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的第四个故事，他们都得自己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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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是我们不能选择的，

有时候成长的方式也是。

有的小孩会在一家人呵护下长大，

也有的小孩是在角落里偷偷长大的。

贵州的龙老师给我看孩子们写的诗，打开手机相册，满满都是黑白色的诗歌手稿。

“班上有71个学生，其中残疾儿童2位，家里父母离异、死亡、全部都出去打工的39位。一半还多啊，他们都得自己长大。”龙老师和我说。

问起孩子们最喜欢的诗歌主题，龙老师脱口而出，《妈妈》。前阵子，有个女孩写了《创造一个妈妈》，因为妈妈很早去世，爸爸又有了新的另一半，她便需要在诗里创造一个妈妈。

小方顺是班上很安静乖巧的小个子男生。刚接到他们的时候，龙老师说，他乖巧懂事，不像是家庭有问题的。乡村老师们教多了，从家里孩子身上，就能一眼看出整个家庭。

直到有一天，《妈妈》那节课，小方顺交了一首诗：

诗歌发表在了公众号，小诗人按照惯例被采访、写下创作灵感。也是那个时候龙老师才发现，这个像湖水一样平静安全的小男孩，原来家里也是有问题。

他写着，“妈妈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她不能回家......我很想她”，他似乎也在宽慰看到诗歌的读者们，“我知道妈妈爸爸在广东努力地赚钱，可我却不知道他们有多辛苦。一旦我想他们了，我就写诗。”

因为这首诗，2021年暑假，小方顺的父母把他接到了广东。那是他们一家三口几年来唯一团圆的两个月。

暑假回来，龙老师开始期待安静的方顺变得快乐。

过了两天，方顺的妈妈给龙老师发了一条信息：孩子很懂事，我们都要向他学习。请龙老师多多照顾。

原来在暑假结束前，他的父母还是决定离婚了。

龙老师找到方顺，没等龙老师开口，方顺先和龙老师说着：“龙老师，我会学会独立，好好长大。”那一刻，龙老师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天晚上，龙老师收到小方顺的一首诗《风》。

小方顺很少会父母打电话，但他会安静地写诗。他继续写妈妈：

懂事的孩子一定不会对着电话哭，但诗里全是泪水。

方顺很喜欢写诗，有多喜欢呢？“是光”发的诗歌读本，其他小朋友只是简单翻阅，方顺会在每一页的诗都写上密密麻麻的感受。

海子有一首诗《在昌平的孤独》选在了“是光”秋日课读本里。其中有一句“孤独是泉水中睡着的鹿王”。方顺用彩色的笔，严严密密地划掉“泉水”，在旁边写了“快乐”，接着写了一句“要把孤独放进快乐里”。

于是，方顺开始在诗歌里记录自己的快乐。是因为快乐而写诗，还是为了快乐而写诗，只有方顺那里有答案。

最近他好像情绪积累了不少，但父母依旧在远方。

他写着：

这是一个11岁小男孩每一天的心事。

每次听到这个故事都会想：如果不是这样呢？
如果没有诗歌课，没有给他们上诗歌课的龙老师，每天深夜里巨大的孤单、恐惧会吞掉这些小孩子吗？他们会变成一群在夜里哑声的蟋蟀吗？

在数学试卷里，答案只有一个。但一万个孩子有一万首诗。而一万首诗背后是一万种成长方式。我感谢诗歌这般亲近他们，全然接纳了这群孩子。它日夜带着他们所有的心事、感受，汇入文字的小溪，在大大小小的山谷里奔流。

我们要用心听和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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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听小诗人的心事

文/康康

动图插画/笑笑

编辑/徐太

音乐/夏に花が散る-羽肿

感谢“是光教师”龙正富老师以诗陪伴孩子，才让我们听到这宝贵的故事。感谢芭莎慈善基金在贵州地区对诗歌项目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