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怪怪选花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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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朵是一座桥，它能够给你带来
一些别的什么——别的地方、别的味道、别的领域、别的回忆。
是时候好好选择一朵花了。
choose
flowers
采访的前一天下午，杂志的各位编辑们收到了来自西班牙时装品牌LOEWE （罗意威）的一份奇怪的礼物——一个手掌大小的方形纸浆盒子，盒底的泥土里伸出一簇绿色的豌豆苗。这簇豌豆苗是24小时之后，LOEWE 2023春夏系列发布会的邀请函。
“这是什么意思？”大家迅速在对话框里交换不解。第二天，刚和花艺师钟楚天见面，我们大惊小怪地分享起这件事，他平静地说道：“喔，那个是我做的作品。”
拿到豌豆苗一头雾水的编辑们要在巴黎找到答案。这一季，LOEWE的创意总监Jonathan Anderson大开脑洞进行了试验项目，在衣服和鞋子上栽种了奇亚籽和植物，这些服装和种子经过温室培植、定时浇水，经过了20天的生长，成为服装上的自然装饰品。
为了将那抹绿色及时传递到大家手上，在中国隔离在家的楚天接到任务，要用豆瓣菜 （Watercress，又名西洋菜）将这个脑洞大开的创意“剧透”出来，但又希望他可以给品牌提供更多备选的植物方案。他在网上选了很多种子，红豆、绿豆、黄豆、豆瓣菜、芹菜和萝卜，开始在自己家里尝试种植各种植物。种出来后，萝卜苗最接近豆瓣菜的长度和效果，但豆瓣菜的叶子是三瓣，萝卜是两瓣。根据楚天的经验，要让豆子长成品牌希望的状态需要10-15天，但品牌敲定方案之后到执行只有三四天准备时间，最终楚天还是找了豌豆苗种植基地，将基地的成品豌豆苗送到了时尚编辑们的手上。
于是我们和楚天从奇怪的豌豆苗开始，聊到了更多奇怪的选花指南。
1
十个奇怪的选花需求
在描述花的词语里，“奇怪”一定不常出现。但在花艺师的世界里，能够拼凑出“花”的材料，却有足够多“奇怪”的花材。在楚天的花束设计里，出现过西兰花、朝天椒、姜、蒜苔等来自厨房的素材。在他眼中，姜的颜色和质地看起来有小山丘的效果，蒜苔散开之后有好看的弧线，朝天椒可以让客人收到味觉的预告，如果是一场川菜为主的派对，这样的花材会更让客人有探讨的欲望。我们决定，先向楚天提十个奇怪的需求，敲开花艺这扇门。
fine
如果突然被叫去隔离，带哪种花能陪伴自己久一些?
楚天
尽量选一些花期长的花，比如天鹅绒或是掌类植物。它们的花期从十几天到一个月不等。想让花朵陪你更久也有技巧，首先是勤换水，一天两次，保持瓶中水的清澈度；其次每次换水的时候都要45度角斜着剪根，剪到太短的时候可以换个小花器；另外我发现很多人买花回去都不会修剪叶子，总觉得把叶子摘了花就不新鲜了，其实只需要留下靠近花的两三片叶子就可以。这些方式都是为了让花朵更好地吸收水分。
fine
我想送朋友emoji里的鲜花💐，这些是什么花?
楚天
郁金香和红玫瑰。
fine
最近朋友们纷纷开始“种菜”，什么蔬菜种出来的花很美?
楚天
水培的萝卜、大葱、茴香，种出来的花都很好看。
fine
如何给“黑红”的人选“红过、很快又过气了”的花？
楚天
有一阵子黑纱红玫瑰很火，它是男生送女生一定会选的“爆款”，现在最“红”的是碎冰蓝玫瑰。总结就是，“爆款”都逃不过过气的命运。
fine
如何给讨厌的人选到“看起来很美但闻起来很臭”的花?
楚天
石楠花的味道比较奇怪，洋甘菊、情人草其实也很臭。大家都会觉得花很香，这是一个误区，其实香味很浓烈的花很少，除了百合、风信子，一般的花是没有味道的。同样，花朵的臭也不是真的臭，闻起来是一种不清新的味道。
fine
如何给家里养宠物的人选花?
楚天
如果有宠物要尽量避免文竹这样的盆栽，它细细的叶片对宠物是有毒的。还有滴水观音这样的绿植，它会分泌出一种乳白色的组织液，对宠物也是有毒的。还要避免味道太重的花，比如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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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炎患者还能选到合适的花吗?
楚天
避免花粉很重的花，比如洋甘菊，它花朵中间黄色的蕊不会不停地向外释放花粉。如果店里卖的百合，蕊上能看到花粉明显增多，也尽量不要选。还要避免香味很重的花，比如风信子，味道重的花如果放在卧室和卫生间这种密闭空间，它的味道很难被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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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死亡挂钩的日子送什么花不失礼？
楚天
上个月端午节是纪念屈原的节日，我就有做花束送给朋友。端午花束里基本都有艾草，“清明插柳，端午插艾”是传统习俗，艾草的茎叶含挥发性的芳香油，能驱蚊虫，还能入药。艾草为主，点缀一些别的花材就是很好的选择。葬礼也可以送花，之前有一个上过我花艺课的客户，他的老板去世了，我就设计了十个不同款式的花束给他，用的是白色、绿色、黄色的花。其实送一个避免掉红色系的花篮，能起到抚慰别人心情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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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送的花我不喜欢，如何挽救?
楚天
一般不好看的花都是搭配问题，比如我家人收到过一束很丑的花，最中间是香槟玫瑰，外面是康乃馨，一层层不同的花材。最简单的方法是把每种花单独分出来，比如玫瑰可以两支交叉着插进小花器，剩下的小花可以在花店买一些情人草、喷泉草搭配，组合成多品种的花插在一个瓶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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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把花和女性联系在一起，有什么花是很适合男性的吗？
楚天
其实花材不会和性别挂钩，但送男士蓝白绿黄这样的颜色不会出错。材质上来看，如果是荆棘这样的花材，它的质地有点扎，颜色是比较深的藏蓝色，比较沉稳；或者天堂鸟这样的花材，线条硬朗，不会那么柔美。但对我来说女生也可以很酷，男生也可以柔美，更重要的还是收花人的性格和喜好。
2
花是如何被正经挑选的
如果花也举办一场选秀，C位一定不是一成不变的。时间往前倒推十年，市场上流行的是繁复的、多层次的花束，一个花束里二十多种不同的花在一起争着“出风头”。再后来澳大利亚的花艺变得流行，大家会将属于同种类的花做一个组合。韩风来袭，在女性审美主导下，花束的颜色变得更柔美、可爱。花艺师眼里花材没有贵贱，但楚天记得两年前，几乎客户订制的所有花束中都要用到洋桔梗，到现在却会被明确拒绝—— “他们觉得会显廉价”。这是花艺师也不理解的奇怪趋势。于是我们好奇，流行趋势、季节、地域、价格、花语，在这些不同元素的影响下，花是如何被挑选的？
fine
有什么是便宜好买但超级美的花? 什么是很贵但很丑的花?
楚天
在春天和冬天，洋牡丹是很容易买到的花，它的躯干有自然的弯曲，单独一支插在玻璃瓶里就会很美，而且它花期很长，价格便宜。全年都可以买到的洋甘菊也很不错。特别贵但丑的花……没有。毕竟价格摆在那里，比如嘉兰（一种百合），单支零售价150元，但它真的很美，随便一个花束上有嘉兰就会看起来很灵动，它有点像蛋糕上面那颗樱桃的感觉。
fine
北京花坛中的花和其他城市有什么不一样？你在不同城市里工作，制作花艺时，在品种上有什么区别吗?
楚天
北京的3月最先抽芽是木本的玉兰花，接着是黄色的连翘，也就是迎春花。四五月时环路绿化带里会出现大朵的月季，很壮观。成都的绿化带里有虞美人，上海有飞燕，深圳和广州会有成片的三角梅，这些也都是很美的花材。在不同的城市办活动也会结合当地的花材，有一个现实的因素是花材一般是从云南和北京发货，成本太高，我们会到当地的花市去选一些独属于该地区的花材。做方案的时候，我会联系当地的人帮我们在花市找花材，也会自己提前一两天去现场选。有时候预想的花材找不到，在整体效果不变的前提下，我们会想怎么做一个更换，比如，在广州办活动，在当地找到很多品种的海芋，这在北京很难买到。这种拆“盲盒”式的偶遇也会带来很多惊喜。
fine
《红楼梦》里用花喻人，宝钗是牡丹，黛玉是芙蓉。你在给易烊千玺、王源、王俊凯等艺人做定制花束时，如何将花和人的气质相结合?
楚天
我一般会先看这些艺人的造型，选取我认为可以发挥的点。比如易烊千玺有一个造型衣服上有烟花效果，我就选了人参花，这种花有一根细长的杆，头上有很多红色的小果子，就会契合烟花的感觉，其他花就会围绕着人参花来搭配，配花我选择了黑美人多头玫瑰，它的花瓣有丝绒的质感，像布料，就很契合他的服装的材质。有时候也会根据艺人合作的品牌来找灵感，之前给李宇春做花束，她代言了一款香水，整体造型是很干净的，我选花就用到白色豌豆花，它的花瓣有通透感，就很符合香水想传达的干净的意境；另外香水本身颜色是淡紫色的，所以配花选用了同样的淡紫色。如果是李宇春和GUCCI合作，就会用金莲花这种妖娆的花材，会很符合GUCCI本身浓墨重彩的感觉。另外，艺人本身的性格也是我参考的一个因素。易烊千玺是很谦虚的人，低调有实力，选花时会避免特别大朵或妖娆的花。明星的专属颜色也可以成为花束的主打色，比如王俊凯是蓝色系的，王源就是绿色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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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和品牌合作的过程中，如何根据品牌的风格去挑选植物？
楚天
品牌给的需求有时候是一个概念，比如说服装品牌之禾（ICICLE）做过一季主题是“自然之道”，用玉米、红豆这样的自然材料去给服装染色。我希望店铺设计中能够呈现出风吹过的感觉，就选择了观赏草，但是单一花材比较单调，就想让它呈现出不同的气质，于是现场把观赏草编成了辫子的感觉，让它们往一个方向走，营造风涌动的感觉。花艺师没有固定要掌握的技能（基本功除外），像我之前学服装，本身有编制的技艺，就刚好想到这个契合的点。我知道很多知名的花艺师不是这个专业出身，其中一位之前是艺术经理人，他在做花艺作品的时候会呈现很多油画的配色，还蛮特别。日本有一位花艺师有点强迫症，在乎“规矩”，他在用小雏菊的时候，会把它分为半开、全开，重复排列起来效果也很震撼。花艺师结合自身的工作经验或是性格特质、人生阅历，可以把花艺做得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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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慈禧爱菊，甚至会用菊花涮锅，什么花“卷”到不仅好看也好吃?
楚天
很多花都可以入食，玉兰可以煎，槐花可以蒸，茉莉花可以炒鸡蛋，桂花可以做甜品，还有玫瑰酱、鲜花饼等等。
fine
中国传统文化讲究风水，有因为“不吉利”被排斥的花吗？
楚天
花艺师对花材的使用是没有任何忌讳的，但菊花在做活动时基本不会选。有品牌客户看到我们的花束里有小丽菊，只是因为和菊花长得有点像，也希望我们换掉。还有客户给长辈送花，也会要求花束里一点儿白色的成分都不要有。
fine
花不仅只有盛开的状态是美的，即使枯萎的时候也很动人，有枯萎的花被选入花艺作品中吗?
楚天
疫情第一年的时候我没有什么工作，空闲时间很喜欢去爬山，在山上捡一些树枝回来。有一次捡了很多黄色的迎春花，在工作室门口做了一个悬挂装置，很美，但很快就枯萎了。我们在给罗意威（LOEWE）店铺选花时，因为店铺希望摆放时间有一两个月，所以不可避免要用干花。大家对干花的固有印象是褐色的，其实不对，有些花材干枯掉之后能和新鲜状态呈现出一样的颜色。比如黄金球，单杆上有巨大的黄色花球，干掉之后除了饱和度之外，颜色基本一样。有时候，我在插干花会选一些能够变成干花的花材，我会故意不加水，隔天看它在刚插和干掉的状态已经是两个状态，像新鲜的小鸟叶是舒展的，干了它会卷曲，但它卷曲的方向和形态是未知的。甚至有些花干了之后，它的花瓣掉在地上，也不会让人觉得是垃圾，有一种别样的装饰感。花有时候就是一瞬的绽放，从开花到花败，展示出生命更迭的过程，我觉得也很美。
3
花、艺术、巨大的愉悦
成为花艺师前，楚天是个内向寡言的人。为了锻炼自己，他用了甜筒形状的底座做了一些花束，去到了北京人流量很大的蓝色港湾商区卖花。一位男士在他的摊前观摩，楚天询问对方是否买花时，男士摆头问他：“我要买花送给谁呢？”他觉得奇怪，为什么一定要送给别人，为什么不能给自己买花？为了让更多人意识到，美好是可以自己给自己的，他决定开自己的花艺工作室，命名“LittleLab”，因为在他心里，“花不是我们生活中的必需品，但是我反而觉得几支分量很小的花，带给人的愉悦感和充足感却是巨大的。”于是，采访的最后，我们和他聊了聊一朵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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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牌选花艺师应该也是很挑剔的，最开始你是怎么和品牌合作的？品牌选花艺师的时候，你这样的独立花艺师和店铺零售花艺师有哪些不同？
楚天
我和大品牌合作是在疫情的第一年，Stuart Weitzman 想给主编们和时尚造型师们送一份疫情中的关怀，就找到了我。和奢侈品牌合作花礼两三年之后，我发现他们对花的要求只占很小一部分，更多的需求是在细节和服务上。比如打好花束后，我会要求拍一些人拿着花的照片给品牌看比例，包装袋本身、花和袋子的比例都是我在意的点；送达时间也要考虑细致，编辑们通常下午工作，我们不会太早发信息打扰他们；我们会找写字好看的人来定制给大家的小卡片。还有一点是，在这个行业里花艺师本身需要专业上高调，为人上低调。有一家花艺品牌在艺人生日时送花，但花艺师把花束和信息发在了社交媒体上，但品牌和艺人的合作本应在三个月之后官宣，因为提前泄露了合作信息，这家花艺品牌就被拉黑了。花艺师和零售店铺的花艺师不同在于，零售店有固定的经营模式和风格，比如野兽派在一段时间会有主推的色系，无法满足“订制”的需求。我有一次改花从早上10点到下午四五点，品牌的要求细到希望某一朵花是朝某一个方向，花店是不会去做这样细致的服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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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场的巨大花艺装置都用真花吗? 秀场那么多花，结束后它们去哪里了?
楚天
真假都有。现在有一种叫作“仿真花”，即使你近距离去摸也不能发现和真花的差别。仿真花的成本低、颜色选择多、保持时间久，很多商业空间或者展览都用仿真花。其实秀场、活动、节日剩下来的花我们会送给朋友，像花翁之类的，现场有人喜欢可以直接抱走，也会让大家自付运费免费取花，剩下的就会被扔掉。大部分花朵的宿命还是被扔掉，因为用作造型的花根茎都被剪得很短，甚至剩下花头，不太可能拿回家继续插。扔的时候会想，这么美的花只展示了三个小时就扔掉很可惜，但也没法改造和二次利用了，否则处理很耗费成本和时间。我们在扔玫瑰这类带刺的花，会把根茎剪短再扔，碎掉的花器也会装袋写上“内含玻璃”。我最早上花艺课的时候，老师说花艺师的工作是把花的美貌展现出来，但我们在要别人来打扫时，不能让花带给别人伤害。纽约有个花艺师，他很喜欢在晚上利用公共设施，比如电话亭、垃圾桶，做巨型的花艺作品，他不会回收那些鲜花，而是希望将作品和公共设施结合，变成公共艺术。在纽约那么繁忙的城市，你某天上班在路的转角，红绿灯旁边，遇到一个巨型的花艺，是很美好、很震撼的。很希望秀场上的花以后也可以这样被利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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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时尚杂志的主编们过生日，他们都能收到满屋子大牌送的花。这些花的选择上有什么偏好，花艺师看到这些照片会暗暗比较各自的水平吗？你做的花要跟一屋子放在一起，怎么能让自己的作品凸显出来，不被随手送掉？
楚天
之前有时尚主编生日，其中来自十个品牌送出的花都是我们做的。其实品牌本身不介意这样的竞争，因为品牌有固定的审美体系，他们会希望送出的花无论是给谁，都要和品牌的风格契合。如果自己的花束和很多其他的花束放在一起，花艺师自己当然也会想比较，会去看哪个花束最特别，有让我眼前一亮的配色，也会默默记下来。我的经验是，不一定最贵的才能脱颖而出，比如有时候我通过私下的消息会得知某位主编、总监私下喜欢什么类型的花，会给品牌建议用对方心怡的花材；还有时候在大家都送花的时候，我会选择送一个绿色的盆栽，也能以特别胜出。今年听到反馈说，某位主编会将其他人做的花束送到办公室，我做的花束直接送回家，就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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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会给花艺师出什么难题？
楚天
基本上难题都来自准备时间，有时候周一晚上确认好方案，周二就要准备好当天晚上客户需要的花。我有过两次时间紧张但是很有趣的经历，客户是同一家红酒俱乐部。在品鉴红酒场合，通常大家都想给桌上摆放葡萄和木桶，有一次他们和一个画风粗犷的艺术家合作，我们就临时给花材上面甩上了颜料，和粗犷的现场有一个呼应；还有一次是拉菲晚宴，我们选了单一的康乃馨，用它玫红、紫红的颜色变化，来表达葡萄成熟的过程。这些和花一起“解题”的经历都很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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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朵在运输、制作过程中会出现意外吗？要储备多少鲜花，才能弥补损耗？有出现过准备不足而发生的意外吗？
楚天
有损耗，比如之前我们给品牌送蝴蝶兰，它花瓣特别薄，向下延伸，没法放在袋子里。配送的过程，闪送的师傅就跟我们说花坏了，只能重新准备花朵重新配送。针对这类花我们后来会做保护措施，用防水胶带去做双重保护，给它的枝干后加一根竹签。但脆弱的它们还是有被损坏的风险。我们在选花材的时候，尽量就不去选脆弱的花了。为了避免损毁，我们会准备比需要的花材多五分之一的数量，如果是特别昂贵的花，我们会更精确地去分配，最多富余5支。如果同一个品种没有办法满足，我们就会去找花形和颜色最接近的花替代，不会影响整体的效果。意外其实时常发生在工作中，比如最近做酒会花艺，到现场我们发现桌面可以放花翁的位置特别少，无法实现之前的方案，时间很紧急，只好用现场的材料紧急重做。花艺师随机应变的能力特别重要，不能给人一种很慌乱的感觉，会显得不够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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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给了你什么能量？
楚天
在日本的表参道上有一个花店叫作“Aoyama Flower Market” 。有一次我自己去那边散心，走进了那家花店，一进去有一个花器的陈列区和摆着花相关书籍的书架，里面是轻食餐厅，后面是花园和菜园，它像是一个自给自足的花朵产业链。和店员聊天之后我才知道，他们店里两周换一次花，会根据花的不同来挑选装花的花器，非常用心对待每一朵花。我在店里买了两本自己看不懂的日文书，走出去之后一直在想，为什么简单的花会给我那么大的触动。直到后来有了在北京街头卖花的经历，我才知道，你不能去低估每一朵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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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花店是真正“有意思”的？
楚天
我在哥本哈根逛到过一家花店，它看起来就像是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里会出现的那种店铺，走进去之后看到店主是一个超级有型的老爷爷，穿得也很像魔法师，让你觉得这家店的哪个角落里一定藏着猫头鹰。它的店铺仿佛是笼罩在巨大的树藤之中，整个植物要从里面蔓延出来。那样奇怪的空间会让我觉得有意思，因为它跳脱出了你对花店的认知，这是它让我很High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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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艺和植物，有什么不一样？
楚天
花艺是当下的，植物是未来的。对于用花来创作，最重要的是你当下呈现出来的效果，那一刻的绽放是花艺师希望大家看到的。如果选择放置植物，你要考虑的也许是两年之后这个植物的状态和样子，它需要时间的沉淀，需要季节的更替，需要场地的适应，它最好的样子需要你提前搭配层次，然后等待它长成最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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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观摩花艺时，除了评价“美丑”，还可以从哪些方面去鉴赏、理解花艺的表达内涵？有公认“丑”但很厉害的花艺作品吗?
楚天
其实没有一个关于美丑的统一标准，审美是很个人的。有些会议的用花追求极致的对称和整齐，无法用美丑来评判。跳脱平常的认知——这是我觉得很重要的事情。
我最近关注的一位韩国花艺师，他用大块的红色配大块的黄色，太极致的碰撞大家很少用，但他做出了非常好看的作品。我喜欢的日本服装设计师二宫启（Kei Ninomiya），他的服装会有很多解构部分，让我想到，我也可以把花瓣都拆掉，重新组合粘贴在一起，跳出花艺的框架。发挥创意是什么？就是发挥出特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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