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丨清华大学谢维和教授：解析“过程性评价”

全文约4200字，阅读需8分钟

导读

近年来，教育界愈加强调加强针对学生的过程性评价。
如何理解和开展过程性评价？谢维和教授阐述了三方面的内容：1）过程评价的含义与原则；2）强化过程评价的思路；3）强化过程评价的针对性。

作者丨谢维和  清华大学文科资深教授，曾任清华大学副校长、教育研究院院长

来源丨中国教育评价

01

过程评价的含义与原则

1、过程评价的含义

过程评价也可以叫做“形成性评价”，或者是“促进学习的评价”，简称AFL，它是与结果评价相对应的一种非常重要和普遍的评价形式。

过程评价的主要功能是强调“促进”，而不是单纯的结论。这当然已经包含了对分数、学习成绩与各种表现的背后原因的分析，以及如何改进的思考和判断。其目的是促进学生的身心健康发展，而不仅仅是单纯学习成绩的客观反映。

2、过程评价的要素分析

过程评价包含了三个相互关联的要素，三者缺一不可，他们构成了一个完整系统的评价过程。而且，它与结果评价、增值评价与综合评价也是联系在一起的，是对结果评价的一种延伸与拓展，并且融合了增值评价与综合评价。

（1）证据。

过程评价中的证据，指的是学习者的学习成绩或作业与考试成绩，表现或完成某些任务和作品的情况。其中，最直接的形式之一就是分数，或者各种不同的成绩等级。这是教育评价的依据之一。 

（2）判断。

所谓过程评价中的判断，指的是对过程评价中的各种证据，包括学生的变化与表现，以及他们在学习不同科目中的优势与短板等所进行的判断。这种判断在过程评价中是一个非常关键的环节，而且体现了一种对证据的认识与价值判断，也是教师专业化能力与水平的重要体现。

（3）结论。

所谓结论，则是根据对学生在某个科目或领域中的分数或学生的某些表现的判断，对下一步的学习进行调整和改进的意见与具体措施，包括应该采取的某些实际的行动，等等。由此建立起新的措施办法与所期望的学生变化，包括学习成绩的提高之间的因果关系。

3、过程评价的基本原则

过程评价的基本原则是实现与促进学生全面发展与个性发展的统一。

（1）全面发展的要求，即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与接班人。

（2）促进学生个性发展。这种个性化发展是在实现教育基本要求基础上的个性化发展，是符合教育规律的，是高水平教育的重要特点，是与学生的社会性发展相协调的个性化发展。

在这里我们可借鉴中国现代教育家傅任敢先生的“个性的全面发展”思想，它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要求人的全面发展，亦即身心和谐的发展。这是因为人都具有大体相同的素质，只要处在同样的环境，受到同样的教育，每个人都可以发展成为有用的人才。同时要使人能真正成为有用的人才，便要使他们身心各方面都能够发展，不应使他畸形地、片面地发展。另一方面，个性全面发展的教育方针要求发展人的个性。这是因为人在共性之外，还有个性。人的素质、兴趣、才能方面在大同之中还有小异。有人适于这方面发展，有人适宜在另一方面发展，漠视个性是对社会主义事业不利的”。

02

强化过程评价的思路

所谓“强化过程评价”，充分表明过程评价的重要性。与“改进”“探索”“健全”相比较，“强化”本身反映了这种评价形式的地位与价值。这种“强化”可以有三个思路:

1、评价证据的多样化思路

（1）用多条标准收集证据

如何让多数人成为优秀，涉及到评价与标准的关系问题，即用一条标准去收集证据还是用多条标准证据。

（2）不同类型的“证据”

过程评价的“证据”，是一个复数。可以有各种各样的证据，包括不同科目的证据、不同形态的证据、个别性的证据、综合性的证据，以及不同时间的证据，等等。对于不同证据的评价形式也可以是多样化的。

2、主客观相结合的判断思路

主客观的结合是过程评价中判断的重要思路，即客观的证据与主观的判断的结合，根据不同的证据进行‘判断”的思路。

3、建设性的结论思路

建设性的结论思路，即秉持建设性的要求，根据不同的判断，对帮助学生的成长与发展提出建设性的积极建议与具体措施。这种建设性的“结论”必须是有针对性的，而不能仅仅是一种空洞或抽象的。它至少包括两个方面:

（1）外部环境的改善

对学生的成长而言，外部环境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变量。其中，“接纳”是十分关键的。

接纳是影响与促进学生个性发展的重要因素，学生的发展与能力的差异是客观存在的，他们的性格特征也是不同的。对此，学生自己也是清楚的，关键是教师如何对待学生的学业水平的差异，能否合理公平地接纳这些不同的学生。

这种接纳的实质是，教师给学生提供足够的机会与空间，鼓励他们去体验成功，发展自己的自信，并且能够保持对学校和学习的热情和创造性。

（2）内在的引导

内在的引导即从学生本身的角度，提供有针对性的指导与帮助。

过程评价中的证据、判断与结论三个环节，各有其自身的独立性，同时三者也是一个整体，不要孤立其对待，应该相互联系地考虑与实施。

03

强化过程评价的针对性

强化过程评价，不仅要认识它的含义与功能，明白它的基本思路，而且需要有针对性。这种针对性对真正强化过程评价是非常必要的。强化过程评价的针对性，体现在不同的学生、课程与学科。
1、不同学生的针对性
针对性的基础是对学生的认识，缺乏对学生的深入与全面的认识，就没有科学准确的评价。
赫尔巴特认为，为了获得对每一个学生“可塑性”的准确了解，在教育的过程中，教育者首先需要对学生的行为和个性特点进行观察。如学生大脑中“已有的观念群”、脾气秉性、人格气质、性格的敏感程度等。
（1）认识学生的表征特点
这里主要是指的是学生的外部特点，包括他们的形象、外貌、言语、动作等方面的特点。这是认识和研究学生的重要途径之一。因为，学生的这些表征性特点是我们认识他们的一个非常基本的视角。优秀的教师常常会努力去了解学生，并对学生的校外生活、他们的理想、梦想、爱好与课外活动感兴趣。
学生的名字往往是他们的重要表征之一。能够非常准确地叫出学生的名字，知道每一个名字的涵义，了解学生的家庭背景与成长经历，了解名字的隐意，是教育评价的基本要求和“童子功”。而且，教育评价中一个非常有效的策略就是:教师要尽快地记住学生们的名字，因为使用名字是与每个人建立和保持紧密联系的强有力工具。
优秀教师非常普遍的特征之一，是能够很早就熟悉班上所有学生的名字。甚至在开学之前，他们就非常认真仔细地阅读每一个学生的档案与照片，用心去熟悉每一个学生。当然，教师熟知学生的名字，不仅仅是一种表面的印象，而是一种生命的牵挂。优秀的教师甚至在年迈之时，仍然能够记得和叫出曾经教过的学生的名字。熟记学生的名字并非仅仅是一种经验或优秀教师的品质，而且是教师的一种义务与行为规范。
对学生表征性特点的认识，不仅需要某些专门的方法，但更重要的是一种对学生的爱心，一种生命的牵挂。
（2）认识学生的不同阶段
能够比较专业化的认识不同发展阶段学生的成长需求与主要困难，识别学生发展中的各种“症状”。
（3）认识学生的生命核心
认识学生的最高境界就是找到学生生命的“痒处”，这也是教育的最高境界。
2、不同课程的针对性
不同的课程应该有不同的证据与结果，这是过程评价的针对性的一个难点。
（1）课程类型的针对性
表意性课程的评价强调标准的多样性，以达到殊途同归的效果；工具性课程的评价强调标准的统一性，以达到形成分化的效果。
表意性课程主要是品格训练，藉由一些训练和活动、常规与判断，传递给学生品行、性格和态度的表达。学校传递品行、性格与态度的相关行为与活动，可以称之为表意性秩序(expressive order) 。学校教学活动中的表意性课程的主要功能则是整合与形成共识。“表意性秩序在于传递一种品行、 性格与态度的表达，一种每位学生和教师都应有的道德秩序。它将整个学校结合成一个一个独特的道德集合体”。德育或道法课等是这种表意性秩序或课程的代表。
工具性课程即各种学科或专业性的课程。它是一种形式性学习，希望传递给学生必要的事实、程序，练习与判断，以学习特定能力;这些都是学习人文科学或自然科学所必要的技能。学习特定技能的行为与活动，则称之为工具性秩序(instrumental order) 。
（2）作业与试题的设计
不同的作业与试题模式是过程评价中课程的针对性的具体实现途径。不同课程的过程评价常常是通过作业与试题得到实现的。所以，过程评价非常重视作业与试题的设计。
作业与试题设计的三种取向，即已知条件的控制、试题结构与逻辑的变化、提问方式的转换。
 3、不同学科的针对性
这种学科的针对性有两层含义:
（1）德智体美劳五育的领域
实事求是地说，这也是目前需要进一步研究与实践的问题。关键是关注学生在不同领域的表现方式。例如，在体育领域中关注学生：
·对自己身体的认识 (体育的认知)·对自己身体的运用(体育课的成绩)·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意志力的表现)
 （2）阅读、数学、科学等学科
这里，可以借鉴PISA中关于阅读、数学与科学的认知能力为例进行说明，作为过程评价中各类工具性学科的针对性的参考。
· 阅读认知能力定义为理解、运用和反馈所学课文的能力以便实现目标，发展知识和潜能以及有效地参与社会。这个定义表明阅读认知能力不仅仅是对材料的分析和字面上的理解。阅读包括对课文的理解与反馈。认知能力包括运用课文信息完成目标的能力，以及运用课文信息有效参与现代复杂社会的能力。
· 数学认知能力是指判定、理解和进行计算的能力。以及对于计算所起作用的有根据的判断，这种作用体现在现在和将来的个人生活中，在事业中，在同辈和亲戚的社交活动中，以及在一个建设性的、关心外界的善于思考的个人的生活中。正如对阅读认知能力所给的定义一样，这个定义以计算在人们生活中的广泛运用为中心，而不是局限于机械运算。
· 科学认知能力与在这个科技决定生活的世界中科学思考的能力有关。这种能力要求有对科学概念的理解力以及支配科学观念的能力。PISA科学认知能力是指运用科学知识的能力、确定问题的能力、在依据之上得出结论的能力，以便对自然世界和人类行为带给自然世界的变化进行理解和做出决定。PISA对科学认知能力的定义并不意味着将来的成人必须有大量的科学知识，关键在于对面临的事实进行科学的思考。
总而言之，过程评价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评价形式，其本身也是一项综合性的评价。从本质上看，过程评价是一种成长性的评价。

《高校教学创新100人》是面向高校老师和师范生的知识型媒体，关注教学创新、课程创新、终身学习、混合学习、虚拟教研室等方向，我们致力于“让一部分师生率先触摸教育未来”！

备注“职务+姓名”，加入读者交流群

联系我们：

王慧  主笔&内容老师  微信号：HofMarchbh

张沉浮  主编&总负责人  微信号：chenfu37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