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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江县 | 查无此处,一座停留在1986年的云南“废城”

新小志 新县志
2024-09-05

在拆迁“蓝图”几乎把每一座县城都塑造成同一副面孔的当下,碧江县的建筑却永久停在了1986年的秋天。


“废城”全景 BY 许文舟


1986年9月24日,国务院发文同意云南省政府关于撤销碧江县建制的报告。1987年8月,撤县搬迁工作全部结束。

 

当时,碧江县1086名干部职工,466人去了泸水县,411人去了福贡县。由于没有生存的土壤,小商小贩和手艺人们也陆续离开,建了没几年的363幢9万多平方米的房屋成了空屋。


从此,碧江县消失在怒江流域的国家版图中,查无此处。


碧江撤县前的地图 BY 古~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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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江,“废城”


碧江县下撤后,整个县城开始被知子罗村公所接管。位于县城南北滑坡带上的房屋被全部清除,周边170户村民共738人搬到县城中心的安全地段,住进县里留下的瓦房、平顶房和楼房里。


如今已成为“知子罗村”的碧江原址 BY FINAL HOME


纪录片《人类消失后的生命》曾预言,如果人类突然消失,野草将蔓延过街道,动物将越过“雷池”,占领整个城市。这个预言中的画面,似乎就在碧江县上演。(现知子罗村(碧江县县区原址)下文均称“碧江县”或“碧江”)


对于碧江县的“新主人”来说,无非是带着家养的牛羊猪狗鸡,从四面皆是漏风的木头房子,搬进了宽敞、结实的石头房子。


鸡被不设围栏的随处放养 BY 千江moon


生活仍然一如往常,并没有随着搬进县城而改变。房子内依然到处是烧菜做饭,烟熏火燎的痕迹;原政府的大院内用竹篾搭建起菜园子、牲口棚和杂货房。原汁原味的乡村生活和七八十年代高大上的建筑,形成剧烈反差。


外观尚好,极具时代感的建筑,零零星星的住着些村民:



 BY 于 rum

小时候制作爆米花的土法 BY FINAL HOME


更多的,是那些早就人去楼空的老房子:


历史感强的标语仍留在墙上 BY FINAL HOME

BY 千江moon


而分明那些房子,除了门窗有些许的破败之外,依旧结实坚固,七八十年代的历史标语仍然清晰可见。甚至在大雨的冲洗下,不经意间便可翻旧如新。却空无人烟,再无居住者。


建于1984年的八角楼,是当时怒江州规模最大的图书馆,却在2年后被废弃。BY 丁旭

八角亭的四角檐梁如一条凤凰腾飞雕刻精美,凤尾的瓦片上翘,这是当年特意从大理请来的工匠的精心制作。 BY 千江m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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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江,曾经辉煌


碧江县,原是怒江傈僳族自治区中部边境县,位于现云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中部,视野开阔,风光无限。在傈僳语中,知子罗就是「好地方」的意思,然而当地人还是习惯叫它碧江。


清朝末年,碧江成为民间自设的重要贸易站。由于缺乏管理,进出口货不用上税,碧江云集了众多以缅甸为首的东南亚商人。


BY 门外谈


1912年,李根源率队开通了兰坪至碧江的人马驿道。马帮运盐事业的发展,使碧江成为了深入怒江腹地的贸易中转站,人马往来不绝,兴盛一时。


直至1912年的下半年,国民政府在知子罗设殖民公署。随后统率各部,保护边民,开道路、通邮政,办新学、启民智,开集市、兴商旅,碧江县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有了进入现代工业社会的样子,并位居前列。


中共怒江特区工委驻地遗址在县下撤后被村民住了进来  BY 顾睁


1949年,碧江设县;

1954年,怒江傈僳族自治区(包括往后的怒江傈傈族自治州)的州政府设在碧江;

1956年,州直属机关男女篮球队在碧江成立;

1959年,7625部队的团部也设于此;

1961年,国家投资建的怒江境内第一条公路,即瓦窑——碧江公路;

1972年9月5日,怒江民族师范学校在碧江成立;


怒江州的第一个电影放映站、第一个气象站等等,多诞生于碧江。到1973年,碧江已成为怒江州五个县城中,规模最大、人口最多、公共设施最完善的,集政治、经济、军事于一体的城市。


这是短短二十多年间,碧江在怒江大峡谷创造的奇迹。


远眺时仍能感受到碧江作为曾经怒江州中心的盛景:


 BY 新华网

两层的老建筑便是新华书店,毛主席语录框依然完整  BY 木子弓长


马瑞翎、朱霄华关于碧江盛况,曾写道:


新政府的“中央慰问团”,满载盐、布匹和药品,通过这里进入大峡谷,亲切看望各位“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的穷苦人;

穷人中的代表则组成“民族参观团”,通过知子罗走出去,然后又带着那种见过大世面的骄傲,回到自己的大峡谷中来。

在这样的一次接见中,大峡谷最著名的裴阿欠以首任州长的身份、以孩童般的淳朴天真、以唱调子般的土著语言,表达了人们的愿望:“我们需要一根大山的裤腰带……”


然而,碧江的衰败在1973年,也早见了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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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江,衰败的原因


与世界上大多数突然消失的古城一样,碧江同样面临着交通改道与自然灾害的“双重夹击”。


1973年,福贡公路通车,越发让碧江这一处位置偏僻、面积狭小的地方,显得孤悬于碧罗雪山之上。同年,怒江州府迁驻山下怒江边的泸水县六库镇,部队调防也随之离开,碧江自此冷清了一大半。


孤悬山巅  BY FINAL HOME


如果说,交通改道只是让碧江剩下人马驿道,而在工业社会中显得格格不入尚且能让碧江人抱有期望的话;


那么1979年9月20日-10月6日,造成60年来最大洪灾,一场连续16天的大暴雨使得县城北部和南部出现多处滑坡和开裂,最长的达 50 米,下陷1米多,专家断言的危险,则让碧江大多数人决定另谋生路。


怒江峡谷山高坡陡,一遇大暴雨,便有坍塌的危险  BY 老黑影像志


碧江县城被弃后,也曾有短暂的繁华。


上世纪90年代,全国各地的投机商人看好云南边境的木材生意,纷纷前来碧江淘金。在那几年,碧江街上一反往常的冷清,竟多了许多操着方言的外地人。小摊小贩也重新回到此处,人声嘈杂。


BY 斜阳君

不同于往日的冷清街道 BY 千江moon


然而,由于国家禁止砍伐天然林和境外木材,生意不再好做。1998年,碧江又再度归于冷清。


碧江并不是不能重归繁华,但恢复到往日,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而衰败冷清已久的碧江,早就没有了投入的资本也再无战乱时期易守难攻的地理优势,让国家再一次把目光聚焦于此。


贫穷成为了如今碧江的大问题 BY 老黑影像志


如今的碧江,怒族占人口的70%,傈僳族是20%,白族和普米族分别是5%。怒江最古老的民族占据了绝大多数。


怒族没有文字,千百年来,一直靠着口口相传和木绳记事。他们以农业为主,兼具采集狩猎,信奉万物有灵。若要说他们与如今的碧江有什么关系,那一定是他们勤劳俭朴,知足常乐。在大多数人选择离开的当下,他们坚守了下来,给予这一座八十年代的小城,一丝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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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江,记忆之城


如今的人们,把碧江叫做“记忆之城”。
碧江也堪当于此,因为那片土地上留着新中国成立以来至八十年代的记忆。


BY 赵博


那是中国在不断探索的年代,从跟随“苏联老大哥”,到独立自强、自主研发;那也是中国“从此站起来”的年代,军事上的突破,外交上的多方建交,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也极具意义。


而碧江,在中国日益发展,高楼大厦拔地而起的今天,它保留着那一份记忆,那一方建筑,初心未改。


BY 于 RUM


来过知子罗的许文舟这样说:


离开知子罗时,我又到当年州府办公楼,没有牵挂,却总觉得不想说走就走。一个老头坐在长条石头上,翘着腿,在拉二胡。两根弦,与五个指头搏击,一滑就是凝重,再滑就是呜咽,我知道那是怒族情歌,直到我离开,他也没正儿八经地睁开过双眼。


我知道那是碧江(知子罗),直到我离开,它也没有正儿八经地苏醒过。但是,那都不重要了,谁让它是“记忆之城”呢。


交通提示:

碧江县城城址(知子罗)距匹河怒族乡政府所在地19公里,距福贡县县城44公里。

由于交通不便,建议导航自驾。或至福贡县寻找前往知子罗车辆


参考:

许文舟:《废城知子罗》 来源:滇西行

张惠君:《知子罗,正在远去的山城》 来源:亲历

包黎:《怒俅殖边 :近代云南一次意义深远的边疆开发》 来源:民族研究

肖迎:《近代怒江地区的集市与贸易》 来源:云南社会科学

南方都市报:《尘封于1986:废弃之城知子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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