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法官》不是爽剧，而是一场失败的思想实验

    恶魔法官

《恶魔法官》不是崩坏的爽剧，而是一场最终失败的思想实验。

编剧笔下的姜耀汉代表了人们在失序的社会中对“正义”渴望，是典型的黑色英雄。他的武器是操纵人心、制造舆论。

娱乐至死的时代，直播法庭“秀”成为了新鲜又冒险的游戏。然而在最终的审判“舞台”上，他利用民众的投票，炸毁了整个法庭。

全剧结束后，我们再来回顾编剧提出的问题：

如果在一个全新的审判发生的法庭上，人们对“正义”的渴望像苹果酒一样倾泻而出怎么办？如果审判是根据“多数人的意愿”进行的呢？如果是这样，正义真的能实现吗？

从一开始，“国民示范审判部”就是凭空打造出来的，最终的爆炸，相当于在国民面前进行了一次“恐怖攻击”，也是最直接、快速让直播审判的消失方法，这符合姜耀汉追求最快方法的性格。

法庭的炸毁也意味着，这种方式不足以实现真正的正义。姜耀汉的方式本质上还是以暴制暴。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尼采）

虽然“以暴制暴”十分流行，尤其是《模范出租车》、《文森佐》中塑造的黑色英雄形象，的确有看“爽剧”的效果，不过《怪物》的编剧有过这样的描述：

韩国的很多悬疑惊悚小说中，尤其是意刑警为主人公的作品中，“坏蛋被更坏的家伙抓住”的构图被无数次重复，过度充斥着从结果上“微小”的犯法被容许的氛围。

（姜耀汉的“粉丝”以男性为主，他们向往简单粗暴的权力，而女粉丝如法官珍珠，她向往魅力的权力。）

黑色英雄主角符合这样的结构，他们是正义的“恶魔”，会惩罚那些更坏的坏蛋，可同时他们也利用了非正当手段，达成的效果就像姜耀汉的结果正义。

除了姜耀汉，其他人也不断重复着“坏蛋被更坏的家伙抓住”的循环，比如反派女主郑善雅捅死了徐政学、枪杀了总统，这两个财阀和政界的代表都是被她亲手干掉的。

（背后的“仁”是巨大的讽刺）

而大火中导致侄女瘫痪的车景熙，作为早早被抛弃的棋子，也是被坏蛋们逼上了死路，根本没有反省、赎罪。

尤其在舆论的渲染下，以暴制暴的“正义”极有可能引发新的问题。剧中小孩子模仿笞刑的游戏令人背脊一凉；像竹昌一样的人们对竹昌进行“狩猎”，暴力又衍生新的暴力，像个循环。

（竹昌在直播审判中穿着的外套，正是第1集开头部分地铁门上的图案）

虽然提出了直播审判这样一个全新的假设，填补了民众对于“正义”、“民主”的渴望。

但故事到最后还是全盘推翻了这种假设，因为它太极端，太依靠英雄而非法律，而所谓符合多数人意愿的“投票”也是可靠舆论操纵的，舆论造神，也造出怪物。

这场思想实验的结果是失败的。

在第一篇分析：被直播审判235年！池晟《恶魔法官》黑色风格、人物与意象分析

点到了“火”与“神”，“舆论”与“审判”的关键词，全剧看完，我想这些词仍然适用，而且一直在回扣主线。

火，象征暴力与毁灭的地狱之火。

火是整个悲剧的源头，虽然是小侄女无心造成的火灾，却映出了那些上流社会贪生怕死的丑恶嘴脸，教堂被烧为灰烬，暗示着在这个黑暗的故事中神的离去。

（黑色法官袍令人联想到《与神同行》电影）

神，姜耀汉被“舆论造神”，不仅在剧中被极端之人狂热崇拜，导演也有意让观众接受姜耀汉“神”化的形象，背上烙下的十字架，还有宛如《创世纪》中亚当的动作与形态。

构图上也常常让姜耀汉站在高处，像在神的位置。

例如助理被杀的场景，为何非要设计成他拖着中枪的身躯爬上楼？说不定他中枪昏倒，郑善雅一看太无趣了就不杀助理了呢？

姜耀汉只能是孤独的神，别人都无法理解他，还会一直背叛他，就连无条件追随他的人也会因为他而坠入地狱。

（两旁的水迹搭配黄色的灯光，远看像一束一束的火把，暗示地狱之火）

还有贫民区直播，他也是站在桥上，大量的仰角镜头去拍他，凸显他的权力。虽然背后有那么亮的大灯，姜耀汉的脸还是黑的，因为他是恶魔。

而民众们受到了召唤，纷纷打开手电，不是“演唱会”而是模仿“光华门烛光集会”，每每重大事件时，人们就会聚集到光华门拿着蜡烛集会，在这里暗示人们的觉醒。

贫民区情节像是在影射真实事件，韩国为了土地再开发和奥运会城市美观，强拆了大量贫民区，并强制把贫民们送走。

（图为《环环相扣的老故事》中揭示，每个国家在准备奥运会时，被强制拆家的人数，按人口比例，首尔数量最多。）

《恶魔法官》也不避讳地表现了总统的“人口清除计划”和想要让房价升高赚钱的目的。

非常直白地揭示了韩国政府的黑暗，另外，这个总统的角色也值得玩味，夸张、滑稽的形象似乎在影射特朗普，但竹昌叫他“阁下”的称呼，和下面的台词，又显示出另外的面貌，他想要绝对的权力，像朴正熙、全斗焕那样。

不过被郑善雅及时“打醒”，提醒着现在可是财阀掌权的世界，他只不过是财阀推出来的傀儡小丑。

这段既讽刺了历史，也讽刺了现在韩国的财阀政治。

郑善雅的反派形象也足够立体，她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姜耀汉对她就是这样的存在，两人彻底的决裂时她把门口的灯向身后拽倒，灯灭了，暗示耀汉已经不在她心中闪闪发光了。

类似充满了隐喻的镜头语言还有很多，导演的个人风格非常强烈。

例如监狱探照灯的移动，光影从耀汉移动佳温，佳温得知都永春不在监狱，暗示他动摇的心情，随后他加入了耀汉这边。

金佳温的角色明显是理想化的、良知、公正的代表，虽然他是背叛耀汉的“犹大”，出发点也是为了正义，只是，显然这个世界已经崩坏到并不适用他的正义。

结局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天真，世界是不会改变的。

《恶魔法官》就像是一个寓言，精准地讽刺着现实，我们生活的世界不正处在这场思想实验的中心吗？

在爆出一个个令人无语的社会新闻时，偶尔我也怀疑，虽然佳温所坚信的正义都是正确的，但也许我们也真的需要一个姜耀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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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编｜Mo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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