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丁》：意大利著名中世纪史学家的但丁传记里程碑式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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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概况
《但丁》
原作名：Dante
作者：〔意〕亚历山德罗·巴尔贝罗
译者：梁慈恩
出版社：译林出版社
出品方：凤凰壹力
出版时间：2024年1月
页数：320页
开本：16开
装帧：精装
定价：49.80元
ISBN：978-7-5447-9931-7
作者简介
亚历山德罗·巴尔贝罗（Alessandro Barbero），意大利东皮埃蒙特大学中世纪史教授。他在1996年获得意大利最负盛名的文学奖——斯特雷加奖，2005年被授予“法兰西共和国文学与艺术骑士勋章”。他的许多作品被译介至国外，如《查理大帝：欧洲之父》《中世纪词典》《战斗：滑铁卢的故事》等。
译者简介
梁慈恩，本科毕业于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意大利语专业，研究生以荣誉满分的成绩毕业于意大利威尼斯大学出版业口译与笔译专业，目前在威尼斯大学攻读博士学位。2017年开始从事中意笔译与口译工作，旅意5年，现为专业译者。
内容简介
本书将但丁置于他所处时代的社会和文化背景下，通过分析但丁在佛罗伦萨管理委员会发表的每一次公开声明，账单、担保书、信件等，首次重构了他家庭的经济和社会状况、他婚姻的意义以及他政治承诺的性质等问题。他有世俗的一面，渴望权力、金钱、家庭、友谊和爱；同时他也是历史上伟大的天才之一，是不朽杰作《神曲》的作者。
在短短十几万字的篇幅中，巴尔贝罗对但丁传记中通常很少提及甚至忽视的问题，或者由于对中世纪社会的肤浅印象而被误解的问题进行了彻底的解读。本书并不是一个在书房里闭口不言的作家的画像，更不是对他的思想和文学作品的分析，而是对一个致力于充分享受中世纪城邦冒险生活的人的全面描绘。
名家推荐
历史学家亚历山德罗·巴尔贝罗基于证词和文献分析，重新构建了但丁的一生，严谨却不乏吸引力。
——保罗·毛里（Paolo Mauri，文学评论家）
巴尔贝罗笔下的但丁为我们所喜爱，因为他有血有肉，没有学校课堂上的严肃。
——阿梅代奥·费尼埃洛（Amedeo Feniello，中世纪史学家）目录
1 圣巴尔纳伯日2 但丁与贵族3 卡恰圭达与其他祖先4 阿利吉耶里氏族5 童年与邻里6 爱情与友谊7 学习生涯8 婚姻谜团9 但丁与商业10 政治：大人物与平民11 政治：白党与黑党12 流放13 流放者的家庭14 遗产的命运15 愚蠢的同伴16 维罗纳之谜17 忏悔18 “别人家的楼梯”19 亨利七世20 别人家的面包21 拉文纳参考文献人名索引精彩文摘
但丁和贵族
不过，但丁到底是不是贵族呢？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贵族”这个概念并没有一个精确的定义。“贵族这个词本身就是模棱两可的。”十四世纪最伟大的法学家巴托鲁斯一定会这样坦率地评价道，“贵族身份并不意味着拥有一个可靠并且可查证的合法头衔，而是与其家族历史传统以及赢得所在城市的尊重有关”。这是我们能得出的对“贵族”一词的较准确解释。然而，“家族历史传统”与“赢得城市尊重”这两方面讲的也不是同一回事，有些人不断吹嘘自己的祖先，但口袋里却没有一分钱，最终沦为被同情或被嘲笑的对象。目前并没有史料记载佛罗伦萨人对但丁来自的阿利吉耶里家族有何看法，不过我们十分清楚但丁对自己家族的看法，我们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在佛罗伦萨社会中的位置以及与其挚友们的关系都取决于此。因此，这也是本章的起始点。
在《神曲·地狱篇》第十章中，但丁遇见了佛罗伦萨市最古老且最负盛名的贵族乌贝蒂家族的头面人物，这位不知来者是谁的乌贝蒂开头第一句话就问但丁：“你的祖辈是何人？”我们不能说每个佛罗伦萨人在遇见陌生人时第一件事就是问这个问题，但在贵族们看来，整个社会由两部分人组成，一部分是和他们一样有祖先可追溯之人，另一部分则是除他们之外的其他所有人。不过在此我要澄清一点以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有这种主张的人，其家族历史也不一定千秋万古。十三世纪意大利城市里那些被认为是贵族的家族几乎都能追溯到一个生活在十一世纪末至十二世纪上半叶的同姓祖先。与多纳蒂家族一齐被列入佛罗伦萨最古老贵族集团名单的乌贝蒂家族实际上可以追溯到一个1085年至1098年记录在册的律师——本佐内之子乌贝托。简而言之，他们就是那些赚得盆满钵盈然后过上了骑士生活的城里人。但几代人过去了，他们开始忘记自己的发家史，以为自己的家族历史远比记忆中久远，比如维拉尼就曾提到过一个坊间闲谈，说乌贝蒂家族是喀提林的后代。同时，他们还觉得自己有权俯视那些跟自己祖先走着同样发家道路、只不过才刚刚起步的人。
那但丁呢，他有没有这些偏见呢？读过《神曲》的人一定马上就能给出肯定回答，并联想到但丁谴责“新来的人和暴发的财富”（《神曲·地狱篇》第十六章）时的傲慢态度，但丁认为他们是佛罗伦萨道德衰败的罪魁祸首。当时的佛罗伦萨有十万居民，是欧洲最大的城市之一，但丁在这里出生并生活了三十五年。佛罗伦萨的商人遍布所有的天主教城市，佛罗伦萨的银行家们管理着教宗，也就是当时世界上最庞大的跨国组织的财务。利润惊人，财富飞增，社会流动性在这里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要来得重要，但是佛罗伦萨人心中的贪婪、嫉妒与恐惧愈演愈烈，丝毫不见平息之势，给城市集体生活埋下了毒根。而我们不难想象，那些像但丁一样生活在这些交易的边缘地带，沉迷于书籍并靠着利息过着舒适生活的人，看着这些城市的“主导者”的眼神是多么的惊愕。但是实际情况远比这更复杂，但丁一生都在表达自己对于贵族，也就是对“拥有祖先的重要性”的观点，且时常自相矛盾。这些矛盾取决于但丁当时所处的情况，也从侧面说明他在这方面有看法上的演变，但更多地则取决于他是在理论层面分析这个问题还是在具体谈论自己和家人。
在佛罗伦萨从政的那些年里，但丁创作了《诗歌集》。几年后的他在被放逐流亡时，在《飨宴》第四卷中发表了评论。他认为，以血液相传的贵族是不存在的，贵族意味着那与生俱来的偏向美德、虔诚、仁慈以及勇敢的态度，这是个人的品质而并非来自家庭。但丁的这个看法是对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的另一种解读，相同的问题在古时就有许多人讨论过，其中有亚里士多德、塞内卡、尤维纳利斯以及波伊提乌，等等。但丁的看法绝妙无比，因为在他看来贵族身份不等同于美德，而与生俱来的偏向高尚行为的态度才是贵族的判断标准。普罗旺斯的吟游诗人和无数的道德主义者也曾质问真正的贵族是什么，同样的质疑在学校中也有讨论，曾让但丁的老师布鲁内托·拉蒂尼反复思考，让圭尼泽利在其诗作《爱情总寄托在高贵的心中》（Al cor gentil）中抒发己见。和圭尼泽利一样，但丁也十分清楚这些是文人之间的话题，对于那些不用脑子思考的庸俗之人来说，贵族就是那些来自某个已经富了很久的家族的人，美德与其毫无关联。
要知道上一位罗马皇帝腓特烈二世……在被人问起什么是“贵族”时，他的回答是祖传的财富及优良的品行。要我说，还有一些不那么聪明的人，他们仔细琢磨，全面研究了腓特烈二世的这个定义，却还是断章取义，只留下了“祖传的财富”，将“优良的品行”抛之脑后。但这段话如果是说“腓特烈二世举止得体，不愿放弃贵族的头衔”，有可能会让人产生疑惑，所以腓特烈二世就按照自身的情况与意愿将其定义为长久传承下来的财富。我说这种观点几乎是普遍的，所有把来自一个富了很久的家族的人当成是贵族的人都会认同他的观点，几乎所有人都在内心号叫起这句话。（《飨宴》第四卷第三章）但丁也决定再次重申这个普遍的观点：
我要说的是，最后这个意见在平民百姓的脑海里已是根深蒂固，以至于不需要事先询问，人们无条件地将一个有钱人的儿子或孙子称为“贵族”，即使这个人一无是处。（《飨宴》第四卷第七章）随后但丁也进一步阐述这个话题，他认为对人们来说，“家族历史悠久”甚至都不是判断是否为贵族的重要条件，那些有钱有势、亲缘关系紧密的人才是贵族：
因为当他们结亲高门，修建宏伟建筑，手握万贯家财还有那无上权力的时候，他们相信这就是一个人被称为贵族的原因；甚至可以说，这就是贵族的本质。（《飨宴》第四卷第八章）很显然但丁对这样的说法很是恼火，但他也不喜欢“以祖先辨贵族”的观点。事实上，后来的但丁所赞同的观点也十分不切实际，他认为贵族不应以时间而论。贵族不是在某一特定时刻开始的，就像那些不是贵族的人是不可能突然成为贵族一样。最重要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很有可能会忘记某个家庭那十分不起眼的起源。如果“当人们忘记祖先低微社会地位之时，便是贵族开始之日”这句话是真的，那它将导致一个超现实的后果，也就是“越健忘的人将越快变成贵族”（《飨宴》第四卷第十四章）。根据我们所知的当时情况，毫无疑问，这种推理是不太切合实际的。不过但丁可以允许自己这样做，因为他想玩的就是一词多义。在当时所使用的语言里，nobiltà（意为“贵族”）一词在社会意义上很少被使用，当时的人们更多的是使用gentilezza（也可译为“贵族”）一词来表示血统高贵之人的优越性。但丁在一首诗歌中宣称他所说的nobiltà是广泛意义上的与众不同与出类拔萃，符合语言的使用规范：
如果要用我们大家都熟悉的说话方式来解释“贵族”这个词，那它意味着天生的完美无缺。这个词不仅仅可以用来称呼人，还可以用来称呼万物，我们可以说“贵族石”、“贵族植物”、“贵族马”或“贵族鹰”。（《飨宴》第四卷第十六章）
但在另一首诗歌中，但丁拒绝承认nobiltà与gentilezza这两个词以及这两个概念之间的区别，“我用这两个词说的是一件事”（《飨宴》第四卷第十四章）。因此，他用nobiltà这个多义词假称人们普遍理解的“贵族”以及伦理主义者所理解的“贵族”是一回事，并得出“贵族在任何情况下都与是否有祖先无关”这一结论。然后但丁还引用了圭尼泽利的诗歌并且十分赞同他的观点，即“贵族是偏向高尚行为的态度，主将这善良的种子播种在每个人心中，而并非在家族里”。“别让佛罗伦萨的乌贝蒂和米兰的维斯孔蒂说什么‘我的家族让我生而高贵’，因为神圣的种子不会落在某个家族里，而会落在人的心里。”（《飨宴》第四卷第二十章）
正如大家所能想象的那样，这是一个非常极端的声明，而写下《诗歌集》和《飨宴》的但丁正是这种“血统贵族论”坚定的反对者。这很难让人不对怀有如此极端想法的但丁的出发点产生兴趣。是不是因为他心里明白自己的家族不是受人敬仰的贵族家庭？是不是因为他最好的朋友圭多·卡瓦尔坎蒂和福雷塞·多纳蒂是贵族，所以他必须捍卫自己与他们交换诗歌以及参加几乎全是高门大姓之人的聚会的权利？抑或是因为当时但丁作为其重要代表的平民政府的政治气候受到了影响，开始公开表示对贵族世家的不信任？乍一看这最后一个原因像是最有道理的那个，但实际上却是最不可能的答案。因为在《飨宴》中，但丁从未将贵族世家的成员排除在拥有“偏向高尚行为的态度”之人的行列之外，甚至认为他们比大街上随便一个路人更有可能拥有高尚行为。事实上，但丁曾在一段诗文中承认某些家族中的“贵族”的数量甚至占了一大部分，从中我们能隐约看到“贵族家庭”这个概念兴起的苗头，但不是“血统贵族”。
尽管评论家们对此几乎都是论调一致，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无权在此承认这是一种资产阶级对贵族意识形态的弥补精神。评论家们总是喜欢以所谓的资本主义理想及美德的名义，赋予意大利城市国家社会“贵族”与“骑士”的意识形态；而另一方面，这种意识形态显然也继续吸引着城市的精英市民，甚至当他们与贵族争论城市政府的政治方向时也是如此，毫无疑问的是，它对但丁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是，我本人也不认为那些声称从《诗歌集》的行文中看出了作者精确的政治与时事意图的人的那些矫揉造作的解读有什么说服力，他们将抨击反贵族立法的意图加于但丁，以寻求对“贵族”这个概念进行“重新定义与重新谈判”，使“平民与贵族之间的调解”成为可能。如果已在流放途中的但丁有意愿在《飨宴》中评论《诗歌集》，一点一点确认他几年前所表达的理论立场，那么这是因为这种立场并没有反映出一种精确的政治偶然性，而反映出了一种生存状况，即一个觉得自己在精神层面属于精英阶层，但却对自己的家族没什么信心的年轻人，在一个假装自己血统高贵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的时代从事政治。
但在但丁所写且成书时期在亨利七世加冕成为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之后的《论世界帝国》中，基调却有些不同，“祖先”又开始发挥其作用了。让我们试着翻译一下：
人之所以高贵，是因为有美德，这其中包括自己的美德与祖先的美德，正如“贵族”一词就在于美德与祖传的财富那样，亚里士多德在其《政治学》中就对此做出了解释；而尤维纳利斯也说过：“灵魂的高尚只关乎美德。”这两句话所指的是两种贵族：以“自己”为代表的贵族以及以“祖先”为代表的贵族。所以一切又回到了但丁在《飨宴》里写到的腓特烈二世对于“贵族”一词的定义，而在《论世界帝国》里，但丁进一步将这个定义追溯到亚里士多德时期，可能是因为但丁在这个时候刚刚读了《政治学》一书。但在但丁的前一部作品中，他的推理已经发展到否认定义中第二个条件的重要性，即“祖传的财富”的重要性，并且他还坚定地认为既然“偏向高尚行为的态度”是十分个人的，那么人就不可能从祖先那里继承贵族的身份。但在《论世界帝国》的这段话中，他的结论却完全不同。贵族有两种：一是因自己有美德而成为的贵族，二是因自己的祖先有美德而成为的贵族。而这第二种贵族可以说是间接传承，和权利差不多。“所以贵族有优先权，且理由正当。”而在《论世界帝国》中有意拔高埃涅阿斯形象的但丁可以得出以下结论：不论是因为他自己的美德还是他祖先的美德，帝国的创始人都是贵族。同时，与名门望族的联姻让他变得更加高贵，“不仅仅基于他自己的美德，也是基于他祖先以及妻子们的美德；祖先和妻子们的贵族身份通过世袭权利汇集在他身上”。
在目前所说的作品中，但丁在看待“贵族”问题时，从未代入自己的个人情况，至少从未明确地用自己举例。反而是在《神曲》中谈到贵族这个话题时，他首先提到了自己、自己的家庭与祖先。与法里纳塔的相遇是第一个谈及此话题的契机，但我们不能真的说但丁是专门用法里纳塔来引出这个话题的。但丁在其他作品中很愿意直接引用自己说过的话，但在这里却没有告诉我们他回答法里纳塔的内容，只是让我们明白他的答案让这位傲慢的交谈者十分满意，并且法里纳塔很了解自己的祖先。我们可以怀疑但丁的话，不过这将永远是一个未解之谜。
又过了几年，在但丁投身于《神曲·天堂篇》的创作之前，他决定考虑“自己的祖先”这个问题，也就是“自己的贵族身份”这个问题。想要宣告自己的贵族身份，但丁可以宣称自己是某个早已扬名立万的人的后代；还有更好的一招，他可以宣称自己的家族以前出过骑士。这有关骑士的尊严，确实是个微妙的问题，并且但丁不是一名骑士，我们知道与但丁一起在先锋骑兵队并肩作战的其他年轻人在坎帕尔迪诺战役的那天早晨受了骑士受封礼，然而但丁没有。另外，但丁在被流放前积极参与的平民政府所发布的公文上也白纸黑字地阐明，出过骑士的家族就是平民的敌人，其成员不能进入政府的主要机关。不过这是道刻意注重实效的制裁公文，也就是说它只对那些在过去二十年中家族里有骑士的人有影响。佛罗伦萨的平民们愿意放过那些曾经可能显赫一方，但早已不再可怕的家族。但丁不是骑士，也不能假装他的父亲、祖父或曾祖父是骑士，所以他决定给我们讲讲他的高祖父卡恰圭达，根据但丁的家族历史记载，他的高祖父是一名骑士。
当但丁写下《神曲·天堂篇》的第十五章时，距离他创作《飨宴》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他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再也不想扮演道德家，嘲笑俗人非常崇拜的高贵血统了。因为在罗马涅和边境省的宫廷里，这已然是一种过时的游戏。所以但丁一点也不介意能够通过高祖父卡恰圭达之口，宣布自己的家族也有着超过一个世纪的历史：
“我的子孙啊，只是等着你就让我满怀欣喜，我是你的根。”他这样开始回答我。然后他继续说道：“你们家的姓是从我的儿子，也就是你的曾祖父那里得来的，他在炼狱第一层平台中已经环山行走了一百多年。”简而言之，“阿利吉耶里”这个姓已经传了四代，给但丁留下姓氏的祖先（“你的曾祖父”）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不过这还不是全部，那位曾祖父的父亲卡恰圭达是一位骑士，而且他是以可以想象到的最尊贵的方式接受了骑士受封礼——由皇帝亲封为骑士，以表彰他的功绩。
后来我追随康拉德皇帝，他封我为骑士，以表彰我的功绩。腓特烈一世即位前在任的皇帝康拉德三世曾在1146年至1148年间领兵参加了损失惨重的第二次十字军东征。卡恰圭达说他曾跟随康拉德三世参加了这次东征，并在与异教徒作战时英勇牺牲。这个烈士光环为但丁高祖父的理想画像增添了那浓墨重彩的最后一笔。如果说这是但丁在一场梦后编造的历史，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但更有可能的是但丁在小时候确实在家里听过这段故事。在佛罗伦萨，人们对另一位名为康拉德的皇帝有着神话般的追忆，即康拉德二世。康拉德二世出生于十一世纪，据维拉尼说，他是佛罗伦萨的常客，并在许多方面对佛罗伦萨青睐有加，其中“有几位佛罗伦萨市民由他亲封为骑士，并鞍前马后为其效劳”。如果说维拉尼提到的这件事和但丁的家族历史之间没有任何联系，那绝对十分奇怪。不过这两位皇帝是两位不同的“康拉德”这件事也是需要分清的，当时许多评论家，包括但丁的儿子，都经常把两位名为康拉德的皇帝混为一谈。不管怎么说，真正重要的是阿利吉耶里家族曾出过一名骑士。当时的文人很明白这一点，十四世纪的评论家和后来的布鲁尼在提到卡恰圭达时，总是以“卡恰圭达阁下”来称呼他，使用的就是对骑士的尊称“阁下”。也正是多亏了这位“阁下”，但丁才得以自称贵族。当但丁坐在佛罗伦萨平民政府的议会中时，他绝不会想到这种说法；但对于一个生活在维罗纳，身为骑士王侯坎格兰德·德拉·斯卡拉的座上宾的人来说，自称贵族也就情有可原了。
在上文《神曲·天堂篇》的引文之后还有一个十分精彩的段落，在此段落中，但丁从外部观察剖析自我并微笑面对自己的弱点。因为以自己高贵的血统为荣是一种弱点，作为《飨宴》的作者、圭尼泽利的崇拜者的但丁并没有忘记这一点。但这是所有人都有的一个弱点，所以它能让人微笑，但不能让人愤慨，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作者在《神曲·天堂篇》里摒弃了自己的弱点，因为在天堂里，一切不善不公之物均不复存在，所以连这个弱点也一并消失了。
啊，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高贵血统根本不值一提，在那感情如此脆弱不堪的人世间里让人们以你为荣，我的内心对此不会有丝毫波动。但在不正之欲无处遁逃的天堂里，我可以感到那无比荣耀。在承认这一点后，但丁又放纵自己重拾之前所表达过的关于“贵族”的意见，不是在《飨宴》中所说的那个毫无挽回余地的想法，而是在《论世界帝国》中表达的意见。并且但丁还进一步强调，从祖先那里继承下来的贵族身份，如果不能每天不断地用新的优秀品行来加强，这个贵族身份不但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强化，反而会化为乌有。
你就像一件披风，除非每天都加上新的布料，否则时间的剪刀就会在周围打转。（《神曲·天堂篇》第十六章）
这段引文中那把“在周围打转的剪刀”就是用来剪披风布料的，长此以往，披风将被全部剪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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