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小丁新冠日记（3）：中医还是西医，这是个问题
3月18日星期三 慕尼黑 大太阳
停职留薪第一天，终于不用被闹钟叫醒了。太阳好得令人发指，不能去游泳真是可惜。一早来到家庭医生这里，没戴口罩，没有握手，没有提醒保持距离。寒暄了几句就给我约了皮肤科医生，明天下午5点。我走出诊所半路，突然又折回去，问：今天还是明天？医生耐心地确认是明天。唉，也不知是德语不好没听清，还是老年痴呆的节奏？说说在国外看病的经历吧。我17年初去摩洛哥玩了一星期，每天拖着行李箱暴走，回到马德里的家当晚就走不了路了，床上一躺就是两个月。去老外医院看，医生说就是普通的腰肌劳损，休息两周就好了。两周过去还没好，周围华人朋友开始支招：中国人跟外国人不一样，咱这身子还得中医瞧。我想死马当成活马医吧，就来到朋友推荐的一家华人开的按摩店。其实不是个“店”，是他自己家里。他说自己祖传三代，给我按五次准好，每次40欧，不然我这病是一辈子的问题。我一听吓得赶快掏出两百块。每周去按两次，每次按完舒服一两天，然后就又走不动道。按到第五次，还不见好，他也慌了，说要不我再免费按一次吧。可是我还有些疑问：- 师傅，我这睡觉时应该注意什么啊？
- 睡硬床，你平躺两个月硬板床，背就直了，以后也不会出问题了。对了，被窝里塞个暖水袋，放大腿上，热敷。
- 我还能过性生活吗？
- 你都这样了，还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忍忍吧！
我又被朋友搀着去了马德里最好的医院，拍了片子，开了点止疼药，医生还是让回家休息。我想不行，咱西班牙语可不是白学的，得沟通沟通：- 医生，我是不是应该睡硬床啊？
- 软床好，你现在要用自己最放松的姿势。
- 腿上的伤为什么不见好啊？
- 要不你冷敷试试吧。
- 医生，我每天都热敷。
- 快别了，就是你热敷才不见好转的。
- 医生，我有时候手淫。
- 那没事，一点关系没有。
所以，中医睡硬床，西医睡软床；中医让热敷，西医让冷敷；中医要禁欲，西医无所谓。我当然愿意做遵医嘱的好病人，但是要我听谁的呢？中西医之争从这场疫情初始就没停过。Money talks，谁给报销听谁的。我的医保在欧洲，看中医要自己掏腰包，所以......
当然啦，我们中国人两脚踏东西文化，看病这事也可以拿来主义：身在西方就看西医，西医没不让按摩啊，吃了西医给的止疼片，再去华人按摩店按摩。新冠也一样，老外卫生部说不推荐戴口罩，没禁止戴啊，买得到，想戴你就戴嘛。刚回到家，还在读大学的室友从厨房里冲出来递给我一瓶消毒液：“喷喷。”我很不情愿，但还是潦草地喷了两下。她说：“去买瓶消毒液吧，回家就喷喷。”我说：“听说这东西致癌的。现在厕纸都买不到，消毒液也被炒到很贵。”她委屈地说：“要不是隔离费自己出，我早就回去了。”说罢夺门就走。说来也巧，当天晚上读到两条新闻：1.北京疾控中心：留学生如无十分必须应暂停回国
2.新加坡政府呼吁新加坡籍海外留学生尽快回国
晚上八点默克尔电视讲话，特意提到不要听信谣言囤积货物。记得一个多月读到一篇文章，题为《德国应对疫情，为什么很少有人造谣、传谣？》。文章以2011年德国北部大肠杆菌爆发为例，说第一时间公布疫情，谣言没有容身之所，因此无人恐慌。
拜托，那次疫情我印象太深刻，由于德国专家误判西班牙小黄瓜是疫情罪魁，德国驻马德里大使馆门前被愤怒的西班牙瓜农堆满了滞销的小黄瓜，最后也不知德国有没有赔偿瓜农。至于这次疫情，我已经两次去超市买不到厕纸了，也许我应该去LV转转？
九点西班牙国王讲话，还是鼓励大家继续宅在家里，没提他爹的丑闻。意大利四万人违反禁足令遭罚款。捷克从明日起外出强制戴口罩，没口罩也得用围巾把嘴捂起来。相比之下我要好好珍惜在德国的自由啊。不能游泳也不能停止锻炼，我决定出去跑步。街上冷清清，静悄悄，零星的行人说着我听不懂的外语。在一家银行见到流浪汉为取暖躲进取款大厅睡觉，书、饮料和睡袋等家当留在外边。在马德里对这景象见怪不怪的我在慕尼黑见到过的“没有屋顶的人”（Obdachloser，德语对无家可归人士的委婉称呼）还真是屈指可数。
他的今天会不会就是我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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