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间更换民机高效微粒过滤器的二次传播风险及改进建议

作者：兰琪（成都航空职业技术学院）

新型冠状病毒以空气飞沫传播和接触传播为主，传播速度极快，且潜伏期 （2—14天）内也可传播，传染性极强，具有人群普遍易感、高致病性等特点。针对近期国内新型冠状病毒（COVID-19）疫情，中国民航局和航空公司都下发了疫情时期的维护工作注意事项，要求及时更换有疫情的飞机的高效微粒过滤器（HEPA），并提高所有飞机的HEPA的更换频率。笔者通过分析民航局下发的指导文件、飞机维修手册、更换视频，发现更换过程存在导致病毒二次传播给旅客和工作者的风险。

一、病毒防疫标准

根据《新型冠状病毒实验室生物安全指南（第二版）》，新型冠状病毒按危害程度分类中的第二类病原微生物管理。有病毒载量信息的标本以及可疑病毒载量信息的标本应保藏在生物安全三级实验室或生物样本库。若不打开管帽或确定不产生气溶胶与喷溅，采用二级生物安全防护；若必须打开管帽，或可能产生气溶胶、喷溅，或可能接触标本本身，则执行三级生物安全防护。

二、HEPA简介

HEPA是飞机、轮船以及医院、生物实验室隔绝病毒、细菌传播的关键设备。HEPA通过高密度纤维以立体交叉的排列方式拦截细微颗粒，可过滤生物气溶胶，对病毒进行有效拦截。随着使用时间的增加，附着在滤网上的灰尘、细菌与水汽会逐渐堵塞滤网。空客和波音都有按时更换滤网的明确要求，如B737NG的最长更换间隔是7 500个飞行小时，在雾霾严重的年份，经常运行于污染严重地区的飞机，HEPA滤网使用寿命大为下降，厂家推荐的间隔可以下降到2 000个飞行小时。

飞机空调系统从发动机引气，空气经过PACK组件调节后和再循环风扇回收的客舱空气混合，排入客舱。HEPA位于客舱和再循环风扇的管路之间，如图1所示。

飞机空调系统原理

目前国内主流民航客机的HEPA都安装在飞机前货舱后部盖板内，货舱高度在1.2米以内，更换工作空间狭小，如图2所示。

HEPA货舱位置

 三、民航HEPA更换主要问题及建议

民航飞机HEPA更换全流程可分为13个步骤：（1）接到更换通知，通知防疫部门进行消杀；（2）工作者和HEPA到达飞机下；（3）工作者穿戴防疫用品；（4）工作者打开HEPA隔板；（5）工作者对HEPA表面进行消毒；（6）取下旧HEPA；（7）旧HEPA装袋；（8）工作者更换新手套；（9）安装新HEPA；（10）安装隔板；（11）离开货舱；（12）对旧HEPA盛放袋表面喷洒消毒；（13）在飞机上脱下防护服。其中存在问题的步骤可归纳为更换前后的消毒、防护用品的佩戴和穿脱、更换过程的防护。

   1.更换前后的消毒

更换HEPA前对飞机的消毒方法是根据《运输航空公司疫情防控技术指南》第七章第四节所述的消毒方法：在所有人员下机后，将通风量调至最大，对客舱进行一次完整换气，然后对客舱和货舱进行消毒。该方法未对客舱下游管路和HEPA表面进行消毒，导致HEPA表面和其存储舱体存在未灭活病毒。据工作者反映HEPA接近盖板后空间内灰尘较大，说明可能有病毒悬浮。

工作者打开盖板后会采用喷洒消毒法对HEPA表面进行消毒（如图3所示），据工作者反映，消毒后未验证病毒是否已灭活。根据《我国生物安全型高效空气过滤装置研究现状及建议》，该方法不能确保对病毒灭活。又据工作者反映，拆换过程有较大灰尘产生，拆换工作结束后未对货舱消毒。因此，有病毒落于货舱地板或悬浮于货舱中出现二次传播的可能。

HEPA消毒

根据国家卫健委《新型冠状病毒实验室生物安全指南》，三级以上生物实验室HEPA更换前需由专业人士进行原位消毒后，然后直接更换或采用袋进袋出装置（BIBO）进行更换。原位消毒分为：气体局部循环消毒法或实验室气体整体循环消毒法。气体局部消毒是在过滤器的上下，气体局部循环消毒法主要适用于箱式HEPA过滤器单元,飞机空调系统不具备该功能。实验室气体整体循环消毒HEPA过滤器的实现方式为：在实验室消毒区域的送风总管和排风总管之间安装一消毒旁路, 同时在送、排风管道的关键位置安装生物型密闭阀。因飞机自身是一个密闭空间，可在飞机上采用整体循环消毒法，利用再循环风扇对消毒剂进行循环。因飞机空调管路可能存在渗漏，该方法需考虑消毒剂对飞机结构件、设备等的影响。因此，在未证明消毒剂对飞机无影响前，不推荐使用该方法，只能加大工作者的保护等级，并进行更换后的货舱区域消毒。

   2.防护用品的佩戴和穿脱

《运输航空公司疫情防控技术指南》要求HEPA更换的施工人员应：（1）佩戴颗粒物防护口罩或医用防护口罩、工装帽或一次性医用条形帽、护目镜、一次性防护服、医用橡胶手套、一次性鞋套；（2）口罩应紧贴面部，操作期间禁止触碰和调整口罩、护目镜及防护帽。

通过疫情期间官方公布的更换照片可以看出：工作者佩戴了不合格的护目镜、未贴面口罩，且有面部肌肤暴露在外，如图4所示。通过访谈3家大型航空公司机务工作者，得知工作者没有接受过专业的防护用品穿脱培训。南玲等人对医护人员的防护穿脱培训实验表明工作者需经过9次以上操作才能达到技能的稳定期，15次以上才能达到技能的熟练期。因此，对于HEPA更换工作者应该有专门的穿脱培训或有专业人员协助完成穿脱。

机务人员肌肤暴露

工作者反映HEPA的取下和装袋过程灰尘很大（如图5所示）。携带病毒的灰尘会落在工作者肌肤和货舱地面。根据国家卫健委《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防控中常见医用防护用品使用范围指引（试行）》，应执行三级防护标准：医用防护口罩或N95型口罩、单或双层医用防护帽、面屏、护目镜、双层乳胶手套（条件许可时可用不同颜色）、工作服外防护服、鞋套，加手卫生。必要时双层口罩（里层为医用防护口罩，外层为医用外科口罩）。

机务人员反映拆卸过程灰尘很大

3.更换过程的防护

前文已明确更换过程存在大量灰尘产生，HEPA及其存放空间未有效杀毒，工作者防护不到位，因此有必要增加物理屏障隔绝病毒。参照生物安全实验室和隔离病房HEPA更换技术，可以增加袋进袋出装置（BIBO），如图6和图7所示。因目前没有针对飞机HEPA拆换用袋进袋出装置，建议将塑料袋用胶带固定在HEPA支架上进行简易袋进袋出拆装，从而降低扬尘的产生。

一种袋进袋出装置

一种袋进袋出装置示意图

根据以上分析，为解决HEPA更换过程中存在的主要问题，可采取的改进措施：（1）建议各航空公司提升HEPA拆换人员的防护等级，并安排专业人员进行防护用品的穿脱指导；（2）在更换前对HEPA舱体进行喷洒消毒以降低气溶胶的产生，更换后对货舱进行再次消毒；（3）更换时用塑胶袋临时连接HEPA支架，拆下即入袋，减少病毒掉落的可能。

目前疫情仍然在全球蔓延，本文对更换HEPA过程中存在的二次传播风险的发现和及时指出具有重要意义。如果上述缺陷不能得到重视和解决，将可能再次造成严重的传播后果。为此，本文给出了3点改进建议，供相关专家和同行借鉴，以期研究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制订更完善的疫情防控技术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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