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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过后劲最大的欧美专辑是什么?

colorfrank Inner Fire 2024-01-04
“后劲最大”在我这里有两种理解,一种是一开始听没有感觉、结果被其中某段旋律或者编曲洗脑了,于是你去重新听真香了;还有一种理解是听完后久久不能平复、被激发了各种情感,尤其是深层次的痛苦和脆弱。我这里两种都讲一张,不算精挑细选,但是是我看到这个题目一下便能想起的,分别是 Bon Iver 的《For Emma, Forever Ago》和 Antony and the Johnsons 的《I Am a Bird Now》。
Bon Iver < For Emma, Forever Ago > (2007)
我第一次知道这张专辑,是Birdy翻唱的《Skinny Love》,后来找了原唱觉得不咋好听,还以为 Bon Iver 是一个合唱团,后来才发现唱歌的仅此一位 Justin Vernon。Vernon 大学读的是宗教研究和女性主义研究双学位,看事物的视角自然独特一点。在以 Bon Iver 为名出道以前,他个人名义发了几张专辑,组了不同的乐团也以乐坛的名义发了专辑,但是乐坛解散、和女友分手加上肝病让他心力交瘁,所以他不得不回到家乡父亲的小木屋里静养,在那里待了四个月,度过寒冬。除了看电视剧得出新艺名之外,他还弄出了一张专辑,上传到 myspace 上,被 pitchfork 评了高分后签约 Jagjaguwar,于2008年重新发行这张专辑。
这张专辑的介绍我觉得 apple music 介绍的特别好。之所以说后劲大,是因为我喜欢上 Bon Iver 的时候恰恰经历我第一次分手,那个时候重新听,一个小木屋里舔舐伤口疗伤的感觉,一下子扑面而来,我像是一只动物缩回了巢穴,胸前有一股重力。Vernon 的作品始终有幽咽之感。个体恒常的疏离感和亲密关系的不确定性是永久的主题。那次分手也有好几年了,我没能忘记这张专辑,也喜欢上了他的大部分专辑,包括他早年以本名发行的 solo 专、the volcano choir 的作品等。他的精神是孤独而老成的,迷雾缭绕的 ambient 更像是他对自我的拥抱和延展。前段时间他以本名发行的《Hazeltons》倒是重发了,可以清楚看出他的演进。他当时非常赤裸地表现了自己的痛苦,而没什么艺术风格的修饰,比较纯粹的室内、民谣风格。但《For Emma, Forever Ago》里他的音乐像是茶里多了奶,质感完全变了,多了很多绵密的感觉,底色仍是清苦。层次感也变多。Vernon 也非常可贵地开拓了自己的声音美学,有着非常厉害的声乐表现力。
很难挑我最喜欢的歌曲,但《The Wolves (Act I and II)》一定是我印象最深的歌曲。
Antony and the Johnsons < I Am a Bird Now > (2005)
这是我听过最悲伤同时也最有共鸣的专辑。这是一张泣血之作,也是一张艺术品。相信你一点开《Hope There's Someone》便会被其充满厚重的沉郁、如同歌剧一般的演绎和倾吐所俘获和震撼。
Antony and the Johnsons 是美国乐团,但主唱在英国出生,这张专辑因而有了入围英国水星奖的资格,还获胜了,当年许多英国媒体吐槽,但是这张反而是我在历年获奖作品中最喜欢的专辑。主唱是一个跨性别者,后来更名叫 Anohni,乐团也改名。
主唱嗓音非常独特,张口便是十足的戏剧感。ta 承受了多年的性别困惑,找不到归属、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在乐队首张专辑确立了一个标志性的嗓音让世人瞩目后,作为第2张专辑的《I Am a Bird Now》记载了 Anohni 最沉痛的心声。看标题就知道了,一个痛苦的人在舞台亮相,对你说他是一只飞鸟,这是 ta 的骄傲和幻想,更是 ta 的垂泪和渴望解放。
对很多性少数来说,生来不被理解,有无形的壁垒,无法融入,也找不到爱,这种痛苦仿佛是种命运,痛苦极了。就算不是性少数,这个世上也有很多从小不和父母一起长大、或者四处搬家的孩子,一些跨文化跨种族环境成长的孩子。我也是一个找不到归属,更觉得自己从来不会有人爱的人,所以对我来说,这张专辑唱出我心中最羞愧但又最真切的渴望。
Hope there's someone / Who'll take care of me / When I die, will I go Hope there's someone / Who'll set my heart free / Nice to hold when I'm tired
仿佛是某种咏叹,这些词句一瞬间抓住我漂浮的心。明明这么年轻,ta 却痛苦地思考死亡,也许正是死亡这么沉痛的东西,才能比拟 ta 心中痛苦的分量,才能让 ta 的痛苦有足够重量的东西能够用来发泄。
《I am a Lady》更是他内心无比的纠结,我究竟是谁呢?最终在舞台上盛装亮相,一步步都走着他最沉痛的渴望。专辑还有很多这样的时刻,非常动容。我个人是不敢听的,很容易陷入到无尽的哀伤中,仿佛我的命运无法逃脱,见不到光明幸福的那一天。所以对我来说,这张专辑的后劲非常大。
专辑背后的故事也很厚重。专辑的封面是摄影师 Peter Hujar 于1974年拍摄的作品《Candy Darling on her Deathbed》,是影像中的人物、安迪·沃霍尔自产影片的变装演员 Candy Darling 在病床上的最后一张照片,Peter Hujar 本人也于1987年英年早逝。该专辑以此作为封面,表达对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纽约都市的追忆,以及对生命和死亡的沉思。Candy Darling 也是跨性别者。
在观看纪录片《Mondo New York》后,安东尼·赫加蒂被影片中20世纪80年代的歌厅场景所吸引,从美国加州搬到纽约。2003年,安东尼·赫加蒂为卢·里德的演唱会开场,并在安可环节演唱了地下丝绒乐队写给 Candy Darling 的歌曲《Candy Says》,两人的友谊就此发展,卢·里德在专辑收录曲《Fistful of Love》贡献了电吉他和开场的吟诗片段。该曲的标题来自于 Marx Almondis 所作诗歌《L'esqualita》。这张专辑也是对那个先锋纽约的追忆,感叹生命中美好的易逝和这种易逝的不可逆转。
要我说,这张哪一点都可以成为亚文化的经典,但我不希望这张只是小众特供,我更希望能有更多痛苦中的人能够听一听这张专辑。走进去把痛苦发泄溶解,再走出来重获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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