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内外】默克尔最后的政治冲刺：避开国内政坛混战，拿出外交亮丽成绩单

袁杰 博士

德国华商报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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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默克尔时代”的德国外交“后默克尔时代”德国政坛博弈的序幕己经拉开。但总理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现采取的是一种置身于这种博弈之外，集中精力发挥自已外交特长的做法，并在国际政坛扮演着重要角色。期间，她不顾美国的威胁和制裁，让德国与中国和俄罗斯保持着良好关系。当然，这条路默克尔究竟能走多远尚不知晓。此外，要真正让德国和法国成为欧洲一体化的发动机，这位德国女总理还必须协调好自己与法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Emmanuel Macron)的关系，唯有如此德国才能在欧盟内承担起相应的领导责任。在国际政坛扮演重要角色德国女总理安格拉·默克尔现正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运用外交手腕，动用广泛人脉，在国际舞台上长袖起舞，力争在处理错综复杂的国际事务时进一步提高自己的外交威望。新年伊始，1月11日,在外长海科·马斯(Heiko Maas)的陪同下，默克尔出访了莫斯科，并与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举行了工作会晤；1月19日,德国政府又在总理府举办了一次由默克尔主持的国际峰会来调解利比亚冲突;1月23日，默克尔并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发表了演说，力主就气候保护进行对话;1月24日，这位德国女总理又飞往土耳其，与土耳其总统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进行了会谈，旨在确保欧盟与土耳其就难民问题达成协议的实施;2月5日至8日，默克尔还访问了南非和安哥拉，希望能够加强与非洲国家之间的合作。而其中特别值得一提的则是利比亚问题国际峰会。1月24日，德国女总理默克尔与土耳其总统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进行会谈
 此间有媒体声称，默克尔原本惧怕这类国际峰会，因为它们意味着一种巨大的风险。一旦失败，调解者在国际外交上经常损失惨重。但德国这次之所以出面召集这次峰会，据称是出于两个原因：其一,利比亚与欧洲隔海相望，利比亚内战造成的灾难性后果已直接威胁到欧洲;其二，不同于法国，德国迄今为止在很大程度上置身于这场冲突之外，因而与德国在欧盟中所处的地位颇不相称。为此，自2019年秋季以来，德国总理府和外交部就在积极筹备这次峰会。而要确保这次峰会取得成功就必须取得俄罗斯总统普京的支持。这是因为俄罗斯是利比亚内战中冲突一方哈利法·哈夫塔尔(Chalifa Haftar)将军的支持者。在这次出访莫斯科时，默克尔与普京会谈的一个要点就是两人都愿通过一个在柏林举行的国际会议来为处于内战的利比亚提供一个和平解决方案。普京声称，俄罗斯支持德国的这个倡议，但这事先必须与利比亚方面进行沟通。默克尔则强调，她希望俄罗斯为利比亚停火所作的努力将会取得成效。据称，为增加这次会议的重要性，德国总理默克尔会前曾向12个国家的领导人以及相关国际组织发出了与会邀请函。出席这次峰会的有俄罗斯总统普京、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法国总统马克龙、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Boris Johnson)、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特别代表杨洁篪、美国国务卿迈克·蓬佩奥(Mike Pompeo)、联合国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António Guterres)、欧洲理事会主席夏尔·米歇尔(Charles Michel)、欧盟委员会主席乌尔苏拉·冯德莱恩(Ursula von der Leyen)、非洲联盟委员会主席穆萨·法基(Moussa Faki)、阿拉伯国家联盟秘书长艾哈迈德·阿布·盖特(Ahmad Aboul Gheit)以及利比亚冲突双方领导人都参加了这次的利比亚问题柏林峰会。1月19日，出席利比亚问题柏林峰会的各国代表合影
 但由于利比亚局势错综复杂，因而此次峰会召开之前，就有人不看好这次会议。此后局势也证明了这一点。但这次峰会的举行还是显著地提高了德国的国际地位，并进一步增强了默克尔的国际影响力。从目前来看，“后默克尔时代”德国政坛博弈的序幕己经揭开。但默克尔现采取的则是一种置身于这种博弈之外，集中精力发挥自已外交特长的做法，其目的则是要确保自己能做满至2021年的总理任期。毕竟她在外交方面的威望现今德国政坛上无人可以企及。此外,默克尔这次出访俄罗斯是由社民党籍的外长马斯陪同的,利比亚国际峰会也是在总理府和外交部紧密合作之下举行的。人们可将这些举措解读成默克尔要给人一种大联合政府内联盟党和社民党在对外政策方面拥有共识的感觉。而不让社民党退出这届政府正是确保她做满总理任期的一个必要条件。 与中俄两国保持良好关系德中论坛研究所创始人成朝庭在给拙文《默克尔卸任前的最后一搏》的留言中曾提到,德国总理默克尔现同时与中俄两国“交好”。就中国而言，成朝庭提到了华为项目。去年12月初，笔者在《默克尔能否做满总理任期?》中也曾提及，2019年11月22日至23日基民盟在莱比锡举行全国党代会前,党内议员们拟在会上提交一项动议，禁止中国华为公司参与德国的5G项目。而默克尔在这个问题上的立场则相当明确，那就是拒绝排斥华为。据称，议员们的上述举止曾被视作对默克尔的“反叛”。虽然最终双方在华为问题上达成了妥协，并通过了相应提案，但实际上已给这位女总理敲响了警钟。它表明这位女总理对基民盟的掌控力已大不如前。但即便如此，据德国媒体报道，数日之后，默克尔在联邦议会上发表演讲时，依然呼吁欧洲人在对华问题上采取共同路线，同时警告不要对中国采取孤立、隔离的态度。另据报道，默克尔的内阁成员、经济部长彼得·阿尔特迈尔（Peter Altmaier）此前在政治脱口秀上在谈到不排除华为参与德国5G建设时，曾提到当年美国窃听，德国并未抵制美国一事，从而引起了美国的强烈不满。据称，美国驻德大使理查德·格雷内尔(Richard Grenell)随即发表声明，声称此言是“对数百万美国人的侮辱”。联想到在去年慕尼黑安全会议结束后不久，这位美国驻德大使还在给德国经济部的一封信中威胁道，一旦德国让中国企业参与扩建5G移动通信网，美国将对秘密情报交换进行限制。据报道，格雷内尔的这种做法引发了德国人的强烈不满。德国前驻美国大使、慕尼黑安全会议主席沃尔夫冈•伊辛格（Wolfgang Ischinger）为此曾劝诫格雷内尔道:“如果您不愿惹人生气的话，那就决不要对您的东道国说该做什么事。德国人会热切地倾听，但也会对指令感到恼火。德国前驻美国大使、慕尼黑安全会议主席沃尔夫冈•伊辛格（Wolfgang Ischinger）
虽则默克尔在2019年11月27日的联邦议会演说中也强调，在5G网建设上需要制定严格的安全标准，但她至今依然顶住来自美国等方面的巨大压力，拒绝排斥华为。这种做法是默克尔坚持对华友好政策的体现。2020年1月22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应约同默克尔通电话时，这位德国女总理又积极评价和支持中国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展现出非常友好的态度。这是中德关系务实发展的一个具体事例。而就对俄关系来说，成朝庭则提到了“北溪-2”天然气管道项目。对于这个项目的争论由来已久。早在去年的慕安会上，默克尔就与美国副总统迈克·彭斯(Mike Pence)展开过唇枪舌战。默克尔驳回了华盛顿对“北溪-2”项目的指责。这位德国女总理声称，德国将会比眼下更加依附于俄罗斯的责备是胡说八道。她指出，欧洲对俄罗斯天然气的依赖并非取决于是否建造这条管道。默克尔表示:“俄罗斯天然气分子依然是俄罗斯天然气分子”，不管是通过乌克兰还是通过波罗的海而来都是如此。这位德国女总理并声称，就地缘战略而言，欧洲不可能对切断所有与俄罗斯的关系感兴趣。而彭斯则用最后通牒式的口气要求停建“北溪-2”项目。“如果我们的盟友依赖于东方的话，那么我们就不能对西方防卫作出保证。”去年12月20日，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了《国防预算法》，其中包括对“北溪-2”管道项目进行制裁的法案。新年伊始，默克尔在与俄罗斯总统普京会晤时也谈到了“北溪-2”项目。据告，默克尔和普京都强调，尽管美国制裁，双方仍将坚持完成这一争议的天然气管道项目。普京并确信，俄罗斯如同所宣布的那样自己能完成铺设管道。他并希望该项目将在2020年底或2021年第一季度完工，并投入运行。默克尔也力挺该项目。她表示，德国政府认为“享有治外法权的制裁行动是不正确的”，因而也将继续支持该项目。当然，该项目即使在欧盟内部也仍存争议。波兰总理马特乌什·莫拉维茨基（Mateusz Morawiecki）就向德国《世界报》表示:“‘北溪-2’项目是朝错误方向所走的一步”。但这位波兰总理自称，他对通过美国制裁来阻止该项目几乎不抱希望。然而，默克尔不顾美国人的制裁坚持推进“北溪-2”管道项目，就为推进德俄关系务实发展作出了贡献。当然，考虑到默克尔在现阶段不顾美国的威胁和制裁，推行与中俄保持良好关系的做法遭遇基民盟内的巨大压力，且在华为问题上甚至执政伙伴社民党也提出异议，因而，与中俄“交好”这条路默克尔究竟能走多远，实在还是一个未知数。 在欧洲联盟发挥领导作用笔者在《默克尔卸任前的最后一搏》中提到:“默克尔现今之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要做满任期，就是希望自己能以德国总理的身份来制定2020年下半年德国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期间的议程，从而能为自己的政治生涯，特别是在推动欧洲一体化方面，增光添彩。这是这位德国女总理卸任前令人瞩目的最后一搏。”这次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发表的演说中，默克尔提到了今年下半年的两个重要议程:其一是在莱比锡举行的欧盟-中国峰会，其二是与非洲各国的会晤。着眼于中美间的贸易冲突，默克尔并补充说明道，她不希望有“新的双极世界”。她声称，欧洲必须在与中美两国打交道时找到一条“明智途径”。此间有媒体分析道，默克尔的演讲发出了与美国总统特朗普数日前在达沃斯讲话完全不同的声音。特朗普主要是在夸耀自己的成就和美国的强大。而默克尔则是在寻找另一种出发点。媒体分析认为，这位德国总理是在力推多边主义，亦即国际合作。
当然，在欧盟内如何处理好与法国的关系则是对默克尔的一大挑战。德国联邦议会议长沃尔夫冈·朔伊布勒(Wolfgang Schäuble)最近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声称:“德国和法国是享有特权的合作伙伴。两国必须使欧洲具有更大的行动能力,并推动欧盟前进。”为此,他特别提到了今年1月中旬法国政府在该国西南部的波城召开的与非洲萨赫勒五国集团的峰会以及德国政府在柏林举行的利比亚峰会,并将其称为取得的“成果”。但德法间即使在欧盟未来问题上也有不少分歧。比如，法国总统马克龙不愿再让东南欧国家加入欧盟，为此，他曾在去年10月中旬的欧盟峰会上行使否决权，拒绝启动与北马其顿和阿尔巴尼亚两国的入盟谈判。据告，时任欧盟委员会主席的让-克洛德·容克(Jean-Claude Juncker)声称，这是一个“严重的历史性错误”，它将危及北马其顿的稳定。德国总理默克尔更是尖锐地指出，欧盟必须“令人可以信赖”。但朔伊布勒在上述访谈中则对马克龙的上述表态作了另一种解读。一方面，朔伊布勒认为这并非是“最终拒绝”，而更多是向那些希望入盟的国家提出进一步推进改革的要求。另一方面，他则设问道，如果欧洲甚至不能让巴尔干地区稳定下来，我们又如何向世界其他地区表明，我们要为安全及为调停作出贡献呢?慕尼黑安全会议主席伊辛格则从另一个角度谈到了德法间的协调问题。他声称:“法国是在世界政治范畴内来思考问题的，作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它拥有另一种长期能胜任的国际地位。德法两国的历史不同，议会状况不同，对自己地位的认识也不同。但人们终将会言归于好，因为人们不得不这样做!”迄今为止，法国总统提出了一系列推进欧洲一体化的建议。但此间一些媒体认为德国总理默克尔在较长时间内对此保持了沉默，因而颇有微词。因此，对于默克尔来讲，如要真正让德国和法国成为欧洲一体化的发动机，她就必须协调好自己与法国总统马克龙的关系，并承担起相应的领导责任。这将是欧洲能否成为多极世界中一极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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