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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 | 我在东五环的日子

Susy 职问 2021-03-16


“我的房东又给我涨价了。”


年后到现在,我身边已经有不下3个朋友跟我抱怨房租上涨了。


从4月份开始,中介每周给我打一个电话,通知我再不续约就要涨价了。我架不住这种“压力测试”,还是续约了。而一个本来住在我附近的朋友最终搬去了昌平,他租的房间再被放出来时,已经从月租3000涨到了3500。


北京租金涨得飞快,就连五、六环的房子也没有幸免于难。


电影《后来的我们》里,两个主角就住在北京的一间隔断房里。不管他在几点回家,房间里总是一片昏暗。他们在出租房里煮着面条,水蒸气在房间里往上升腾,直到在隔间的薄薄一层木板上培养出霉菌。男女主角的收入不高,是影视剧作品里典型的艰难北漂形象。



后来我发现,住在远郊、隔断房里的年轻人,并不全都是城市里生活得最艰难的那一批,在北京,除了舒适的Loft公寓,在市中心繁华的居所之外,很多人抬起头,看到的也只是天花板的一角,而脚下踩着的,可能是这座城市卫生状况最糟糕的土地。

 

被隔断的东五环


东五环地铁线附近,一间三居室的房子用廉价的隔板间开,分成了七个小房间。每个房间内能勉强放下一张床,还有零星的破家具。这些房源通常是由房东签给了中介,而中介将房子大卸八块,榨取每一丝可利用的空间。

 

东五环外,这个被隔断的北京,是黑中介最多的区域。

 

这里的生存规则是,押二付二,主卧的房租在1500元以上。公共厕所内挂着不知道物主是谁的袜子和内裤,狭窄的过道里穿梭着陌生的同居人。每个月总有搬来的人,也有搬走的人,这里仿佛一个流动的劳动人口收容所。



“我觉得自己并没有比其他北漂好多少,来北京四年了,一点钱也没攒下来。住在这儿(隔断房)本来就是因为便宜,但房东总能找借口涨价,不是电费就是水费,合同半年一签,这差不多就是告诉你该涨价了。”


小方在五环外的工业园上班,为了省钱,他选择了这个被隔断的空间。


北京大兴的一场大火给北京的租赁市场带来了一场震动,隔断房作为违规的建筑显然也是一大安全隐患。小方在那段时间经历着心理的煎熬,如果隔断房被拆除,原本由几个人分担的房租要上涨,最后加重的还是租客自己的负担。


“如果真的要拆除,那我可能就要离开北京了。”小方回忆起去年冬天,还心有余悸。而他的朋友就没有这么幸运,朋友住在另一个小区的隔断房内,二房东以整治为理由,清退租客,而押金一律不退。



朋友辗转找到了另一个租处,小方继续留在这儿,还是为了省钱。


省钱为了什么,当然是回老家买房,小方毫不犹豫。


北京从来不属于小方,他从压得令人喘不过气的房租里,争分夺秒地,挤出回小县城的资本。

 

床位上的双井


除了没有铁丝,这几乎就是北京的笼屋。


在屋子里你仅有的使用权,只有一张床,没有隐私,没有睡眠以外的空间。每天晚上在你身边呼噜打得震天响的,不是上铺的兄弟,而是早上跟你抢厕的隔壁床的合租人。


这些床位房,一个月只需要几百块钱。


“我们的公寓,只有八十平米,住了二十五个人。”丹妮住在双井的某个小区,“都是为了上班近,而且一个月只要八百块钱。”



毗邻国贸,这可能是很多住在双井的年轻人选择这里的理由。位于热闹的东三环,一个月不到一千的房租,这注定是一笔需要计较得失的买卖。


丹妮一个月内丢了三次充电器,这个算不上值钱的物件,却不知道进入了谁的口袋里。挤在一个屋子里的陌生人,大家偶尔聊天,但这里注定只属于睡眠,天一亮,大家就各自奔向如战场般的职场。


像丹妮这样的实习生,每天看似光鲜地出现在国贸的写字楼,蹬着高跟鞋穿梭在热闹的街道上,却无法真正进入这个心脏地带。为了用实习经历武装自己的履历,她在会计事务所领着50一天的工资,每晚加班到十一点。


“可能只有一条街之隔,但你能感觉到天和地的差别。”


你可以在国贸吃哈根达斯,但是回到双井却只剩一张床。


如果你的的居所只剩下躺下的功能,你觉得还能不能谈得上生活。


丹妮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住在地下的人


有一段时间,北京的地下室总是出现在各大都市题材的电视剧里,一间昏暗的地下室已经成为了北漂的象征。事实上,地下室也的确在北京的出租房市场里曾经风靡一时。


房租便宜,冬暖夏凉,这似乎是仅能数出来的优点。


“每天起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如果不看手机的时间,你根本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潇潇两年前曾经住在三环内的某个地下室里,她辞掉了家乡的工作,暑假的时候跑到了帝都参加考研培训班。对于潇潇来说,培训班的费用已经是一笔负担,剩下的积蓄必须精打细算,地下室成了她最佳的选择。


“六百五一个月对我来说也不便宜,在我们老家,这已经可以租一整套公寓。”



那年暑假,地面的温度很高。但是在地下的潇潇,感受不到夏天的炙热。地下室内很凉快,省去了空调和风扇的家电。但潮湿发霉的环境,让潇潇一度被头疼折磨。


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潇潇回忆起那段日子,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


住在地下的人,和北京的阳光是无关的,当他们探出头的时候,立刻被推搡着投入城市的洪流之中。潇潇说,自己以前看过一部末日题材的电影,一家三口躲在了地下室里,吃着发霉的罐头,地上是未知的怪物。终于有一天,头顶的昏暗被撕开了,怪物的触角伸了进来。


“我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终于来了,就是这种感觉。”潇潇的身上还是带着年轻人的锐气,“长期躲避在黑暗里,不如在光明中死去。”



在地下室里的生活,除了十几个人共用洗手间和洗衣机的不方便,还要面对可能存在的性骚扰。住在潇潇隔壁的女生,曾经在上洗手间的时候没拴好门,一个中年男人闯了进来。从那以后,那个男人就总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她,不堪骚扰的女孩在半个月后就搬走了。


“算是我在北京的第一个朋友吧,刚到的时候她还告诉我在北京要怎么省钱。”


潇潇去年考上了研究生,如今研一的生涯即将结束。


今年的暑假可能没有两年前的那么漫长,但她又要开始开始奔波于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寻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寻找一个能看得见阳光的地方。

 

北京,北京



这是网上流传的北方租房热力图,颜色越红说明该区域小区平均房屋租金越高,或者说明该区域小区密度越大。除了五环环外冷静的黄绿色,在红心区域某些小区的热力值也要低于平均水平,例如往南走的双井—劲松一带。


这是一张有温度的北京地图,但不是城市的温度,更多的是压力的炙烤。


这也是许多年轻人眼中更具象的北京,以房租价格划分的生活和工作两重天。

北京,北京。


北京啊,不是我的北京。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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