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er Story | 陈哲远：都在心里

  cover story ｜ Chen Zheyuan

出道第九年，随着拍摄的作品增多，遇到的事情更加纷乱，陈哲远学会了在心里圈出一块儿纯粹的空间，那里有他视为挚友的角色，也有他特意留存的一面不被外界打扰的自我。这个再真诚不过的内心世界，是他的堡垒，也是他的底气。

 Pure 

Sinc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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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很好的朋友”

把自己当成一个媒介

拍摄这期封面的时候，正赶上《仙剑四》热播。聊起新作，陈哲远除了希望观众能看到拍摄时整个剧组的努力，还提起每次赶上作品播出，自己也会尽量实时追剧，这样才能在第一时间就看到大家最直接的评价。“我一般都会看大家的意见，想一想是不是确实自己做得不好，或者说，看看自己做得好的地方大家是不是认同，这些肯定对我以后的表演会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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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演员，一部戏从拍摄到播出，可能要经历好几年的时间跨度，当陈哲远本人的人生已经向前迈出了好几步，再回头看当初塑造的银幕形象，就像一种重新认识自己的独特方式。“今天这段看难受了。”这是最近某天追剧时，他发在微博上的一段小感受。和剧里的云天河有点相似，角色从对外界一无所知到下山后经历了种种成长，戏外的陈哲远也比两年前拍这部戏时更成熟了。同步追剧时，他看的不只是剧情，伴随着画面一帧一帧的流动，过去的记忆全都在一刹那涌到眼前，这些都是他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剧情心里都知道了，看的时候就会想，哦，原来我这里那时候是这样演的？或者我记得好像有演得比这条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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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初，陈哲远刚结束新剧《白色橄榄树》的拍摄，几个星期的时间过去，回到熟悉的城市见了老朋友，也开始期待过年就要吃上姥姥包的饺子，这些属于他本人的日常固然能帮他尽快告别角色，而提起过往，他还是能“秒切”回拍戏的状态里。或者说，理智上，他知道一段告别已经发生，而情感上，他还记挂着那个一起走了好几个月的朋友。

“以前我会觉得我就是那个角色，我要怎样怎样，但现在是，我把阿瓒当成了一个很好的朋友，我是在通过我的表演，呈现一个他的影视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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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到眼下跟角色的关系，如果说过去是毫不犹豫地全情投入，容易厘不清戏里戏外，那现在的变化，则是他可以分明地辨别两个独立的个体。他当然很爱自己的角色，比全世界任何一个人都爱，但经历过许多段故事的他，已经明白自己还是要跟他们有所区隔，这条界限或许淡到外人根本看不见，但至少能对他自己筑起一层保护，让他更客观冷静地，去创作一个又一个崭新的个体。

“这种方式挺‘自私’的，但可能对我的伤害会比较小一点。不过，我还是会毫无保留地，替阿瓒去做他的那些事儿。” 有时候拍戏很累了，累到陈哲远都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了，只要想起这个被他亲切地称为“阿瓒”的角色，他都能立刻鼓起劲儿来再撑一阵，毕竟“我得帮我的朋友，必须把他的好给大家展现出来，这样想，我就会更有动力去做这件事了。” 也许时间有长有短，也许彼此间的距离或远或近，但在陈哲远的心里，他的每一个角色都这样真实地存在过，他希望把自己当成一个媒介，替他们演出各自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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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够了吧？”

把角色当成一个朋友去认识

“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看小说、做准备了。”已经想不起自己第一次在心里认识《白色橄榄树》里这个名叫李瓒的人是什么时候了，但陈哲远还能准确地说出用眼睛“见到”他的那天：“我会为每一个角色都做一些前期工作，对阿瓒做的比较明显，因为是外形上的一些变化，比方说健身了，还把发型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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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刚杀青没多久，这次来拍杂志的陈哲远，在造型上还顶着为李瓒留的短头发，这个形象和此前粉丝们熟悉的他截然不同，他本人也曾经为之“眼前一亮”，很喜欢这种“由外而内”带来的心理变化。“因为这个角色的动作、表情都比较少一点，那我就尽量让自己的外型，和整个人的思考问题的方式都更贴近他。这样的话，当我站在镜头前，心里就不会有那么多杂念，不会总想着要怎么去演，而是自然而然地站在那儿，我感觉自己就是他了。”还有发型之外，为了让身材更贴近在异国战场维护和平的李瓒，拍戏那几个月，陈哲远格外注意干净饮食，还把很多休息时间都用在了健身上。“运动一下”“强壮的我又来了”……翻翻社交媒体，很多训练记录都被他用图片或者小视频的方式留存下来，这些都是他为李瓒做出的特别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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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段时间，会跟他有一定的共情，我会进入到他的世界里。而且这个角色前后变化挺大的，后期得了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生病的状态，所以我在拍戏时，也想试试看，能不能捕捉到一点他眼里的看到的世界。在准备这个角色时候，比方说当我陈哲远碰到了一些事情，我也会想，如果是阿瓒，他会怎么想，怎么做，怎么回应别人。”

在把角色当成一个朋友去认识的过程中，陈哲远经常会试着去跟他对话，特别是有一些格外需要情感投入的戏份，拍摄前，陈哲远还会专门留出时间来跟李瓒“聊聊”，这些对谈虽然只发生于陈哲远的心里，但于他来说就是真实发生的，他得确信他心里的那个李瓒认可了自己的创作，才能在镜头前，把他的喜怒哀乐尽情展示出来。

“比方说要演一场很痛苦的戏，开拍之前，我就会坐在现场静静地发呆，别人可能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其实我就是在想，为了这场戏，我要付出百分之多少的感情给阿瓒。”

这样的对话不只是单方面的告知，陈哲远也会跟他心里那个李瓒商量，“70%就够了？70%应该差不多了吧？”他当然想淋漓尽致地演一场，但他也知道，一部剧不止情感爆发这一场，他不能入戏太深出不来，这样才真的会影响后面的创作。所以在进行一些伤心乃至伤身的表演时，他就会格外注意张弛有度，一边保护自己，一边照顾李瓒。“我会跟他聊，说我愿意付出多少给你。”

这样深交几个月，杀青那天，看到明确宣告一切结束的通告表，剧组的伙伴们舍不得朝夕相处的陈哲远，而陈哲远也已经开始想念他的角色李瓒。“我的戏份拍完了，现场工作人员都很惊讶地看着我，说你这就拍完了？他们那个眼神我还挺难忘的。这个剧组里，大家都挺有感情的，所有人一起努力在做同一件事，很难得。”

剧里有个小道具，是属于李瓒的一根红绳，做杀青采访时，陈哲远说等会儿就要把它摘下来，但事实上，隔了很多天他还戴在手上。“我已经拍完了，而且我觉得阿瓒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跟他有挺大距离的，后面又想了想，觉得还是把它戴着吧，留个纪念，对这部剧，也对这个角色。”

也许再过一阵子，不知什么机缘，他会主动把这根红绳摘下来，但这些在陈哲远心里都不太重要了，他看重的是内心认定过李瓒这个兄弟，他也做足了努力去演绎他，他等着剧集播出时，所有观众都像他一样地认可他，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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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你特别在意而已”

从来都没有什么唯一的标准答案

拥有了一定的表演经验后，陈哲远不再拘泥于形式上的投入，像这次把李瓒认定为朋友的方法，就是他为自己找的一条新路。“我感觉这样子不太内耗，如果我分不清哪个是角色，哪个是我自己，那样反而会更痛苦。”如果说在表演过程中，共情是个必须要实现的目标，那当下的陈哲远知道，他可以找到许多不同的通路去抵达这个终点，在这段路途中，从来都没有什么唯一的标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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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生活里那种很微小的事情、大家都会碰到的事情，是更能打动人的，只是有些时候，大家还没有把它们呈现出来而已。”包括自己当观众去看影视作品，或者当读者去阅读文学作品时，陈哲远也会伸出“触角”，像海绵一样去吸收尽可能多的感受，“需要观察得很仔细，然后做出一个很接地气、很真实的呈现。”

比起把很多情绪憋在心里的“小时候”，现在的陈哲远，已经可以更打开自己。“我以前不太喜欢跟别人交流，但我现在发现，还是得沟通，这样才可以看到每一个人不一样的生活方式和思考方式，然后能了解到人物的更多方面。”

有时候，他会主动跟认识的人聊天，有时候甚至会再往前一步，走到街上去跟完全不认识的人交流，这些画面都是原来的他完全不敢想的，但试过之后也觉得没什么，渐渐的，它们都能成为他表演的支撑，让他更容易理解阅历不同的各种角色。“有时间的话，可以去街上找不认识的人聊聊天，去看看他们，那可能你的素材库就更大了一点。”

还有在网络上，陈哲远也一直坚持着打开自己。作为演员，一言一行难免被放大，但他不想把这个原因当成竖在眼前的“一堵墙”，就此隔开了自己和外界。“我还是比较直接的，有什么就说什么，不然‘框’着自己也很难受。自己心里不舒服，那你干什么都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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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过更多风浪后，除了主动的勇敢面对，他还学会了看得更开，面对很多问题，既然自己拥有表达的自由，那旁人也拥有评论的自由，当一切好的坏的都在眼前铺开，重要的不是扭过头去假装一切不存在，而是时刻提醒自己，在这些之外，还有更广阔的世界，没有任何一件事值得自己沉浸在负面情绪里。

“可能在一些时候会觉得它们很重要，但看开一点，看广一点，那些看似影响你心情的东西，一点都不重要，就是看你自己怎么想。”现在再遇到一些偏激的议论，陈哲远想开了很多，因为“很多时候，你在意的东西并没有那么重要，只是你特别在意而已。”

眼前的人来人往都是临时的喧嚣，他越来越知道自己真正在意的是什么了。就像至今依然是他微博置顶的那条《绝代双骄》开播宣传，虽然已经是早在4年前的事儿了，但想起它，陈哲远依然记得当时的纯粹。“时间过得好快，已经那么久了，一想到那段时间，还是觉得很开心，那时也没有那么多其他的想法，很单纯。”

也许时间会让很多东西悄然改变，但他知道自己在乎什么，要付出什么，还要留住什么。这些，已经足够撑住他心中的那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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