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3500位学者呼吁：新冠疫情后我们需要新的劳动图景

最近，一个短视频爆红网络。视频中，一句“三点几，饮茶先”，戳到了无数打工人的心。新冠疫情仍在全球不少地区肆虐。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重发去年五月全球3500位学者的一份宣言，重温学者们对于新的劳动图景和结构性变革的呼吁。

同时，借这篇文章，我们也深切纪念参与文章翻译的志愿者和伙伴白晨雨。

作者｜Isabelle Ferreras, Dominique Méda, Julie Battilana

译者 | 侯怡 侯晓梅 守拙 白晨雨 子萌 惊雷 侯牛

校对｜侯牛

责编 | 惊雷 侯牛 侯怡

后台编辑｜童 话

疫情危机给我们的核心教训之一就是劳动者远远不只是“资源”。照顾病者，递送食物、药品和其它必需品，清理垃圾，商店里摆货、收银，在新冠疫情中，这些让生活得以维持的劳动生动的证明了劳动者不能被简化为劳动力商品。人类健康和照顾弱者不能仅仅由市场来调控。如果我们把这些完全交给市场，我们将会深化已经有的不平等，会导致弱者的生命被舍弃。

如何避免这种不仁不义？要让公司民主化。工作场所的决策影响劳动者的生活和前途，要让他们参与到这些决策中。要让工作去商品化，要保证所有人都能“壮有所用”。我们面临着骇人的疫情和环境崩溃，这些战略性的转变会让我们所有人获得尊严，会让我们通过集体的力量和努力，在这星球上一起生存下去。

01

为什么要将工作民主化？

每天早上，人们都会起来为那些仍在隔离状态下的人服务。他们不舍昼夜地工作。他们工作的尊严不需要其他解释，只需要一个简单而雄辩的词：“关键劳动者”（essential worker）。这个词揭示了一个关键事实：人类不是众多资源中的一种。没有劳动投入，就没有生产，没有服务，没有企业。而资本主义总是试图用“人力资源”的概念来掩盖上述事实。

每日起床后，隔离在家中的人们远程处理机构分配的工作，工作到晚。此前，有些人认为劳动者需要监督和外在的纪律，认为没有监督，雇员就不能很好地完成交给他们的工作。现在，远程工作的人们证明其实相反。他们显示了，劳动者不是众多利益相关者中的一种，劳动者是机构能够成功的关键。他们是机构的核心组成部分。但是，他们却基本上被排除在工作场所的管理之外，因为管理权被资本投资者所垄断。

在危机时刻，公司和整个社会如何能认可他们的员工的贡献？答案是民主。当然，我们必须缩小收入差距的鸿沟，提高收入下限——但这还不够。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女性对社会不可否认的贡献帮助她们赢得了选举权。出于同样的原因，劳动者在这次全球范围内的流行病中做出的贡献，足以证明他们应当获得企业中的公民权。

在欧洲，自二战结束后，以劳动投资的一方在工作场所的代表权存在于被称为“工作委员会”的机构中。然而，这些代表机构在企业或政府中充其量只有微弱的发言权，而且服从股东任命的执行管理团队的决策。这些机构一直无法阻止、甚至难以减缓自利资本的无情积累，而这种资本积累对我们的环境的破坏力度正在越变越大。然而劳动投资者对此话题却没有发言权。现在，这些机构应该被赋予与董事会类似的权利。如此，“企业管理层”（即最高管理层）需要获得劳动投资者代表和股东的双重多数批准。在德国、荷兰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二战后逐步实施的不同形式的共同决议制（mitbestimmung）是赋予工人发言权的关键一步——但这还不足以建立企业的真正公民权。即使在美国，工人的组织权和工会权利也被大大地压制了，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呼吁给予劳工在董事会中选举代表的权利。诸如CEO的选择、重大战略的制定、利润分配等问题实在太重要，不能由股东单独决定。劳动投资是工人用体力脑力（身心）给予付出的生命投资，那么他们也应当获得对于这些话题的相对决定权。

02

为什么要去商品化？

这一危机还意味着，劳动不能被当作商品，不能让市场来主导那些对我们生活的社区有着深刻影响抉择。多年来，健康领域的工作和供应品一直遵循盈利为主的指导原则；今天，大流行病揭示了这一原则让我们多么盲目。我们必须制定一些策略和集体性的需求，来对抗上述原则。全球范围内不断增长的死亡人数对我们是一个提醒，我们绝不能把所有东西都视为商品。那些对此并不认同而执迷不悟的人们，正在以危险的意识形态危害我们。当涉及健康和生命时，利润是一条无法让人容忍的标尺。 

使劳动去商品化意味着要保护某些部门不遵从所谓“自由市场”的条例；这还意味着确保所有人都能获得工作及其带来的尊严。一种方法是建立工作保障。《世界人权宣言》第二十三条提醒我们，每个人都有工作的权利。工作保障不仅是给每个人提供工作机会，并借此让每个公民有尊严地生活，它还将极大地提高我们的集体能力，去应对许多紧迫的社会和环境带来的挑战。

有保证的就业将使政府通过地方社区开展工作，提供有尊严的工作机会，防止环境崩溃 。在全球范围内，随着失业率的飙升，工作保障计划将确保我们社会、经济和环境的稳定。欧盟必须在“绿色政纲”中纳入此类项目。欧洲中央银行应该反思其使命，并为此提供资金保障，从而使其在每个欧盟公民的生活中享有合法地位。面临即将降临的爆炸性的大范围失业和经济不景气，反周期策略将会对欧盟的社会、经济和环境等各方面长期发展做出重要贡献。

03

环  境  修  复

现在，我们不该再像2008年那样天真了，当时我们无条件的使用紧急财政援助应对经济危机，扩大了公共债务却不要求任何回报。如果在当前危机中，我们的政府介入拯救企业，那么企业也必须有所作为，并满足民主的一般基本条件。由于政府有服务并构建民主社会的名义，有担负保障我们在这个星球上生存的责任，我们的政府必须让企业达到改变其行为的条件，才能对企业给予援助。

除了要求企业遵守严格的环境标准外，还须要求企业满足某些内部民主管理的条件。最好由民主管理的企业来领导从环境破坏到恢复、到再生的成功转变，在这样的企业中，在涉及战略决策时，劳动投资者的声音与资本投资者的声音同等重要。时间早已让我们看清，当前制度是如何衡量劳动者、地球和资本收益的权重的：劳动者和地球总是在受损。感谢剑桥大学工程系的研究(Cullen, Allwood, and Borgstein, Envir. Sci. & Tech. 2011 45, 1711–1718)，我们知道了“可实现的设计改变”能够让全球的能源消费减少73%。但是这些改变是劳动密集的，在短期来看，我们做出的选择需要支付更多成本。毕竟，只要公司的运营是服务于资本投资人追求利益最大化，而世界上能源也还便宜，那么公司怎么有动力做出这些改变呢？尽管这一转折面临着这些挑战，有些具有社会意识的或者合作社运营的企业，他们已经开始追求多重目标，考虑到财务、社会、环境等多重因素，已经开始发展内部管理民主。这些企业的存在显示了这种正面影响的潜力。

让我们不要再自我欺骗了：大部分多资本投资者都不会关心劳动者的尊严，他们也不会领导与自然环境危机的斗争。另一个选择是存在的。要把企业民主化，劳动去商品化，停止将劳动者视为资源，这样，我们可以集中精力来保护和维系我们星球上生命的延续。

—END—

图文来源：https://democratizingwork.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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