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中科技大学教授性骚扰女研究生
敬告某师:
名伶花旦,自叹不及其十分之一君子之装扮;强盗土匪,自愧不及其十分之一面目之丑恶。为师者,不谈传道授业解惑;为夫者,不顾结发相敬之情谊;为父者,不堪子女品行之表率;为人者,不守伦理道德之底线。且不论教授之名是否副实,仅从其流氓行径观之,便已败坏师者之名号,有辱严谨治学之校风!
人常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吾已不计前嫌,劝其改之。奈何此人妄念极重,虽近花甲之年,仍不顾人伦师德,不知礼义廉耻,几次三番言挑逗之语,行逾矩之事。
以师者崇高之名而窃之,是谓“师贼”;以后生信赖敬重之心而欺之,是谓“师盗”。此人非师非友,亦贼亦盗,涂脂抹粉,以君子之姿行猥琐之事。此人谓谁?吾曾所敬所重之教授,亦吾今所鄙所唾之叫兽,姓张名建伟者是也!
相鼠
2021年6月22日,我,毕业了。
除了欣喜与不舍,更多的是逃出生天后的轻松。说起来,这是我做过最长的噩梦,历时20个月。更为悲惨的是,我始终无法从梦中逃离,并且要如此清醒地经历着这一切。如今,我将我所经历的写出来,既是对过去弱小的我一个交代,同时也是为重新出发做好准备。简言之,我被导师骚扰了。
张姓导师,名建伟,华中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生于1962年,比我父亲还要年长几岁,时常戴着鸭舌帽来给我们上语言学课程。语言学的课着实有些枯燥,有时他自己也会讲着讲着打起瞌睡来,我们在下面就会窃窃私语:“看呐,张老师睡着了。”课间,张老师也会与我们聊天,有次还带了女儿的喜糖同我们分享。作为导师的关门弟子,自2018年9月入学后,除了上课,课下与导师交流的次数也寥寥无几,几乎没有开过组会。我们呢,少了导师的催促,也乐得自在。就这样,在我们心目中,老张就是这样一位普普通通的预备退役的老教授的样子。一切的事情要从2019年9月开学说起,那时,我开始了研二的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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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二一开始,我们便要面临毕业论文开题和小论文发表的任务。迷茫中又迷茫,兜兜转转,在选了几个题目之后,最后索性跟着导师的项目研究策兰的诗歌。两个月后,也就是2019年11月17日,我完成了一篇关于策兰诗歌的小论文,交给导师,想在发表前听一下导师的意见。但没想到,在与导师频繁接触后,我的噩梦也从此开始了。
面对这样比我父亲还要年长的长辈,作为学生的我自然怀揣着十分的尊敬,也并不会将来自长辈的关心当作试探与骚扰,与老张相处时竟十分放松,丝毫没想到防备什么。因此,当他约我晚上八点去办公室谈论文时,虽然有点疑惑,但在他解释因为白天上课没有时间后,我也就放心了。在前几次的“谈论文时间”,他也并没有做出过分的举动,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每次关于论文的谈论太少,聊天的居多。终于,在2019年11月底的某一个晚上,在他的办公室里,他拉起我的手,拿在手心里看。我质问他:“老师你还会看手相呢!”他没有说话,我急忙把手抽回来,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他说,那我送你回宿舍吧。我几番推辞,称不合适,他却一直说没事没事,并听不进我的拒绝,径直跟着我下楼。在回去的路上,风刮得特别冷,我抱紧双臂,再次拒绝“您赶快回去吧,不用送我。”他只说没事没事,却一下把手搂在了我的肩上,我连忙躲开了。之后,路上经过了一些同学,他便没再对我做什么。后来他对自己这晚的行为丝毫没有表示愧疚,只是一味说出于关心我,怕我冷。回到宿舍,我觉得一阵反胃。我无法接受自己的导师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想为他的行为找到能够解释的理由,可能真的是出于关心吧,不要想太多了。但我失败了。于是,我陷入了心理的困境。再后来,我便十分抗拒与他晚上见面。可即便是白天见面,我仍会想起他那晚的行为,无法抑制的恶心与厌恶。这件事发生的第二天,我按时到系办值班。下午三点左右他走了进来。我见到他后,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恶心与愤怒。他走过来,依旧是嘘寒问暖的模样,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拉起我的手,问我今天还冷不冷。我立刻将手抽回,这时其他老师也进来了,他便没了别的动作。
2019年12月25日晚,他以小论文修改为由约我出来,晚上十点左右要我跟他一起去KTV,被我拒绝了。后来,他又继续约我跨年。于是,2019年12月29日,赶在元旦前,我便匆匆回家了。心想终于告一段落了,但没想到,他已经进入了下一阶段,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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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仍旧避免不了被约谈论文,好在是线上。但奇怪的是,他三番五次地要求开启摄像头,我不堪其扰,开了一次,他看到了,竟说出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此类的话。于是,我以摄像头坏了为由,不再开启视频。此后,他在微信中频繁与我联系,包括但不限于早安晚安,写情诗之类的。有一次,他提出要给我寄论文所需资料,我问他是什么资料,他却说是秘密。我很无语,但没有办法,他一直说是对论文有用的资料。于是他得到了我家的地址。几天后,确实收到了资料,只是那资料是一本书,且可以直接从淘宝上买到。我很气愤,但并不能说什么,还道了谢,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四月份生日前后他又寄来了一条项链、一条手链和一只手表。只因我没在家,快递都是我妹妹帮我收取,我之前并不知是什么。手表盒里放着一张卡片,写了一首情诗;手链和项链是一套,名字是“鱼你在一起”。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说,这是来自四月的祝福。
在这期间,他要我每周三次与他讨论论文,论文的内容关于策兰的情诗,于是,他常常以策兰的诗为由头,肆意发散,以语言的形式骚扰我。如谈到“regnen”(下雨)一词时,他说是男女云雨的意思;谈到策兰诗中“Flage”(旗子)一词时,他说这是对女人头发顺滑如旗子的描写,还问我头发长长了没,长到哪里了,有没有到腰;谈到“Mund in die Höhe”(诗题:在嘴巴深处)时,他说是“深喉”的意思,问我知不知道,我说不知道后他又要我百度,我说下去以后再查,以为他不会再询问,没想到下次谈论文时一开始他就问我查了没,我真的很难以忍受了。诸如此类的语言骚扰,一周三次,以至于,那段时间,我抑郁了。我无法忍受我的导师竟然是这样的人,而且他不仅掌握着小论文的发表,更重要的是毕业论文。我感觉自己被撕裂,被践踏,我无法想清楚这件事,更无法做出抉择。每天晚上,我都会情绪崩溃到嚎啕大哭。我无法为这件事找到一个出口,仿佛被漩涡席卷,越陷越深,我感觉,我要死了。
5月7日的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也哭了很久。早上醒来,还是和昨天一样,噩梦接着噩梦,我不想被这样的情绪所左右了,我需要有人帮我。于是,我与某位老师通了电话,讲了我所经历的事情,提出要换导师的想法并得到了支持。终于,我松了一口气。5月9日下午两点,是他与我约定的谈论文时间,我拒绝了,拒绝了他所有的消息和来电。之后接连几天,他一直打电话给我,我都选择视而不见。在那之后,我心情舒缓了一些,完成了另一篇小论文并开始投稿,也在准备更换毕业论文题目以及开题报告等事宜了。做完这些,我一度以为自己已经逃脱,然而,事实告诉我,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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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9月,研三开学了,回到学校。开题前要把开题报告发给各位老师,包括他。我将报告发给他,告诉他已经更换了论文题目。但关于之前他对我做的事情,我认为要当面跟他说清楚,让他收敛,并跟他提出换导师的事情。于是与他通了电话,表示要同他谈谈。还是那个办公室,还是那个老师,但也不再是我心中的老师了。刚进去我就开门见山地跟他讲:“我觉得,你有时待我像一个男人”。他愣了一下,开始解释自己的行为。无非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此类的说辞。我问他为什么要送礼物给我,他解释说跟我很投缘,精神上很契合,并把我当做他的忘年交。我说那就是误会了?他好像以为我理解了他,开始对我“推心置腹”地说了一些话:像你这么做,要是有些心地不好的老师,跟笑面虎一样,虽然校内不卡你论文,但在你毕业论文送审的时候,跟外面的老师打声招呼“哎,这个学生严格一点哦”,那这个学生的论文就过不了审,毕不了业了。但我不是那种......顿时,我感觉到一股凉意,他太可怕了。除了这些,他还跟我“无意”中提起,院里某位领导跟他关系很好,帮助他获得硕士学位等等。我想,我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与他对抗,我不能确保一拍两散就是对我最好的结局,我更不能将某老师也至于不利的境地。我担心,但还不至于怕。我还不能从梦中醒来,因为它不受我的控制,还没到时候,我需要隐忍。于是,我跟他“和平解决”了。
在之后的交谈中,仿佛我们俩的关系回到了19年11月之前,但只有我自己知道,这里我已经不是我,我很痛苦。而他也总是“有意无意”地询问我,有没有将他对我做的事情说出去,我都否定了,说没有。但他对我仍不放心,一再询问和试探。开题时间定在9月25日,在开题前一个星期,我的论文仍旧是更换后的题目。9月18日下午,我正在公司实习的时候,他打电话给我,让我把毕业论文换回策兰的诗歌。我知道他的所想,毕竟从他的论文题目换到别的论文,会让别人有所疑虑。再者,他手里的项目正是策兰诗歌研究,就快要结项,正好能够让我出些力气。于是,我答应了,毕竟与他作对谁都不会好,而我要的只是顺利毕业,论文题目对我来讲并没有什么关系。之后,我谢过了帮我的老师,也说明了已与张老师“和解”且并没有让他知道有人在帮我。就这样,这件事情在紧绷的环境中趋于平静。
我想,既然无法改变他,那就只好让自己变得强大。忍,我只能忍,就算忍到头痛泪流也要忍下去。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却越来越变本加厉,除了写一些情诗给我,还会以各种借口请我外出吃饭,在我多次拒绝后,他竟然想出了更为奇葩的招式:以谈论文为由,约我到办公室,并在办公室备好饭菜。我实在不能忍受这样的行为,尤其是他拿出特地准备的情侣筷子时,我决定了,我要逃离学校,逃离武汉。于是,我又回家了,非常临时。
12月11日,我决定提前结束实习,再次准备离开武汉。那天下午,他约我晚上到办公室,我拒绝了,说家里有急事要回去。他竟然执意要请我吃饭给我送行。我讲,我还在实习,下班后时间很紧张,来不及,不需要请吃饭了。他却坚持,一直说没事没事。我已经给出原因,他却总没事没事来回我,真的讲不通。我拉着行李箱赶车的时候,他打来电话说已经在学校地铁站等我,问我到哪里了。我跟他讲我已经坐过学校地铁站了,请不要送我。他仍旧说没事没事。就这样,他一直跟到火车站,坚持要送我上车。真是令人讨厌的行为。终于到家了,于是又开始了之前在家里的那种骚扰模式:谈论文、发消息、写诗、开会时讲一些逾矩的话。寄东西仍旧是不会少了,更过分的是他还给我的父亲母亲买东西,实在令人气愤,于是,我全部拒收了。他这次知道了我的脾气,再不寄东西过来。但在开会时总会提到这件事,埋怨我拒绝他的好意。我跟他讲,这是我的爸爸妈妈,又不是你的,不需要你来买东西。他无话可说。而当提到又要给我寄东西过来时,我又拒绝了,说我有男朋友给我礼物,不需要你。他竟然恬不知耻地回:男朋友是男朋友的,我的是我的,都一样的。除了无语还是无语,我跟他无法进行正常的对话。
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后,他便隔三差五地打电话来要我回学校,尤其在2021年元旦之前,他要我回学校,说有礼物给我,要带我吃饭买衣服。我拒绝了。他三番五次地打电话来骚扰我,要我回学校,说我不帮他做事,对我进行道德绑架。然而,他要我做的事情与我的研究内容并不相关,他要我帮他处理杂志编辑的相关事宜,要我为他的今日头条账号写内容,要我为他做课件写报告。我同他讲,有事需要我帮忙的话可以线上交流,但真的没必要回学校。这么直接的拒绝他竟一次又一次装着听不懂,一次又一次打电话来。我实在忍受不了,给他回了一封邮件,痛斥他借论文项目之名要我返校,毫无男士风度与体面。他又打电话问我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接着又是一通解释和一番表露心迹的话,真的令人作呕。2021年情人节之前,他便又以论文为由头,要我回去写论文。我跟他讲可以通过线上谈,他说有些事线上不好谈。具体要谈什么事,我心里很清楚,回去就是羊入虎口,我不会回学校的。于是,我告诉他,我男朋友要来陪我过节,他又说出了令人大跌眼镜的话:那你男朋友走了之后,你就回来吧。简直毫无廉耻!
2021年2月份,学校早早开学了,而我拖了很久才迟迟返校。2月17日学校发了返校通知后,他便一直打电话来要我回去。我同他讲,近期正是返校高峰,买不到票。他说有一张凌晨两点到武汉的票,要我选择这一程。我以凌晨返校不安全拒绝了,他却说可以到时开车接我。如此没有分寸的话,他竟然也能说得出来。我同他讲,我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不要再来催我!他消停了两天,但之后又一如既往地逼问我。回校前他又问我的车次,并要来车站接我,我说我朋友会来接我,不用你。他说不要让你朋友去了,我来接你顺便请你吃饭。我说要跟朋友一起吃饭。他回我:你们什么时候都能吃饭,要不我和你朋友一起接你,顺便请你们俩吃饭。我质问他,你以什么身份去?!他说:老师的身份。最后,我连夜改签,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提前返回学校。
3月9日,回校两天后他找到我,依旧是以谈论文之名谈其他。到他办公室时,他有要拥抱我的意思,被我看破并躲开了。然后他问我怎么这么抗拒肢体接触。我说:我一贯不喜欢肢体接触。他竟然“语重心长”地劝导我:肢体接触是情感的表达。你要放开自己,不要抗拒。还进一步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影响到我,让我产生这种抗拒心理。如此装糊涂的高人,我算是见识到了。我说你不是要跟我谈论文吗?他说先不谈论文,接着跟我说,他把我当成比朋友更重要的人,像女儿一样但又不一样,是他精神上的爱人。我强装镇定,问他:那师母算什么?你不觉得对不起她?实在是想不到,他竟然说出如此三观炸裂的话:男人一生中不只遇到一个真爱,这是正常的。就像一条河的主流和支流,主流只有一个,支流可以有好多个。我还能说什么呢?大写的服气!我跟他讲,我觉得这是不合适的,请你收敛一点。他说:这是正常的情感表达,我一向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对你始终保持真诚。服了!真诚就是对的吗?!我反问他,他不再言语。接着说了一些很欣赏我,觉得我应该读博并表示可以从各个方面帮助我的话。他在作饵,我只看到了闪闪发亮的鱼钩。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他给了我另一个手机号,说以后会通过这个手机号和我联系。他与其他学生联系时都是用的原来139的手机号,而在这之后跟我联系时只用132的手机号。于是,我仅仅在学校待了一个星期,就又开始打游击了,再次逃离了学校。远离了那个人,虽然依旧不能避免言语上的骚扰,但我精神上已经足够强大了。咬紧牙关,再坚持一两个月,顺利毕业就好了。我这样想。可是,在4月12日上午,他打电话来说有人在学校贴吧里举报他骚扰女研究生,我震惊了。原来,我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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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发表于2021年1月6日。很自然地,我成了首要嫌疑人。他疯狂地盘问我,明里暗里将各种线索指向我。然而,并不是我做的。他每天打电话问我有没有把他对我做的事情说出去,我都给了他否定的回答。但他仍不放心,对我含沙射影说一些“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人在做天在看”此类的话。我知道他的心思,可真真与我无关。于是,我只回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愿好人有好报”。我看到了他的心虚与害怕,原来他不是真的恬不知耻啊。在我这里得到否认后,他又每天同我分析其他的嫌疑人。他的这种操作真的让我很疑惑,既然怀疑我为什么又要找我分析别人?极其无语。我周围的同学都被他怀疑过,甚至有的被电话盘问过。盘问无果。他又再次怀疑我周围的亲人和朋友,连不会发帖的姥姥姥爷也被列入嫌疑人名单。我感觉到,他快要疯了。愤怒通常源于恐惧。他无处发泄心中的怒火,只能每天来跟我施加心理压力。直到事发第四天时,他又打电话来盘问,我跟他讲,不要再跟我讲这件事情,只能跟你说,这件事与我无关,与我朋友家人无关。如果想知道是谁那就通过技术手段,不要再来怀疑我!之后,他收敛了很多,不再提起。
但期间发生的一件事,让本来对他还有些许恻隐之心的我彻底失望,我们之间再无师生情分可言了。他有一次打电话来,依旧是先盘问我和我周围的人,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跟我说他所认为的“最坏的打算”——骚扰一事被公开。然后他跟我讲,一旦此事被公开后,我将被校领导找去谈话,这件事对我不好。接着他又教了我一些对外解释的话术。他让我删除聊天记录,让我不要对外说他送我礼物的事情。他说,在外人看来,老师这么对学生是不应该的。我反问他:那你觉得应该吗?他丝毫没有愧疚与反省:我觉得我的思想是应该的。本来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揭发他,毕竟他年龄那么大,也即将退休,不想他临退休了背负一个骚扰学生的骂名。但话已至此,如此明知故犯、不知廉耻,顶着高校教授的光环为所欲为的人,实在激不起我半点怜悯之心了!
这场风波过去后,他像之前一样,每天借谈论文之名同我打电话,却总是说一些想念之类的话,要我早点回学校。而对于其他同学,他可以几个月都不联系,也不询问论文的事。他后来还要求我每天主动打电话给他,我质问他:我又不是跟你谈恋爱,干嘛要做这些事!他支支吾吾,找不出合理的解释。除此之外,他还催促我写诗作为对他给我情诗的回应。我不想写。他便说,你的文笔很好,不写浪费之类的话。毫无逻辑,根本听不懂我的话,不想写与写得好无关,仅仅因为不想。每次看到他的来电总会陷入愤怒恶心的情绪。不接电话?可以。只是不接电话的话,他便会接连打来,直到接电话。经常一连打来十几个电话。一旦接了电话每次要聊近一个小时甚至一个多小时,关于论文的话题总是匆匆两句且没有重点,大部分是一些无聊的话,无非是跟我念他写的诗,催我回学校。可以拒绝吗?可以拒绝。但他仍会打来,写诗,念诗,问感想,要回诗。坚持是他的优点,拒绝是我的长处。就这样,虽然不在学校,但每天与他周旋也是让人倍感心累。
2021年5月7日,我再不能忍受他一次又一次的骚扰与欺骗,跟他断联。在这期间他仍旧每天发来消息,并说答辩完要为我祝贺。于是,我怀着抗拒与厌恶的心情于5月24日回学校参加毕业答辩。期间,我在尽力避免与他单独见面。在某位同学回答他提出的问题时,我趁机起身去洗手间。没想到,仅仅不到两分钟,我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他在走廊等着我。他叫我,喊我的名字。我强行装作看不见他,对他的话也装作听不到的样子,匆忙返回答辩教室。答辩顺利结束了,按照系里的传统要合影留念,大家都纷纷起身走出教室。就在这个混乱的空档,他一直跟在我后面,叫住我,说要等下跟我谈论文。我跟他讲,关于论文的格式我会自己修改,便不再理他,径直走到教室外面。教室外,所有老师和同学已经在等待合影了。他仍旧锲而不舍地跟在后面,要我明天上午去找他谈论文。我跟他讲当晚就要回家。他说,怎么这么着急,改时间不行吗?我只又重复了一遍:我今晚要回家!第二天上午,他又发来消息,要我找他说一说论文的事以及中午一起吃饭。我没有回复。半个小时后又发来消息,要见我一面送送我。我依旧没有回复。再后来,他又发来消息,说我们两个之间有误会,让我不要一根筋,要想开点。期间他给我发了一封邮件,再次提起帖子的事情,说:但愿发帖人是出于善意...我也不计较...顺其自然...我还是相信人性之善、人心之善......如此这般,我觉得他实在是无药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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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张教授在男女情感研究上的造诣比其学术水平要深厚得多,擅长试探,骚扰和PUA。从一开始的言语挑逗到有意无意的肢体接触,温水煮青蛙般,顶着关心爱护的名号,披着长辈欣赏晚辈的遮羞布,对猎物进行围追堵截,直至得手。在与他接触的过程中,能够很明显地感知到我并非第一个受其骚扰的女生,因为他对所有套路极其熟稔,相当有自信且带有攻势。而这一猜想在帖子事件发生后得到了证实:在他同我分析别的嫌疑人,我多次询问他是否有骚扰别的女研究生时,他终于说漏嘴“除了那个…真的再没有了”。
在与其接触的两年间,我发现他已经形成一套完整的骚扰体系,在这里同大家分享其“学术成果”:1. 在瞄准猎物后,初期以夸赞鼓励性话语为主,降低猎物的防备心理,并以小恩小惠如零食等进行诱导,进一步降低猎物的戒备心理;2. 中期以学术探讨为借口实则谈天说地,向猎物讲述其青年时期的往事、内心的苦闷与焦虑、人脉关系等等,营造与猎物“深交”的假象,时不时地说一些擦边球的话,进一步降低猎物的底线;3. 后期以论文前途工作为诱导,带有半威胁性质的试探,进一步让猎物妥协,直至达成目的。期间如果发现猎物有反抗意图,则要执行备选方案,以关心爱护的理由解释其行为,声称猎物的做法只是误会和想多了,降低其辨别是非的能力,甚至通过指责猎物不应该这样想这样做等PUA手段,对其进行心理同化。不得不说,这种手段正是利用了猎物的善良与同理心,一点一点地侵蚀其心理防线,做得不知不觉而又滴水不漏。
作为高校教师,他不能为人师表,不守师德且毫无廉耻。他自比策兰,认为有妇之夫策兰与比他小几岁的巴赫曼相爱是浪漫的事,且有意在现实中复刻,强行与学生发展恋爱关系,并在被多次拒绝后仍旧愈演愈烈,认为这是“正常的情感表达”,试图给学生洗脑,赋予其合理性。他之前对我说:我带过那么多女研究生,长得好看、身材好的也有不少,但都没有跟你一样能够产生情感上的共鸣。首先,作为导师,对所带女研究生进行样貌、身材上的品评已是大忌;其次,作为学生,我实在不能与其感同身受,仅仅从一篇论文开始,不超过五次的论文谈话就能够产生此种“情感上的共鸣”;最后,他话里话外所说的我是独特的,只有跟我关系这么好,着实不能让我产生任何被认可被欣赏的喜悦,反而只有恶心与不屑。我一直以来态度鲜明的拒绝,2020年9月第一次跟他挑明,他的行为已经造成我的不适,之后没有向上反映举报他,而是选择“和平解决”,竟没能唤醒他丝毫的反省与良知。2021年4月份,因为我实在不能忍受他的言语骚扰,于是几天没有接他电话。之后因为论文一事不得已接了电话,没想到他说出了更违背师伦的话:你这样做是不是不合适?再这样就要打屁股了,是不是啊?我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重复了好几遍,一直问我是不是,是不是。我只好转换话题,不想过多言语。而在帖子事件发生之后,他既已知晓有其他人掌握了证据,也猜测发帖人的意图是警告他,让他不要再骚扰下去,但在那之后他仍旧对我说出想念之类的话,甚至提出用Celan denkt an Bachmann(策兰思念巴赫曼)来作为暗语,如此不知廉耻而又肆无忌惮的样子真的恶心至极!
在学校,他拥有一间独立办公室,科技楼北楼705。几乎不开组会,总是与学生单独交流,且交流时总是关着门。有一次他要我到办公室谈论文,让我先进去。我故意将门打开,他随后进来,问我怎么开着门。我说,你不是在后面吗?给你开的。他说下次把门关上。如此做贼心虚的样子实在可笑!2021年3月开学,705办公室搬来了另一位女老师,他要我下次过来办公室时先看有没有人,如果没人再进来。我想,我再不会踏入这间办公室了,我要离开这里,离开武汉了。每每从他的办公室走出来,我就像打了一场硬仗,心里总觉得疲惫极了。在等电梯时,看到电梯旁悬挂的《教师守则》,第六条就是师德师风。果然,规则不具有客观性,它只能约束心中有规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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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梦醒了。但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我将自己的经历写出来,为的是不让自己继续背负心理负担,更不允许衣冠不正、思想不洁的禽兽教师继续逍遥法外。我相信世间自有公正可言。对像我一样,曾经或正在遭受骚扰的女生们,我想说,我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案例。我懦弱过、害怕过,也曾经勇敢过、反抗过,但为了顺利毕业却又不得不选择妥协。因为在我的面前存在太多未知:1.轻微的语言性骚扰和没能留下任何证据的肢体骚扰是否会在骚扰者冠冕堂皇的说辞下最终成为我的敏感幻想?2. 骚扰者这么多年积攒下的社会资源会不会向我施压?3. 同学校名声相比,我的个人感受实在是微不足道,因此官方能否切实公正地处理这件事情,为我发声?太多太多的未知所带来的恐惧足以吞噬我那仅存的勇气。所以,隐忍是我所能选择的下下策。我一方面要承受更加深重的心理压力,迫于骚扰者的权力优势与之周旋,为他做事;另一方面还要承受作为不完美受害者将要遭受的指责。因此,我将自己的经历分享给你们,请求你们给予我更多的勇气与力量,让师者成为师者,让正义成为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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