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沙袋覆盖的黎塞留公爵纪念碑
当俄乌冲突在2月24日发生后，对于乌克兰各个博物馆的馆长们来说，战争的降临并不意外。敖德萨国家艺术博物馆(Odesa’s National Art Museum)研究及展览部门的副主任凯莱洛⋅利帕托夫(Kyrylo Lipatov)说：“乌克兰的每座博物馆都有一张所谓的红色藏品清单。”这张清单列出了在国家遭遇危机时需要转移的藏品。按照在2021年春天更新的清单，敖德萨的三家博物馆在2022年1月着手准备将藏品转移到乌克兰西部。一个多月后，俄罗斯坦克越过乌克兰边境。这批藏品的转移被称为借展，以免将转移藏品的消息公开。乌克兰文化部无可厚非地不愿透露太多细节，仅表示已为保护乌克兰文化财富而开展了一场非同寻常的全民动员，此次艺术品救援行动就是其中的一部分。这轮行动涉及乌克兰各地以及邻国的博物馆、档案馆、美术馆、图书馆和相关机构。利沃夫市中心的一座雕像被用塑料布包裹起来，四周还竖起脚手架，以免雕像因轰炸而受损
这项行动不仅涉及乌克兰最著名的藏品，也涵盖全国所有小型博物馆，旨在对国家物质遗产及其保护工作者给予同等力度的保护和支持。在一些藏品被秘密转移到安全地带的同时，乌克兰有关部门和志愿者也在抓紧登记那些无法挽救的艺术品，并利用公众提供的信息编制了一份在俄乌冲突中被摧毁的建筑和纪念碑清单。
在敖德萨等地可以清楚看到这些努力的成果。作为战略港口，敖德萨曾被誉为前苏联最美的城市。如今，用来阻挡坦克和其他军用车辆的反坦克桩在街道上留下了凹痕，一件件著名的公共艺术品已被沙袋覆盖起来，比如前总督德⋅黎塞留(De Richelieu)的新古典主义雕像。敖德萨国家歌剧和芭蕾舞学院剧场附近设置的路障和其他防御工事，这座港口城市拥有大量博物馆和其他文化景观在遭受炮击和空袭期间，居民们为了安全，纷纷躲入该市著名的地下墓穴网络。另外，博物馆和美术馆的四周竖起铁丝网，以防范可能出现的抢劫者。乌克兰文化部副部长卡捷琳娜⋅丘瓦(Kateryna Chueva)说：“乌克兰的整个领土以及所有历史古迹、各种有形和无形的文化遗产如今都面临被毁的危险。从旧石器遗址到现代艺术品，无论是博物馆藏品或手工艺品等可移动的遗产，还是基辅的圣索菲亚大教堂(Saint Sophia Cathedral)及其他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遗产名录的不可动遗产，都面临威胁。”乌克兰首都基辅的多座历史珍宝仍受战火威胁，其中包括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纪念碑和圣索菲亚大教堂在俄乌冲突发生后不久，乌克兰成立了博物馆危机中心(Museum Crisis Center)，旨在为全国各地的文化机构提供援助。该中心的负责人奥露哈⋅亨查(Olha Honchar)说， 通常博物馆最需要的是购买食品、药品和灭火器等防护设备的资金，以及对工作人员的财政支持。基辅、赫尔松、哈尔科夫和苏梅等地的博物馆工作人员一直没有工资。亨查说：“他们中的一些人只能勉强维持生计。”截至目前，博物馆危机中心已为全国200家博物馆提供了帮助。尤其令人担忧的是目前遭围困的北部城镇切尔尼戈夫，这座古老的城市有大量宗教建筑遗存，其年代可追溯到1000年前；这是乌克兰已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申请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17个地点之一。在考虑转移哪些艺术品时，乌克兰文化领域的专业人士也必须对一些复杂问题迅速做出回答。如果可用于文化保护的时间和资源有限，哪些艺术品应该优先？乌克兰西部城市伊万诺-弗兰科夫斯克的美术馆Assortymentna Kimnata在帮助其他面临风险的乌克兰画廊保护藏品时，决定不依赖机构给出的红色名单。该美术馆的联合创始人阿利奥娜⋅卡拉瓦伊(Aliona Karavai)说，相反，他们决定“不对艺术品进行评估并特别优先考虑其中某些艺术品”。“我们主要与乌克兰的草根艺术家和自发组织的团体及项目合作。那些没有受到著名博物馆或美术馆保护的人也应该有机会转移自己的作品。”3月24日，哈尔科夫的数十名志愿者筑起一道沙袋墙，以保护乌克兰作家兼诗人塔拉斯⋅舍甫琴科的纪念碑
还有一个更令人痛苦的问题，即决定什么时候保护文化必须让位于保护生命。在战争真正开始之前，哈尔科夫文学博物馆(Literary Museum)就已将馆内珍贵的书籍、手稿和照片转移出去。在哈尔科夫遭受猛烈炮击之际，工作人员曾考虑保护作为重要公共艺术品的乌克兰民族诗人塔拉斯⋅舍甫琴科(Taras Shevchenko)的雕像。然而，他们最终意识到这座城市要满足太多人的需求，无法在这方面花费时间和资源，于是转而专注于人道主义救援。（此后，志愿者们用沙袋将雕像盖住。）敖德萨美术博物馆(Odesa Fine Arts Museum)是一座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宫殿，馆内1万件藏品不仅包括乌克兰艺术家的作品，也包括伟大的现实主义画家伊利亚⋅列宾(Ilya Repin)和抽象派先驱瓦西里⋅康定斯基(Wassily Kandinsky)等俄罗斯艺术家的作品。该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一直在努力转移藏品。撰文：Taras Kaidan、Mariana Matveichuk、Feargus O'Sullivanhewenxia@modernmedia.com.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