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纽约州北部一所禁用手机的高中,一名学生不断伸手去拿不存在的设备,只抓到一把空气。走廊响起孩子们尝试砸锁取回手机的声音。在另一所位于布朗克斯的学校,学生们策划了一场抗议。但最终症状消退,行为也随之改变。据KIPP纽约学院预科高中的校长莫妮卡·塞缪尔斯(Monica Samuels)介绍,该校AP考试得分提高,综合成绩恢复至疫情前平均水平。她说,部分学生甚至私下感谢她实施禁令,这让他们更容易集中注意力。课外活动也迎来新气象:体育赛事和其他活动的出席率大增50%。在纽堡自由学院高中,当学生们放弃解救手机后,课堂参与度提高了,食堂也更喧闹了,因为没法刷TikTok的孩子们玩起了纸牌游戏。“在课堂上,你能直接与他们交流,他们会听,”在纽堡高中教了16年数学的老师凯特·辛诺特(Kate Sinnott)说。她说过去教室里就是一片低头看手机的脑袋。这两所学校为纽约市(美国最大的学区)的其他学校提供了一个有望在不久后效仿的样板。纽约市学区负责人戴维·班克斯(David Banks)表示计划让1800所公立学校的110余万名学生全面禁用手机。州长凯茜·霍楚尔(Kathy Hochul)说她也打算在2025年的立法会期内推动全州范围的校园手机禁令。班克斯尚未正式宣布这项政策,但它的到来正值全国对能持续访问社交媒体的手机的潜在危害进行反思之际。美国公共卫生服务军官团负责人已对此发出警告,全国各地的学区也纷纷实施禁令,包括洛杉矶的学区。2015年,纽约市长比尔·德布拉西奥(Bill de Blasio)撤销了前任迈克尔·布隆伯格(Michael Bloomberg)最早实施的手机禁令,随后,是否禁用手机的决定权交到了学校手上。布隆伯格在6月的一篇彭博视点专栏中再次呼吁在纽约校园里禁用这些设备,并指出了它们对学习的“毁灭性影响”。这位前市长是彭博新闻社(Bloomberg News)母公司彭博有限合伙企业(Bloomberg LP)的创始人和大股东。乔纳森·海特(Jonathan Haidt)畅销书《焦虑的一代》(The Anxious Generation)探讨了科技对心理健康的影响,这本书的首席研究员扎克·劳施(Zach Rausch)说纽约市计划中的这种禁令是让孩子远离成瘾设备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孩子们感到孤立、孤独、脱节,在学校表现很差,”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副研究员劳施说,“造成这两个问题的一大原因就是成瘾的科技对学校的侵入。”12月,纽堡改变手机政策的第一天,高年级生索菲亚·穆奇(Sofia Mucci)发现大楼外排起长龙。她很快就知道了原因:学校管理人员在发放用于封存手机的袋子。“我是个青少年,我不能说我喜欢他们拿走我的手机,”穆奇说。禁令刚实施时,她经常忘记它被锁在袋子里,不自觉地伸手去拿,结果只抓到一把空气,“实在太习以为常了。”但学年结束时,穆奇不禁发现她的课堂注意力提高了。休息时间,她过去会抱着手机不放,现在则会在外面和同学聊天。霍楚尔说她倾向于在1月开始的立法会期内推动一项覆盖全州的政策。“我不介意重拳出击,我应该不会采取零敲碎打的策略,”她本周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纽约市此前实施禁令时,许多学生会在上学前将手机存放在便利店,支付少量保管费。班克斯说学校会有更好的替代方案,但尚未给出具体细节。据教育新闻平台Chalkbeat报道,纽约市三分之一的公立学校已要求学生将手机放在Yondr公司生产的可上锁的袋子中。放学时,学生们可以使用学校门口的磁性工具取出手机。
据教育新闻网站The 74援引GovSpend数据的报道,总部位于旧金山的Yondr在2023年拿下了210万美元的政府合同,相较于短短两年前大增10倍。阿尔伯尼附近的一所学校花费近2.7万美元启动了手机上锁项目,使用了1400只手机袋。禁止使用手机但不要求使用手机袋的学校有时会难以执行规定。皇后区森林山高中的应届毕业生萨尔玛·巴克什(Salma Baksh)注意到,监督学校3500名学生的手机使用增加了教师的工作负荷。“如果没收手机,其他学生都会对他们产生负面看法,”计划于秋季入读史密斯学院的巴克什说,“没收学生手机的不是管理人员或学区负责人班克斯,而是老师。”代表纽约市教育工作者的工会教师联合会(The United Federation of Teachers)的主席迈克尔·穆尔格鲁(Michael Mulgrew)称他们正在研究已实施禁令的学校的经验。如果要求教育工作者全天保管手机,一旦出问题,会很麻烦。布朗克斯拉丁高中开始使用Yondr手机袋前,副校长安娜·纳尔逊(Anna Nelson)曾不得不自掏腰包赔偿两部被没收的手机,一部掉进了马桶,另一部不翼而飞。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的数据显示,约70%的高中教师和三分之一的初中教师表示,学生被手机分心是课堂上的一个主要问题。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KIPP纽约学院预科学校校长塞缪尔斯表示,禁令实施不到一年后,学生成绩已有所改善。尽管如此,部分孩子和家长担心学生在紧急情况下没法用手机。2018年,佛罗里达州帕克兰的一所学校发生枪击事件时,学生们向家长发信息,告知了正在发生的事情。但教育安全专家指出,手机也可能让紧急情况变得更糟,比如手机的通知会分散学生对重要指示的注意力。有时家长在紧急情况时涌向学校反而会造成混乱。对于确实想实施禁令的学校,劳施建议不必让学生感觉这是某种惩罚性措施。学校可以结合其他新政策一起推出,比如安排更多娱乐时间。“童年的工作就是玩耍,许许多多的玩耍,”劳施说,“我们应该规定,孩子们在学校的7个小时的重心是面对面地与彼此互动和交流。我们认为这将对年轻人的心理健康产生重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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