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大流行时期的生活189——新冠与流感·其四【竞争关系】

随着最近几周我国大陆地区流感疫情的快速发展[1]，有读者留言表示自己身边流感样症状有所增多，很担心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为新冠病毒感染者，从而造成自己的防护压力增大。虽然在不进行检测的情况下仅凭症状，很难直接判断小范围流行的具体病原体，但宏观上来说流感病毒的可能性更大，至少现阶段是这样。因为从数据上来看，新冠病毒与流感病毒之间在大多数情况下是互为负相关的关系。本期分享我们就来简单介绍一下这方面的内容。

本期分享主要有以下内容：

• 干预时的流行

• 自然中的流行

• 可能的影响原因

一、干预时的流行

在新冠病毒大流行之前，流感被视作非常典型的季节性流行传染病。随着新冠病毒在全球范围内开始流行，在最初的2020年很多国家都采取了较为严格的公共卫生措施和非药物干预措施，在试图遏制新冠病毒传播的同时，也极大程度降低了流感病毒的传播[2]。

美国按年份划分的呼吸道样本检测数量和流感检测呈阳性的百分比（横坐标为周）

在我国也可以观测到类似的结果，甚至一度几乎“灭绝”了流感病毒[3]。

随着之后各种公共卫生和社会干预措施的解除，流感病毒也再次出现流行，并达到了近些年来的最高水平。通过观察我们可以发现在病毒自然传播下和社会管控下，新冠病毒和流感病毒之间似乎存在着微妙的关系。通过对患者的观察和既往的研究，可以很明确的发现两种病毒可以同时感染宿主[4,5]，并且合并感染可能造成更为严重的健康后果[6]。但这些既往研究往往都是基于新冠病毒感染者，而非一般人群，无法充分展示自然条件下两种病毒流行病学间的差异。

二、自然中的流行

如果观察2022年12月至2023年10月中国大陆地区新冠病毒以及流感病毒的流行情况[7]，会发现新冠病毒与流感病毒之间似乎存在“跷跷板效应”，即当一种病毒流行趋势上升时，另一种病毒的流行趋势会下降。

在样本相对较小的我国香港地区也可以观测到类似的现象[8]。

为了能更清楚地了解两种病毒之间的流行病学情况，有公共卫生研究人员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HO）成员国每周更新的FluNet中的流感数据和新冠病毒阳性检测率，按照新冠病毒不同毒株流行时期进行进行了统计对比[9]。

图A~F对应世界卫生组织的以下区域：非洲、东地中海、美洲、东南亚、西太平洋和欧洲。周期设置为原始菌株（2020年1月至2020年11月）、“其他”（2020年12月至2021年4月）、Delta（2021年5月至2021年11月）、Omicron（2021年11月至2023年3月）和模型预估周期（2023年3月至2023年 7月）。横坐标间隔按月份划分，并用月份的第一个字母标记。蓝色为流感病毒，红色为新冠病毒。

这项研究显示在大流行早期，世界卫生组织六个区域的流感活动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一直保持在10%以下，在Delta变异株活跃的时期随着公共卫生政策的解除而逐渐上升，但仍低于Delta变异株的活动水平。从Omicron变异株开始，在全球范围内新冠病毒开始与流感出现较为明显的交替流行现象。随着时间的推移，两种传染病之间的跷跷板效应越发明显，每次交替持续时间约为3至4个月，存在明确的竞争关系。

三、可能的影响原因

通常情况下呼吸道病毒都有着相同的目标宿主，因为病毒很容“争夺”宿主体内的易感细胞。当一种呼吸道病毒入侵成功时，细胞会产生免疫干扰，从而促使邻近的未感染细胞变为保护性的抗病毒状态，使宿主对后续的病毒产生一定的抵抗效果[10]。这种情况可能会受到气候条件、疫苗接种情况、既往感染情况以及病原体的变异影响，从而在不同地区造成了差异性的结果。

回归到新冠病毒和流感病毒之间的具体影响，我们在之前的分享《后流156-新冠与流感·其二》当中有过部分介绍，比如说：

在一项使用人类上皮细胞模型的的研究中，同时调查了合并感染中造成病毒复制情况的差异[11]，同时感染新冠病毒和流感病毒时，两种病毒的复制均有所减少；在先感染新冠病毒后感染流感病毒的情况下，新冠病毒的复制出现了小幅度的减少。

在一项使用VEROE6细胞的研究中，感染流感病毒的情况下新冠病毒出现了一定的复制延迟[12]；而当实验对象更换为小鼠后则观测到了：

• 先感染新冠病毒时，新冠病毒不会影响流感病毒的复制。

• 先感染流感病毒时，流感病毒会抑制新冠病毒的复制。

• 同时感染两种病毒时，流感病毒会抑制新冠病毒的复制。

• 即使在流感病毒治愈14天后，流感病毒感染也会抑制新冠病毒的复制。

在另一份预印本研究显示在使用人类呼吸道上皮细胞的模拟感染实验中，在感染新冠病毒前72小时预先感染流感病毒，新冠病毒的复制会受到比较严重的抑制[13]。

不可否认，也确实有相关研究证明了新冠与流感合并感染会造成更严重的临床问题，在之前《后流154-新冠与流感·其一》当中我们也详细进行了介绍，但大多数研究对象都是新冠病毒感染患者或者动物实验，而非自然状态下的一般人群。

由于新冠病毒仍在不断变异，所以关于其与流感病毒之间的相互作用和影响仍需要进行更进一步的、数据规模更大的研究来探索具体的影响。但无论结果怎样，在呼吸道病毒流行时期，做好个人防护和接种相关疫苗都是十分必要的。

额外再说明一下，请读者们不要试图通过主动感染流感病毒的方式来“预防”新冠病毒感染，现实生活中很难做到精准地按顺序感染某种病原体，顺序的感染往往都只能发生在实验室内。以甲型H1N1流感病毒为例，在我国大陆地区，涉及其病毒分离、培养和感染动物实验必须在生物安全三级或以上实验室中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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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所有图片均来自网络公开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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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 [1]流感周报，中国国家流感中心，2023 第47周，2023-11-30

• [2]Olsen SJ, Azziz-Baumgartner E, Budd AP, Brammer L, Sullivan S, Pineda RF, Cohen C, Fry AM. Decreased influenza activity during the COVID-19 pandemic-United States, Australia, Chile, and South Africa, 2020. Am J Transplant. 2020 Dec;20(12):3681-3685. doi: 10.1111/ajt.16381. PMID: 33264506; PMCID: PMC7753605.

• [3]Our world in data,Influenza.

• [4]Yue H, Zhang M, Xing L, Wang K, Rao X, Liu H, Tian J, Zhou P, Deng Y, Shang J. The epidemiology and clinical characteristics of co-infection of SARS-CoV-2 and influenza viruses in patients during COVID-19 outbreak. J Med Virol. 2020 Nov;92(11):2870-2873. doi: 10.1002/jmv.26163. Epub 2020 Jul 6. PMID: 32530499; PMCID: PMC7307028.

• [5]Kawai S, Fukushima K, Yomota M, Fukuda A, Fujiwara S, Tanaka M, Kobayashi T, Yajima K, Hosomi Y, Imamura A. Number of patients with influenza and COVID-19 coinfection in a single Japanese hospital during the first wave. Jpn J Infect Dis. 2021 Nov 22;74(6):570–572. doi: 10.7883/yoken.JJID.2020.1009. doi: 10.7883/yoken.JJID.2020.1009.

• [6]Bai L, Zhao Y, Dong J, Liang S, Guo M, Liu X, Wang X, Huang Z, Sun X, Zhang Z, Dong L, Liu Q, Zheng Y, Niu D, Xiang M, Song K, Ye J, Zheng W, Tang Z, Tang M, Zhou Y, Shen C, Dai M, Zhou L, Chen Y, Yan H, Lan K, Xu K. Coinfection with influenza A virus enhances SARS-CoV-2 infectivity. Cell Res. 2021 Apr;31(4):395-403. doi: 10.1038/s41422-021-00473-1. Epub 2021 Feb 18. PMID: 33603116; PMCID: PMC7890106.

• [7]全国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疫情情况，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2023年11月10日。

• [8]2019冠狀病毒病及流感速遞，香港特别行政区卫生署，卫生防护中心，2023年第47周。

• [9]Wang Q, Jia M, Jiang M, Liu W, Yang J, Dai P, Sun Y, Qian J, Yang W, Feng L. Seesaw Effect Between COVID-19 and Influenza From 2020 to 2023 in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Regions: Correlation Analysis. JMIR Public Health Surveill. 2023 Jun 12;9:e44970. doi: 10.2196/44970. PMID: 37191650; PMCID: PMC10263104.

• [10]Gonzalez A, Ijezie E, Balemba O, Miura T. Attenuation of influenza A virus disease severity by viral coinfection in a mouse model. J Virol. 2018 Dec 01;92(23):e00881-18. doi: 10.1128/JVI.00881-18.

• [11]Fage C, Hénaut M, Carbonneau J, Piret J, Boivin G. Influenza A(H1N1)pdm09 Virus but Not Respiratory Syncytial Virus Interferes with SARS-CoV-2 Replication during Sequential Infections in Human Nasal Epithelial Cells. Viruses. 2022 Feb 15;14(2):395. doi: 10.3390/v14020395. PMID: 35215988; PMCID: PMC8879759.

• [12] Oishi K, Horiuchi S, Minkoff JM, tenOever BR. The host response to influenza A virus interferes with SARS-CoV-2 replication during coinfection. J Virol. 2022;96(15):e0076522. doi:10.1128/jvi.00765-22

• [13]Counterintuitive effect of antiviral therapy on influenza A-SARS-CoV-2 coinfection due to viral interference Nagarjuna R. Cheemarla, Valia T. Mihaylova, Timothy A. Watkins, Ellen F. Foxman bioRxiv 2023.02.07.527372; doi: https://doi.org/10.1101/2023.02.07.5273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