。价值链也会变得有所不同。家族企业必须找到新的合作方式。与此相反，那些固化的商业模式企业将会经历失败。
问：族长模式（或掌门人模式）也过时了吗？
答：我认为族长（掌门人）还会存在。尤其在当下他们很有作用: 通过自己的权力（权威）推动数字化转型。然而原则上，团队导向的领导力将在未来占上风。
问：今后会有更多的女性继承者吗？
答：是的！但在此需要一种新的组织结构模式，以此来平衡工作与生活，实现家庭生活和谐。
问：维滕研究所在过去20年中也发生了变化。你们现在更像知识传播者还是更像研究员？
答：我们曾经、现在和将来都将是研究人员。家族企业当然可以再利用我们的研究成果。因此我们既会发表学术性论文，也会让我们的工作成果更多地运用到实际当中。
问：这意味着您会开展更多的活动？
答：事实上，过去我们每年会举办一到两场活动，但现如今差不多有30场活动。我们试图将研究成果介绍给家族企业，以此与他们进行对话。近年来我们明显地地扩大了活动规模。我们的目的致力于知识转让。
问：哪些人会来参加这些活动呢，媒体似乎不被允许……
答：来自不同家族企业的成员会来参加我们的活动，但主要是那些在管理层或监事会中担当职务的人。
问：那么你们能从中得到什么呢？
答：什么都没有。我们是一个传播知识的公益基金会。活动本身免费，但面对捐款我们也不会谢绝。
问：企业家慷慨吗？
答：有些很吝啬，什么都不捐，或者来三个家族成员才捐150欧元。还有一些很慷慨地捐赠数千欧或者赞助博士生奖学金。
问：总结下来：不是所有企业都能在数字化中存活下来，不断增长的出售意愿会让家族企业（的数量）在十年后比现变得更少吗？
答：绝对是的。这些转型迫使很多人出售企业。首要原因是由于股东能力不足，其次是因为遗产税的税收负担，再结合中国人的购买意愿。这种环境对家族企业的未来前景并不十分友好。
Rüsen先生，感谢您接受采访。
文中提到的3个成功接班的家族企业新一代掌门人
Max Viessmann, 29岁
职业: CEO
企业: Viessmann
年营业额: 22.5亿欧元
员工: 12 000
Max Viessmann
Christian Berner, 27岁
职业: CEO
企业: Berner Group
年营业额: 10亿欧元
员工: 9 000
Christian Berner
Fabian Kienbaum，33岁
职业: CEO
企业: Kienbaum Consulting
年营业额: 一亿欧元
员工: 650
Fabian Kienbaum
文章来源：《商报》
作者：Anjia Müller
译者：姜沣容
发表时间：30.06.2018
此文由《公益翻译小使者》提供
原文网址：https://www.handelsblatt.com/unternehmen/mittelstand/familienunternehmer/familienunternehmens forscher-tom-ruesen-der-deutsche-mittelstand-ist-bedroht/2274264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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