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为了招呼一个城里来的小女孩,动用了最好的食材
互联杂谈按:
平凡的故事,平凡的人,最容易打动平凡的我们。
一望无垠,金黄色的稻田,14岁的小姑娘,溪水欢畅缓慢地流动,经过高低的石头,流水婉如微缩的小瀑布...
景色很美,但是打动我们的却总是那些普通的人。
作者林翠霞授权转载
我和胡玉琼——那一个任性的决定 1968年,全国结束各地学生异地大串联,要复课闹革命了。 就读15中学的我们,整个初中阶段,除了较少的时间上文化课,增加了有历史特色的课外教材。学农,学工。学农是要下乡参加农村的田间劳动。
每一次下乡,-是背着背包(有席,衣服,被子)拎着铁水桶,徒步而去。但那一次下乡,有所改变了。头天中午大家把行李,水桶先带回学校,装在大货上。行李先走,大部队同学第二天早上走路去。伴着行李的人叫先头部队。班主任程炎华老师,胡玉琼和我那次充当了先头部队。
下乡地点是白云区,白米布村。下午三点多,我们从起义路校部出发了。一个多小时候来到目的地。在一个大仓库(之前装粮食的)前,卸下了全排(五十人左右)的行李。收拾完毕,只见农户们的炊烟在夕阳的衬托下,在天空曼舞了。
这时,生产队长带着两个中年农民过来了。得知我们三人的晚餐和明午的午餐,分别在他们三个人家吃。(交粮票和钱)
于是,我们分手了。我跟着大叔回家,沿途村民的看家狗不停地向我汪汪的叫。
我紧张的一步不拉的跟着。唯恐狗儿"亲吻"我微颤的双脚。
大叔家进门是个小院,简陋却很整洁。女主人在忙着往小饭桌摆上煮好的饭菜。桌旁早巳坐着三个半拉不大的小孩,等着升饭。我抽空瞄了瞄里屋,有一盏忽明忽暗的火水灯在闪着。
趁着天还沒完全黑,就着暮色,我们吃饭了。女主人说,通知得仓促,设什么准备,言语间充满了歉意,我赶紧表示了不要客气,我没所谓。
在这一餐里,我深深感觉到农民生活的艰难。他们五口之家,吃的是番薯煮米饭,一碟咸菜,一碟蒸熟的蔬菜(缺油不炒菜)饭菜很难下咽,也还是吃了。
7岁的大孩子告诉母亲,今天母鸡下蛋了。我明天要吃鸡蛋。大叔发话了,"鸡蛋是留在趁墟日卖了,帮你交学费的"。
那年代,农民不可以多养鸡,不准养猪。今天的电视剧《老农民》很清晰地记载农民生活变迁。
也就是说,大叔家养的鸡,就是整个家庭的流动资金。鸡蛋和鸡卖了,才可以买家庭的生活用品。
我问大叔,"不是有电吗?怎么还用火水灯呢"?
大叔叹了口气说"我们都沒有把线拉到家里,是没钱交电费啊"。一年干到头,只分到刚够吃的粮食,如果粮食失收,只能番薯顶上,哪像你们父母有工资发啊。
十四岁的我,似懂非懂的听着,也不会用语言宽慰一下大叔。
告别了大叔往回走,映入眼帘的是各家的泥砖屋,和屋里火水灯下缝补衣服的村妇,还有蹲在门口叭叭抽着水筒烟的男主人。夜幕笼罩下的村屋,有点沉闷。只有在晒谷场的路灯下的孩孑们,那嘻戏追逐,为贫脊的村庄带来憧憬美好的生气。
翌日天亮时,发现老师不知那里去了,我和胡玉琼吃了点饼干,然后在裁剪好的彩纸上,用毛笔写下了"同学们加油啊","坚持就是胜利",等鼓励性标语。然后拿着胶水,彩纸,走出村口,在公路上往广州的方向走了一个站。把标语往公路两旁的树杆贴上了。
任务完成了。离中午饭还有很多时间,如何消磨?这可是没人管的大好时机。
我问胡玉琼"你还认得去大叔家的路吗"?
她说"我是大近视,根本看不清楚路""没有信心可以找到"。
我呢?天生的方向盲,去时心惊惊防狗,回呢?天已全黑,无心记路。
于是,我们一拍即合,做出了一个令自己后来难以应对的,一个任性的决定。
不吃中午饭,去玩。
早知道公路后面有条流溪河了。于是,我们赶回驻地,拿起吃饭的饭兜。一蹦一跳地跑去捞鱼,玩水去啦……。
到了流溪河,一下孑被它的美震慑了。从来沒见过如此迷人清澈的河水呢。它约五十几米宽吧。不知道它源头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它流去哪里。溪水欢畅缓慢地流动,经过高低的石头,流水婉如微缩的小瀑布,那柔软,轻盈的弧度恰似婴儿稚嫩的皮肤,多想依偎在它身边,把那溪水拥入怀里啊。
五彩的鱼儿时而跳跃,时而箭似地游上前方。河水中间,有七八个农村少年在戏水。看见我俩就盯着看,怎么会有城里的女孩在这里出现?
我俩沒理会少年们诧异的目光。拿着饭兜尽往鱼群里捞。每次都觉得鱼儿肯定走不掉的,可一抬手,鱼儿还是溜走了……。如此重复十次八次,一条鱼都沒有捞着。最后我们索性把饭兜往旁边沙堆一扔,把裤脚再挽高些,踩着美丽的鹅卵石,慢慢向河中间走去。任由那溪水在脚踝温柔地抚摸,流淌而去……。
这时,河中间的少年开始躁动,快速经过我俩身边,其中一个少年神气地向我俩扬起了头,表情充满了挑衅。"哎,去摸田螺,你们敢去吗"?
"怎么不敢,去就去"。
我和胡玉琼几乎同声回答。
拿起饭兜,我俩跟着少年们后面走了。爬过小山坡,跨过小水沟,走过一片茂密的甘蔗林,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垠,金黄色的稻田。
快成熟的稻谷沉甸甸地低垂着,我俩一边走,一边用手轻拂着稻谷,丰滿的谷穗扭动着细腰,好像在说:"欢迎你,远方的小姑娘"。
这里的景色太美了,流溪河的震慑,轻舞的稻田,给了我们震撼的视觉冲击,仿佛自已置身于安徒生童话世界里,那梦幻般的田野之中……
到了一条沟边,少年们止步不前了。那是围绕稻田而需有的水沟,它依傍着稻田,水,浸润着香泽的土地。
沟水的流速极慢,显得相当平静。目测到沟底有田螺,贝壳,小螃蟹。一小群一小群小鱼儿轻轻游动,所到之处,鱼儿小嘴的张与合,泛起了微微的涟漪……。
我俩也学少年们下了水沟。饭兜派上用场了,用力往沟底一捞,哦,可多了。有田螺,贝壳,螃蟹,当然,其中还有占大多数的沙和泥。
我俩就一惊一诈地玩着,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一会儿,远处隐约传来村妇叫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xx,番尼食饭啦"。那"啦"字拉得很长,很有韻味。好似是母与子的既定音符,别有一番原生态的乡村母孑情歌。
不觉间,一阵阵灼热的风吹来,太阳也把身体晒得火辣辣的。应该是中午了,而且也感到饿了。我俩走上田梗,感觉有什么不同呢?怎么这么安静?少年们不见了,宽广的稻田里,视力所及,只有我们俩。
稻谷约有1.2米,我们的身高是1.5几米。我们眼前只看见一望无边的稻田,还有远处山边有参差不齐的树儿随风摇曳。
我俩立时怵了,无法看到公路,怎么回去呢?
这时,饥饿,无助,害怕,懊悔一并袭来。我们忤在海一样的稻田中间,毫无主意。究竟哪条路可以走去公路?我俩四处张望,不敢迈步。因为错的方向走远了,再回头,要付出多一倍的体力呢。
又饿又渴,渴了好办,把饭兜里的田螺,螃蟹放回水沟里,用饭兜勺了沟水就喝了。
喝足了水,捋顺了思路,再次面对眼前的困境。远处的树林空隙间,好像有物体在移动,莫不是公路的汽车?
我们充满信心,大步走去。走着走着,不由刹住了脚步,那不是公路,是树林旁有个小山坡,一头健硕的大水牛和它的孩子在吃青草呢。
我俩彻底崩溃了,公路在哪里啊?除了附着稻香的热风吹来,只有田里的青蛙叫声在回应我们。想不到,乡村的午间是如此静谧。
这时,饥饿的肠子在蠕动。体力有点虚了。不能原地停留太久,否则没有力气走出稻田。
为了怕树木给我们造成假像,我们向沒有树木的方向走去。
多少年了,我脑海里总有一个画面。那一年的那一天,有两个饥饿乏力的小女孩在金黄色的稻田走过,唯一显得灵动的是,随着她们脚步跳跃的两条小辫子。
.终于由远而近的看见一排列队整齐的树木了,呵,那是公路边的树木,我们看见公路了……。
但是又一个失望又来了,上了公路,我们该向左还是向右走呢?除了呼啸而过的大货车,沒有村民经过。我们已经沒有体力去博一下向左还是向右,索性坐在路边,空洞的眼神,晒红的脸庞,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这时,远处有两个村民向我们小跑而来,到了跟前,我们认出了是我们在他们家搭食的村民。看见我们,他们也大概知道什么了。就说,走吧,回家吃饭。
煞时,我们不知哪来的力气,还不至于瑶瑶晃晃就可以起步走了。
还是那个小院,还是摆在小桌的饭菜。但菜式不同了,居然有一大碗的白切鸡,用油炒过的青菜,沒有番薯的米饭。
小编我有记忆起,是国家大饥荒的困难年代,计划经济的政府,生活用品和食品都是凭证供应。鸡,对我们而言,是一年才吃一次。是食品中的极品佳肴。今天,大叔为了招呼一个城里来的小女孩,动用了最好的食材。
几十年过去了,我和胡玉琼都忘不了因任性而附出的代价。
而大叔朴实,善良,博爱的形象,在我心中,就是农民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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