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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恋“中国历史”,孤陋寡闻、心胸狭窄、狂妄自负

自由的海豹 自由的海报 2023-02-15


 


如今,所有的历史学家都是世界史学家

——克里斯托弗·A·贝利



在中国,一提到历史,大部分人首先想到的是“中国历史”。什么是“中国历史”?它既不是国别史的“中国历史”,也不是地域史的“中国历史”,而是秦皇汉武组成的“帝史”和宫闱秘闻组成的“野史”。

大国上下,老百姓茶余饭后,出租司机打趣解闷,无不要从这个宝库爬梳洗剔,瞎扯胡侃。如果再上升到国际局势,联系到阴阳五行,说到眉飞色舞,那才叫过瘾尽兴。

如果不说帝王术,不说野史奇闻,问些世界历史呢?嘿嘿,这就不太懂了,可这类人最好面子,不懂也要装懂。怎么说?只好胡诌些伪史、共济会、蜥蜴人的傻话,也就心满意足了。


@全怪美国?共济会?蜥蜴人?还是外星人?


这种“唯我独尊”的鸵鸟心态,据我观察,也是有传统的。在近代,中国人就不学世界历史,只讲天朝上国。《海国四说》云“我朝威德覃敷,远无弗届。朝鲜一国率先效顺,厥后琉球、越南、日本相继叩关,咸称属国...由广东入贡者,惟暹罗、荷兰、西洋所属意大里亚、博尔都噶尔雅,以逮英咭利诸国。”


一番看下来,仿佛荷兰、意大利、葡萄牙、英国也成了大清的小弟。可我们又对这些小弟了解多少呢?梁廷枏在《合省国说》写美国人是“喜谋利,又不读书”,英国人是“惟利是务”,真与今天互联网上的“昂撒蛮子”如出一辙,哀哉!开眼看世界200年矣,我们又多看了些什么呢?

中国人不重视西方历史,西方人却无比重视中国历史。早在13世纪,旅行家马可波罗就将中国历史,山川地貌,风土人情全部记录在册,带回欧洲出版。18世纪,英使马嘎尔尼又将中国社会结构,宗教文化,满汉历史,军备赋税详细记录,带回西方讨论。这两次“东学西渐”,都在西方掀起了中国历史热,前一次,欧洲人见识了中国的强大,伏尔泰沉醉道“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并不依靠神启的宗教,不需要凌驾于人类之上的神”;后一次,欧洲人意识到了中国的衰落,黑格尔不屑道:“中国的历史从本质上来看仍然是非历史的:它翻来覆去只是一个雄伟的废墟而已……任何进步在那里都无法实现。”


结果1840年一声炮响,西方人把中国人赶进了近代史。欲想亡其国,必先明其史。

@《马嘎尔尼勋爵私人日志》

孙子有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这话没让后代醒悟,反倒是让外人学会了。西方早早探明了中国的虚实,可中国却还沉迷于天朝上国的迷梦。直到19世纪末,晚清士大夫徐桐,在听说葡萄牙、西班牙两国特使要来华后,竟然还能说出:“西班有牙,葡萄有牙?这牙能成国?真是闻所未闻,岂有此理!”的傻话。两方知识界差距之大,可见一斑。

两百年来,我们在发展,人家也在发展。这个差距并没有缩小多少。一个简单的例子,今天西方的历史学家可以写出在中国广受好评的中国史专著。中国的历史学家却写不出一篇在西方有影响力的欧洲史论文。文科的差距虽然没有“造不造得出芯片”那样明显,但也是日积月累的基础工作。差距至此,竟然还有人说风凉话,给钻研西学的赶路人扣帽子,不知是怎样又蠢又坏的居心。

@日本《东洋学报》每刊都有大量的中国史研究论文

美国人在儿童历史读物中对孩子们说:“只给美国小孩子讲美国历史,就像只教他们得克萨斯州的历史一样狭隘。而且大家喜欢用“爱国主义”来给这种历史教育找理由,这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因为这种教育只会让小孩儿变成一个心胸狭窄、狂妄自负的人,特别招人讨厌,它还会让人变得孤陋寡闻,对其他民族或其他时代一无所知。最后,这个小孩儿的行事逻辑肯定没有任何事实根基,他会偏执自大,简直就是自我中心主义的范本。”——《希利尔儿童世界历史》

我认为这段话对中国人同样有益。这几年来,我在线上线下见识了太多偏执狂、魔怔人、键盘侠。他们孤陋寡闻,心胸狭窄,狂妄自负的方式不尽相同,但却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既不懂世界历史,也不懂中国历史。却喜欢高谈主义、理念,对中国现状提“建设性”意见。这无疑是一种喜剧。

迷恋“中国历史”的人分两种,一种是不懂世界历史,迷恋于“中国历史”帝王将相,宏大叙事的人。一种是学了世界历史的皮毛,迷恋于否定中国历史,解构文化的人。事实上,这两种人都是脑残。

中国是世界的一部分,中国历史是世界历史的组成,不懂世界的昨天,就不可能懂中国的明天。不懂中国的明天,也就不可能懂世界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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